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殷無殇搓着臉将事情越想越歪,越想越複雜,他猜測是因為師尊不喜歡他,懶得看到他,但是又想履行做師尊的職責,所以做了戒指之後,不想親手交給他,幹脆讓貓兒将戒指轉交?

似乎只有這樣想才合理。

但他哪知道他口中的師尊根本就沒有這麽彎彎繞繞,蘇白離沒有親手将戒指交給他,只單純的因為那天生氣了。

……

和殷無殇一樣,此刻的蘇白離也正在想東想西,煩躁不已。

他坐在山頂上俯瞰着落霞峰,似乎因為殇兒和美人鏟屎官都出山歷練了,導致整個落霞峰都安靜又空曠。

蘇白離搓了一把臉,赫然發現他穿越過來已經兩年半了。

這兩年半的時間裏,蘇白離大部分的時間和生活,幾乎都是圍着殇兒和美人鏟屎官在轉。

這會兒他們一走,蘇白離就感覺空蕩蕩的,哪哪都不對勁,連剛剛在後廚偷來的豬蹄都不美味了。

他嘆了一口氣,擦擦手,随即準備回離雲殿。

可是走出峰頂的那一刻,他隐隐約約聽到了幾聲鼠叫。

蘇白離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條件反射便召出了仙劍。

可想想又覺得不對。

這峰頂除了他和倆徒弟,還有鳳凰花樹上那七只火雀隼外,怕是連一只蒼蠅都不能飛進來。

那這會兒又是哪來的老鼠?

蘇白離壯着膽,朝聲音來源處走去,這一走便走到了峰頂右側的懸崖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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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鼠的叫聲越來越大,好像就是從懸崖下傳來的。

蘇白離探頭看去,果然一只碩大的老鼠挂在懸崖上。

它肥胖的下半身已經懸在半空,搖搖欲墜,全靠抓在懸崖上一塊凸起的石頭才不至于落下去。

蘇白離一眼就認出了它。

這只大灰鼠正是葉不歸那個叫枝枝的尋寶鼠。

這一只死老鼠怎麽在這兒?

蘇白離眼睛一轉就猜到了是怎麽回事。

不用猜都知道,這事一定是美人鏟屎官幹的。

鏟屎官要下山歷練了,他一定是擔心小白貓兒受欺負。

所以出山前一夜把這只大灰鼠捉了過來,準備從峰頂扔下懸崖。

峰頂有結界,葉不歸進不來,更感覺不到他的尋寶鼠在這。

就算萬一被葉不歸察覺到了,落霞峰也還有青蕪仙尊在。

蘇白離想明白後,頓時笑出了聲。

美人鏟屎官這一招禍水東流,斬草除根,還真是用得淋漓盡致。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這只尋寶鼠命大,扔下了懸崖也沒死成。

……

懸崖邊,蘇白離在看枝枝,枝枝也發現了他。

頓時揮着右爪子朝着他“吱吱”亂叫,左爪子扣着的石頭,因為它小幅度的動作開始搖晃。

下一秒,鑲嵌在懸崖上的碎石便脫落了,連帶着扣在上面的枝枝一起掉了下去。

枝枝絕望的叫了兩聲,素日裏炯炯有神的鼠眼,這會兒看向蘇白離卻逐漸暗淡。

它怎麽忘了,這個人一直讨厭它啊!

蘇白離還真讨厭它,剛開始甚至還想弄死它。

但這會兒看着它真要摔死了,他竟然莫名想起葉不歸将他捉回去那日,枝枝費盡心機讨好他的場景。

眼看枝枝消失在懸崖的白霧中,蘇白離下手比腦子快,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禦劍躍下懸崖将它接住了。

手掌心中軟乎乎的老鼠,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惡心,反而蓬松舒适,手感極好。

蘇白離松開了緊緊皺起的眉頭,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的打量起枝枝。

枝枝被葉不歸飼養得極好,皮毛油光水滑,幹幹淨淨,又肥又胖軟乎乎的。

它身上也沒有普通老鼠那股臭味,反而帶着葉不歸身上那股淡淡的檀木香味,清爽又好聞。

……

蘇白離拎着它,禦劍從懸崖絕壁下又上了峰頂,将它扔在地上,也不管它聽不聽得懂人話,不鹹不淡道:“上次你試圖救我,這次我救了你,咱扯平了!”

“吱吱!”

枝枝蹲在地上,仰頭望着蘇白離,一雙綠豆大的眼睛仿佛落了星辰,亮晶晶的。

它試探着往前移了一小段距離,見蘇白離沒有抗拒,又抖着爪子往前移了一小段,偷偷摸摸跟做賊似的。

蘇白離見它這小心翼翼的模樣,好笑又好氣,卻沒有阻止它,他倒想看看這只老鼠究竟想做什麽。

枝枝耗時小半盞茶的時間,終于如願以償的靠近了蘇白離,它伸出前爪,輕輕撓了撓蘇白離的袍角。

“吱吱!”

蘇白離居高臨下的看着它,忍着一腳将它踹飛的沖動,皺眉問:“你說什麽?”

“吱吱……”

“你說的我聽不懂。”

“吱吱∽”

蘇白離抽/搐着嘴角,他突然有些心疼美人鏟屎官了。

也不知道當初鏟屎官是用着什麽樣的心情跟貓兒聊下去的,這牛頭不對馬嘴的,真是難為他了。

“跟你說了,你說的話我聽不懂。”蘇白離住右退了一步,避開它的爪子,煩躁的揚揚手:“你回去吧!再不走葉不歸該擔心了。”

枝枝依舊不走,見他往右退了一步,肥胖的身體也跟着往右走了一步,鼠爪子又勾上了他的袍角。

“吱吱!”

蘇白離翻了個白眼:“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了。”

他說完往前走去,枝枝卻在後面一直亦步亦趨的跟着他。

他走,枝枝也走。他停下,枝枝也停下,跟個尾巴似的甩都甩不掉。

蘇白離的好脾氣終于用完了。

他剛剛只是一時心善才救了這只老鼠,并不代喜歡它,可它怎麽這麽得寸進尺,臉皮這麽厚,跟葉不歸真像,果然有其主必有其鼠。

蘇白離有些炸毛道:“你再跟着我試試,信不信老子剁了你!”

他的話剛落音,另外一道更暴躁的聲音傳了過來。

“你要剁了誰?再說一遍試試!”

蘇白離聽着聲音,用餘光瞥了一眼,好家夥!葉不歸提着劍風風火火趕了過來。

“蘇白離,是不是你抓了我的枝枝。”

蘇白離沒好氣道:“別睜着眼睛說瞎話。”

“枝枝要是在你這裏傷了,我一定鏟平你的落霞峰。”

“嗤!”蘇白離不屑道:“說的好像你打得過我一樣。”

“打不打得過,試試不就知道了。”葉不歸将劍出了鞘,劍尖直指蘇白離。

蘇白離直視劍尖,眼睛都不眨一下:“試試就試試。”

他倆針鋒相對,而剛剛一直撓蘇白離袍角的枝枝,兩邊看了看,飛快奔向葉不歸。

“吱吱!”

葉不歸朝蘇白離冷哼了一聲,別開眼低下頭去。

他臉色原本有些白,在看到地上完好無損的枝枝後,瞬間便帶上了笑,抱起它道:“枝枝你沒事吧?一整晚都沒找到你,吓死我了。”

“吱吱!”

葉不歸檢查完枝枝,見它沒有受傷,才拎着它站起身,對蘇白離道:“這一架先記着,以後再打。”

“好呀,我等着。”蘇白離無所謂的收起了劍,将目光落在葉不歸拎着的枝枝身上。

葉不歸對上蘇白離的視線,他知道枝枝喜歡來落霞峰,也知道蘇白離讨厭老鼠。

他準備走的腳步頓了頓,怕蘇白離下一次會真的剁了枝枝,還是忍不住道:“枝枝喜歡你!它是動物,動物的喜歡就是喜歡,張揚熱烈且直白,從來不懂得隐藏。”

蘇白離點頭:“我懂!”

“你懂個屁!”

蘇白離:“……”

葉不歸冷哼一聲,沒好氣道:“我這話也沒別的意思,就是希望它下次誤闖落霞峰的時候,你手下留情。別讓它對你的喜歡,成為它的索命繩。”

“你要知道,你讨厭的東西或許是別人放在心尖上的。”

葉不歸說完,也不等蘇白離回話,抱起老鼠就往回走:“枝枝,我們回家。”

枝枝似乎在拒絕:“吱吱……”

葉不歸加重了語氣:“你想都別想,回家。”

“吱吱!”

可葉不歸卻好像生氣了,聲音裏都帶着火氣:“葉枝枝,你搞清楚,你是我的老鼠,于公于私,于情于理都是我比較重要吧?跟我回家。”

“吱吱∽”

枝枝沒有跟葉不歸回家,反而從他身上躍下,飛快的奔向蘇白離。

它太胖,胖到看不到腳,所以看着像球一樣滴溜溜的滾到了蘇白離的腳下,鼠爪子又勾上了他的袍角。

“吱吱∽”

蘇白離聽不懂。

葉不歸卻是臉色一黑,迅速上前一步拎着它的後頸:“摸什麽摸,跟我回去。”

“吱吱∽”枝枝瘋狂的掙紮,叫得驚天動地。

見着這一人一鼠的交流,蘇白離一頭霧水,他扯了扯嘴角,似嫌棄似好奇道:“它到底在說什麽?”

葉不歸轉過來,擡手拎着枝枝,面無表情道:“它想讓你摸摸它。”

蘇白離:“……”

葉不歸還在黑着臉繼續翻譯:“它說你不摸它,它就不回去。回去了,它也不吃飯,吃了飯也會不高興。”

他說完,枝枝像肯定似的“吱”了兩聲,一雙眼睛充滿着期待、而且極委屈的看着蘇白離。

蘇白離想了想,摸一下就摸一下吧,又沒少塊肉,省得枝枝露出這委屈巴巴的表情,仿佛自己真欺負了它一樣。

而且剛剛摸枝枝的觸感,似乎也沒那麽難受。

于是蘇白離伸手,在它背上快速的薅了一把,然後板着臉道:“好了,摸了,回去吧!”

當事鼠一愣,随後開心得直甩尾巴,吱吱聲中全是雀躍。

拎着鼠的當事人葉不歸也是一愣,随後瞪着眼睛,一臉一言難盡的表情看着蘇白離,仿佛在看着一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

“你,你你……”

“咋?”蘇白離眉尾一揚,嚣張道:“我好看我美,我都知道,但你也不用這樣盯着我看吧?”

“嗤!誰盯着你了?自作多情。”葉不歸冷哼一聲,拎着枝枝僵硬的轉身,同手同腳走下了落霞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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