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節

年走南闖北,一邊押镖一邊打聽懷秀的下落,熬得皮膚黝黑。

但精氣神卻越來越好,人也變得愛跟人打交道了。

上次押镖的途中遇見山賊,同行的兄弟受重傷,無錢醫治,家裏的老母親年老體弱沒米下鍋,他于心不忍,一股腦把大部分積蓄都給了人家。

後來老天可憐他,讓他打聽到懷秀的下落,急慌慌趕過去,唯一的一點積蓄都花在客棧以及買菜上面了。

他不想讓懷秀跟着他漂泊,想盡快安定下來。

恰好崇州城裏的一個大戶人家招護衛,他就趕上了。

一見面,他才知道雇主是夏廣安。

夏家在吳家的幫襯之下,生意越來越好了,不說富可敵國,也算是富甲一方。

都說樹大招風,夏廣安生意手腕了得,得罪的人越來越多,已經明裏暗裏被人威脅多次。

這次夏家主辦宴會,邀請崇州大戶人家出來聽戲。夏家大少奶奶帶着兒子出來聽戲,兩個侍妾也帶着各自女兒出來陪着,幾乎是全家出動。出于安全考慮,夏廣安又多招了幾個小有名氣的護衛。

其中就包括了宋毅。

戲臺子上咿咿呀呀地唱着跳着,宋毅有些心不在焉。

他仔細看了看夏廣安,肥頭大耳,跟印象中的翩翩少年郎相去甚遠。

倒是夏楠,胡須都剃幹淨了,不再穿得随意,頭發梳着油光蹭亮,手裏還拿着一把扇子,顯得儒雅許多。

夏廣安看見宋毅似乎是沒認得出來,夏楠是認得出來卻面無表情,當做沒看見。

時間真是無所不能,把一切都沖刷地幹幹淨淨。

Advertisement

宋毅對于夏楠已經沒有任何感情,只覺得當年自己像個長不大的孩子,總得找寄托來躲避生活,安放卑微的心。

內心再無波瀾,宋毅只想等着收工後,領到這個月的工錢就去換一家镖局來做。

午時剛過,女眷們朝臺上撒錢。

宋毅看着像雨點一樣密集的錢幣,感覺到後槽牙隐隐發疼。

他忽然間就想起來當年幫懷秀摘辣椒蒂的情形來。

心裏溫暖,嘴角含笑。

想來那時候自己就已經有了不該有的心思。

随着一陣喝彩聲,宋毅的思緒被拉回現實。

各位老爺太太們紛紛起身,到了該散場的時候了。

梅雲扶着腰身站起來,跟在吳燕如身旁,兩人說說笑笑,經過宋毅身邊時,忽然就停住不走了。

她認得宋毅!

想不到時隔多年,記憶的傷疤會在此刻被眼前之人一下子扯開,痛得她撕心裂肺。

她下意識地朝身後的夏楠看去,眼睛裏滿是哀傷。

夏楠看見她的身子劇烈抖動,以為是她即将臨盆,急忙喝住左右仆婦:“還不快扶夫人回府,若有什麽閃失,拿你們是問!”

梅雲剛想伸手指向宋毅,就被丫鬟們團團圍住。

心裏有苦說不出,身為夏楠的夫人,就不能再以夏仁的名義去指責宋毅,她得為孩子們的名聲着想。

可是她好恨!

宋毅作為夏廣安招來的護衛,對于別人家的突發情況并不能随意動作。

他當然看到了梅雲眼裏的憤怒。

可是,這些過往,他不是已經付出代價了嗎?

忽然間他生出了逃離這裏的念頭。

到了晚上,他跟管事的提出家裏突發急事,連工錢都沒結,就離開了。

趕車的老爺子前兩年已經走了,這個地方之于他,再也無牽無挂。

第 41 章

深秋入冬時節,天氣驟然變冷。

懷秀收到了宋毅捎人送來的一份禮物。

是一張狐貍毛皮做成的護膝。

每年冬天懷秀都有膝關節疼痛的毛病。

但是她從來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甚至連劉老太都不知道。

也不知宋毅他是怎麽知道的。

懷秀收到禮物,最高興的就屬劉老太了。

老太太拿着護膝左看右看,後面做主給懷秀收起來了。

懷靈不解,想不通自家奶奶為什麽不給姐姐用,而是要壓到箱子底。

面對兩個孫女的疑問,老太太故作高深,她一邊把箱子鎖好,一邊哈哈笑道:“這是你姐姐的彩禮,我得替她收好啰,不然到時候宋毅不認賬或者是被人勾走了,那咱們就無憑無據了呢!”

這牽強的理由讓人哭笑不得,懷秀沒搭理老太太,反倒是懷靈在第二天寫信托人給宋毅告密去了。

冰天雪地裏,宋毅全身裹着厚厚的衣裳。露在外面的手掌因為寒風凜冽而皲裂。

這次他跟的镖是往北邊走。

在南方長大的人,到了北方總會水土不服。

宋毅也是一樣。

這趟镖跟了快一個月,吃不好睡不好,他越發的消瘦。

好在精神不錯,路過邊境小鎮還特意給懷秀挑了一件他能負擔得起的東西。

小鎮上都是同一個民族,擅長打制銀飾品。

镖車已經由主家派人提前接車,宋毅屬于臨時雇傭的镖師,任務已經完成,可以自由返程了。

難得來一趟,他領取了工錢,溜達到鎮上打算給懷秀買禮物,順便找找工作。

鎮子不小,街邊被小販們擠滿了。

各種銀制品質量參齊不齊,宋毅拿不準要給懷秀買一對耳環,還是一個手镯。

挑挑揀揀,在一個不起眼的小攤子前,終于讓他發現了稱心合意的一個銀手镯。

手镯是一個細圓環,上面雕刻了一只鳳凰,雕工精美,栩栩如生。

他伸手剛想拿起來,手腕就被一根馬鞭纏住。

“這是我先看上的!”

馬鞭主人是個姑娘,頭發被編成許多辮子,頭上戴着一頂銀冠。

微微翹起的鼻尖十分惹人愛憐。

想來又是個偷跑出家門的大小姐。

宋毅不動聲色,一把把鞭子甩開,他朝攤主搖搖頭就打算離開。

可馬鞭小姐不樂意,她再次攔住宋毅的去路,神情倔強:“你為什麽不理我?這裏的人都把我當成月亮一般供着呢!”

果然不出他所料,這姑娘真是這裏土司家的大小姐。

名字喚做雲貞。

宋毅也不是沒有脾氣的人,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在土司的地盤上,跟土司家的人扯糾紛明顯不是明智之舉。

他調整呼吸,才再次推開馬鞭:“抱歉,在下無意冒犯。”

雲貞從小作威作福慣了的,第一次碰到有人不把她放在眼裏。

這感覺很新奇,而且這男人的聲音真好聽!

土族民風彪悍,主張自由戀愛。

無論男女,只要是未曾婚配的,都可以主動追求自己的婚姻幸福。

雲貞的父親有好幾個妻子,家裏兄弟無數,姐妹衆多。

她作為第一個妻子唯一的女兒,最受父親疼愛。

被寵愛包圍長大的女孩子,想來是霸道蠻橫的。

她感受得到宋毅的隐忍和敷衍,怒氣沖沖地伸手再次攔住他。

“哼,本小姐看上你了,你就是我的人。別想走!”

她朝身後打了個響指,從各個角落裏呼啦啦冒出好多個體格健壯的男子來,把宋毅團團圍住。

宋毅深感頭疼,他自由散漫習慣了,忽然被人控制住,全身都覺得不舒服。

憑他一個人的能力,沖出這些人的包圍,簡直是天方夜譚。

他把臉上包着的圍巾摘下圍到脖子上,雙手抱拳,低眉順眼,朝雲貞彎腰行禮:“鄙人初來乍到,不知道貴地風俗,冒犯了小姐。在下給小姐賠不是。還請高擡貴手!”

宋毅念了這麽一段長長的句子,雲貞全都沒有聽進去。

她一直盯着宋毅的面容。

從小到大,圍在她身邊的男子都是粗魯彪悍類型的,長得五大三粗,偶爾有一兩個瘦小的,都是畏畏縮縮的樣子。

像他這樣擁有冷峻挺拔的身姿以及清冷疏離面容的男子,雲貞還是第一次遇見。

她并沒有去解讀分析自己的內心是不是真的喜歡上他了,只是按着自己的想法走。

她不想就此放走他,錯過這個人。

由于一念之差,宋毅就此失去了自由。

土司家在鎮子的中心,跟南方的建築風格不同,它是一個回字形建築。

外層是下人們生活的地方,內層是土司家族居住的地方。

從大門進入,沿着內層的外牆一直走,宋毅被關在遠離他人住房的一間客房裏。

這間房間原本是留給管事留宿用的。

房間原來的主人因為妻子跟人私奔,而吊死在房間的橫梁上。

雲貞一進家門就被候在門口的兩個婆子截住,請到土司的書房去了。

進到內門,丫鬟仆婦俱都退下。

書房的門開着,裏面有談話聲。

看來父親心情不錯。

雲貞站在門口,整理好妝容,換上笑臉,快步走進去。

“父親,您找我啊?”

語氣活潑自然,跟剛才的霸道蠻橫截然不同。

土司是個四十多歲的男子,容長臉不怒自威,嘴角留着兩撇胡子,說話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