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顧雲皓不知從哪裏拿來了兩把鋤頭,一人一把,塞進了兩個老家夥手裏,讓其他人松了手,順帶着散開些,留出一大塊地給胡老三和土豆。
衆人只覺莫名其妙,這好不容易拽下來的家什,怎地又還給了他們,不是火上澆油嗎?
兩個老頭子也有些發愣,這會兒顧雲皓說了:“兩位大伯,開打吧,都別客氣,打得越慘烈越好。要是打折了打死了,那就更好,土根和大栓就能在一塊了,到那會兒你們想攔都攔不了。哦,還有,我還得說一句,若是兩邊都沒打死,那誰打贏了,誰家的兒子就娶了另一家的兒子。村民們、裏正,還有蘇先生都在,都做個見證。您二位,開始吧。”
顧雲皓算是用了心了,這番話一出來,兩個糟老頭子都沒屁放了。照顧兄弟這番說辭,這要是再打下去,還真讨不到什麽好處。
蘇放暗暗吐口氣,算是放了心了。這會兒趕緊順着雲皓的意,趁熱打鐵道:“我覺得這法子挺好的,兩位大伯,別耽擱了,要打便打,別磨磨蹭蹭。”
這會兒衆人也是會了意,個個催促着說打吧打吧。
兩個糟老頭子瞪着對方許久,終是恨恨地嘆了口氣,扛起鋤頭轉頭就走。顧雲皓趕緊做了個手勢,示意大夥攔着。
蘇放湊過去對顧雲皓耳語:“這事,你是要管到底了?”
顧雲皓點點頭:“省得以後麻煩。這法子現在管用,不見得以後管用,若是他倆再來這麽一出,當真會被作死。”
蘇放道:“我就替你潤潤邊,你看着辦吧。”
顧雲皓朝他笑了一下:“不愧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很是懂我。方才那會兒,我就怕沒人附和,弄得不好了,還真要打起來。剛才聽你喝着嗓子都有些啞了,嘴巴疼不?今兒個回去給你燒幾道好菜。”
蘇放卻道:“挨你一拳換得你傾心對待,也算值了。至于那菜,還是清淡點的好。再說了,你是我丈夫,沒丈夫給妻子燒菜的道理,你難得來個一次便好了,便老縱着我。”
顧雲皓以指腹撫摸了下蘇放的嘴角:“把你那些綱常都抛了吧,老挂在嘴上也沒意思,我不喜歡那些玩意兒,我還就想燒菜給你吃了怎麽着。”
蘇放心下甚是感動,看來雲皓是真對他用了心了,自己忍這麽久,終是看見曙光了。
兩人甜甜蜜蜜一陣,倒是把一幹村人晾在一邊。那廂裏正咳了幾聲,這邊竟還沒啥反應,最後忍不住過來拍了拍兩人的肩,道:“蘇先生,顧兄弟,這事情到底該怎麽做,大夥還等着後話呢。”
顧雲皓堪堪反應過來,對蘇放道:“你先回去吧,接下來的事應是不難辦,我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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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雲皓忽然覺得,眼前這個人,自己該護着他的,不該再讓他在人前擋着。自己既已是他的丈夫,就該擔負起這項責任。好在,他認識得還不晚,蘇放的寬容,是他最值得珍惜的品質。
蘇放終究拗不過自家男人,兀自回了屋,才半個時辰不到,便瞅見顧雲皓回了屋。
“事情辦得如何,那兩把老骨頭,可是服軟了?”
顧雲皓道:“都搞定了,我讓他倆立了口頭保證書,以後見着對方了,必須擺出笑臉來,絕不能再說辱罵之詞。若是被村人瞧見還不老實,全村的人都再不與他倆說話,連帶着大栓和土根也得受牽連。”
蘇放好奇道:“受甚牽連,你又想出什麽可怕的主意來了?”
顧雲皓道:“我這也是迫不得已,我只說,若是犯了,其他人家都絕不與他倆家結為親家。”
蘇放不由笑起來:“你這算是‘孤立’了,可真夠狠的。”忽地笑容僵住,只說,“以後這法子,你會不會也用在我身上?”
顧雲皓心中一陣波瀾洶湧,他伸手摸了摸蘇放的臉,只說:“蘇放,在這周家村,沒有人比你待我更好,我也不知你到底喜歡我甚,但我既然娶了你,決計不會辜負你。”他拍了拍手背将其露在蘇放面前,“人說傷痕要比記憶深刻,你咬一口,以後我只要看見那牙印了,便會記起你的好,來吧。”
蘇放驚訝無比:“什麽傷痕比記憶深刻,這話是哪個人說的,我怎未聽過?你怎信這種話,別胡來。”
雲皓道:“管它是誰說的,但必是正确的,我在你身上留了兩處傷痕,你卻不給我同樣的待遇,這可說不過去。”
蘇放卻道:“那不一樣,不可混為一談。”
“哪裏不一樣,在我看來,都一樣。”說着,将手背往蘇放嘴邊蹭了蹭。
蘇放撇過頭去:“我嘴巴疼,咬不動。”
顧雲皓聽着這話,看着蘇放嘴角微微腫脹處,心下又是一陣酸楚。他矮下身,拿自己的臉輕輕靠着,只道:“不咬便不咬吧,我也是搭錯了神經,你只當我在犯渾便好。”
蘇放默默彎起嘴角,卻是一字未說。
當日,顧雲皓當真親自下廚了。在廚房忙活的時候,蘇放倚在門邊瞅着他,眼睛緊緊盯着雲皓每個動作,也不知道歇歇。
顧雲皓也不趕他走,就讓他看着,拿着菜刀在砧板上切肉絲,一會兒又到竈膛裏看看火燒得旺不旺,火不行了便添幾把柴火進去,拿火鉗鼓搗幾下,再出來繼續切肉絲。接着在鍋裏到了些油,拿鍋鏟将油鏟幾下,以使大半個鍋底都潤滑一下。
蘇放看着好生有趣,越看越出神,也不待在門邊了,就走進來站在雲皓身邊看。
顧雲皓道:“你不是不會嗎,現在可以多看看,以你的資質,看過幾回,一定能摸出門道的。想當初我也不會,在炊事班……”
“嗯?”
顧雲皓立刻改口:“我也是看着別人燒菜,看個幾月,自己摸索出來的。你若是還不會,我便手把手教你。”
蘇放道:“只要你肯教,我一定學。”
顧雲皓忍不住伸手捏他的臉蛋,碰上去了才發現把自己滿手的油脂都粘上去了,趕緊拉起袖口替他擦拭。蘇放在雲皓衣袖上磨蹭了幾下,笑嘻嘻道:“我拿水去洗,你專心炒你的菜。”
顧雲皓看着蘇放去水缸裏舀水,彎下腰洗臉,遮住臀部的衣衫輕輕晃着,也不知怎的,他竟看得出了神,手拿着鍋鏟機械般地動着。等蘇放直身站起,他又趕緊離開視線,假裝什麽事都沒發生一般刷刷刷地炒菜。
“還是上次的土豆片炒肉絲?”蘇放問。
“嗯。”顧雲皓瞅着炒得差不多了,便拿了盤子将它鏟出來,放在竈臺上,對蘇放道,“你去櫥子裏拿雙筷子,過來嘗嘗味道如何。”
蘇放挺高興,早等不及要嘗一口了,去櫥裏拿了雙筷子,迫不及待夾了一口往嘴裏塞,嚼了幾下,沒作聲。
“怎樣,還行嗎?”顧雲皓瞅着蘇放的表情,有些捉摸不出他的心思。
蘇放似乎有些不确定,再夾了一片吃了下去,這才緩緩說道:“挺好的,就是味道有點淡。”
“怎麽個淡法?”
“我夾一片你嘗嘗。”
土豆片落進嘴裏,顧雲皓仔細嚼了幾下,立時驚訝了,自己這菜哪是有點淡啊,分明是沒放鹽。回想了一番方才的情形,顧雲皓明白過來,原方才自己是只顧看蘇放那小翹臀了,于是很沒出息地連鹽都忘了放。
幸好蘇放不知道,不然丢臉丢大發了。
“我重新炒一下,你幫我在竈膛裏塞幾根柴火進去。”顧雲皓佯裝鎮定,又将菜倒回了鍋裏。
大綠小綠被爺遣去辦別的事了,愣是不讓他倆進廚房。
大綠修剪着院裏的花花草草,對坐在石階上的小綠嚼舌道:“你說爺幹嘛把咱都遣出來,留個人幫忙打個下手也好啊。”
小綠嗤道:“你個呆子,咋就不懂呢,爺正和主子醞釀二人世界呢,沒瞧見主子也進去了嗎?”
大綠傻傻點頭道:“瞧見是瞧見了,可爺昨兒個不是還說不喜歡主子嗎?咋過了一夜就在一塊兒了?”
“你個慫包,”小綠罵道,“他倆不天天在一塊兒嗎?以前那叫貌合神離,現在是怎麽看怎麽對眼。我估摸着啊,爺算是動了真心了。可我總是好奇,主子到底喜歡他啥?大綠,你知道不?”
小綠其實也沒指望着大綠回答出個所以然來,那傻乎乎的家夥哪懂得啥情情愛愛。結果大綠卻道:“主子為啥喜歡爺,那還不簡單,因為爺特別呗。”
這話一說出來,小綠倒是一愣,半晌跳起來猛拍了大綠一下腦門。大綠縮了下脖子:“我是不是又說錯了?”
小綠捧着他的臉擠來擠去:“哎呀大綠,看不出來,你也有開竅的時候。”
大綠一言不發,忖着,你以為我不懂情情愛愛麽,我褲子破了個洞,是誰晚上偷偷摸摸爬起來,點着蠟燭替我縫補的,不就是你嗎,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不過大綠可不會把這話說出來,真要說出來了,指不定小綠就不幫他補了,所以他得守口如瓶,絕不能再沒腦子說溜嘴了。
話說顧雲皓與蘇放在廚房裏也不知道到底鼓搗着什麽,磨磨唧唧地竟然弄了兩個時辰。大綠小綠肚子餓得慌,又不敢進去打擾,只好蹲回房裏找些水果吃。
顧雲皓與蘇放終于把燒好的菜端出來的時候,已是正午過後。大綠小綠在屋子裏睡午覺,他倆也不喚仆人起來了。蘇放本想着放在廚房等大綠小綠醒了再收拾,可顧雲皓說省得麻煩,還是自個兒洗吧。蘇放想着自己是拗不過雲皓的,便也心血來潮跟着一塊洗了。于是乎,這洗個碗又是磨蹭了好一會兒。
大綠揉着眼起床的時候,就瞧見爺摟着主子在看梨樹。
只聽爺說:“把咱倆的名字刻在樹幹上吧,一人一棵。算命的說這兩棵樹鎮宅,會一輩子保佑我們。”
又聽主子說:“算命的都是胡謅,怎可相信?”
雲皓笑道:“咱倆成親前,你不是還算了八字嗎,怎麽倒是說起我來了?”
蘇放道:“那不一樣,那是形式,祖宗的規矩。”
“我管你是誰的規矩,在我看來都一樣。你說啊,這名字一刻,咱倆是不是就緣定三生了?”
蘇放仰頭在顧雲皓臉頰上蹭蹭,道:“不求緣定三生,咱實際點,把握現在就好了。”
顧雲皓摟緊了蘇放,緩聲道:“蘇放,咱就這麽過吧。原我不懂珍惜,然你一次次為了我放下身段,我已沒甚好說的,就把這輩子賠給你了。咱倆好生過日子吧。到了明年或後年,咱就領個孩子,或者兩個,一男一女。你說行不?”
“你都打算好了,怎還問我行不行?”
顧雲皓就這樣摟着蘇放,在院子裏看了整整一下午的梨樹。
大綠就在他倆的後頭也是看了整整一下午,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啥時候自己也能這般摟着小綠在屋裏頭看梨樹,嗯……或者看花花草草也可以。
只說顧雲皓終于對蘇放坦誠相待之後,覺得整個人生都開闊了。原他總以為,自己不會那般輕易愛上蘇放的,可當把心敞開之後,便覺得,把一個人放在心裏,是一件極其簡單的事。
燒菜算是顧雲皓的拿手本事了,只這一項,他便可以将蘇放抓得牢牢的,當然了,蘇放原對他也有深深的愛慕之意,即便不會燒菜,照樣對他死心塌地的。
收早稻的前幾天,顧雲皓不知從哪裏弄來了一頭牛,看着還挺壯,正好割了稻可以用來耕地。
周家村并不是家家戶戶都養牛,那些個地比較少的,一般都不會專門搞個牛舍出來,能向別家借就借,也算節省養牛的開支。
蘇放家原先也不養牛,農忙時耕地了,都是別家的牛臨時借來用的。村人都挺人情,不會計較太多。再說過後蘇放都會給他們一些小錢當做報酬,日子長了,人家自是樂意的。
近來,蘇放白日裏都要去學堂上課,顧雲皓在家裏鼓搗什麽,他也不清楚。只知大綠小綠跟着雲皓在屋子後頭搭什麽棚子,還挺熱鬧的,懂經驗的村人都會來指點指點。問雲皓吧,他也神神秘秘的不說話,只道會讓你知道的,到時候給你個驚喜。
後來,便在農忙的前幾天,雲皓不知從哪裏拉來了一頭黃牛,瞧着已經長角了。蘇放也不知怎樣看牛的年紀,據說是根據牙齒來的,蘇放也不會真翻開那黃牛的嘴皮子瞧瞧。見着雲皓喜滋滋地拉着黃牛在他面前顯擺,蘇放确實挺驚訝的。
“原你那幾日在後頭打打弄弄,是為了建個牛棚,真是虧得你了,瞞我這麽久。”
顧雲皓拍拍牛背:“怎樣,挺結實的吧,我向村裏的守義師傅要來的。”
“守義師傅,便是那個編竹籃特在行的周守義?”蘇放更加驚訝了,“他怎地肯把這牛送給你,不是他總說這牛是他的寶貝命根子嗎?”
顧雲皓笑道:“他真正的寶貝命根子要來周家村接他去縣城裏住了,所裏家裏的一些東西,都在尋思着這麽分散出去呢。聽說他兒子不允許他把家裏的小玩意帶過去,就只帶他一個人。他也拗不過,人老了,總要跟着子孫享享福的,真要一個人孤燈剪影的,到死了連個收屍埋骨的都沒有,你說是不是?”
蘇放也不知道說些啥,只覺守義師傅走了,一項絕活便在周家村失傳了,當真有些可惜。
顧雲皓再次拍了拍牛背,那牛便如得了指令一般蹲下來了。
“來,上來,我帶你去田裏走走。”
蘇放從那惆悵裏回過神,見着顧雲皓的模樣,頓時歡喜了不少,說道:“我還沒坐過牛背呢,馬背倒是有。”
顧雲皓道:“那還等什麽,快坐上來吧。”
蘇放立時高興地撩開袍子坐上去,顧雲皓又做了些其他指令,那牛便站了起來。他拉着繩子,往田間引。蘇放坐在牛背上,頓覺幸福至極。
“蘇放?”
“嗯?”
顧雲皓道:“這牛咱好好養,等過了十年,二十年,我還能牽着它,讓你坐在它背上,再像今天這般走在田梗上看咱家的稻谷。”
蘇放笑出來:“真到那時候,這牛還走得動嗎?”
“走不動就我背你啊。”顧雲皓順口答着,只這一句,便讓蘇放覺得心裏暖暖。
顧雲皓道:“瞧瞧,這稻谷都壓彎腰了,一片金燦燦的,今年必是好收成。”
蘇放順着說:“這幾年國泰民安,上天也垂憐,風調雨順的,大豐收早就不是新鮮事了。”
顧雲皓叉腰道:“這兩畝地啊,怕是要忙活很久的。”
蘇放道:“有大綠小綠,還有我,四把鐮刀,四五天肯定成了。”
顧雲皓回過頭來瞅着蘇放:“我覺得啊,咱終于開始過小日子了。”
蘇放笑了:“不過是個心态問題,把心放寬了,每一天都是快樂的小日子。”
顧雲皓認真看着蘇放,忽然覺得,這個人與其說是他的妻子,更像是他的人生導師。
“蘇放,”顧雲皓道,“有你真好。”
風吹來,稻谷搖搖擺擺,發出沙沙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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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狗子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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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先生近日老望着山頭出神,連教書都沒心思,也不知他到底在看些什麽。他讓我們自己看書,不懂了提問。我捧着書本一陣之乎者也地念啊念,念了半天,覺得好生無趣,便踮起腳來,想知道蘇先生到底在看什麽,有什麽風景能這般吸引他的目光。
可惜我啥都沒看到,蘇先生家宅子的圍牆可真高,我估摸着,自己得爬到樹上才能看見。于是我輕手輕腳地離了桌,貓着腰往院子裏的銀杏樹走。我爬樹的本事一向很好,于是不廢什麽力氣我便坐在了樹杈上。
杏兒坐在屋裏頭,揮舞着手臂讓我趕緊下去,被蘇先生發現了就慘了。我也揮舞着手臂告訴她,沒事的,蘇先生正看得入神呢,肯定不會發現我蹲在樹杈上。
然後我順勢往山頭望去,除了顧叔叔我誰都沒看到。難道蘇先生看的就是顧叔叔,我覺得可能不是,他倆才見過幾次面,蘇先生怎麽如此失魂落魄地看他。
于是我再往山頭巡視了一周,還是誰都沒發現,就見顧叔叔在脫了衣衫在砍柴木。他的身子可真精壯,若是男人肯定自慚形穢。蘇先生看得可真認真,不知他是怎麽想的。
我蹲在樹杈上,以為蘇先生會看很久很久,誰道他不一會便回身過來了,我吓得趕緊從樹上跳下來,蘇先生怔怔地看着我,道:“二狗,怎跑樹上去了?”
我支支吾吾地道:“沒沒,我就是想尋一片銀杏的葉,把它夾到書卷裏,我看蘇先生你也這麽做過,所以好奇想試試。”
蘇先生看了我一會兒,“樹葉可找着了?”
我攤開手掌:“找着了。”心裏頭籲了口氣,幸好方才随手摘了一片,不然還真蒙不過關。
蘇先生讓我回座位,他也進了屋開始講課,可總是講講停停,不知在想什麽。
放了學,我磨磨唧唧留到最後才走,娘說我這人藏不住心事,我還真藏不住。
我看蘇先生看低頭收拾書卷,便問他:“蘇先生,你方才為什麽看着顧叔叔?”
蘇先生擡起頭來,驚詫的看着我:“二狗,你還沒走?”
“嗯。”我點點頭。
蘇先生頓了頓:“原來你白日裏在騙我,你是為了看我在看什麽才上樹的是嗎?”
我又老實地點點頭。
蘇先生有些氣惱:“我平日裏是怎麽教你的,教你撒謊了嗎?”
“我、我就是想知道你為什麽看顧叔叔?”我真的很想知道。
蘇先生嘆口氣:“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麽?”
“你教我,我就懂了。”
蘇先生又好氣又好笑:“你顧叔叔長得好看,所以我看他,不成嗎?”
我點點頭:“成成,當然成。可是村子裏好看的漢子多了去了,你咋只看顧叔叔?”
蘇先生打發我:“趕緊回家。”
我站在原地看着蘇先生,想了半天沒明白過來,後來我才明白,蘇先生是看上顧叔叔了,只是那會兒他自個兒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