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情敵出現vs(2)
刺客劫持我的馬車,我便抱了回來。”淩琉玥雲淡風輕的解釋,用嬰語逗弄着孩子,引得孩子一陣‘咯咯咯’的笑。
瞿水月五味雜陳,吟吟淺笑道:“這孩子倒也是有福氣,碰上淩小姐這樣的好人。若是其他人,救了便會棄置路邊,哪有抱回來精心養着的理?”倒也是他的造化。
最後一句話,輕輕的伴随着一聲嘆息,消散在清風中。
淩琉玥微微一笑,并沒有回話。
瞿水月也坐在一旁,觀賞着侯府的景致,或是撒下一些魚食,引錦鯉浮出水面,競相争食,并不說來意。
春天,風一吹,瞌睡頭便湧上頭來。淩琉玥困倦的打着呵欠,見瞿水月渾身萦繞着淡淡的憂愁,靜默的倚着欄杆,裙裾随風飛揚,飄飄渺渺。皺眉道:“瞿小姐來找我,有何事?”
無事不登三寶殿,她與瞿水月沒有太大的恩怨。卻也沒有相交,頂多算是點頭之交罷了。
她清冷孤傲,暗地裏給自己使了絆子,恐怕沒有要緊事,也拉不下臉來找她,要不就是另一種——黃鼠狼給雞拜。
瞿水月一愣,典雅一笑:“原本是有事相求你,如今想想,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兒,便不打算勞煩你。”一雙暗淡無光的眸子,仿若注入了能量,尤其光亮,似一顆夜明珠,散發出奇異的光彩,璀璨生輝。
淩琉玥覺得瞿水月甚為可人,連她作為女子,都心生喜愛,更遑論男人?
她的氣質由內而外,靜美典雅。倒是欽佩太後的毒辣眼光,能握有這每一顆完美的棋子,只可惜砸在戰冀北身上,注定是一事無成。
“不送。”淩琉玥收斂好心思,她與瞿水月并沒有什麽話好說。
“這時候的天氣,好比嬰孩的臉,說變就變,看來過幾天是不能游湖賞景了。”瞿水月脾氣極好,并不見怒氣,反倒是嘴角的笑容漸深,款款離開。
紅藻對她最後一句話,疑惑不解,擡頭望天,藍天白雲,極好的天氣,怎麽就會下雨了?何況,瞿小姐描繪的天氣不是六月麽?
“小姐,瞿小姐她是什麽意思?”紅藻總覺得話裏隐約藏有什麽含義,卻琢磨不透。
淩琉玥淺笑,她話裏的意思可深着呢。卻不明白,她為何要提醒自己。
——
果然,原定的幾日後游湖,被取消。
所有人都在揣測宮中那人的意思,卻毫無所尋,倒是流傳出太後生辰散宴後,宮中鬧鬼了。太後受驚昏厥在床,後來又查出太後中毒。稀奇的是太後身邊的第一親信,缪淵也身中奇毒,其他的消息,一律封鎖。偶然也有兩個小太監,傳出缪淵昏倒在太後的床上,卻立即抛屍喂狗。
雷霆手段——
再無一人敢碎嘴。
而淩琉玥解救回來的孩子,在府中三日。便有人聽到消息,上門認領,再三答謝後,感激涕零的離開。
難得偷了空閑,淩琉玥一壺茶、一卷書,躺在葡萄藤架下,悠哉游哉度日,倒也成全了她前世的夢想。
若是除了兩個明争暗鬥的男人,她會更加高枕無憂。
“這破爛地方,不能突出你的身份,随我去雪花國,給你弄個丞相當當,耍耍威風。”容岩不厭其煩的誘拐着淩琉玥,臉上的淤紫,不知用了什麽靈藥,竟然全好了,光潔無瑕。
容岩繼續賣弄着他的風姿,側身躺在淩琉玥搬出來的闊榻上,側着身子面向淩琉玥,一手支撐着腦袋,勾弄着她腰間佩戴的玉佩穗子。
“才幾日,你便被刺殺了幾次,若不是被我的美貌給迷惑住他們,你早就被戳了好幾個窟窿了。”修長的手指煞有其事的摸着臉頰,嘆息道:“倒是可憐了我,吵到美容覺,皮膚越來越差,幹燥泛黃了。”
淩琉玥睨了眼他那連毛孔都看不見的細膩肌膚,伸腳把他踹下闊榻。
容岩若無其事的爬起來,睨了眼高牆,重新躺了下來,獻殷勤的為淩琉玥打扇。幾次與戰冀北交手,他雖然輸的凄慘,可也氣的戰冀北跳腳。
感受着周遭空氣冷凝下來,容岩捏着嗓子說道:“我說牆上那位,勞煩你再多釋放點冷氣,正好讓我被曬得蛻皮的水靈肌膚,恢複恢複元氣哈!”
一道殘影掠過,牆壁轟然倒塌。
“滾!”淩琉玥眼皮子不擡一下,拿着棉花塞着耳朵,一卷書蓋在臉上,眼不見為淨。
“妻主——”容岩嬌媚入骨的嗓音,拉長音,在舌尖打轉,淺唱纏綿的吟出,桃花眼裏泛着絲絲縷縷的情絲,似要将人的骨頭給化了:“奴,要回門。”容岩很滿意戰冀北的反應,決定了,要把淩琉玥拐回雪花國。日後的也不會太無趣!
造孽啊!
淩琉玥欲哭無淚,她是招誰惹誰了?碰上這麽個妖孽?她是上輩子沒有做好事,才會遇上這兩個孽障!
利索的爬起來,驚魂未定的走進屋子,用力關上門。伸手搓了搓被容岩‘吓’出來雞皮疙瘩,六月天的烈陽,也驅散不了她心底的寒涼。
靠!
她手好癢,好想揍死這兩只。
深深吐出一口濁氣,一道陰影籠罩在身上,淩琉玥擡眼,便看到緊繃着臉,線條冷硬的戰冀北,抿緊了唇,直直的看着她,寒氣凜然的眸子裏,透着一絲絲的委屈。
委屈?
淩琉玥想要爆粗口,她才委屈好吧?
“戰冀北,你們兩個消停消停,讓我睡個好覺吧?”不然,她怕未老先衰,不是被刺客刺死,而是被他兩鬧心死。
戰冀北見她如此,憐惜的撫摸着她的頭頂,他何嘗不想如此?容岩不一樣,他不似百裏雪衣那般君子,那般坦蕩,專門出陰招,辦事随喜好,若他真看上了淩兒,即使他們拜完堂,生了孩子,容岩照樣染指。
他不想委屈了她,可誰知三年前的事情,都被他死死的記在心裏,等待着時機報複他?
“委屈你了。”涼薄的唇瓣,印在淩琉玥的額間,與她十指相扣,心脈相連道:“可要随我住進戰王府?”
淩琉玥頭大的搖頭,随即想到一件事:“你那日不是說三日後去迎親麽?怎麽還沒有走?”疲憊的躺在軟塌上,雙手揉着額角。下一刻,被一雙大手替代。
舒服的低吟出聲,想着戰冀北還有一樣拿得出手的。
“大秦皇帝病倒了,娜拉公主要留下來照料皇帝,婚禮推遲了一月。”戰冀北唇角微勾,有一個對她心懷不軌,時刻想着将她叼走的野狼在,他怎麽能離開?
淩琉玥見他眼底閃過的光彩,便知曉肯定是他動的手腳,也便沒有出聲。
“皇上打算将芊芊公主賜婚給淩晗晟。”戰冀北猶豫了幾天,終還是決定告訴她。那小子在他身邊,吩咐給他的任務,全部都在規定的時辰內完成,有時甚至提前完成,到讓他有些欣賞。
淩琉玥猛然睜開眼,聲音陡然拔高:“你說什麽?”
皇上什麽時候見過晟兒?而且賜婚給芊芊公主?
開玩笑麽?
“那日在皇宮參加宴會,淩晗晟并沒有去,他在後宮遇見了芊芊公主,兩人倒是相處極好,皇上隐約透露出意思,我事先征詢過他的意見。”戰冀北覺得淩晗晟是一個極有主張的男孩,自己的事情,知道如何做主。自己和他一般大時,早已立過軍功!
“他說什麽了?”
“他同意了,且這幾日私下裏與芊兒有來往……”
“等等!”淩琉玥細細回憶戰冀北的話,一字一字也沒有噢漏過,臉一沉,霍然起身說道:“你說晟兒在後宮遇見芊兒公主?然後最近幾日私下有來往?”
見戰冀北點頭,淩琉玥不禁面色凝重:“芊兒公主後天殘疾,皇上雖然沒有實權,卻在照顧芊兒公主上很堅持,甚至将龍隐衛都安插在芊兒公主身邊。皇帝如此重視,太後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管麽?”那根本就不肯能!
太後疑心深重,除了缪淵誰也不信任,對皇上在乎的事情,近乎病态的嚴苛堅守,不放過蛛絲馬跡。
“芊兒公主因她自身的隐疾,極度的自卑厭世。更是從未離開過她的宮殿,晟兒如何會碰見芊兒公主?何況,宮門森嚴,即使訂親了,也不可能密切的出宮,更何況晟兒如今與芊兒公主沒有任何關系,俨然是故意為之。”這兔崽子,一刻也不讓她省心。
戰冀北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這段日子把重心放在淩琉玥身上,倒是忽略了其他。
“我進宮一趟。”
戰冀北前腳一走,紅藻立即氣喘籲籲的進來,神色沉重的說道:“主子,今日一衆小姐公子出去游湖,小少爺帶着芊兒公主也去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寧舒郡主将芊兒公主推下了湖。如今芊兒公主昏迷不醒,寧舒郡主被請進來皇宮,寧郡王府更是被禦林軍把守。”
淩琉玥眼底閃過寒光,‘請’進宮?恐怕是禁锢在皇宮。若是芊兒公主有事,寧舒怕是難逃其責。
皇家之怒,誰能承受?
她之所以能肆意妄為,那是有戰冀北當靠山!戰冀北是一個特殊的存在,他的存在不亞于一根肉刺,讓皇室想要剔除,卻動一動,大傷筋骨,稍有不慎,極有可能傷及性命。可留着他,日夜難以安寝。
“全都去了?”淩琉玥眉頭緊擰,怎麽沒有人通知她?
紅藻動了動嘴皮子,欲言又止。不是人家不叫,而是主子名聲不好,卻一夜間名聲大噪,成了帝京公子們挂在嘴邊的人物。劇烈的反差,讓她們接受不了。
更何況,主子昨夜不禁才氣遠播,就連送給太後的禮物‘別出心裁’,吓得諸位千金花容失色,誰敢跟主子呆一塊?保不準下一次又掏出什麽東西來,恐吓她們?
“往日都叫上我,這次怎麽換成了晟兒?”淩琉玥認定裏面有古怪,否則,怎麽漏了她?是怕她出現,會破壞他們的計劃麽?
“主子,您以前的名聲,別人只是為了讓你去看笑話。”紅藻小聲嘟囔着,帝京小姐們傲氣,喜歡瞧主子的笑話,讓主子拍拍馬屁。如今,主子身份不一樣了,叫主子出去,不過是搶奪她們的風采,她們傻了,才會自取其辱。
“走!”淩琉玥立即讓紅藻調動龍魂衛,騎淩軍目前在追蹤缪淵底下轉移的勢力。
身形一閃,便到了門口,後面跟着一個尾巴。淩琉玥見容岩手執羽扇,悠哉游哉的随在身後晃悠,好不惬意,臉色不禁陰沉:“我有要緊事,你別搗亂!”真是陰魂不散。
容岩驚愕的張大嘴,無辜的眨巴着眼睛,笑眯眯的說道:“冤家,我何時給你添亂了?別忘了,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非但不感激,還恩将仇報。”
淩琉玥一聽他沒完沒了,陰恻恻的看着他,渾身散發着森冷的煞氣。
容岩見她是動了怒,見好便收,“你去也無濟于事,我知道一二,跟着你去,對你興許有幫助。”嘆了口氣:“戰冀北真沒用,關鍵時候,還要靠我出場。”
淩琉玥狐疑的打量他,猜測着話裏有幾分真假。
容岩卻動怒,冷冷的笑道:“你再站下去,大羅神仙也救不了北冥芊!”
淩琉玥猛然醒悟,對啊!容岩會醫術!立即抓着他的手往皇宮趕,只要救回了北冥芊,寧舒便會沒事。
——
戰冀北離開侯府,直接進宮,面見當今皇上北冥普。
禦書房中,北冥普側躺在龍椅上,目光怔怔的望着高階之下的金柱,盯着那條栩栩如生的飛天金龍,咧開嘴一笑,似譏似諷。
摸着光滑的龍椅,鑲金錯銀,散發的金芒刺得他神色有些恍惚,為了這張皇位,他曾經也傾盡過所有,包含他深愛的女子。可,他享受着百官磕拜,天天高呼‘萬歲’,卻身子被掏空,活不過多少年,孤獨無邊。
“皇上。”戰冀北喚回失神的北冥普,冷硬的聲線,夾着着怒火:“你故意的。”
“你來了。”北冥普出聲,嗓音暗啞幹澀,好似等了戰冀北許久。神色有些孤郁的說道:“這張椅子,北冥家偷來了好多年,朕近來時時做夢,北冥一族,被戰家滅盡。”低低的笑了幾聲,緩緩道:“怎麽會是故意的?我等這一日等了好多年,她生下第一個孩子的時候,朕高興的幾天幾夜睡不着,拼命的想要生出個兒子來。可老天爺看不過眼,一個孩子沒有給朕。”
“後來可好,她生下第二個孩子,朕又有事情可做,極盡所能的想要生出女兒。老天似乎被朕給打動,終于給朕一個女兒,可惜,卻生有隐疾。她那麽美好的人,她的孩子定然也是人中龍鳳,芊兒怎麽配得上她的孩子?朕發瘋的想要和她有一點牽連,上天殘忍的一次次給朕希望,轉瞬将朕打入地獄,最後連一絲念想都不給朕!”
北冥普突然神色激動,揮落了積滿灰塵的宣紙,語氣蒼老的如同八旬老朽,悲怆道:“給朕一直看着她幸福到老的機會都沒有,人生還有什麽意義?坐在這個皇位,被無邊的寂寞包圍,擁有至高無上的皇權,卻連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是有多窩囊軟弱?”
戰冀北面無表情,看着眼淚縱橫的北冥普,心裏百味陳雜。“人各有命。”
“不!”北冥普面露愧色,悲涼的說道:“朕,不該帶她回大越,她依舊過着屬于她的生活。”
“皇上是連黃口小兒都不如了,有野心坐上龍椅,沒有擔當扛下責任。”戰冀北目光陰寒,銳利如箭視線逼視北冥普:“你若讓淩兒傷一根毫發,我便讓你夢想成真!”
北冥普忽而大笑,笑的蠟黃蒼白的臉頰,留下淚水,微微佝偻的背,仿佛不堪承受皇位帶來的壓力,生生壓垮了他,明明才三十多歲,卻蒼老的像歷經滄桑的古稀老人。
“你若想要嘗還,放了寧舒。”戰冀北眸子暗沉,波瀾不驚,行走間,墨袍擺動,似踏着滾滾烏雲而來。明明站在高階之下,低人一等,卻又似俯視着天下蒼生的氣勢。“你若真的将主意打在淩兒身上,你的氣數到頭了!”戰冀北體內蟄伏的雄獅被喚醒,只要北冥普點頭,他設局,只為了讓淩琉玥進入後宮,便立即讓他人頭點地。
北冥普被他渾然天成的氣勢給震懾,他在戰冀北身上,看到了君臨天下,指點江山的氣概。
悲涼的一笑,他自以為隐匿很深的小心思,還是被發現了。
他現在都能看到戰冀北他的鐵血、他的冷傲、他的殘戾,鑄就他将來輝煌的一生。若自己有他的幾分氣勢,便能執掌江山,震懾朝野,而不會淪落為傀儡。
“走,走,走!”北冥普的精力仿佛被吸幹了一般,一灘爛泥般攤在龍椅中,揮手示意戰冀北離開。
戰冀北得到了想要的回答,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北冥普貼身的公公帶着戰冀北到幽禁寧舒的晨德宮。
戰冀北打開門,寧舒渾身是傷的倒在地上,面無人色的昏迷。
“主子,主母帶着容岩入宮了!”冷修突兀的出現在戰冀北身後,禀報着淩琉玥的動向。看到傷痕累累,俨然被動過私刑的寧舒,冷漠的臉上有一瞬的龜裂。
“宮裏這幾日太幹淨了!”戰冀北冷冽如冰的嗓音裏透着嗜血,寧舒是淩琉玥認定的人,傷成這般模樣,可以想象她的發狂!
冷修心中凜然,抱着寧舒送回寧郡王府。
——
淩琉玥一行人匆匆進宮,皇上好似知道他們回來,已經命人在宮門口候着。
人一到,便領着淩琉玥到了北冥芊居住的出雲殿。
偌大的宮殿并沒有多奢華,古樸簡約,并無多餘的擺飾,空空蕩蕩的大殿中,只有八把紅木椅,高坐上專屬芊兒公主的描金軟榻,寝宮內,只有梳妝臺,和八寶圓桌,兩張圓凳,一張床榻,再無其他。任誰進來看一眼,都不會認為這是一個極受聖寵的公主所居住的宮殿,比起淩琉玥的小破院還要稍顯寒酸。
芊兒公主瘦弱的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唇色烏紫。旁邊守着一個宮婢,憂心的輕輕抽泣。
宮婢一見有人進來,面臉淚痕,驚恐的擋在芊兒公主床前,警惕的盯着淩琉玥一行人。
“你先下去。”淩琉玥示意宮婢出去。
“你……你們是誰?”宮婢見淩琉玥眉頭絞擰,散發着絲絲冷氣,吓得牙齒打顫,卻絲毫不退讓。
“你再不走,她就真的死了!”容岩對除了淩琉玥意外的女人,全都沒興趣,自然沒有好臉相向。
聞言,宮婢紅腫的眼睛裏迸發出亮光,‘撲通’跪在地上,哀求道:“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救救公主。”
“醜人多作怪!再啰嗦一句,毒死她!”容岩心黑嘴毒,不耐煩的威脅。
宮婢吓得連脖子一縮,再不敢多嘴,看了眼淩琉玥,适才哆哆嗦嗦的離開。
“中毒!”容岩遠遠的看一眼,便斷定症狀。帶着特制的手套,翻開北冥芊的上眼睑,扳開她的嘴,嫌惡的拍了拍手,啧啧搖頭:“太狠了,剛出生,便被毒啞了。”
淩琉玥一怔,不是患病麽?
可一想到這是吃人不吐骨的深宮,覺得這一切又理所當然。沒有陰謀詭計,一片祥和的後宮,才詭異的讓人心驚。
會是太後麽?
可,北冥芊不是皇子,對她沒有任何威脅,她為何要毒啞了北冥芊?
她不知道是怎樣的險惡環境,才造就出太後這樣心狠手辣的人來!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放過,難道權勢真的能讓人喪心病狂?
“你是個很好的例子。”容岩嗤笑,嘲諷她僅剩的一點良心出來作祟。她不适合心軟,也不是一個心軟的女人。偏偏要亂有良心一把,不是膈應人?
淩琉玥斜睨了他欠揍的臉,冷靜的說道:“可有把握醫治?”
容岩妖嬈一笑,媚眼如絲道:“今夜圓房,我便能治好,否則,恕我無能無力。”
淩琉玥冷冷一笑:“不治?”
“治!”容岩看着她捏緊的拳頭,眼睛陣陣抽痛,心一橫,沒骨氣的答應。
淩琉玥展顏一笑,滿意的點頭離開,她要盡快去找寧舒,寧舒在這吃人不吐骨的皇宮,落在太後手中,肯定要受皮肉之苦。
叮囑了容岩一番,淩琉玥找上宮裏的暗樁,得知寧舒是被皇上下令抓起來的,幽禁在晨德宮,立即命人去解救,她則是去見皇上。
到了禦書房,守在門口的李公公,進去通報,不一會兒,恭敬的請淩琉玥進去。
淩琉玥看着神色萎靡的北冥普,像是睡着了一般,靠在僅能容納一人的龍椅中,窗外的陽光,透過微薄的窗紙,照耀在他的身上,明黃色的龍袍,流轉着金貴紫芒。
聽到腳步聲,幽幽的睜開眼,目光肆意,打量着淩琉玥這張讓他深深癡迷過的臉,眼底深處隐約流露出渴望,按捺不住的想要伸手觸碰,是不是曾經對他溫柔耳語的水清顏。
可,伸出的手,停留在半空,生生的收回。
他怕,他怕那是一碰便碎的泡影。
“寧丫頭被戰冀北帶回去了,你若是來找她,就回去吧。”北冥普複又閉上眼,仿佛累及了。
淩琉玥一怔,随即打量着禦書房,幹淨的不然纖塵,可飄落在地的宣紙,堆染了些許塵埃,高高的龍案上,零星的幾本奏折,俨然禦書房不常用。
也是。
太後當權,皇上不管政事,所有的奏折都是由缪淵批改。
“為什麽要設計淩晗晟。”你不是不管朝事?為什麽要突然插手?
“她倒黴而已。”北冥普怎麽會說他陰暗的心思?難道告訴淩琉玥,他要設計淩晗晟推北冥芊下河,使北冥芊永遠昏迷不行,恩威并施,逼迫淩晗晟負責,允許他娶平妻小妾?即不會委屈了淩晗晟,也能滿足他一直以來的心願?
是啊!
要怪就怪寧舒倒黴,那麽多的人,怎麽就被她給推了?沒事朝淩晗晟身上湊幹什麽?
淩琉玥望着北冥普忽閃不定的眸子,冷冷一笑,“太後可有參與?”淩琉玥不管他的心思,只想要知道,有沒有太後的手筆。寧郡王那日與戰冀北一同血洗雲翔殿,她總要拿一個人祭刀。
皇上一怔,想到李公公過來的回話,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寒意,喃喃的問道:“你會如何馴服不聽話的烈馬?”
淩琉玥沒料到皇上會問這句話,理所當然的說道:“鐵鞭抽它,不服。再用鐵錘敲打它的頭,再不服。割破咽喉!”這是她一向對敵政策。
皇上聞言,靜默片刻,随即連說幾聲好:“好英勇的做法。”先除掉太後的勢力,再砍掉太後的左手右臂,最後給予致命一擊。如此手段,莫怪戰冀北對她上了眼?心底燃起的那點小心思,斷然熄滅,他可不想後宮着火。
到底不是水清顏,性子有幾分淩傲天的烈性。
“太後借用朕之手,對寧小姐用了刑。”北冥普眼底閃過悲涼,緩慢的說道:“他已經清理了動刑一幹人。”
淩琉玥眼底閃過戾氣,陰森的目光,冰冷如破冰之刃,淩厲的射向北冥普,攥緊了袖中的手,控制要殺掉他的沖動,轉身就走。
她怕再留下去,會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皇上在昏庸,都不是現在能動,恰好送上把柄給太後。
走出大殿,陽光刺目,淩琉玥望向天空一輪烈日,就好比北冥普,看似沒有殺傷力,但是你直視它太久,總會讓你痛、讓你流淚。
手指一抹眼角,果然,被太陽刺激出了淚腺。
淩琉玥迅速的回到出雲殿,容岩與戰冀北相互對峙着,徑自繞過他們,看了一眼因痛苦而緊擰着眉頭的北冥芊,小巧削瘦的臉,蒼白得泛着青色,若不是她細微的表情與羸弱的呼吸,恐怕會以為她是了無生機的破敗娃娃。
“吶!你再不去,我叫這女人去了。”容岩一撩胸前長發,将手中的藥方遞向淩琉玥。
戰冀北眼皮都不掀一下,冷月自動出現,接過藥方離開。
“喲!了不得!”容岩陰陽怪氣的說了聲,掏出銅鏡,照了照又被揍紫的眼眶,自艾自憐道:“都道是紅顏多薄命,特別是我這般有大才之人,當真是勞碌命!依舊保持着這水靈的肌膚,實屬難得。真佩服某些人,動不動唆使屬下顯威風,還不是長成一頭熊樣。”
一會不自戀會死啊——
淩琉玥只覺得有一百只蒼蠅在耳邊嗡嗡的叫喚,心煩意亂。胡亂拿着東西塞進他一張一合,自言自語的嘴裏,覺得世界終于清靜了。
——
太監把藥煎熬回來,戰冀北随便用兩句話打發了。容岩嗅了嗅濃黑的藥汁,沒有問題,倒進了一旁的盆栽裏。
待冷月回來,才将帶回來的藥,交給伺候北冥芊的宮婢,喂給北冥芊喝下去。
“行了!”容岩見藥汁一滴不漏,讓冷月把留有殘汁的藥碗來回來,碾成了粉末。
見此,淩琉玥多看了容岩一眼,心細如發,一點給人利用的證據都不留下。
“走吧。”淩琉玥知道是北冥普為了設計淩晗晟而毒害北冥芊,根本懶得管,反正寧舒已經回去了,不做死北冥芊也算是她的造化。
戰冀北眸子裏閃過暗芒,看了眼戰戰兢兢,跪在床邊的宮婢,緩緩道:“嗯,去一趟郡王府。”
淩琉玥轉身就走,她要問寧舒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至于淩晗晟,心裏冷哼一聲,不給那臭小子吃點排頭,不會長腦子。
——
寧郡王府中,仿佛籠罩着陰霾,氣氛壓抑,讓人喘不過氣來。
郡王妃眼睛紅腫,看着一身傷痕的女兒,心裏揪痛,盈滿淚水的眸子中,滿是埋怨:“我就說了,這件事給戰王管就是,你別插手,你偏偏不聽,沖我發火,這也就罷了。”指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寧舒,哽咽道:“你瞧瞧舒兒,被你害成這副摸樣。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我也不活了。”郡王妃俯身趴在床榻邊,嘤嘤哭泣。
她悟在心尖兒的寶貝,罵重一句,都怕吓壞了她。如今,毫無生氣的躺在床上,她怎麽能不怨?
當初若是聽信她的話,早早與淩傲天斷了聯系,安份的在封地做諸侯,便也不會被太後召喚回京,削地奪爵,被扣在帝京,留在眼皮子底下監視。
到這節骨眼上,偏偏還看不清楚形式,真當還是當初掌一方兵權的諸侯麽?
太後在戰冀北跟前吃了敗仗,自然會撿軟柿子拿捏。想到此,哭的更是傷心,不知道太後還會不會再動郡王府。
一想到此,便又是一陣心驚膽戰。
寧郡王心裏有愧,但作為有擔當的大丈夫,他不認為做錯了,看着床上的女兒,心裏雖然心疼,但是被郡王妃說的心煩。即使知道舒兒會受累,他依舊會毫不猶豫的救淩琉玥。
“行了!戰王不是将舒兒救回來了?”寧郡王心裏想的長遠,郡王府不能再像以前一樣獨善其身。必須要做出選擇,站隊伍。而,毫不意外,戰王是唯一人選。
當初的豪雄三傑,如今,只剩下他一個了,當今聖上日飲為淫樂,不聽朝政。他們征南戰北打下的江山,豈能就這樣毀了?
眸光微閃,勸慰道:“你以後多陪陪長公主,替她解解悶。”頓了頓,好言好語道:“舒兒日後多與淩琉玥來往,這只是意外。”
“不行!你是要害死舒兒?我看他們說得對,淩琉玥就是妖魔轉世,克死了自己的父母。舒兒才和她親近幾天,就差點喪命!我堅決不同意。”郡王妃一改溫婉柔弱,變成了護犢的老母雞。一千個一萬個不樂意,寧舒遭罪,比拿刀子剜她肉還痛。
“你——”寧郡王覺得此刻有失端莊,滿臉尖刻的女人,不再是通情達理的妻子。“不可理喻。”甩袖離開,走到門口,便看到一行三人,伫立在門口。
邊上的管家尴尬不已,他知道郡王和戰王的交情,便直接領着他們進來,沒料到會聽到郡王妃怒罵淩小姐。
寧郡王也覺得十分難為情,三人全都面無表情,不好捉摸他們聽到了多少。
“內子只有舒兒一個孩子,擔憂心切,難免有些口無遮攔。”
淩琉玥微微一笑,淡聲道:“舒兒不要緊吧?”
“不礙事不礙事,皮肉傷罷了。經過這一遭,正好讓她收斂收斂毛躁的性子。”寧郡王雖有打消淩琉玥心裏的愧疚之意,說的卻是事實。
寧舒這樣沒天沒地的性子,成天毫無顧忌的上跳下竄,雖說是天真爛漫。可難保日後嫁入婆家,無人包容她的無理取鬧,受不得委屈,做出傻事來。
“那就好,我們還有事,下次再來看舒兒。”郡王妃的話,猶如一記重棍,敲醒了淩琉玥。她現在的處境,危險重重,怎麽還能和寧舒在一起?隐匿在暗處的黑手,動不了她,定是動她身邊的人。
寧郡王一怔,這是介懷了?
戰冀北何嘗不知道淩琉玥的心思,更為的心疼,遞來個眼神給寧郡王,帶着她離開。他亦不想淩兒遭受郡王妃的奚落,回去也好。
寧郡王心領神會,舒了口氣。
——
出雲殿,自淩琉玥一行人離開,原本戰戰兢兢的宮婢,霍然起身,冷冷的看着昏睡的北冥芊,摸了摸她的胃部,端着一個瓷碗擱置在枕邊,将北冥芊翻了個身,猛然頂住她的胃部。
“嘔——”
灌下去的藥汁,如數吐了出來。
宮婢嫌惡的将北冥芊扔在床上,掩住鼻子,端着這碗藥,移動梳妝臺上的八寶盒,‘咔嚓’一聲八角桌移開,露出一個地道來,直通向北邊的荒廢宮殿。
“主子,這是雪花國邪王下的藥方。”宮婢跪在地上,低垂着頭,不敢直視榻上之人。
紫衣男子示意人将碗端給一旁的白發老人。
白發老人輕輕嗅了下,便将藥材原數寫了下來。恭敬的遞給紫衣男子,蒼老的聲音,稍顯硬朗:“藥方中有朱砂、砒霜兩味藥引。”
紫衣男子布滿陰柔的一笑,将一個瓷瓶扔在宮婢腳下:“給公主解了毒。”頓了頓,聲線沙啞道:“将這兩味藥給公主喂下去,可不能浪費了淩小姐的一番心意。”
淩琉玥,我很期待,你接下來會做出什麽讓人出乎意料的事來?
白發老人将這兩味藥遞給宮婢,渾濁的目光看向紫衣男子,不贊同的說道:“主子,不該如此手軟。”
“貓吃老鼠前,都會将它逗弄一番。慢慢來,無須着急。”紫衣男子目光晦澀,倘若她當真如此好對付,老巫婆怎會折損如此慘烈?
他如今要做的便是坐山觀虎鬥,适當的時候,動動手,讓他們矛盾激化。
怎麽能不鬥呢?他沒戲可看,豈不是無趣?
“近日帝京可有大的動向?”紫衣男子手心躺着一柄匕首,對着照射進來的光亮,折射出銀白的光耀,瞄準了一處,快、狠、準的出手,窗外樹梢上唧唧喳喳跳躍的小鳥,頃刻間中刀墜落。
“沒有,只是缪淵地下兵工廠被毀,暗地裏轉移勢力。有一股力量在調查,我們不好大肆出手跟蹤。”另外一個黑衣人,将最近的動向一一禀告,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