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關于互相摸蛋的事情,最後在殷無殇被撓成刨花的慘叫聲中結束。
貓大爺發完火,才想起鏟屎官明天要下山歷練了。
既然現在原諒他了,那當初被踩進泥土裏的須彌戒,就可以扣出來送給他了。
蘇白離用爪子勾了勾鏟屎官的袖口,對他“喵”了一聲後,朝門口躍去。
殷無殇正郁悶的給小手臂上藥,見貓兒出去了,只得放下金瘡藥,匆匆跟了過去。
貓兒速度極快的奔到離雲殿外,用爪爪刨了一下土,似乎嫌髒,刨了一下就蹲在原地,貓眼炯炯有神的盯着鏟屎官。
殷無殇跟着它蹲下,看了看長了青草的泥地沒有動。
蘇白離沒辦法,又用爪爪在剛剛的地方刨了一下,偏過頭“喵”了一聲,示意鏟屎官挖。
殷無殇半懂不懂,看着貓兒期待的目光,猶豫了一會,小聲道:“你是想讓我挖開這?”
“喵。”是。
殷無殇從一旁找來塊尖利的石頭,照着那就鏟了下去。
蘇白離則好整以瑕的蹲在一旁,用鏟屎官的半邊袍角擦掉爪爪上的污泥。
等他把爪爪擦到锃亮的時候,鏟屎官也将須彌戒給挖了出來。
殷無殇抓着沾了泥的東西,轉身就看見自己雪白的衣袍下擺被貓爪蹭上了一條條黃泥污漬,黃一條黑一條,不堪入目。
而那只幹了壞事的貓兒,非但不愧疚,還甩甩尾巴躍上了他的肩。
殷無殇頭疼道:“你弄髒了我的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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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咋?你有意見?
“你是不是故意的?”
“喵嗚∽”我是故意的,我有潔癖。
一人一貓隔着語言障礙又聊了起來,看着貓兒粉色的唇一張一合,殷無殇失笑:“就沒見過你這麽嚣張的貓兒。”
“喵喵喵……”吶!你現在見到了。
“話還格外多。”
“喵喵!”要你管。
殷無殇一邊往回走一邊想,他的貓兒要是将來真變成了人,那一定是個小話唠,叽裏咕嚕一直說那種,想想都覺得開心呢!
殷無殇側過頭來,像一只偷腥的貓兒似的,在白毛團子粉粉的鼻尖上重重親了一口。
剛剛還叽叽咕咕的貓兒,瞬間愣住了,好半天才回神,怒不可遏的給了他一爪子。
“喵?”又親我鼻子?變态!
殷無殇被它撓了一爪子,也依舊滿臉愉悅,連回家的腳步都是輕快的。
他帶着貓兒回了家,将沾了泥的東西洗擦幹淨後,才發現是一個款式奇特的木環。
“你要找的是這個環?”
“喵。”不是環,是須彌戒,本大爺親手煉制的。
見着貓兒亮晶晶的鴛鴦眼,殷無殇只以為這又是它的什麽新玩具。
拿着這拇指粗細的小木環在掌心仔細看了一眼,見沒有毛刺和裂縫,才将它遞給貓兒。
“我洗幹淨了,吶!給你玩。”
“喵。”你是不是傻啊?這是我給你的。
蘇白離用爪尖勾着木環,又塞回到殷無殇的掌心,爪尖摳着他的手指收攏,示意他收下。
“是要送給我嗎?”
“喵。”是。
殷無殇接過木環,細細看了一眼,這環兒烏沉沉的,上面刻着一朵精致的淩霄花。
因為材料的原因,這個雕刻得很精致的木環,看上去也格外樸素,黑漆漆的,很不起眼。
小小的一個木環,落在手裏卻還有點重量。
殷無殇打量了半天,也不知道這是什麽,但既然是貓兒送給他的,就算是個垃圾他也會高興的收下。
殷無殇找了根紅繩,将木環系好挂在了脖子上。
“喵喵?”這是戴手上的,你咋挂上脖子了?
蘇白離沉默了一會兒,懶得再說他,随他去吧,側頭看了一眼爬上頭頂的月亮,才知道時間已經不早了,他該回去了。
蘇白離用尾巴掃了掃鏟屎官的掌心,後肢人立而起,趴在他的肩上,溫柔的蹭了蹭他的臉。
“喵喵!”我要回去了,你早點睡。
殷無殇知道它在朝自己告別,突然蹲下,将貓兒圈住道:“我明天要下山歷練了,可能要大半年才能回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喵喵喵。”才不要,呆在落霞峰多舒服,跟着你出山後風吹日曬的,本大爺不想吃那些苦頭。
貓兒貼了貼他的臉後,從他懷中躍下,毫不猶豫從門縫中擠了出去。
殷無殇迅速追了出去,瞧着那白毛團子消失的背影道:“那你在這兒等我,可別把我忘了。”
“喵。”你以為本大爺和你一樣朝三暮四嗎?哼!本大爺很長情的。
貓兒甩甩尾巴,像是在朝他道別。
等它徹底消失在視線裏後,殷無殇才回了房。
過了一會兒,門又開了,一只和蘇白離一模一樣的白貓兒,從門裏走了出來,大搖大擺的下了落霞峰,飛速的去了流月峰下。
這只白貓兒是殷無殇幻化的,知道自己要出去歷練半年,他得把貓兒所有可能的危險都清除了。
當然,最大的危險就是來自流月峰那只大灰鼠。
他想趁着今天,把那只大灰鼠引出來幹掉它。
殷無殇身上有貓兒的氣息,他的化形術又修煉到了極致,所以不過半刻鐘的時間,那只大灰鼠就聞着味兒過來了。
白貓兒迅速往前逃,大灰鼠眼裏有疑惑,遲疑了一會兒還是跟了上去。
***
第二天天才亮,所有築基的新弟子便在校場齊合。
掌門說了些出山歷練的規矩和忌諱,完事之後,新弟子們便一個個興奮的上了飛行法器,往歷練地方行去。
門派中此次的飛行法器是一艘巨大的飛船,剛出山的新弟子都聚集在甲板上,滿臉稀罕的看着外面的風景。
都是年紀差不多大的少年,互相聊熟後頓時熱鬧又聒噪。
一個少年道:“诶!你們這次出山都帶了什麽好東西?”
“我師尊送了我一把劍。”
“我師姐送了我一根捆仙繩。”
另外一個少年驕傲道:“這有什麽稀奇的,我師兄送了我一套護身甲,護手、護膝、護心鏡都有,全套的那種。”
“哇!”
一堆新弟子像沒長大的小孩子心态,恨不得把好東西都拿出來炫耀。
“我師尊給了我一張化神符。”
“我更厲害,我有三張引雷符。”
殷無殇身旁的弟子拿出來三張少見的引雷符,吸引了衆多弟子羨慕的目光。
那弟子小心翼翼的收起引雷符後,将目光對向了殷無殇。
“江小念,你呢?得了什麽好東西?”
殷無殇當沒聽見,偏過頭,沉默的抿着嘴。
“問你話呢,怎麽不回答我?你……你不會什麽都沒有吧?”
殷無殇一僵,袖下的手煩躁的捏了捏衣角。
他還真的什麽都沒有。
青蕪仙君除了交代下山事項,沒給他任何東西。
他身上有的就是平時練習的配劍,還是最低級最普通的那種。
那個弟子大聲的問話,和殷無殇的沉默,吸引了衆多弟子的目光。
甲板上一時傳來竊竊私語聲和各種鄙夷嘲弄的眼神。
“他不是青蕪仙君唯二的徒弟嗎?”
“是啊!”
“那為什麽第一次下山,仙君卻沒給他任何東西?”
“別問了,他一定是不受寵。”
“這件事情我知道,江小念剛開始是落霞峰的小雜役,後來青蕪仙君為了跟沉淵仙君鬥氣才收的他。”
“原來如此,難怪這次下山青蕪仙君什麽都沒給他。”
“……”
“聽說青蕪仙君最喜歡的是他的大弟子殷無殇。”
有人指了指獨自負手站在船尾的江小念,道:“就是那個,青蕪仙君最寵他了。”
“人聰明又好看,修為又高,誰會不喜歡。”
“那我們要不要去問問看,他得了什麽好東西。”
“還用問嗎!”一個弟子仔細打量了一眼江小念,小聲道:“他全身上下就沒有一件俗品,你看到他那把琴了嗎?”
“我知道,那琴是他上次比試奪得榜首時,青蕪仙君單獨送給他的。”
“那琴穗子都不是俗品,啧!通心玉、千雲絲……”
“還有他手上那個!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須彌戒。”
聽到這個名詞,不少弟子的目光都落在了江小念的尾指上,看着那個透着幽光、刻着淩霄花的圓環,眼裏豔羨不已。
“咱們都才用上乾坤袋呢,他就已經能戴上須彌戒了,這就是親傳弟子的待遇嗎?真羨慕!”
殷無殇順着他們的視線看過去,目光頓時也定在江小念的尾指上。
和其餘弟子的豔羨不一樣,殷無殇眼中卻滿是疑惑。
他盯着江小念尾指上的木制黑環,只覺得一陣眼熟。
這小木環……他好像也有。
***
等到衆弟子新鮮感一過,全部回船艙以後。
殷無殇才獨自去船尾找了江小念。
江小念大老遠就見到他了,挑了挑眉道:“有事?”
殷無殇也不拐彎抹角,指着他尾指上的黑木環,開門見山問:“這個是什麽?”
“須彌戒。”
“哪來的?”
“師尊給的。”江小念将尾戒褪下,對着日光照了照。
指着戒指中間一個細小的“殇”字道:“師尊他親手煉制的,裏面刻了你的……呃!刻了我的名字。”
他說完,又扭頭看向殷無殇:“我沒記錯的話,師尊好像煉制了兩個,他應該也送了你一個。”
“沒有。”殷無殇搖頭,師尊什麽都沒送給他。
“沒有?不可能啊!”江小念有些疑惑,他明明記得師尊煉了兩個的。
殷無殇沉默了一會,轉身走了。
他獨自回了房,從脖子上取下貓兒送他的木環,放在手中仔細一看,才發現他這個木環和江小念的須彌戒一模一樣。
材料烏黑泛着幽光,上面細心的刻着淩霄花。
對着日頭一照,木環中間竟也刻着小小一個“念”字。
殷無殇眼底的疑惑更深了,師尊竟然也親手給他煉制了須彌戒,可為什麽沒有送給自己?又為什麽會深埋在泥土裏?
如果不是貓兒帶他去了那兒,那這個須彌戒應該會一直埋在泥土裏吧?
師尊到底是怎麽看他的?讨厭還是喜歡?
說是讨厭,但是師尊也做了和江小念一樣的東西給自己。
說是喜歡,但是師尊又把這東西埋進了泥土裏。
殷無殇想來想去都沒有想清楚,猶豫片刻,還是取下紅繩将它帶上了尾指。
……
滴血認主後,殷無殇沒抱有半點期待打開了須彌戒,可靈識一掃,結果卻讓他大吃一驚。
須彌戒裏整整齊齊放着靈石、丹藥、符咒、兵器和玉簡,竟然連銀子都有,全是他下山後可以用到的東西。
而剛剛那個弟子顯擺的化神符和引雷符,他的須彌戒裏面卻有整整一疊。
這……
殷無殇呆呆的看着它們,陷入了沉思。
師尊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貓兒又怎麽能準确的找到師尊的東西,并且将它送給自己?
殷無殇漆黑的眼中劃過一縷微光,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腦中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