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鋒芒畢露驚全場vs(2)

琉玥在最後一名,一個個滿臉自信,神采飛揚而上,卻在聽到更為出色的音律時,而面色大變。

淩琉玥冷冷一笑,開始的都是不夠看的熱場菜,真正的才女在後面,而她的排在最後,卻是有心人為之。

“瞿水月在我前面一位。”淩琉玥把玩着戰冀北粗砺的手指,淡淡的嗓音,夾雜着一絲笑意:“他們擺明了想看我出醜。”

“你不會輸。”戰冀北篤定道,眼底有着讓人無法撼動的堅定。

罷了!罷了!

淩琉玥命人搬上一面屏風,用幕布遮蓋,只露出面向她的空白,一手端着硯臺,一手沾着墨汁,凝思片刻,下手如有神,行雲流水,不可停歇。

衆位小姐的表演,走馬觀花,衆人神色委頓,昏昏欲睡。忽而,震耳欲聾的鼓聲敲響,寧舒執劍跳上舞臺,一氣呵成,行雲流水的武了一套劍舞,雖手法不太熟稔,卻勝在新穎。

寧舒滿頭大汗,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在衆人的掌聲中走下舞臺。離去前,看了一眼淩琉玥的方向,卻被大大的屏風遮掩,眼底有着失望,姐姐沒有看到她表演呢?

“下一位,太傅之女——傅青燕,表演秦琵琶。”

諸位大臣來了精神,僅次于第一才女的女子,想來不會太讓人失望。

傅青燕吟吟淺笑,舉手投足間,盡顯名門貴族風範。挑釁的看了眼淩琉玥的方向,緩緩的步上舞臺。

抱着秦琵琶彈奏一首相思曲目,純正圓潤的音色,自她纖纖玉指下流淌而出,悱恻纏綿。一雙盈盈秋目,幽怨缱倦的凝視着戰冀北,專注而款款深情。

戰冀北仿若未覺,至始至終,他的眼中,只有那一道倩影。

一曲畢。

衆人心知肚明,又是一個癡戀戰王的女子,可惜,戰王一顆心,已經有了主。

不僅紛紛惋惜,想着自己家兒子也不差,散宴後,可以合合八字。

傅青燕見他連一個眼神都吝啬給她,委屈的咬緊的唇瓣,垂着頭,斂去眼底烈烈的恨意,手指緊緊的掐着琴弦,劃破了手指也一無所覺。

北冥夜看着一滴殷紅的鮮血滾落在漢白玉鋪就的地板上,眸光微閃,端着酒飲盡。

“瞿水月表演——反彈琵琶。”

衆人嘩然,難掩震驚之色——

“反彈琵琶?那不是失傳依舊的絕學麽?”

“出自瞿小姐之手,肯定假不了,若真的彈出來,她們都不用比試了,直接家去。”

“可不是?淩琉玥那草包,還不知道待會怎麽丢人現眼,只有戰王拿她當寶。現在裝神弄鬼,別是覺得沒臉見人吧?”

幾個人壓低了聲音,議論紛紛,極盡鄙薄。

瞿水月羞赧的望了眼戰王,抱着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飛天鳳凰琵琶,步步生蓮的站在舞臺上。

調試了幾個音調,結合舞姿擺動腰肢演繹。衣袂飄動,急轉如風,翩翩翻飛,搖曳生姿,手臂上、腳踝上的銅鈴,在飛動中叮當作響,清脆柔美惑人。

一舉足一頓地,一個出胯旋身,反舉琵琶過頂,手指靈巧撥動。時間仿若在此刻停止,整個禦花園裏綻放妖媚的百花,瞬間失色。大臣們眼露癡迷贊賞,衆女子驚羨不已,空餘一腔嫉恨。

連一聲輕微的呼吸,都怕驚觸了臺上的精靈。

唯有帝王下的高座上,一男子慵懶的執杯淺酌,深邃的目光,不曾離開那雙在屏風上跳躍,飛快勾畫的纖手。詭谲無波的眸子裏,慢慢的蕩漾出一抹極淺、極淡的笑。

舞罷。

衆人忘記了呼吸,沉醉在這震撼人心的舞姿。瞿水月清冷孤傲的眼底,有着驕傲。

下意識的望向戰冀北的方向,卻并有看到她想象中他們驚嘆的目光。

眼底閃過羨慕,他們二人雖身處大殿,百人之中,卻又自成一個小小的世界,無人可擾,亦無人可插足。

衆人恍然夢醒,掌聲如雨,瞿水月卻沒有任何勝利的喜悅,渾身萦繞着淺淡的憂傷。

唇畔挂着一抹苦笑,勝利又如何?享受着衆人的贊譽榮耀又如何?

她,卻是一個沒有自我,不能随意愛恨,被人任意操縱擺布的棋子罷了。

傅青燕眼底閃過黯然,随即,被笑容給替代,誰贏都可以,唯獨不能是淩琉玥。

“恭喜瞿姐姐,魁首非你莫屬。”傅青燕友好的說道。

這些話,瞿水月耳朵都聽得長繭了,麻木的颔首致謝。

神器什麽?

高傲什麽?

若不是看到你打擊了淩琉玥,我還懶得恭維你,一個小小的庶女罷了,有什麽好得意?

傅青燕滿心扭曲陰暗,惡毒的咒罵瞿水月,以此抵消心底濃郁的嫉妒。

衆人全都将目光看向淩琉玥,無不是再說:算了吧,淩小姐,你幹脆省着點時間讨好戰王要緊,別趕着出來丢人了。

“最後一位淩琉玥——”掌管名單的李公公,看着後面表演題目為空白,腦袋一空,忘了念。

随着他的話落,淩琉玥收手。

抓着戰冀北遞來的錦帕,擦拭掉手指上的墨汁,端起一杯茶水,一飲而盡。

累死了!

原搬複制,也是體力活!

戰冀北輕重拿捏得到的替她揉着泛酸的手臂,細細的鑒賞她的傑作,眼底有着贊賞。

“今夜你若不能得魁,這些人不死也瞎。”戰冀北低沉的嗓音,性感醇厚,難掩得意。那些人就會耍花架子,他家娘子,才是真才實學。

淩琉玥汗顏,只得對不住她剽竊的人了!

李公公掀開屏風上的幕布,兩個侍衛小心翼翼的擡着屏風擺到舞臺上,兩邊的大臣伸長了脖子,一窺屏風上的東西。

原本看好戲的神态,逐漸發生變化,目光呆滞,如木偶一般,一動不動,難掩心底的震驚。

屏風上題着幾句詩詞,與一連疊妙舞生姿的人物畫,或輕快跳躍、或風情萬種、或潇灑豪放、或高貴典雅。行如流水,溫柔纏綿,挑人心弦。

一個神韻,一個動作,飄逸如飛,轉袖如飛雪,将織布上的人物給畫活了一般,惟妙惟肖,演繹着動人心魄的舞蹈,神來之筆也不過如此。

這、這、這是淩琉玥的傑作麽?

會不會是用幕布遮住,請人作弊?

可,心裏這樣想,卻飛快的否決,他們身後站着侍衛,有沒有作弊,自然一清二楚。

“你們說是不是戰王事先知道,提前給淩琉玥惡補了?”語氣有些酸溜溜。

“極有可能,戰王恐怕早就請了人教她。”

“這也算作弊的行為,肯定要撤銷資格。”話裏掩飾不住的幸災樂禍、“你們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給你們原版照弄,你們能寫出這鐵畫銀鈎、氣勢如虹、鋒芒畢露的好字?能畫出這般生動,幾筆勾勒出栩栩如生的舞姿?”

衆人偃旗熄鼓,紛紛閉嘴。

“天闕沉沉夜未央,碧雲仙曲舞霓裳。一聲玉笛向空盡,月滿骊山宮漏長。”老者深情并茂,滄桑暗啞的嗓音念出屏風上的詩詞,連連贊了幾聲:“妙!妙!妙!”

“美人舞如蓮花旋,世人有眼應未見。高堂滿地紅氍毹,試舞一曲天下無。”翰林院大學士連連感嘆,“好一段霓裳羽衣舞。”誰曾想最被人看不起的‘草包’,一鳴驚人?創下驚世之作?

皇帝率先鼓掌:“來人,編入史記,重重有賞。”渾濁無神的眼底,因激動而熠熠生輝。

她的女兒,怎麽會比這些庸脂俗粉差呢?

皇上被掏空而虛脫的身體,仿若注入了無限的能量,一改糜緋死氣,散發着勃勃生機,英氣勃發,倒也有幾分帝王之相。

太後死死的盯着屏風,眸子裏噴薄而出的怒火,似要将屏風灼燒兩個大洞來。

萬萬沒料到羞辱不成,反倒造就了這小賤人,将她從低賤的塵埃裏,捧至無人抵達的高度,受世人崇敬、名揚天下的榮耀。

她甘心麽?

太後死也不會甘心,看着他們兩個‘濃情蜜意’,旁若無人的‘卿卿我我’,就恨不得沖上去,大罵淩琉玥:小雜種!你怎麽能和你娘一樣下賤?

“淩小姐當真是深藏不露。”太後深吸了幾口氣,壓下滔天的怒火,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可不是,手無縛雞之人的女人,突然間,擁有一身絕學,怎麽不是藏拙?

一個人人鄙棄的女人,随時面臨着未嫁先休的屈辱,卻不動聲色的攀上大越最有權勢的王爺?怎會沒有能耐?

淩琉玥長而濃密卷翹的眼睫,半遮瞳眸,一顫一顫的仿若小小的一把羽扇,拂過心頭,泛起一陣酥麻微癢。

戰冀北眸子幽黯,捏了捏她的手心,喉結滾動,恨不得現在就将她抗回府去。

淩琉玥心神一動,似乎窺出戰冀北的心思,微微一笑,粉嫩紅潤的笑顏,似新春綻放的嬌嫩桃花,古井無波的眸子,一眨一眨,泛起了漣漪,直晃蕩進戰冀北心底。

調皮!

戰冀北心底躁動,有一只小貓,輕輕的一撓一撓他的心口。有些坐不住,眼神淩厲的警告。

百官看直了眼,那要炸毛又控制着不敢炸毛的男人,真的是他們的戰王啊?太稀罕了!

太後氣血翻湧,緊緊的捏住扶椅,看着公然‘打情罵俏’的兩人,冷笑道:“大越朝,女子之美,貴在自重。淩小姐自小無父無母,可要哀家恩賜兩個禮儀嬷嬷授教?”

淩琉玥恍若未聞,依舊搬弄着戰冀北的手指頭,興趣濃厚,仿佛發現了一件極好玩的玩具。

“淩琉玥!”太後勃然大怒:“你竟敢藐視皇威!”

傅青燕震驚之後,不敢置信淩琉玥身懷大才。最後慢慢的接受事實,只剩下濃烈的嫉妒、憤恨、不甘。

見她忤逆太後,心裏一陣快意,等着看淩琉玥的好戲。

“太後有什麽話?”淩琉玥惘然四顧,後知後覺的說道:“之前在叫我麽?”清亮的眸子裏閃過狡黠,含笑糾正道:“回禀太後,民女淩琉玥。”

太後氣的要吐血。

之前叫她淩小姐應的歡實,現在給她裝瘋賣傻?!

怒火與恨意交織,一時間倒忘記要諷刺挖苦淩琉玥,謀劃着魁首是不能便宜這賤人,得給瞿水月争取。

“太後,下面的比試,立見高下。魁首是淩——琉玥。”皇上差點喊出淩小姐,想到之前太後被坑,立即改口。

“衆愛卿以為呢?”太後将争議推向諸位大臣。

霎時,下面炸開了鍋,如煮粥一般沸騰,争得面紅耳赤,只差撸着袖管掐架。

戰王一派力挺淩琉玥,太後一黨支持瞿水月,中立派則按照自己的心意投選,倒不至于摻合進來噴口水。

“淩琉玥作詩編舞,驚世之作,誰能越之?魁首除了她,還有誰能奪得?”

“呸!誰知道她是不是事先買人作品?瞿小姐才是真才實學,誰能與之比拟?”

“淩琉玥——”

“瞿小姐——”

吵到最後,比嗓門,看誰喊得過誰,直喊得嗓門冒煙,卻又不甘被對方蓋過,卯足勁吼回去。

淩琉玥腦門突突的發脹,拿着一個瓷杯掂了掂,猛然砸在地上。

清脆的碎裂聲,格外的突兀,吵鬧聲戛然而止。衆人鼓着眼珠子瞪過來,發現瞪的是誰,恨不得把瞪出來的眼珠子戳回去。

“咳咳。”淩琉玥清了清喉嚨,目光凜然的掃過衆人,衆人只覺心底發寒,脖子一縮,恨不得隐形。

窩囊!

淩琉玥譏诮的一笑,冷聲道:“識字的人,會作詩麽?”

衆人挑眉,訝異她的提問,卻也認真的回答道:“不能一概而論。滿腹經綸,飽腹才學才能作詩,而僅識字……”微微搖頭,意思不明而喻。

“那麽也就是說作詩的人,定是飽腹才學咯。”淩琉玥眸光流轉,泛着絲絲笑意:“那跳舞之人會編舞麽?”

“少有。”

“編舞之人會跳舞麽?”淩琉玥笑意漸深,還未達到眼底,便瞬間隐去,只餘冷冽刺骨的寒涼。

衆人一滞,隐隐意識到什麽,太後一黨的人,抿唇不出聲。

“自然。”

淩琉玥一拍手,這不就結了。

禦花園中,一片詭靜,皇帝嘿嘿笑了兩聲,一拍龍椅道:“魁首獲得者為淩琉玥,瞿小姐雖然也難得,下次編舞創作了,朕給你個魁首做做。”前面一句話,說的有模有樣,後面一句,有些不正經了。

大臣們眼觀鼻,鼻觀心,權當沒聽見。

淩琉玥看都每看一眼李公公捧過來的賞賜,只對鳳凰金釵感興趣。拿在手中觀看,展翅欲飛的鳳凰,通體用黃金打造,鳳眼鑲嵌一顆火紅的寶石,做工細致,雕刻的栩栩如生。

忽而,淩琉玥感受到鳳凰金釵的簪身松動,心一沉,立即藏進了懷裏。

目光淩厲的審視着高坐上的皇帝,他yin邪的目光盯着下面翩翩起舞的舞姬,垂涎的舔了舔嘴角,像極了纨绔的猥瑣男人,哪有皇帝的威嚴?

“怎麽了?”戰冀北發現淩琉玥的異樣,低聲詢問。

“皇上一直以來便是如此?”淩琉玥心中有個大膽的懷疑,她覺得皇上篤定她會贏,故意那金釵為餌,引她上鈎。也可以說,皇上是借此将金釵給她。

為何不直接給?

一定是他身邊有人監視。

“不!皇上雖然庸碌無為,卻沒有沉迷美色,自将軍府滅門之後,适才紙醉金迷,夜夜笙歌。”戰冀北目光晦澀,意味深長的瞥了眼皇帝,垂眸,拇指食指摩挲着她的腰肢,在她的敏感處來回流連。

淩琉玥渾身仿若被一道電流貫、穿,渾身一顫,拍掉他作怪的手,警告道:“再摸剁手!”

戰冀北邪魅一笑,攬着她收入懷中,快速的啄了她的紅唇,如一只偷腥了的貓,慵懶的微眯了眼。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角,無意間流露出引誘。

淩琉玥嘴角微微抽搐,她算是未成年吧?

戰冀北也太重口了,對她這‘幼chi’都下得了手。

太後揉了揉疼痛難忍的額角,擺了擺手,衆人獻禮。

丞相獻了一對南海珍珠,拳頭大一個,光潔圓潤,上面好似裹着一層水冰晶,通體水潤晶瑩,泛着琉璃般的光澤。

太傅獻了一尊純金打造的千手觀音,出自玄機老人關門之作,雖然普通,卻又多了一些意義。

太後笑的合不攏嘴,百官獻的禮品全都是稀世罕見,說了幾句各套的話,一圈下來,便輪到淩琉玥。

淩琉玥拍了拍手,紅藻将一個紅木盒擺放在公公端着的托盤上,公公揭開盒子,裏面置放着似圓球那麽大的物品,反面雕刻着镂空繁冗的花紋,正面形狀似人的頭顱,兩顆眼珠子的方位,鑲嵌着兩顆黑寶石,而鼻子的地方,堆簇着紅瑪瑙,嘴唇則是卡着一個巴掌大的玉蝶,上面擺放着一個壽桃。

衆人全都好奇的看着新穎的禮品,壽桃散發出誘人的香甜,勾起了衆人的食欲。

太後也覺得新奇,那些禮物貴重,卻是常見。看着淩琉玥別出心裁的禮物,心裏的陰郁倒也平和了一些,命人端了上來。

李公公拿銀針試了試壽桃,切下一小塊試毒,見無礙,便呈給太後吃。

太後意思意思的嘗了一口,入口香甜,卻又帶着嚼勁,絲絲肉香撲鼻,引人食指大動。不知不覺,整顆壽桃全都吃了下去。

“不錯。”太後贊賞,賞賜血玉手镯給淩琉玥。抱着那個白玉骷髅愛不釋手!

淩琉玥看都沒有看一眼,不冷不淡的說道:“太後當真不認識懷中之物?”

太後一愣,不明白淩琉玥話中的意思。

倒是一旁的缪淵,察覺出異樣,拿過骷髅,細細的觀察,待看到頭頂的碎骨時,臉色一變,陰郁可怖。

“錦衣衛首領。”缪淵從牙縫中擠出這幾個字,他早已料到暗殺的人任務失敗,卻沒料到淩琉玥心狠手辣,竟然将頭顱做禮物,送給太後!

太後面色大變,她剛剛抱着一顆死人頭!

“來人啊!快點把東西扔出去!”太後瞳孔一縮,緊緊的握住了扶椅,她剛才經歷一場殺戮,看到這森森白骨,倒是鎮定不少。

可,心髒卻控制不住的急促跳動,幾欲跳出胸口。頭骨的森寒,仿若還殘留在手心,控制不住的抖動。

李公公聽的分明,臉色發白的接過,卻因為過度驚惶,頭顱擦着頭掉落在地,鑲嵌上去的寶物落了一地,只剩下光禿禿的頭顱。李公公雙腿發軟,後腦勺的部位雕刻的是大小不一的壽字,眼睛處露出黑漆漆的空洞,仿若一個無底的深淵,要将人吸納進去。

“反了反了!淩琉玥,你好大的膽子!來人,将她壓進天牢!”太後怒不可遏,陰冷的眸子迸發出兇光,恨不得把她淩遲處死!

“太後,我以為你喜歡,便送了上來!”淩琉玥波瀾不興,漆黑潋滟的鳳眸裏,交織着晦暗不明的情緒。

“休得放肆!”太後精致的妝容因憤怒而扭曲,淩琉玥必須死!

之前交易破裂,淩琉玥斷然不會放過她,而她,亦容不下淩琉玥!

不死不休——

“太後怕什麽,不過是個擺飾,還怕他晚上會來找你麽?”淩琉玥手指沾了一滴水珠,彈向頭顱,頃刻間全部粉碎,晚風吹拂,便落得無影無蹤。

諸位聽清楚了她們的對話,臉色灰白,全都看魔鬼一樣的眼神看向淩琉玥,深處潛藏着恐懼。

她根本就不是人!是妖!

對!是妖魔轉世!

這就承受不住了?

淩琉玥紅而瑩潤的唇邪佞的上揚,陰冷的說道:“相信太後喜歡我第二份大禮。”手一揚,一道火光自袖口蹿向天空。

“轟隆——”震耳欲聾的炸裂聲,地動山搖。

連根基穩固的皇宮,都被震動,遠遠的望去,皇宮北面的高山,燃燒着赤紅的火焰,濃濃滾煙似坍塌的山泥,向山底轟然傾瀉,甚為壯觀!

兵工廠!

他的兵工廠炸毀了?

缪淵兩眼發直,他十餘年的心血,全毀了?

“噗——”怒火攻心,加上身有餘毒,刺激了內傷,加速了體內的毒液。缪淵捂住胸口,生生噴出一口鮮血。

黑色的血液噴灑在白玉階地板上,格外的醒目。

太後腦子裏嗡嗡作響,完了,全完了!

一時接受不了,原本成功在望,一夕間,所有的心血付之一炬,大受打擊。兩眼一翻,便倒了下去。頭巾滾落在地,露出光潔圓潤的腦袋,光禿禿的沒有一根頭發。

“噗呲!”淩琉玥失笑,肯定是暗道中那個男人報複太後砸壞了他的臉。

“痛快了?”戰冀北冷眼旁觀,看着所有人一哄而上的獻殷勤,嘴角挂着諷刺的笑。

“不夠!”淩琉玥面如覆霜,這只是開始。真當她是軟柿子好拿捏?今天就先斷了你們的後路!

淩晗晟連她都舍不得罵一句,被個閹人欺負,侮辱,百死都不能洩她恨!

難怪他們敢大張旗鼓的抓她,揚言殺了戰冀北,已經從暗鬥打算轉為明殺,是因為兵工廠研發了新武器,能制衡戰冀北以一敵百的死士。

呵呵……

相信今日她炸毀了兵工廠,他們能‘感激涕零’的安份一段時間。

否則,她不介意斬斷他們的左手右臂!

“你該擔心,明日之後,便有人謠傳你是妖魔轉世,食人肉的大魔頭。”

“是麽?”淩琉玥美目微轉,不以為然的說道:“有你墊背,也不寂寞。”名聲一起臭!

是麽?

戰冀北心情大好,抱着她飛身離開,消失在夜幕之中。

——

皇宮裏折騰了一夜,好不容易消停下來,恢複了靜寂。

“啊——”一陣尖銳的尖叫聲劃破了天際,在沉寂的皇宮上空盤旋。

偌大的雲翔殿內,明明晃晃的燭火搖曳,照耀着昏暗的寝宮,床上擺滿了四十九顆頭顱,排成一個大大的壽字,兩眼被掏空,空空洞洞似無底的黑洞,猙獰的看着吓得肝膽俱裂的太後。

“轟隆——”一記晴空響雷,炸響在太後耳邊,仿佛就劈在她的頭頂,心髒有一瞬幾乎要停止跳動。幽藍的光影射在床榻上,為那個大大的‘壽’字,增添了陰森鬼氣,随時有可能撲上來,向她索命。

太後吓得渾身一縮,跌坐在地上,臉色慘白,兩眼裏蓄滿了驚恐,不斷的向後爬去。“救命——救命——”

聽到喊叫聲,守夜的侍衛舉着火把沖了進來,看到詭異的一幕,心肝一顫,硬着頭皮把髒東西收拾好。

宮婢們跪在地上,看着吓得頭埋在膝蓋上,渾身瑟瑟發抖,已經失禁的太後,面色惶恐,連忙帶着太後下去沐浴更衣。

喝下一碗壓驚湯藥,坐在梳妝臺前,銅鏡裏倒映着空蕩蕩的頭皮,配上太後呆滞的模樣,不複以往的高貴優雅,反倒有些滑稽。

“啪——”驀然,太後揮落銅鏡,臉上扭曲的抱着光禿禿的頭頂,光滑滑手,根本不是剃掉留有毛刺般刺手。

濃密如緞的秀發,根根脫落,太醫查明不了原因,只得尋說是鬼剃頭。

“來人,把他們拉下去,全都剃掉。”太後緩過勁來,憤怒的指着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太監宮婢,破碎的鏡片中,倒影出她滑稽的容顏,眼底迸發出蝕骨的恨意!

賤人!

一定是她搞的鬼!

宮婢太監牙齒打顫,不敢求饒,否則,難保腦袋落地。直直被突然出現的黑衣人拖了下去!

“缪淵!去!你親自殺了淩琉玥!”她不死,自己心裏恨意難消。

她的兵工廠,她的勇士,她的權勢地位,全都灰飛煙滅!

原本打算在戰冀北迎親之時,迎接大秦公主回朝的路上設伏,絞殺戰冀北,卻沒料到,冤枉轉瞬落空!

缪淵如何不恨?

只差一點,只差一點便唾手可得。

“娘娘,你冷靜!”缪淵目光長遠,他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動手,只是低估了淩琉玥的實力。

“冷靜?”太後尖銳的失聲喊叫,想到之前的那一幕,腦袋裏的一根弦猛然斷裂。慘白的臉色,瞪圓的眼珠,猙獰的仿若厲鬼。指着缪淵的鼻子怒罵道:“你個沒用的東西,哀家讓你不要輕舉妄動,急功近利,你偏不聽。你是不是看上那小賤人了?”太後積壓的怒火,仿佛找到了宣洩口,失去理智,口不擇言:“一無是處,連個男人都不是,還想要睡小賤人!你怎麽就不去死!”

尖刻的話,深深刺進缪淵的痛楚,陰柔的眸子裏,閃過陰冷嗜血的暗芒,拳頭捏得‘咔嚓’作響,突然出手砸向太後身後的花瓶。

“哐當——”

一陣陰風擦過太後的耳邊,清脆的碎裂聲,震醒了她,想到之前脫口而出的話,一陣膽寒。

“滾!”太後捂着耳朵,嘶聲吼道。

“賤人!”缪淵嘴角抖動,枯瘦的手拽着太後的手臂,将她甩到桌上,陰恻恻一笑:“不是男人?臭女表子,咱家不是男人?也能讓你賤的像條母狗求咱家要你爽。”

缪淵撕碎她的紅色裘衣,手覆上她的豐滿,淩虐得揪扯,玉白的身體上,瞬間布滿了青紫的淤痕。

太後痛的直尖叫,可外面的侍衛,對這樣的狀況習以為常,面無表情的鎮守。

——

戰王府,燈火通明。

長公主得知宮裏發生的事情,焦急不安的來回踱步。

墨竹端着茶水遞給長公主,安慰道:“公主,王爺和淩小姐吉人天相,不會有事。”

一說沒事,長公主眼睛就發紅,捂着發慌的心口,擔憂的說道:“當初小北上戰場,我這顆心啊,就‘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坐立難安,結果小北出事了,差點就回不來了。今日又是如此,果不其然,玥兒那孩子出事了!”

長公主緊緊的揪着錦帕,怨恨的目光看向皇宮的方向,恨不得一把火,燒了整個皇宮!

戰冀北那場厄難,也是缪淵制造,今時今日,接着對淩琉玥下手,他是要将他們往絕路上逼!

西武殺夫之仇,殺子之仇,這口惡氣,她怎麽能咽下去?

每每想起西武軍營,她聞訊趕去,只來得及,看到缪淵拔劍斬下夫君的頭顱,夫君眼睛圓睜,死不瞑目!

悲恸的傷痛襲上心頭,長公主兩眼發黑,手握住扶椅,才堪堪穩住身形。

“公主。”墨竹憂心忡忡的扶住北冥霜,心知公主又想起了往事,對戰王府來說,那簡直是末日。

“進宮!即刻!”長公主厲聲吩咐,小北再有事,她都沒臉見戰家列祖列宗。

眼底迸發出濃烈的恨意,北冥氏欠戰家的,即使滅九族,依舊難消其恨。

墨竹欲言又止,公主對皇宮的厭惡,她無比的清楚。自從帶着王爺從西武回帝京,便再未踏進宮門一步。第二次進宮,便是為了救淩琉玥,回來關在屋子裏整整三天,不吃不喝。

可,又不能忤逆公主的命令。只得妥協的攙扶着北冥霜踏出院子,遠遠的看到一黑一白兩道身影走來,眼底閃過一抹喜色。

“公主,王爺和淩小姐回來了。”墨竹激動的握緊了長公主的手,話裏因興奮而有顫音,她一百個一千個不希望公主進宮,那裏會翻湧出公主心底的仇恨。

長公主雙手合十,默念了幾句菩薩保佑。

“母親,這麽晚,你去哪?”戰冀北牽着淩琉玥的手走來,眼底閃過一抹不易見的關心。

長公主含笑的搖頭,慈愛的看着淩琉玥,目光溫和,如同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今日将玥兒婚事解決了吧?你亂了人家姑娘的名譽,打算什麽時候把玥兒娶回府?”長公主心思極為複雜,眼前這張絕美傾城的容顏,與記憶中的*分相似,匆匆一瞥,便以為是同一個人。

可這張容貌讓她心裏又是嫉妒,又是喜歡。嫉妒曾經有這樣一張容顏,進駐過她夫君的心底,喜歡是擁有這一張容貌的女子,性格灑脫肆意,不為世俗所累。

真好啊!

長公主不禁感嘆,她崇拜、景仰的女子,她的女兒給自己做兒媳,心裏不是一般的滿足。

戰冀北見長公主一臉感慨,便知曉她有回憶起往事,不禁皺眉:“母親,時辰不早,你該早些休息。”

淩兒暫時沒有同意他的求娶,他便不會勉強,他要淩兒心甘情願的嫁給他。

“臭小子,嫌棄你娘啰嗦礙眼了?”長公主瞪了戰冀北一眼,朝淩琉玥眨眨眼,挽留道:“玥兒受驚了吧?今日太晚了,不用回去,歇在府中。”

“這——”淩琉玥想要拒絕,她留下,準沒有好事。

“客氣什麽,這兒遲早是你的家,只要你點頭。傻丫頭,反正都是你的,府中所有的一切,包括那什麽的,你可以提前使用。”說罷,長公主沖淩琉玥暧昧一笑,轉身進了屋子。

淩琉玥滿頭黑線,古人不是很保守麽?要不要這麽開放?

雖說提前使用,可她已經驗過貨了。

“回去睡覺。”戰冀北自然知道他母親話裏的提示,低頭俯在她耳邊,溫熱的氣息噴灑耳後,染上了紅暈,戰冀北輕輕的舔咬,含住她的耳珠,暧昧的說道:“為夫等着你提前使用。”

“……可以退貨麽?”淩琉玥手指點在他的腦門,推開。

“不能!”戰冀北包住她的手指,放在唇邊啃咬一下,見她手指微微一縮,低低的笑道:“上次你賒賬進貨,逾期不還,如今是你倒賠給我。”怎麽能退貨呢?

“你這是霸王行為!強買強賣!”淩琉玥欲哭無淚,從來都是他強迫的好不?又不是她主動壓倒他!還能再不要臉一點麽?

“你當初很滿意。”

淩琉玥呆愣的看着戰冀北,面色騰的羞紅,惱羞成怒的一腳踹他腳上:“你去死!”

戰冀北見她炸毛,悶頭朝府外走,連忙拉住她的手腕:“你去哪裏?”

“進貨去!”

“……”戰冀北臉‘刷’的陰沉下來,二話不說,把淩琉玥抗在肩上,往院落裏走去。

淩琉玥拳打腳踢。

“別鬧!三日後我要去大秦迎親。”戰冀北話語裏透着寵溺,以及深深的無奈。

淩琉玥動作一頓,想到了寧舒與她說過。大秦公主美貌無雙,多才多藝,是大秦第一美人,甚至有人說豔絕天下,引多國風流才子、皇族貴胄趕赴大秦,只為窺得娜拉公主一面。

可,為何這樣一位名揚天下的公主,要嫁給大越無能的皇帝?

目光落在戰冀北寬厚的背上,拍了拍他的肩膀,跳了下來,冷聲問道:“你要她聯姻大越?”她不認為缪淵出使大秦,大秦皇帝就會同意。

目前大越并不是最強的國家,天下四分,大宋兵馬強壯,民富國強,是第一大國,而大越則是第二大國,大秦礦物質不豐富,在最北邊,缺乏水資源,卻也僅次于大越。而雪花國則是女尊國,實力最低,卻無人敢犯。

為什麽大秦皇帝聯姻不選大宋,反而選擇大越,其中意味引人深思。

戰冀北清冷的說道:“這有何不可?大宋國富民強,太子也是骁勇善戰,大秦聯姻得不到一絲好處,且公主只能為妾,不得為後。嫁給大越則不同,當今皇帝不夠看,又只有一個太子,太子年僅五歲,體弱多病。而娜拉公主嫁過來便是皇後,生下皇子,若有能力為皇,大越與大秦的關聯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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