第38章 章節
現她并沒有哭過。
難道她自己聽叉了?
“秀兒,我剛才路上聽說咱家來了個親戚,還是個男的?是不是莫…”
“不是,是宋毅找過來了。”懷秀打斷劉老太的話,眼神慌亂,“奶奶,咱們要不要搬家?要不,咱們回老家去吧?”
她心裏隐隐覺得宋毅并不是路過這麽簡單,總覺得他是特意來找她們,而且是為她來的。
懷秀摸着隐隐發燙的面頰,拉住劉奶奶的手搖晃。
像極了小時候她做錯事情時的樣子。
劉老太忽然就笑了,她沒來由地,聽見宋毅的名字就覺得心安。
早知道最終還是這麽一個結局,當年她就不同意懷秀逃跑的主意了。
她拉着懷秀坐到床邊,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斟酌開口:“秀兒,相識即是緣分,無論過去怎麽樣,眼下的幸福才更應該抓住呢。”
劉老太還待再接再厲,就被懷靈跑進來打斷了。
“奶奶,姐夫家的姑姑往家裏來了。”
自懷秀的未婚夫去世,這幾年來只有忌日時,他家裏的親戚才會過來。
現在離日子還遠呢,怎麽就來了?
屋子裏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黃玉仙來這裏的目的。
黃玉仙是遠嫁的女兒,嫁給了崇州城裏的一個豪富家裏的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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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家裏就一個兒子,現如今跟懷靈差不多大年紀,正是為兒子操勞的時候。
懷秀跟她感情不錯,十分感念她當年在未婚夫病危的時候出手相助。
聽見她連夜過來,急急忙忙拉着劉老太出門迎接。
以前黃玉仙過來都是有丫鬟婆子跟着,想不到這次只有她自己帶着孩子,連個包袱也沒帶。
讓人深感意外。
把人迎進門,懷秀一時間犯了難。
家裏的房間不夠,之前未婚夫住的院子又沒收拾,如果只有黃玉仙,大家還能打地鋪,可是這回帶着個幹幹淨淨的半大男孩,總不能男女一處住着。
李儒玮一進門就瞧見了懷靈,對上她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仿佛被燙到了似的,心裏跳的歡快。
這次母親因為父親帶了個年輕女人回家,一聲不吭地就拉着他跑到這麽個偏僻的地方。
本以為女人都是頭發長見識短,只會自己氣自己,沒什麽解決問題的能力。
直到對上那雙眼睛,李儒玮徹底颠覆了自己的想法。
那頭發長得像是能纏住自己,透不過氣來。
宋毅過來恰好化解了這尴尬的場面。
他提着一籃子肉菜,手裏用草繩拴着一條草魚,還活蹦亂跳的。
懷秀縮到劉老太身後,躲避他那一直粘在她身上的視線。
黃玉仙不認識宋毅,看着他忙前忙後的生活做飯,很想問問劉老太這人是誰,有沒有婚配。
她自家小姑子還待字閨中,單從外貌來看,和宋毅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勤快的男人八成不會錯,是個好男人。
借着宋毅進廚房的空檔,黃玉仙拉着劉老太,避開幾個小輩,悄聲問道:“大姐,這後生是你老家親戚?倒沒見你提起過。”
劉老太一邊回頭喊懷秀進廚房去幫忙,一邊對黃玉仙輕描淡寫道:“這個是我以前的恩人。”
“可曾婚配?”
“已經定親了。”
定親對象就是懷秀。
當然這話不能對黃玉仙提,不然懷秀之前的親事就站不住腳了。
黃玉仙拿帕子按住嘴角:“可惜了!”
廚房裏,懷秀坐在小方凳上添柴火,眉眼不擡。
一板一眼的,端莊得很。
宋毅給煎得焦黃的雨加了兩碗開水,蓋上鍋蓋。
飄香四溢的廚房裏,柴火明明暗暗。
宋毅站在懷秀旁邊,被火光映襯着的目光格外溫柔。
“你讓我好找。”他挨着她蹲下,“好在,我找到了。”
懷秀往邊上挪,一聲不吭。
鍋裏湯水咕嚕咕嚕滾動着,廚房外邊李儒玮追問懷靈各種各樣的農作物問題。
懷秀腦海裏冒出歲月靜好的錯覺。她一邊把燒得過旺的柴火撤出來,一邊悶聲悶氣提醒宋毅:“宋大哥,你的魚要焦了呢。”
“不着急,我等你。”
第 40 章
自從那天見過宋毅兩次,懷秀就再也見過他。
黃玉仙來了不到兩天,她夫家帶着小妾親自來跟她請罪,鬧了三天,掙足了臉面才又回去了。
熱鬧一場,家裏又恢複平靜。
生活又回到原來的節奏。
劉老太照樣早早出門,和姐妹們到處溜達。
懷靈自李儒玮回去後像變了個人,異常安靜,喜歡躲在房間裏面繡花。
今天是三日大集,懷秀的鋪面到了收租金的日子。
她的鋪子不大,跟其他人的鋪子連着打通後做成一個學堂。
自從未婚夫去世,她也越來越信命了。
這鋪面的租金收的少,但是也能保證她們一家衣食無憂。
學堂裏的教書先生是未婚夫生前的同事,為人和藹可親,教出了好幾個當官的學生。
過了饷午,學生們都已經回家用飯,許楠坐在講堂裏看書,時不時以手梳理自己那把山羊胡子。
懷秀觸景生情,不想踏進屋裏,只在窗外喚許楠:“許大哥。”
一看到懷秀,許楠趕緊放下書冊。
他走路時習慣目視前方,步調僵直,缺乏地氣,動作跟未婚夫一模一樣。
懷秀覺着眼睛有些幹澀,待接過那小小一袋銀子,道了句感謝就急急忙忙離開。
回家的路上她忽然間想吃些口味重的東西,便在一個小攤子前坐下。
坐在懷秀身邊的是一對母子。
老太太年紀大了,想來是患了手抖的毛病。
眼神可能也不太好,她夾了幾次都沒把肉片夾起來。
她兒子倒是個好的,很耐心地等她。
過了一會兒,她兒子忽然嘆氣:“娘,宋大哥說幫咱們想法子籌錢,怎麽去了這麽久也沒回來呢?”
“別瞎想,你宋大哥是個好人,當年咱們要是…現在哪裏還能坐在這裏吃東西呢。唉,也不知道他找到他家夫人沒有呢。”
“他夫人肯定是豬油蒙了心,不然怎麽會抛下這麽好的人一走了之呢!聽說宋大哥都找了她十年了!”
老板娘放的辣椒太多,懷秀被一粒辣椒嗆到氣管,咳得嘶聲裂肺。
她婉拒老板娘遞過來的茶水,扔下碎銀就匆匆忙忙回家。
家裏實際上沒什麽活要做,衣服整整齊齊的收好疊在櫃子裏,鍋碗瓢盆都是用完就洗,家裏的地面也是幹幹淨淨。
懷秀在房子裏面轉了一圈又一圈,最後仍是心慌意亂。
廚房的碗櫃裏有小半袋面粉,她全部倒進盆裏,從鍋裏舀出溫水和面。
慢慢把面揉到盆裏一點面粉都不剩,蓋上蓋子挪到熱竈旁,等待發面。
早上劉老太去豬肉攤上割了兩斤前腿肉,她割了一半,去皮,清洗剁碎。
規律的剁肉聲能夠安撫人心,懷秀忙了這麽久,嘈雜的心才稍微安定一些。
待包子的香氣飄起來的時候,劉老太提前回家了。
跟以往不一樣的是,老太太一臉不高興。
懷秀掀起鍋蓋,沿着鍋淋了一瓢水,趁着水氣蒸騰,快速的吧包子夾起放到盆裏。
劉老太端坐在飯桌前,眉眼低垂,看不見表情。
懷秀把兩個包子夾到空碗裏,端到未婚夫的牌位前放好。
待轉過身,對上劉老太幽幽看着她的眼神,被吓得不輕:“奶奶,您這是怎麽了?有人惹你不高興了?”
劉老太撇撇嘴吧,冷哼出聲:“除了你,還有誰能惹我生氣!”
今天她跟幾個老姐妹去附近村莊喝喜酒,瞧着新人夫妻恩愛着實難受。
偏偏自家孫女油鹽不進,想重走自己的老路。
一想到懷秀下半輩子無依無靠,孤苦伶仃,她再也坐不住,托辭家裏有急事就先回來了。
一路上遇見的人,都是拖家帶口的上街游玩,格外刺眼。
她心裏越發堵得慌。
每次一提到這事情,懷秀都像是鋸了嘴的葫蘆,一聲不吭。
這次也是一樣。
劉老太盯着牌位,氣得流淚:“秀兒,你這輩子都怨我,是我坑了你!但是,人活一世,總得往前看不是嘛?宋毅肯來找你,你怎麽就不給他一點臺階下呢?這下好了,人都跑了,你可是再沒有這麽好的機會了!”
老太太念念叨叨,懷秀坐在她對面,一個接一個地把包子吞下。
後面實在吞不下了,沖進廁所裏摳喉嚨。
而攪亂一池春水的人,此刻正坐在崇州城裏的戲臺子下面,給人當保镖。
宋毅現在缺錢,十分缺。
之前為了和過去訣別,他把所有的銀票地契全部給溫知岚。
自己除了一身長衫,什麽也沒留下,換來心底一片寧靜。
他讀書之路是行不通的,生意又沒了本錢,只剩下年少時跟溫之初學來的一身武藝可以傍身。
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