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離婚 司策的好意,不必了

車禍發生一周後, 溫蕊辦了出院手續。來不及哀傷自己還未來到這個世上的孩子,她先去了第三醫院的停屍房,将父親的遺體領回。

住院的那段時間她已經找朋友幫忙聯系了本市的一處公墓, 定下了一塊墓地。

遺體送到火葬場火化, 開具證明領取骨灰,最後再一路送到墓地。

她去的時候墓碑早已刻好, 靠右側的那一面刻了她爸的名字, 旁邊是一張單人小照。左側對應的地方有同樣留有一小塊放照片的地方。按照本地的風俗, 一般夫妻倆同葬一個墓穴就是這樣的操作, 一塊碑分左右刻上名字貼上照片。

先走的那一方會貼上照片, 而還在世的另一方則先空着,靜待來日補上。穴位也分一左一右, 溫蕊将父親的骨灰盒放置在靠右處後, 由墓地的工作人員糊水泥将其封住。

她看了一眼旁邊的墓碑, 有些和他家一樣只有一位過世, 有些兩位老人皆已不在。

她自己是父母雙亡的人, 但當年母親死于兇殺, 案件發生後外祖父母對父親不甚傷心的态度很是不滿, 于是直接把女兒的骨灰領回尋了個墓地下葬。

父親呢當時還年輕, 三十出頭的年紀正是人生得意時。他認為自己大概率還會再娶, 所以也沒想過跟發妻合葬。

誰能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他在母親死了五六年後出了意外,竟是一躺不起。

什麽新老婆是不必想了,到如今下葬的時候除了她這個親生女兒外,再無一人。

爺爺奶奶早就過世,父親的兄弟姐妹中兩個弟弟早就死了,剩下的姑姑溫蕊通知了她, 但她以工作忙為由沒有過來。

不管是真是假,溫蕊都不介意。她和馬超一家人确實也沒再見面必要。

從今以後她跟翁家也不必再有往來。或許從她改姓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是翁家的人。

但她爸的墓碑另一側還是不能空着,溫蕊已經做好了打算,等哪天自己老了病了就提前安排好後事。

父女一場,以後就由她來陪她爸吧。

紀寧芝從幫她聯系墓地起就總惦記着她,今天本來想陪着一起來。可溫蕊說了,殡儀館陰氣重,森冷的氣氛對身體不好,說什麽也不讓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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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程事宜都由她自己操辦,最後她在墓碑前坐了挺長時間,一直到天空灰蒙蒙的下起了小雨,才起身離開。

走之前她又回頭看一眼墓碑上的照片。那還是她爸年輕時的模樣,談不上多帥卻也精神抖擻。

如果不是看到照片,她甚至都快忘了她爸出事前究竟長什麽樣。

十幾年躺在床上的人,模樣早已與從前大相徑庭。溫蕊又用力看了那張照片幾眼,努力将她爸的真實長相刻在心裏,然後再次轉身離開。

雨确實慢慢下了起來,一點點地打在汽車玻璃上,模糊了人的視線。

司策開啓了雨刷,将雨點悉數刮去,然後看着溫蕊從連排的墓碑間走出來,徑直走過他的車邊,卻完全沒有注意到他。

他今天特意開了輛普通車來,車裏煙霧缭繞,戒了許久的煙今天又被他抽了起來,并且車裏落滿了煙灰。

他沒有和對方打招呼,目送她坐上出租後便也開車跟了上去。

出租車徑直開向了D大分校區,消失在了茫茫校園中。

辦完喪事的第二天,溫蕊就去跟司策領了離婚證。

這一次司策非常爽快,帶了所有的材料一早就到了民政局。兩人見面後沒有寒暄直奔主題,在一片準備領證的新人的喜氣洋洋中,拐去了另一個方向的離婚辦公室。

那裏和領證結婚的地方氣氛截然不同,大多數人冷着一張臉,還在跟另一半生氣。也有人在哭,女的或許下定了決心卻還是難受,男的則是哭着求老婆再給個機會。

但所有的人都比不上一對正在打架的小夫妻來得引人矚目。在工作人員沖過來将他倆拉開前,兩人已過了好幾招。

女的被抓掉了一把頭發,男的則滿臉抓痕,看起來都十分狼狽。

溫蕊聽到身後有一對也來離婚的夫妻輕聲嘀咕。丈夫對妻子道:“幸好我們沒有鬧成這樣。”

妻子則十分不屑地回了他一句:“在家裏早就打夠了,誰上這兒丢人現眼。”

是啊,所有離婚的夫妻哪經不經歷風暴的。溫蕊想起自己跟司策的抗争,父親的死孩子的意外,他們能在今天做到如此風平浪靜,只不過是因為早已經歷過暴風雨。

打架小夫妻被拉開後,很快就輪到了溫蕊司策。負責辦理他們這個case的是一位中年大叔,大叔仔細審核了兩人的證件後,又将離婚協議推到他們面前。

“這裏少了個簽名,你們是不是還沒想好要不要離婚?要是沒想好不如今天就算了,回去再想想……”

溫蕊沒等他說完就看向司策。她明明簽了字才把協議給了他,他這是忘了還是要反悔?

都到這兒了,只差臨門一腳,溫蕊被他這騷操作差點氣炸。

但司策氣定神閑,只掃了她一眼就開口:“不是我沒簽。”

溫蕊趕緊又去看那份協議,上面還真有司策的簽名,反倒是自己那一欄空空如也。

這怎麽回事兒?

溫蕊拿起協議書粗粗掃了一遍,才發現這根本不是自己給司策的那一份。他應該是找了專業律師起草了這份協議,和她原先網上下載的不同,裏面的財産分割出現了一些變化。

司策将同澤館的別墅給了她,順便還分了五百萬現金給她。這些在他所有的資産裏不過九牛一毛,但對普通人來說已是相當驚人。

同澤館的別墅,那占地面積那地理位置,恐怕得值個九位數。

工作人員也是久經沙場,一看這兩人的反應就知道是財産分割出了問題。于是又勸道:“要不回家再商量商量?別墅啊錢啊的,沒分清楚前別急着離婚,這麽大一筆財産怎麽也得談個三年五載吧。”

溫蕊忽略了他的絮叨看向司策:“你什麽意思,我說過我不想要。”

“好,那我們回去重新拟過一份協議。”

“不用重拟,我之前給你那份呢,拿出來簽個字就行。”

“抱歉沒帶。”司策回得理直氣壯,說完後還裝模作樣想了想,又補了一句,“好像不知道丢到哪去了。你要是不簽這份,那咱們改天再來?”

說完他作勢要走,溫蕊急了,一把将他拽了回來。

“行我簽,就用這份。”

她二話不說在協議上簽了自己的名字,又推還給工作人員:“現在材料齊了,麻煩你了。”

饒是工作人員見多識廣,也覺得今天這兩位很不尋常。大部分夫妻財産談不攏都是一個想多要另一個不想給。但這兩位明顯是男的拼命要給而女的說啥也不想要。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位臉熟的先生怕是不想離,只是這位小姐意志堅定非離不可。

這麽帥又這麽大方的老公,究竟做了什麽不可饒恕的事情,讓這位小姐竟是說什麽也不肯再談。

郎才女貌,可惜了這一對璧人啊。

工作人面一面搖頭嘆息,一面幫兩人辦好了手續,把兩張結婚證換成了離婚證,順便在結婚證上敲上了“作廢”字樣。

在他敲章的時候,明顯感覺到女主松了一大口氣。

這男的長這麽好看難不成還是個變态家暴男,可他這張臉實在眼熟,總覺得在哪裏見過?

工作人員帶着一肚子的疑問目送兩人離開。

溫蕊确實松一口氣,走出民政局的時候只覺得外頭的天都比剛才亮了許多。同時她也發現身後似乎有人認出了司策,開始朝這裏拍照。

溫蕊立馬快走幾步與他分開,一走出大門就朝反方向走去。

幸好司策也沒提出要送她,似乎放手得相當幹脆。

溫蕊走出一段後回頭去看,發現他上了路邊的一輛私家車,很快車子調頭臺離民政局,看得她再次長出一口氣。

打從和司策鬧離婚起,溫蕊就很擔心這一天的到來。包括那天在劇場突然暈倒,聽說是司策沖進來将她抱離了現場。

得知這一消息後她立馬就上網去查信息,卻什麽都沒查到。本以為影帝司策離婚會成為一個熱鬧話題,霸占熱搜好幾天。可哪怕她直接搜索司策的名字,也根本沒有發現哪怕一條和他離婚或是結婚有關的消息。

果然司家在這個圈子裏的地位不可動搖,和他們家有關的事情從來都不可能出現在網絡上的任何一個角落。

而她作為司策的妻子,也永遠都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名字,很快就會被劃去。

溫蕊想到這裏嘴角浮起了一絲笑意,就在這時一輛出租車從後面駛了過來,慢慢地停在了她身邊。

女出租車司機從車窗裏露出腦袋,笑着示意溫蕊上車。

溫蕊沖她擺擺手:“不好意思,我不需要車。”

“小姐我們不收費。今天我們車隊搞一個獻愛心活動,所有車資一率免費。”

溫蕊看着她一臉真誠的模樣,內心絲毫不為所動。這人說話怎麽這麽不可信呢。

“請問你們是哪個車隊,做的什麽活動,針對的人士是哪一些?”

女司機被這連環三問堵得說不出話來,只能讪笑兩聲。

“嗯我知道了,你們車隊應該就你一個,做的是關愛離婚女士服務,針對的就是我一個人對不對?”

被說中後的女司機表情愈發尴尬了。

溫蕊簡直要被司策給氣笑了。能別這麽幼稚嗎,剛剛借着協議的事兒逼自己收了一套房和五百萬現金,現在又用這種小兒科的手段為她安排回學校的車。

她不稀罕,哪怕不是司家的車,只要是花了司家的錢請的,她也不會坐。

不過她沒有為難司機,笑着沖對方擺擺手:“我今天不想坐車,就想走路。不過這事兒您不必告訴他,該收多少收多少。要是他大方多給了您也別推辭,他人傻錢多您不必有心理負擔。”

溫蕊說完站直身體,大步地朝着附近的公交站走去。正巧一輛公交停了下來,她都沒看是哪一路,徑直走了上去。

司策的好意,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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