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鋒芒畢露驚全場vs(1)
禦花園中,衆人高談闊論,拍須遛馬,一派和樂融融,與雲翔殿的緊張氣氛,截然不同。
戰冀北坐在位置上,冷眼掃過帶着虛假面具的衆人,淺酌杯中酒。
冷然卓絕的氣質,讓衆人卻步。
“冷修,冷月可回來了?”戰冀北目光幽冷的望着入口,她還沒來?心裏莫名的煩躁,今後還是讓淩兒少與寧舒接觸。
想起小時候,寧舒圍着他叽叽喳喳,聒噪個沒完沒了,不禁腦門發脹。興許淩兒她無聊的緊,又是與寧舒交好,不好駁她臉面,只得靜靜的聆聽,在冷場之際稍稍回上一兩句。
冷冽的眸子,不禁浮上一抹柔情,她讨厭的人,多說一字都不耐煩,若進了她心底的人,哪怕廢話連篇,也會一字一句認真的聽進心底。
冷修抿緊的嘴角微顫,一絲笑意流瀉而出:“主子,冷月被百裏公子給坑害了,如今回不來。”
戰冀北挑眉,小白臉也打不過?
“冷月抓着被藥迷昏的百裏公子扔進花樓,卻不知怎得,自己失去了意識,被十個女人綁在床上,一時恐怕無法回來領罰。”冷修暗斥冷月終日玩鷹,如今被鷹啄了眼吧?百裏公子何許人?豈會被他的小伎倆糊弄?
戰冀北臉一沉,他是吩咐冷月将百裏雪衣想方設法弄出帝京,他違逆命令也罷,可惱的是他居然任務失敗。
“十個不夠,再送十個。”
冷修臉皮子抽了抽,領命而去,心裏只得為冷月打氣,如此豔福,可得挺住!
寧舒心底不安,她讨厭太後,娘親也說過她沒事少進宮,免得無意間招惹了太後,落下了把柄,陷寧郡王府遭遇滅頂之災。
水靈的眸子望着端坐一隅,柔美華貴的婦人,頭上綴滿珠翠,寶光流轉,端的是貴氣逼人。
絞緊了手中的帕子,糾結了一番,移步走了過去,就着婦人身邊坐下,神色恹恹。
“舒兒,怎麽了?有煩心事麽?”郡王妃美目流轉,看着愛女悶悶不樂,眉宇間凝着一抹擔憂,撫弄着粘連她嘴角的發絲:“你沒有找到淩小姐?”
寧舒搖頭,水汪汪的大眼溢滿了焦急,抓着母親的手問道:“娘親,太後真的很壞麽?姐姐被太後叫走了。”
每次進宮,太後看她的眼神,帶着一點什麽意味,笑容和藹,卻讓她背脊發涼。
郡王妃微微一怔,圓潤如盤的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捏了捏寧舒的臉頰,笑罵道:“不許胡言亂語,這些話記在心底便是,莫要說出來,授人口舌。”
心底止不住的憂心,寧舒是她和寧郡王唯一的女兒,捧在手心呵護着長大,不谙世事,易遭禍事,看來得尋個穩重些的夫君。
寧舒俏皮的吐着舌頭,搖晃着郡王妃的手,撒嬌道:“娘親,女兒很喜歡姐姐,你尋個借口去跟太後要人,可以不?”
郡王妃眼底閃過深思,淩琉玥她只聞其名聲,并未見過其人,只有數面之緣,舒兒便一心向着她。倘若她有淩将軍的一身正氣傲骨,倒可以結交,若是利用——
心裏不禁為難,淩将軍與長公主牽連甚深,上次為了她,長公主都出動了她厭惡的廢帝遺诏,若是真的出事,長公主也不會袖手旁觀。
“你呀你,淨會添亂。”郡王妃戳着寧舒光潔的額頭,長公主知道她得到消息,而置之不顧,怕是兩家會有隔閡。“你将消息傳給你戰哥哥。”
她不管了!
寧郡王府本就成了太後的肉中釘,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複。她不能因着一人,而賠上百餘條人命。
寧舒點頭應是,轉身急匆匆的離開。
郡王妃望着寧舒離開的背影,憂心忡忡,而與同僚話別的寧郡王,闊步走來,看到嬌妻滿面的愁容,不禁問道:“發生什麽事了?”愁顏未展?
郡王妃将之前的事情,一一轉述給寧郡王,擔憂的說道:“舒兒是實心眼的孩子,不知道這是不是陷害寧郡王府的陷阱?”
“混賬!”寧郡王喝斥郡王妃,眼底滿是怒火:“婦人之仁,淩将軍鐵铮铮的漢子,他的妻子雖然身份低了一些,卻也頗有傲骨,他們的後代,怎麽會是下三濫的下作東西?若是淩小姐當真有什麽事,百年歸壽我都沒臉見淩将軍!”
寧郡王是與淩傲天出生入死的拜把兄弟,當初将軍府滅門,他就動過将淩傲天的遺孤接回府中,當自家孩子照顧,由淩晗晟繼承淩傲天的衣缽,怎奈,他們姐弟兩頭上還有祖母與大伯,無論如何,他也插手不了。
曾經因這事,還被淩敬天鬧上金銮殿,找皇上理論。
“可是——”郡王妃有些委屈,張口辯駁。
“糊塗!”寧郡王第一次朝郡王妃發怒,心裏火急火燎,腳步急促的離開,號召着屬下前去雲翔殿。
而得知消息的戰冀北,渾身煞氣的将手中的酒盞化為粉末,召集了死士,暴戾道:“雲翔殿——格殺勿論!”
一而再,再而三劫持他的女人,真當他沒脾氣?
死士再冷心冷情,殺人如麻,亦是被戰冀北渾身陰煞之氣震懾,森冷刺骨的話,直冷進心底,渾身發寒。全都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出。
“傷她一根毫毛,全都提頭來見!”
死士一個膽寒,轉瞬消失在戰冀北跟前,領命而去。
——
隐匿在角落裏的蒙面黑衣人,穿着金絲繡騰雲的靴子,看着戰冀北如激怒的雄獅,大有逼宮的架勢,朝雲翔殿而去。
桃花眼中燃燒着興奮的火焰,淩琉玥啊淩琉玥,你身上到底有着怎樣的魔力,讓戰冀北這兇殘的魔頭,都迷了眼呢?
本座,忍不住的想要湊一湊熱鬧呢!
揭開了面紗,露出一張美豔絕倫,雄雌難辨的臉,掏出鏡子整理一下儀表,手指勾着額間垂落的一縷發絲,輕輕一甩。
邁着八字步走進了身後的密道,直通雲翔殿,看着下面縱橫交錯的機關,妖孽的一笑,修長如玉的手指輕松撥弄幾下‘咔嚓、咔嚓’的幾聲響後,便徹底報廢。
“雕蟲小技,不夠看!”男子揭開一塊石板,雙手懷胸,整好以暇的看着裏面的一幕。
大殿中,氣氛詭谲,淩琉玥的一聲妥協,缪淵松了一口氣。
淩琉玥放開了太後,那一瞬,一道火紅的光影快速的在太後脖子上閃過,光速的藏進淩琉玥的袖筒內。
太後吃痛的皺眉,并沒有在意,只當是淩琉玥的指甲劃破了喉嚨。摸着脖頸間的溫熱液體,陰狠的目光,如一把利劍射向淩琉玥,恨不得将她給千刀萬剮。
這張臉,這張臉每次出現在她的面前,都不自覺的讓她想起水清顏那賤人,直想伸出尖利的指套,撕爛了這一張狐媚子的臉。
“放了晟兒。”淩琉玥語氣堅定,隐含攝人的厲色。
她并沒有把太後放在眼中,雖說太後是缪淵的主子,必要的時候,太後一句話,抵不上缪淵的一個動作。
目光微寒的看着地上的淩晗晟,淩琉玥捏緊了手心,姬玉是信不過了。若是這次能安然離開,她會将淩晗晟留在身邊,不給任何人留有機會。
缪淵陰邪的看着白淨陽剛的淩晗晟,眼底閃過暗芒,舔了舔嘴角,陰陽怪氣的說道:“急什麽,何時提來戰王的頭顱,何時放了淩——公子。”最後兩個字拉長了音,仿若這兩個字富有韻味,讓他留戀,有些意猶未盡。
淩琉玥一愣,缪淵看淩晗晟的眼神,就仿若是看到獵物。
他不想殺淩晗晟,那麽便是——
“否則,你們殺了我們姐弟!”淩琉玥冰冷的嗓音,寒涼刺骨,她無法忍受缪淵那變态、龌龊的心思,玷污了淩晗晟。
那陰暗如毒蛇的目光在淩晗晟身上貪婪的游移,她都想要作嘔,何況是冷漠孤傲的淩晗晟?
她賭,缪淵在沒有達到目的前,不會殺了他們!
缪淵桀桀的陰笑,不愧是淩傲天的種,可惜,他恨死了這愚蠢的倔強!
“你知道,咱家不會殺你,可他,就說不準哦。”缪淵染着紅色的指甲,猛然扼住淩晗晟的脖子,粉白的臉上露出陰邪肆意的笑。一只瘦骨嶙峋的手,如死人一般,冷的毫無溫度,慢慢的爬上淩晗晟的臉蛋,柔嫩的觸覺,愛不釋手。
淩晗晟屈辱的閉緊了眼睛,不敢看淩琉玥一眼,他怕他厭惡的幹嘔,會讓她失去理智。
“細皮嫩肉,不比宮中幼chi太監。”想來,味道也不差。
缪淵眼底燃燒着某種火焰,癡癡戀戀的揉捏着他的面頰,仿佛手中捧着的是可口的餐點,捏得通紅,才換另外一邊。
淩琉玥冷清的鳳眸裏,有着悲涼。無比痛恨她的無能為力——
滿室機關陷阱,處處絕殺,她和晟兒的重生,不是為了再死一次。
兩方僵持不下。
火紅的狐貍,悄悄探出頭來,感受到主子悲恸帶着毀滅的氣息,‘嗖’,蹿了出去,爪子霍霍的在缪淵臉上、手背上抓了兩道爪痕,飛快的跳到淩琉玥懷中。
前前後後,不過幾秒鐘。
缪淵吃痛的收回手,看着傷口處溢出一絲絲黑色的血液,臉色陰沉,丢開淩晗晟,看向淩琉玥懷中的火紅狐貍,正挑釁的看着他,怒上心來。
該死的畜牲,敢傷他?
“交出這只畜牲,咱家便放了淩晗晟。”缪淵改變了主意,狐貍不離淩琉玥的身,自然有一定的份量,而且,利爪上帶毒,更是罕見。
就是不知,這毒到底有多毒?
火紅狐貍炸毛了,‘吱吱’的叫喚。
淩琉玥似乎看出了狐貍的心思,微微一笑:“不礙事,你本生就是畜牲。可有人,畜牲都不如呢。”
火紅狐貍吸吸鼻子,哀怨的抓着淩琉玥的胳膊,這到底是罵它呢?還是安撫它?
“你——該死!”缪淵臉色大變,右手成爪,殷紅的指甲轉瞬成了紫黑色,強勁的氣流鋪天蓋地的席卷着淩琉玥,似乎要把她給絞碎。
淩琉玥感受到有無數只手在撕扯着她,仿若要撕成肉屑,原本有些遲疑的心态,瞬間堅硬。雄厚的內勁自手掌中揮出,直擊向缪淵的面門。
只要他死——
太後能拿她如何?
哈哈哈哈!缪淵肆意大笑,等的就是淩琉玥出招,不躲反迎接上去,等待着将淩琉玥的精氣吸幹。
千鈞一發之際——
“咔嚓——”機關聲詐響。
地板打開,淩晗晟瞬間掉了下去。
“晟兒——”淩琉玥面色大變,連忙撤回內勁,快速的跑過去,還未合攏的地板,微微傾斜,淩琉玥緊跟着滑了下去。
‘嘭咚!’
機關合攏。
大殿死一般的靜寂,缪淵惱恨的一拳砸在金柱上,轟然斷裂。差一點,就差一點,淩琉玥就會被他吸成人幹!
撬動着鳳翎,可機關絲毫動靜也無,來不及查看,殿外金戈相擊,鐵劍铮铮,撞擊出火花,激烈的嗡鳴聲,無比的刺耳。
缪淵懵了!
這是什麽情況?
淩琉玥帶來的不是很隐秘麽?外面怎麽打起來了?
難道是戰冀北想要謀朝篡位?!
缪淵疾步走出大殿,銀芒耀眼,寒光交織,濃厚的殺戮彌漫在雲翔殿上空,青白的天空隴上一層血霧。
兩方士兵,激烈的打鬥。侍衛一個接着一個的倒下,血流成河,俨然成了修羅煉獄。
尖銳的慘叫聲,撞擊着缪淵和太後的耳膜,踉踉跄跄的跑出殿外,太後兩眼發黑,她饒是再心狠手辣,也未曾見過屍橫遍野,恢宏的宮殿,瞬間成了一座墳場。
霎時臉色灰白,捂着嘴不斷幹嘔。
“娘娘,你先從地道離開。”缪淵拔出大刀,轉眼間,加入了戰鬥。
大難當頭,太後也顧暇不了缪淵,慌忙随着侍衛倉皇而逃。保命要緊,哪裏還管得上捕捉淩琉玥姐弟兩?
——
淩琉玥掉落下來,便看到一個黑衣男人站在她下面,在砸落他懷裏的瞬間,男人瞬間避開,淩琉玥想用輕功也來不及了,直直的墜落在地。
淩琉玥恨的咬牙,本來她想要用輕功,可被這多出來的男人,吓了一大跳。換誰驚魂未定,遇見一個不知是人是鬼的物種,咧嘴對你笑的歡實,都會心驚。就這一晃神,被耽擱了。
揉着摔痛的身子,冷冷的瞪着男子,他絕對是故意的!
“姑娘是要恩将仇報忘恩負義不是東西的倒打一耙,怪罪我這帥的驚天地泣鬼神的風流倜傥玉樹臨風翩翩佳公子把你給坑了?”男子懷胸,一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接着劈頭蓋臉的噼裏啪啦的說道:“幸好是摔着屁股,雖然很平,再平一點沒凹進去,別人也看不出來。要是摔着這張營養不良,發育遲鈍的臉,那就是罪過。”
淩琉玥看着他的嘴,快速的一張一合,吧唧吧唧的沒完沒了,腦袋直發懵。
這是個男人?
上天沒有把他的性別給弄錯吧?
“唉,渾身上下沒一處拿的出手,戰冀北是太饑渴,老眼昏花,被你走狗屎運給撞上,才入了他的眼?可悲的處男情結!”男子露出一副悲天憫人的神色,突然,伸手摸向淩琉玥的胸口,還沒有觸碰上,被淩琉玥揮手打落,力道大的震得手背發麻:“啧啧,你是摔着背吧?怎麽胸給摔沒了?”
“……”
嘴太毒,是要遭天譴的!
“嘭——”
心思剛落,打算從暗道逃生的太後直直的掉了下來,砸在說的起興的男子頭頂上,将他砸趴在地上。
“老天爺果然是開了眼,報應不爽!”淩琉玥覺得神清氣爽,腰也不酸了,背也不痛了,彈了彈灰塵,起身替淩晗晟松綁。
“哎喲——”太後嬌養慣了,雖然有人墊着,也摔的不輕。
男子驀然從震驚中醒過神來,臉色漆黑,站起身來,抓着太後就朝上扔出去,虛掩着的石板給撞出一個大洞。
太暴力了!
淩琉玥暗自評價,拉着男子給淩晗晟把脈。
“醜八怪,你怎麽知道我會把脈?”男子眼底閃過訝異,随即,眉開眼笑道:“真是苦惱,長了一張一看就多才博學的臉。”無奈的搖了搖頭:“今晚怕是睡不着了。”
輕松惬意的仿佛剛才暴力的一幕,都是幻覺。
“為何?”淩琉玥盯着他檢查淩晗晟的手,下意識的詢問道。只所以叫他把脈,是他身上有藥香,定是長期與藥材為伍。而他面色紅潤,沒有絲毫病态,便是大夫。
“帥的睡不着啊!”男子收回手,掏出鏡子,檢查着一張絕美精致的臉,顴骨上擦傷了小指指甲蓋那麽大,瞬間就炸毛了:“老女人,竟敢撞爛我的臉……啊……我的花容月貌……要死了!毀容了毀容了,要死人了……”男子身形一閃,跳出了暗道,氣勢洶洶的去找兇手算賬。
淩琉玥嘴角抽搐,擦了擦臉上的灰塵,覺得這男人腦子有病。“晟兒,你覺得哪裏不舒服?”
淩晗晟木讷的看着淩琉玥,緩緩的搖頭,目光黯淡的如一潭死水:“姐姐,我是不是很沒用?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怎麽變成父親那樣的鐵漢子,保護你?”
淩琉玥眼睛一酸,仿若揉進了沙子,澀痛的摩挲出了水霧。
“晟兒,你不必妄自菲薄,我也不是缪淵的對手,你若習武短短一兩月間,便能敵得過缪淵,那才是要嫉妒瞎多少人。”淩琉玥不是安慰淩晗晟,而是說實話。缪淵練的是陰邪之功,唯有戰冀北是他的對手。
突然,她覺得将晟兒扔到戰冀北那兒,叫他訓練一番,說不準會大有長進。
淩晗晟終究只是十一歲的孩子,聞言,心裏好受了一些,暗自下定決心,天道酬勤,他一定要發奮練武。
做個頂天立地的男兒!
兩人走出地道,便看到戰冀北,墨袍上綻放着點點暗色紅梅,寬大的滾邊袖擺被清風吹拂搖曳,挺拔健碩的身姿,卻穩重如山。
天際絢麗的一抹殘陽,如血一般揮灑在他的身上,仿若踏着萬千屍骨而來,滿身嗜血殺戮。
如鷹般銳利的眸子裏,專注得仿若整個世界,只剩下她。
淩琉玥心底震動,堅硬的冰牆‘咔嚓’皲裂一條隙縫,冰封的柔情絲絲縷縷的滲出,溢滿胸腔。
戰冀北深邃如海,詭谲無波的眸子,遠遠的鎖住那一抹白,自幽黯的地道中走出,披灑着金光,緩緩的朝他一步一步靠近。
秀美的臉頰,微微蒼白,發髻稍有淩亂,卻憑空增添一抹韻味。眉眼柔和,淺淺的笑容,如出水芙蓉,恬淡而靜美。
這一刻,他的眼底疊滿了她的身影、她嬌媚的笑。
這一刻,她的眼底占滿了他的雄偉英姿,他桀骜不羁的霸氣,仿若獨屬于她的戰神!
只為她而戰!
淩琉玥離他三步之遙,站定,目不轉睛的看着他,似乎想要看進他的心底,可,他深邃的眸子裏,只有一道小小的、白色的身影。
恍然之間,淩琉玥仿若承受不了。這鐵血般的男人,他滿腔的柔情,只為她一人而傾付。
所有的猜忌,所有的戒備,所有的疑慮,在這一刻,全都煙消雲散。
倘若一個男人,他的戰袍,為你而侵染鮮血,還有什麽,是假的?
“沒腦子。”淩琉玥感動之後,只餘濃濃的責備,他本就身處風口浪尖。如今,為了她大動幹戈,有心人大肆渲染,他将如何自處?
雖說他本就不聽信外界輿論,可她不希望他承載太多子烏須有。
女子溫軟的嗓音,夾雜着小女兒的嬌憨怒罵,卻如一道暖流,直淌進戰冀北冰寒的心底,化成一灘春水,柔和了他的冷硬。
“有你便可。”戰冀北嗓音暗啞低沉,千言萬語的關切,只化為這一句。
是的,有你便可——
淩琉玥唇瓣微動,緊了緊垂落在身側的手。前世她也有人表白,再多的甜言蜜語,也只是為他們的目地堆砌的謊言。而他簡單而冷硬的一句話,卻是她這輩子聽過最美、最真、最動聽的情話。
真切的,感受到,自己是被需要!
淩晗晟于她而言,是血脈相連,是自他出生,便賦予她的責任。
淩琉玥怔怔的看了他一眼,第一次發現,他的一舉一動都帶着致命的誘惑,成熟穩重,都是經過鮮血的洗禮,難怪那些女人不怕死的趨之若鹜。
伸手,擦拭掉他臉頰上的一條血印,平整而傾斜的傷口,是被強勁的風刃所傷。“和缪淵過招了?”
戰冀北寬厚的大掌包裹住淩琉玥的手,勾唇,答非所問:“蠢女人!”這麽容易被感動,日後等着被哭死。
“以後不要與缪淵動手。”戰冀北提點道:“他會吸功*。”
淩琉玥颔首,難得的沒有回嘴,掏出帕子替他拭掉臉上的污漬,面目溫順道:“去洗洗,待會開宴了。”
望了望漸漸被黑暗吞噬的白光,天空仿若遮蓋上黑幕,上面剪碎了大大小小的洞,星星點點的微光,照耀着帝京。
第一次,慶幸宴會通常比進宮時遲上一兩個時辰,打打殺殺之後,還來得及梳洗一番。
“嗯……一起?”戰冀北嘴角挂着邪肆的笑,雖是詢問,卻霸道的攔腰抱着她,直直去向太液池。
——
禦花園中,衆位大臣各懷心思。有些耳目靈通的,隐約聽到一些風聲,頓時惴惴不安,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打轉。
寧舒亦是坐立難安,望眼欲穿的等着消息。
傅青燕徐徐走來,就着寧舒身旁的位置坐下,關切的問道:“寧郡主,淩小姐呢?”一雙翹目顧盼流芳,搜尋着淩琉玥的蹤影。
寧舒看着傅青燕假惺惺的笑容,極為反感,當作沒聽見。
傅青燕臉上的笑容一僵,若不是父親叮囑,她才懶得搭理這白癡。
草包和白癡,難怪兩人一見如故。
“我聽父親說今日太後傳喚淩小姐,是因為缪大人救了淩小姐的弟弟,喚她去相認呢。”傅青燕目光微閃,極為神秘的附耳說道:“你千萬別告訴別人,否則傳到侯府,侯爺會利用淩公子對付淩小姐。”
傅青燕眼底閃過怨毒,父親說了,今日太後要動淩琉玥。充滿仇恨的心裏,滿是興奮,她只要等着聽淩琉玥的死訊就是。
寧舒半信半疑的看着傅青燕,她目光不躲不閃,不似有假,提着的心,稍稍安定。
“謝謝你啊。”無論如何,傅青燕都傳遞了消息給她。不管讨不讨厭,該有的氣度她還是有,不會小家子氣,失了身份。
傅青燕溫柔的一笑,心裏越發的鄙夷,果然是沒長腦子的白癡。
“不用,上次父親怨怪淩小姐把我推下河,與淩小姐結了恩怨。我一心想要賠罪,可是淩小姐……唉,這個是當初淩小姐救我時,遺落在我身上的,你替我還給她就是。”傅青燕眸光閃耀着微光,好似有難言之隐,緊緊的握着香囊的同心結。
寧舒見狀,疑惑的問道:“你還有什麽話沒說?”
“沒有……”
“快說!”寧舒有些不耐煩,若不是事關淩姐姐,她才懶得和這女人磨叽。
“這個香囊……是淩小姐的母親,留下來的東西,可是因為我碰過,淩小姐不願意要了。你能不能說是你買了一個一模一樣的送給她?這個東西是将軍夫人唯一留下的東西,對淩小姐意義非凡。”傅青燕一臉的愧疚之色,滿含期待的看着寧舒。
寧舒沉吟了半晌,接過了香囊:“好。”
傅青燕嘴角微勾,眼底閃過一絲笑意,稍縱即逝,一臉感激的道謝。
“太後駕到——”
“皇上駕到——”
太監尖細的嗓音在衆人耳邊詐響,衆人渾身一個激靈,看着太後頭巾裹頭,臉上畫着精致的妝容,一襲皂色宮裝,更襯得雍容華貴。
而皇上,腳步虛浮,面色蠟白,兩眼深陷,目中無神,毫無帝王的威嚴,一步三晃的步上高座,渾身沒長骨頭般,窩進龍椅中。
諸位大臣見太後鳳體無恙,全都舒了口氣,紛紛見禮,落座。
太後眼底暗藏陰郁,扶了扶頭頂的頭巾,掃了一眼下座,并沒有看到戰冀北和淩琉玥,眼底閃過陰郁。側頭對安靜乖順的瞿水月說道:“你不必陪着哀家,去那個位置坐下。”她渾身酸痛難忍,可雲翔殿鬧出這麽大的動靜,倘若她不出席,定然會引起朝臣轟動。
衆人順着太後的手指望去,正是戰王的位置,而坐在戰王身邊,只有戰王妃——
莫不是……
衆人頓時猜測,瞿水月會不會也像她姐姐一樣,被戰王果決的拒絕?
瞿水月臉頰微紅,露出小女兒家的嬌态,怯怯的看了眼屬于戰王的位置,諾諾的說道:“娘娘,月兒想要伺候您。”頓了頓,補充道:“這些丫鬟笨手笨腳,不如月兒體貼,了解您的喜好。”
太後一陣暖心,“好孩子,哀家還能留你一輩子不成?”說罷,便命宮婢攙扶着瞿水月落座。
——帝王下,第一個位置——
代表着一人之上,萬人之下,身份的象征。
見此,瞿水芹一陣眼紅,心中霎時明白,太後一心要栽培的是瞿水月,她不過是踏腳石而已。
這個認知,讓她心底掀起滔天的恨意。
指甲掐緊肉裏,撚斷,都不自知,蝕骨的恨從眼底噴薄而出,死死的盯着太後,見她和藹慈愛的對着瞿水月颔首,眼底有着她從沒有見過的決斷。
為什麽?
為什麽她一個堂堂丞相府嫡小姐,卻只能淪為庶女的墊腳石?
“今日本宮生辰,是一大喜事。戰王保家衛國,年逾二十,卻無一妻一妾,哀家便為他指婚。瞿水月是自小在哀家身邊長大,賢良淑德,蕙質蘭心,與戰王身為匹配,便賜婚為戰王妃。”太後見戰王不在,便速戰速決!
缪淵身受重傷,卻依舊面不改色,将早已拟好的懿旨,交給瞿水月。
瞿水月跪地謝恩。
百官無一人敢恭賀,氣氛陷入了凝滞。
太後愠怒,卻也知道戰冀北的震懾力。想要打圓場,卻看見戰冀北抱着淩琉玥踏風而來,直直落座在淩琉玥的位置上。
衆人傻眼了,這是什麽情況?
戰冀北勾唇一笑,好心的替衆人解惑道:“本王娶妻随妻。”
這一句話,将衆人雷的內嫩外焦,這、這、這還是那個鐵血無情的戰王麽?怎麽變成了妻奴?
不對——
淩琉玥不是夜王的未婚妻麽?何時成了戰王的女人?霎時,八卦的看向夜王。
北冥夜臉色難堪,淩琉玥當衆打他的臉,他又不能說退婚的事。一怕毀了心愛女子的名譽,二怕皇上真的下旨,讓他娶醜夜叉。
“淩兒自小便與本王有婚約,将軍夫人與母妃交換了信物。至于夜王,他替本王擔了十年的名頭,本王便也成全他一二。”戰冀北說完,便讓冷修拿出向皇上讨要的聖旨,袖擺一拂,聖旨直直落在北冥夜手中。
北冥夜看完聖旨,懵了!
娶那個蛤蟆女?
豁然起身,想要抗旨,可看到聖旨末尾處,瞿水芹與商芊一同過門,不過是商芊為正,瞿水芹為側。
“怎麽?夜王對本王的謝禮不滿?”戰冀北濃墨般的劍眉微挑,隐有威脅。
北冥夜臉色變了幾變,戰冀北‘送’出去的東西,從來不會收回,倘若被退了回來,向來都是一毀了之。
眸光微動,看着瞿水芹眼底的水波泛着漣漪,勾人心魂,若是毀了,未免太過可惜?至于商芊,也要看她有沒有命嫁進夜王府。
想到此,終是住了嘴。
衆人見沒有熱鬧可看,悻悻然的收回視線,目光在戰冀北和淩琉玥之間流連。真相如何,并不重要,他們看中的向來都是結果。
夜王雖然是皇室,可與體內有一半皇室血脈的戰冀北相比,太不夠看。
太後在看到這二人雙雙歸來,風姿卓然,沒有一絲異樣,心底強壓的怒怨迸裂而出。眼底滋生的怒火,恨不得将他們二人挫骨揚灰。
可,多年來的執政,早已練就她的心智,泰山壓頂而面不改色。咬牙飲恨的說道:“今日只當尋常家宴,諸位愛卿随意。”看着這場鬧劇畫上句號,也不會蠢的提她為戰冀北賜婚的事,等宴會散了,這件事便會天下皆知,她倒要看看戰冀北如何處理。
若他抗旨,便借此收回他的兵權。若他接旨,正好順從了她的心意。
皇上說幾句恭賀的話,百官紛紛向太後敬酒。
絲竹管樂聲聲入耳,身着薄紗的舞姬,魚貫而入的翩翩起舞。
皇帝垂涎的盯着婀娜多姿的舞姬,被太後瞪了一眼,意猶未盡的收回視線,眼底閃過精光,提議道:“太後生辰,難得百官相聚。朕出一個彩頭,諸位臣女誰若得到魁首,便允諾她一張空白聖旨,一塊免死金牌,黃金千兩,珍珠五鬥。”目光在觸及到昏昏欲睡的淩琉玥時,從懷中掏出無尾鳳凰金釵:“朕的一個承諾。”
衆人嘩然——
誰若取得魁首,便能得到潑天的富貴!
人人眼底露出近乎貪婪的神色,全都将希望托付在女兒身上。
太後眼底的薄怒一閃而逝,可想到瞿水月的造詣,便含笑的附合:“哀家賞頭面一套,玉如意一對。”
衆女子全都躍躍欲試,卻在看到瞿水月時,有一瞬的洩氣。轉瞬,便被權勢給熏迷了眼,奮手一搏!
淩琉玥冷嗤,皇上的彩頭,只要她要,戰冀北便會給。何況,皇上他自己想要提攜一個官員,都要看太後的臉色,她不認為會有多大的成效。
至于免死金牌?淩琉玥心底一陣冷笑,她要來作甚?難道暗衛、死士刺殺她的時候,亮出金牌麽?恐怕亮出來的同時,她被紮成了馬蜂窩!
不屑的撇了撇嘴,無趣的翻身,将臉埋進戰冀北的懷中。戰冀北無奈的低笑:“這次可不許偷懶,無論如何,也要贏得魁首。”目光深幽的凝視着皇帝手中的鳳凰金釵,眼底閃過暗芒。
“為何?”
“新婚之日,你戴上那支無尾鳳凰金釵,定是極美!”戰冀北撫弄她的青絲,對上她迷惑的神色,莞爾道:“你母親戴着那支金釵嫁給了你父親。”
淩琉玥霍然坐起身來,直勾勾的盯着那支金釵,在暈黃的宮燈下,鳳凰金釵閃耀着淡淡的金芒。并沒有陳舊可乏,而是保養收藏的極好。
“你怎麽知道?”淩琉玥低喃道,心底驀然升騰着熟悉感。
“我比你大六歲,在你還是小蘿蔔頭,我便随着淩将軍上戰場。而你娘親,便一直帶着這支金釵不離身。”戰冀北腦子裏封存久遠的記憶,破開了塵土,全都在腦海裏回蕩。
出事前一天,淩将軍便有所覺,将淩琉玥許配給他。那是他滿腔仇恨,根本沒有考慮兒女之情,自是不會答應。
幸而,他并沒有錯過!
攬在淩琉玥腰間的鐵臂驟然收緊,他後悔錯過了那麽些年,倘若他答應了,她就不用吃那麽多苦,受那麽些難。
“先看看。”淩琉玥苦笑,她一個古代‘文盲’,怎麽贏啊?戰冀北太過高看她了!
瞿水月的古筝造詣,能動人心魂,在場之人,恐怕無人能及。想要取勝,唯有投機取巧!
李公公把排列簽各個發放,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