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雖說蘇放有了替雲皓燒菜的心思,做起來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第二日散了學回來,蘇放便一頭栽進廚房,遣散了大綠小綠,自個兒鼓搗去了。折騰了一個多時辰,只見廚房內煙霧騰騰,蘇放卻還沒出來。大綠小綠急得直跳腳,立時噔噔噔地敲起廚房的門,喊着主子快出來。可蘇放就是一聲不吭,也不知到底在裏邊兒幹什麽。
顧雲皓回來的時候,就見大綠小綠瘋了似的在撞廚房門,裏頭冒出一團團的濃煙,不知是怎麽回事。
大綠小綠見着爺回來了,覺着終于盼見救星了,趕緊簡要地與他說将了主子的事,只道:“主子最聽爺的話,您快去勸勸,要不然不但人沒了,廚房也沒了。”
顧雲皓也沒多想,聽了二人的話便疾走過去,一腳踹開了門,那力道絕對不小,木門猛地撞在裏邊的牆壁上,還反彈了回來。顧雲皓以手撐住,讓外頭的夜風一股股灌入。濃煙與風勢糾纏着往外蹿,熏得人眼睛發疼。
這會兒蘇放黑着臉從裏頭竄出來,弓着背猛咳。
顧雲皓把蘇放拉起來一看,乖乖,這臉上是炭灰吧,黑得跟包公一樣。趕緊差遣着大綠去端盆水來,給蘇放洗把臉。
“我說你啊,下不得廚便不要逞能,搞成這副德行,傳出去更讓人笑話。”顧雲皓哂笑着替他拍着背。
蘇放擡起袖子擦了把被煙熏疼的眼睛,直道:“被大綠小綠伺候慣了,在生活上竟成了個廢人,連生個火還得搗弄半天,廢了廢了真廢了。廚房入不得,在床上也沒本事,你說我還能作甚?”
顧雲皓道:“出得廳堂就行,別的也不強求了。衣食住行有大綠小綠張羅着,你瞎摻和什麽,日子過得無聊了?”
蘇放道:“昨晚你不是燒菜給我吃了嗎?你說哪有丈夫給妻子燒菜的,這不本末倒置?我要是不做點什麽,實在說不過去。”
這會兒大綠端出水來了,蘇放趕緊洗了把臉。
顧雲皓聽着蘇放語氣,直想笑:“想來你這麽拼命往廚房鑽,原是在乎外頭的閑言碎語?我說蘇放,你在周家村何身份何地位,明眼人都看得出,連裏正都要讓你三分,哪個敢在背後嚼舌頭?”
蘇放卻道:“話可不能這樣說。我既以妻位自居,自是要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不然便是亂了綱常。”
聽得“綱常”二字,顧雲皓忽地朗笑數聲,只讓大綠小綠面面相觑,忖着爺到底笑甚,主子又沒說錯。
“蘇放啊,你真是……”顧雲皓就出了半句話,竟是讓在場三人都摸不着頭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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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綠小綠更是浮想聯翩,忖着爺是不是要為此事休了主子,若真是如此,可大事不妙了。想他倆以前還未跟随主子的時候,在別的小戶人家做過短工。妻子雖是夫家明媒正娶的,但究竟是個什麽地位,他倆可是知道的,若是在家務上沒甚本事,夫家絕對可以憑這一條休了對方。眼下主子也是遇着這番窘境,看爺的表态,似乎有那麽些趨勢了。
大綠性子直,想到什麽便說出來了,只道:“爺,你莫不是要因這事休了主子?他是你明媒正娶,又是四擡大轎進的門,全村老少都是見證,可萬萬使不得。”
小綠趕緊拉了拉大綠的衣袖,小聲道:“爺還沒正式發話呢,你瞎攪和什麽。若是爺本沒那休妻的思想,被你這麽一提點倒是有了,這不是害慘了主子嗎?”
大綠一聽更急了,覺得自己咋就這麽不長腦,昨晚也是,将爺交托給自己的事忘得幹幹淨淨,真是天生的嘴巴子欠揍,非得扇一扇才能長記性。
顧雲皓本就好奇,蘇放怎麽心血來潮要燒菜給自己吃了,原是大綠說溜了嘴,把他給刺激了。顧雲皓心裏也算有點數,蘇放再怎麽說也是生活在封建社會的人物,不管之前與自己多合拍,在某些方面還是擺脫不了這個時代印刻在他腦中的倫理枷鎖。尤其是那妻為夫綱的概念,估摸着已經深入他心了。
看着大綠小綠急哄哄的模樣,顧雲皓一時起了逗弄的心思,癢裝嗔怒道:“蘇放,你是知道的,我對你本就沒什麽愛慕之意,眼下你又暴露出這等缺陷,我覺得,我該尋思着寫封休書了。”
大綠小綠一聽這話,不待反應便雙雙跪倒在顧雲皓腳邊,一左一右抱住顧雲皓的小腿,鼻涕眼淚瞬間就飙出來了,直喊着:“爺,使不得啊,主子是真心待你,你若是休了他,再也找不到這麽好的人了。”
蘇放也是一臉措谔,原他眼神裏還有些篤信,料着雲皓必是逗他玩的,以他的性子,定不會真把自己入不得廚房的缺點放在心裏,可現在卻俨然變成不置信了。
“你真要休我?”
顧雲皓将鄭重的神色鋪滿整張臉,沉聲道:“這話我既已開口,便不會收回去。蘇放,你該早有這個心理準備才是。”
蘇放不由睜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顧雲皓許久,顧雲皓正忖着蘇放會作何言語呢,對方卻忽地冷笑一聲,道:“休書随你寫,你随我來書房,我好生替你準備着紙和筆,你愛怎寫便怎寫,我一概不攔。”
這會兒大綠小綠不哭鬧了,也不纏着自家爺了,倒是目瞪口呆地看着主子,吞吐道:“主子,你莫不是被氣瘋了,怎說出這樣的話來?”
顧雲皓也是一愣,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忽地發現,自己似乎從未看清過他,蘇放究竟是怎樣的人,他也不甚了解。想他蘇放以往是耍盡手段千方百計讨好自己,眼下怎麽忽然這般爽快了,這其中必是有什麽貓膩。
莫不是什麽将計就計的法子?顧雲皓心下一動,忖着蘇放曾拜将軍為師,又在戰場歷練過,必是深谙行兵之法,現下他這般舉動,挺像是有那麽回事。
顧雲皓心下莞爾,這蘇放啊,與他過日子當真有意思。
誰道蘇放方才那話只說了一半,接着又說道:“但我蘇放保證,你顧雲皓絕對出不了這個屋。”
這豪言壯語倒是讓顧雲皓發了會兒愣,忽地也是讪笑幾聲:“還從未有人對我說過這樣的話,你蘇放,算是第一個。”不管是前世還是今世。
蘇放卻是拱手一禮:“在下甚是榮幸。”
顧雲皓看着這樣的蘇放,心裏又一根弦崩斷了。從戰場上回來的人,怎可能是泛泛之輩。直到現在,蘇放的謙和、柔情、豪氣算是盡數展現在了顧雲皓面前。原來這才是真正的蘇放,想他當年單槍匹馬面對山匪的時候,也該是這般硬氣吧。
大綠騰地站起,畫蛇添足來了一句:“主子果然好樣的。”結果腦門立時挨了小綠一記猛拍,低喝道:“好個屁,沒瞧見情況不對勁了嗎?咱倆別摻和了,趕緊離開。”
大綠還未反應過來,被小綠生生拉離。
顧雲皓道:“這宅子本就是我的,我自是不會走,要走也是蘇放你。”
蘇放冷道:“即便是要趕我走,你也沒這個能耐。那些日子我總是謙讓着你,你以為我真奈何不了你?”
顧雲皓卷起袖子:“來吧,我倒是要見識見識。”
蘇放拍了拍衣衫下擺的炭灰,一派雲淡風輕樣,道:“我怎會上了你的當,對丈夫拳腳相加,乃是又破了一戒,我可不會這般傻帽。”
“那我便親自來吧,總是要動手的。”
蘇放瞅着雲皓走過來,蹙眉道:“你當真?”
“難道還有假?”
蘇放卻是雙手往後一負:“我死都不會出手。”
顧雲皓道:“已是騎虎難下,你不出也得出。”顧雲皓當真是在逼他就範了,腦中回想着前世學過的各種格鬥技巧,他是認真的。
大綠小綠躲在不遠處看得心驚肉跳。大綠更是急躁地想去阻止,好在小綠腦子清醒一些,死死拉住了大綠那頭莽撞驢子。
“都打起來了還不去阻止,那要到什麽程度才行。瞧爺招招兇狠樣,主子怕是招架不住。”
小綠心道你個大愣子,“哪只眼睛看到爺兇狠了?”
大綠鄭重道:“兩只眼睛都看到了。”
小綠嗤道:“不懂別裝懂,你沒看見爺是避着要害出手的嗎?”
大綠不吱聲了,要害不要害的,他一點都沒看出來。
顧雲皓到今日方知,蘇放的每一寸皮膚裏都包裹着肌肉和力量,松散時柔柔弱弱只是以為是一副包裹着油水的臭皮囊,等發起勁來,所有的肌肉便會從皮膚下突現出來,連帶着拳頭也像包裹着鐵皮一般堅·硬。
顧雲皓竟有絲興奮的感覺,接招的動作也是越來越熟練。
蘇放在這節骨眼上不知為何突然停了下來,顧雲皓一時沒收住手,一記拳頭便生生砸在蘇放的臉頰上,等他意識到自己出手過重時已為時晚矣。
蘇放倒退幾步,擦了擦嘴角的鮮血,眼神裏平淡無波。
顧雲皓見此情景,趕緊上前愧道:“你怎樣,牙齒沒傷着吧?抱歉,我沒想會這樣,你打我一拳,不然我心裏不好受。”顧雲皓早已不去深究蘇放忽然停手的原因,滿心的愧疚。
大綠小綠見着,趕緊去廚房打熱水。
蘇放卻是搖搖頭:“我打你作甚,有何意義。我不這麽做,你怎會停下來?雲皓,莫要再說什麽休書了,你裝得一點都不像,明明是在乎我的,非要逗我玩,你是開心了,卻弄得其他人跟你鬧心,可有意義?”
顧雲皓拿指腹輕輕擦拭着蘇放嘴角的血液,心裏很不是滋味,他再次說了一聲對不起,便再也說不出其他詞彙來。
大綠小綠擰了熱毛巾給主子捂傷口。顧雲皓瞅着蘇放發髻上的玉簪,忽然覺得,這個男人已将自己擺到了比他還高的地位。他是真把自己當成了他的天,他的摯愛。
顧雲皓遣散了大綠小綠,自己擰着毛巾給蘇放擦拭。
蘇放從雲皓手中摘了毛巾,握着對方的手掌貼着自己的腫痛處,緩緩道:“雲皓,你這雙手,可曾這樣撫摸過一個人?”
顧雲皓不知蘇放為何這般問,只道:“除了你,沒有第二人了。”
蘇放彎起嘴角,一副心滿意足樣。
“雲皓,我不知你可有恩師教誨,我的恩師告訴我,拳頭永遠不要對着自己人。”蘇放道,“方才我不與你糾纏,也是這個道理。剛從戰場上退下來的那些日子,我總是過得渾渾噩噩,不似人形,端着臉盆洗臉,都覺得那水是紅色的。我不知你是否有同樣的感受,只覺自己夜夜夢魇,睡不安穩,時不時會夢見殘缺不全的屍骨,還有自己斬殺人的模樣。自己仿似活在人間的游魂,度日如年。”
蘇放這話深深觸到了雲皓心裏某根弦,他點頭道:“差不多吧,相對于心理上的,身體上的病痛要更多一些。我理解你的意思,我們都算是過來人。”
說實在話,相對于自己,蘇放要更痛苦一些,顧雲皓是明白的。自己的時代是熱兵器主導,殺人不沾血,心理壓力自是要少一些。然蘇放是真槍實刀與人戰鬥,一刀下去,把人劈成兩半,那種場面,實在會讓一個正常人發瘋。
顧雲皓不由忖着,蘇放的平緩期必是很長很長。以前聽他說一兩年,顧雲皓覺得肯定不止,可能要更長,五年七年都有可能。如此算來,蘇放的經歷便更讓他覺得不可思議了。
蘇放道:“方才我見你在打鬥時眼神裏射出興奮的光彩,我便知,你還未從那經歷中擺脫出來。你跟我說,你那會兒是不是有股強烈的求勝欲,不把我打敗便覺得不甘心?”
顧雲皓被一語中的,默默點了點頭。
“那便是了。”蘇放倒有些語重心長起來,“從戰場上活着回來的人,有些人會倦怠,有些人則會上瘾。我想,你便是後者了。”
這會兒顧雲皓卻道:“也不全是,倦怠是有的,上瘾也說不上。想着方才可能是受到你的刺激了,才會演變至此。”
蘇放道:“無論如何,我都不希望你再有一絲陰影,咱是過日子,懶懶散散的挺好,沒必要突發奇想地說要鍛煉鍛煉筋骨。我只希望你能把我這話放在心上,可成?”
顧雲皓自是不會反對什麽,只道:“能有這樣一個人時刻提醒着自己,是我三世修來的福分。”
大綠小綠在一旁看着,皆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總算是和好了,原來爺是唬人的,主子也早就看出來了,他倆玩這一出到底是為何?大綠沒想明白,小綠也是沒想明白。
顧雲皓拍了拍蘇放身上的灰,道:“好了,咱不鬧騰了,該解決一下實際問題了,今晚咱到底吃什麽?”
蘇放:“……”
好在,後來夥食的問題還是解決了。虧得大綠小綠有心,提前準備了一份,估計就忖着他們家主子辦不成事。
蘇放為着這事深刻反思了一回,道:“你倆還挺了解我的,行,這個月加工錢吧,以後好好幹。”
大綠小綠得了賞賜,更像是得了激勵,從此以後對爺和主子的事更上心了。
當夜,顧雲皓為着蘇放的傷勢特地帶他看了王大夫。王大夫還是頭次看到蘇先生受傷,嘴巴愣得差點沒合上。
“我說這是怎麽弄得喲,傷成這樣,半邊臉腫了?”王大夫一邊心疼一邊給他上藥。
“走路不長眼,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撞桌角上了。”蘇放答道。
顧雲皓本就心裏有愧,聽着蘇放這般說辭,心下更不是滋味。他杵在一旁直蹙着眉頭,一副煞氣騰騰的模樣。
王大夫瞧着顧雲皓那模樣,自說自話地安慰道:“顧兄弟不必擔心,蘇先生這傷不是大事,每日按時敷些消腫去痛的草藥,過個幾日便沒事了。只是這學堂怕是去不了了,人前人後也得注意些。”
在王大夫那看診過後,兩人便回了屋。
第二日,兩人正睡得迷迷瞪瞪,忽聽得外頭一陣陣的敲門聲,道是誰這般無禮,大清早的不讓人安生,大綠小綠怎也不管管。
蘇放沒穿衣裳,顧雲皓便讓他蓋好被子,自己下床開了門。
門剛打開呢,就沖進來一大幫子的人,還皆是鄰裏漢子,個個粗着嗓子說出事了,非得讓顧兄弟或者蘇先生出面管管。顧雲皓沒在人群裏瞧見大綠小綠的身影,許是被擠在門外了。也難怪,兩人細胳膊細腿的,怎能擋得住這麽一大幫粗漢子。
“大夥別急,究竟是何事,說說清楚。”
人群立時派了個代表,只說瘸子根的老爹土豆和打鐵的胡老三在田埂上遇上了,兩人幾句話對不上嘴便吵了起來。土豆諷刺胡老三家窮,妄圖娶他兒子,門都沒有。胡老三也動了氣,直說土根有你這樣的爹真是倒了八輩子黴,若不是土根被你打折了腿,那娃子能娶不到妻?兩人就這麽互相擡杠,互不相讓。到最後都是氣不過,竟是回家掄了鋤頭過來,說不拼個你死我活不罷休。
“這會兒還在田埂上打着,我們誰勸了都沒用,剛拉開一松手,又打起來了。也不知哪來這麽大火氣,像上輩子結仇似的。”
顧雲皓道:“如此,你們先去前院等會兒,我與蘇放收拾收拾,立馬出來。”
衆人道了聲好,稀稀拉拉往外頭湧。
“這事咱得去辦辦,兩家人以後是要結成親家的,這樣子打起來,兩家晚輩就要遭罪了。”蘇放動作迅速,方才談話那會兒,他便伸手拿了衣衫,在帳子裏穿戴整齊了。
顧雲皓也同意:“你說得對,我和你一條心了,這事要是辦成了,也算是為咱倆積了陰德。趕緊洗漱一下,還有你這臉,嗯,算是癟下去了許多。待會兒要是不方便,就我來出面,你別逞強。”
蘇放道:“就按你說的來吧。”
大綠小綠這會兒總算是冒進來了,直說辦事無能,求主子和爺別責怪。
蘇放也懶得說些什麽責備話,只讓他倆去照看着前院的村人們。
兩人洗漱一陣,來到前院。衆人都等得火急火燎,見着蘇先生與顧兄弟出來了,趕緊領着往外走。至于蘇放的傷勢,似乎也沒注意。
來到田埂上,老遠就聽見兩個老家夥在互相謾罵,言語之間極是難聽。好在兩人都被拉開了,手上的鋤頭也都被奪了去,不然不知會鬧僵成什麽樣。
裏正似乎也來了,正在苦口婆心的教誨,奈何他一張嘴敵不過那兩張嘴,人家只顧着對罵,哪有心思聽旁人的話。
只聽窸窸窣窣一陣傳話,說蘇先生來了,人便走到了跟前。
蘇放知道這會兒開口說話毫無用處,再加上他嘴巴有些疼,也不打算廢舌什麽,便用了最直接的法子,伸手在兩根老骨頭臉上一人賞了一嘴巴子。那兩掌不算重也不算輕,卻極是有用,兩個老家夥立時噤了聲,眼裏總算有了旁人。
“蘇、蘇先生……”
“兩位,算是清醒了?”
顧雲皓在人群裏瞧着蘇放的一舉一動,不由會心一笑。這個人,總是那麽出其不意。原自己還擔心他控制不了場面,現下看來,怕是自己多慮了。想他蘇放在周家村生活多年,應是早已摸清村人的脾性底細,該怎麽做怎麽說,定是早就有了打算。
“都一大把年紀了,心态還不能平和一些,為着一點小事起争執,讓自家小輩怎麽做人,就不怕被人诟病,被人笑話?”
土豆卻道:“蘇先生你有所不知,是那胡老三家的野孩子要娶我家土根。他倆哪裏般配,他家哪配得上我家?”
胡老三立時不服氣了:“我家大栓行得端坐得直,哪裏配不上你家土根。再加上你家土根還瘸了一條腿,能有人要便要燒高香了。”
“我呸,是瘸子怎麽了,他長得那般俊有哪家小夥子比得上?”土豆這話算是把一村子男娃都得罪了。好在衆人心寬也不與他計較,不然這事有的煩。
蘇放聽着無奈,示意兩人先別吵,可這會兒已是罵咧開了,止都止不住,言語之惡俗,與方才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饒是蘇放再怎麽出聲阻止也無濟于事。
衆人氣焉了,竟是連蘇先生這萬能藥都派不上用場了,這可如何是好。對了,蘇先生使不上勁了,不是還有顧兄弟嗎?
“顧兄弟?”
許久之後,竟是沒人應。
衆人環顧一周,顧兄弟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