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需求 別的都可以騙人,身體卻很誠實

溫蕊的手伸在半空, 等了一會兒才等來衛嘉樹的回應。但沒等兩人的手指碰到,旁邊的車門突然開了。

開門聲打斷了兩人的交流,彼此的手便都停在了半空。溫蕊眼睜睜看着司策走下車來, 連門都沒關便走到自己身邊, 伸手将她的手拉回。

然後他颀長的身影擋在了自己跟前,硬生生插/入了自己和衛嘉樹之間。

三個人的對峙有點淡淡的火藥味, 尤其是兩位男性間, 慢慢彌漫開的鬥争意味在兩人之間暗潮洶湧。

相比于衛嘉樹的克制, 司策顯得更為張揚。他看都沒看對方的手, 只給他一記眼神, 随即便扭頭去看溫蕊:“外面風涼,咱們回去吧。”

說完他抓住溫蕊的手, 又關上了自己的車門, 随即帶着溫蕊揚長而去。剩下衛嘉樹一人站在樓道口, 憔悴的身形愈顯淩亂。

溫蕊看了不免起了點恻隐之心, 上樓後走到門口的時候, 她忍不住“數落”司策:“你剛才也太過分了。”

“過分嗎?我不覺得。差點把你害死, 我沒揍他一頓是我的仁慈。”

溫蕊一邊開門一邊回他:“就是一個握手而已, 反正以後也不會再見面。”

“咱倆當初分的時候, 你可連手都沒跟我握。”

溫蕊一個轉身把司策抵在門口, 不許他跟進屋:“送到這裏就可以了,謝謝你司先生。另外……”

她抿唇一笑,“當初我确實不想跟你握手。跟你比起來衛嘉樹其實不算什麽。”

沒什麽太深的感情,分開時也能做到心平氣和。不像跟司策,那會兒溫蕊簡直恨他入骨。

“那現在還恨嗎?”

溫蕊避開了對方過于親密的接觸,伸手扶在門上:“恨不恨的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倆現在沒關系。大過年的司先生還是回家為好, 今晚司家定有家宴,你是重要人物不出席可說不過去。我的事就不勞您費心了。”

司策不肯走,一手抵在了門邊:“既是過年,不如送個禮物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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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錢,買不了禮物。”

“不用錢,我要的不多,”司策突然湊近到溫蕊耳邊,沉聲嗓音蠱惑道,“就要你而已。”

“那可不行。”溫蕊将他的腦袋推開,“我是非賣品,司先生還是另尋別物吧。”

“衛嘉樹那樣的都可以,不考試給我個機會嗎?”

“不考慮。你也看到了,我剛在衛嘉樹那裏翻車,暫時沒了發車的打算。而且……”

溫蕊踮起腳尖貼近司策耳邊,學着他的聲音和他說話,一張口卻是十分無情。

“我這人看男人的眼光不太好,挑的都是些不成的,所以我現在不打算再找男人了。”

說完她一個用力将失神的司策推出門外,砰得一聲将門關上。聲音太響把她自己也吓一跳,轉頭看到客廳裏兩只正愣愣地盯着她的小兔子,抱歉地沖它倆一笑。

“對不住啊,姐姐下次會關輕一點的。”

打發走司策後,溫蕊便忙碌了起來。今天好歹是除夕,她也不想這會兒再撲在電腦前寫稿,便索性把屋子打掃了一遍。

又給兩只兔子喂水喂糧,還把它們分別抱出來玩了一會兒。

這期間電視一直開着,還是和往年一樣熟悉熱鬧的聲音。從前溫蕊聽着有點嫌吵,今天一個人在家這聲音正好驅散心頭的小小不安,倒顯得暖心了不少。

這一忙便忙了一個下午。這期間溫蕊曾偷偷朝樓下看過,發現司策的車已經沒了蹤影,一顆心才放了下來。

大過年的她要是留司策吃晚飯,怕是司元良和秦念薇都不會放過她。那麽重面子的一家人,再怎麽面和心不和,過年也得團團圓圓。

溫蕊懶得再去想那一家人,這是她離開司家後過的第一個新年,雖然孤單內心卻十分充實。

忙了一下午加上早上訓練的強體力付出,到傍晚的時候溫蕊整個人倦得不行。本想窩在沙發裏看一會兒電視再去煮晚飯,不知不覺間竟是睡了過去。

等醒來的時候才發現,家裏似乎多了個人。

和那天宿醉醒來時的感覺很像,明明多了人,卻一點兒不覺得害怕。只是在看到司策從廚房出來的一剎那,溫蕊的情緒有點淩亂。

她懷裏抱着抱枕,喃喃地沖他道:“你怎麽進來的,找了開鎖公司?”

“打你電話沒人接,怕你一個人在家出事,找了你的房東借來了鑰匙。”

溫蕊十分無語:“大過年的,你不回自己家,上我家來做什麽?”

沒等司策回答,客廳裏便響起了手機聲。司策接起電話和對方說了幾句,溫蕊都沒聽清。最後只聽見他回了句“上來吧”,然後便挂了電話。

兩人大眼瞪小眼看着對方,誰都沒說話,直到門鈴聲打破了這無聲的尴尬,司策走到門口去開門。

溫蕊瞟了一眼,就見門外一串穿着保镖制服的工作人員抱着一個個盒子走了進來,悉數将東西擺放在餐桌上。東西太多,小小的餐桌很快擺滿,于是又準備進廚房。

溫蕊在短暫的疑惑後終于清醒過來,起身走過去攔住幾人:“怎麽回事,你叫的人?”

司策點頭,示意工作人員繼續往廚房走,他則沖溫蕊解釋:“過年,買點東西。”

“那你讓人送你家去,別送我這兒來。”

司策沒有立馬回答,等人把東西都擱下後和領頭的那位說了幾句,等他們全都走了之後,他才關上門往回走。

邊走邊道:“大過年的,我看你家冰箱裏什麽都沒有,就做主讓人送了點過來。”

“誰說沒東西。”溫蕊進廚房拉開冰箱指給他看,“不都是東西嗎?”

“速凍的不健康。”

“那我也不要你的東西。”溫蕊有點生氣,拿出一袋速凍水餃想擱在臺面上,放眼望去全是司策讓人搬來的各種盒子,根本無處下手。

“你讓他們把東西搬走,擋着我用廚房了。”

司策走過來拿了把剪刀,将其中一個冰鮮泡沫盒劃開封口:“我手下的員工今天算加班。他們這會兒趕着回家吃飯,再跑一趟又得耽誤一兩個小時。今天特殊,下不為例。”

他這麽說讓溫蕊覺得自己好像有點過分,但任由了侵占自己的領地又有點不甘心,于是便開始找麻煩:“你又不會做菜,整這些海鮮做什麽。”

“就兩盒生鮮,剩下的都是現成的。岚生酒店的生鮮品質不錯,你若會做今天就把它們做了。若是不回我找兩個大廚過來現場操作。這廚房可能有點……”

“我家的廚房不夠大,你還是把東西搬回自己家,讓你家大廚盡情發揮比較好。”

司策像是沒聽到她的話,手腳麻利地将人送來的東西一一擺出,成品全都裝盤擺放在了餐桌上,雖顯擁擠倒也放下了大半。

剩下一小半便擱在了廚房,剩餘的包裝等雜物統一放進個大號垃圾袋裏,原本亂糟糟的廚房經他這麽一整理,似乎比原來更顯寬敞。

司策伸手比劃了一下,嘴裏念念有詞,似乎是在考慮這麽小的空間裏可以安排幾位主廚同時開火做飯。

溫蕊見說不動他,只能扔下他往外走。

外面餐廳裏已是準備齊全,粗略一掃滿桌菜品中西結合,幾乎都是溫蕊從前吃過并喜歡的。

司策跟出來後替她拉開椅子,順手拿起旁邊的一瓶紅酒:“要不要來點?”

“不用了,先放着吧。”司策便把酒放回去,自己也坐下來和溫蕊一起吃晚飯。

電視裏還播着熱鬧的春晚前的特別節目,主持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聲音,打破了這屋裏若有似無的尴尬氣氛。

溫蕊眼見趕不走這人,只能提筷嘗了幾樣。她從小過得富貴,一吃就能知道這菜水平如何。今天這一桌若是去飯店點餐,抛開提前預約還約不到的情況,光是價格就讓人咂舌。

食材頂尖烹饪出色,連溫度都恰到好處,仿佛剛剛從五星級飯店的廚房裏端出來,便擺到了她的面前。

頭一次兩個人一起過除夕,這感覺并不叫人讨厭。氣氛也不像在司家那麽壓抑,反倒有種難得的閑适和輕松。

溫蕊掃了一眼電視裏的拜年節目,又看向司策:“你今晚不回家,他們不會不高興?”

“就算我回去了,他們又會高興多少?”

畢竟不是自己的父母,隔了一層的關系,溫蕊不是不知道司策的處境。

只是從前她總會有意無意地忽略那一點。他們都姓司,身體裏流着同樣的血脈,他們是真正的一家人。所以即便只是大伯,溫蕊也總覺得司策在司家會過得很好。

他的委屈和隐忍,她從未想過深入了解。或許了解了也沒用,司策根本也不會告訴她。

“這些你都不必知道。”

這是小的時候有一次溫蕊試着問他時,司策給的回答。從那以後溫蕊就沒再問過,只悄悄地觀察過。至少從表面上來看,別人對司策的态度和對她有着天壤之別。

或許物質上确實足夠優越,但心理上總是欠缺些。

司策還有個親生姐姐,他姐當年結婚後曾要把他接去同住,司策卻拒絕了。當時他對外宣稱的理由是覺得在司家住得更舒服。

“所以你不上你姐家,是不想當電燈泡?”

司策面前有一杯紅酒,是他剛剛給自己倒的,這會兒聽到溫蕊的話後便舉起酒杯一飲而盡,笑的時候嘴角隐約帶了一點酒漬。

“你喜歡當電燈泡嗎,三萬瓦的那種?”

溫蕊回憶了一番司策姐姐姐夫的相處模式,确實是少見的恩愛與甜蜜。她曾和他們吃過幾頓飯,飯桌上他們表現出來的那種潤物細無聲的默契與配合,不是愛得很深的人裝不出來。

至少他倆就裝不出來。

明明是影帝,可他倆的婚姻無論怎麽演,都沒有那種親密的感覺。

在見識過真正的愛情之後,溫蕊心裏很清楚,她跟司策真的不合适。

于是她低頭露齒一笑,夾了一筷子海參。正要放到碗裏的時候,就見對面的司策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這一回沒有幹杯,只擱到唇邊細細地品了一口,眉眼含笑地看她:“對我來說,最親近的人不是我姐,而是你。”

電視裏正好響起了一串放炮竹的聲音,蓋過了司策說的那句話。溫蕊便假裝沒聽到,只扭頭去看電視,跟着一起笑了起來。

司策也沒再多說什麽,只拿着酒杯透過玻璃看着自己心愛的女人滿面笑容的樣子。

溫蕊真的很少這樣笑,以往過年時她總是不會很開心,即便臉上帶笑也不過是裝出來敷衍長輩的。

當初把她帶回司家是想給她一個安穩的住處,卻沒有想到她這麽瘦小的人兒,在司家這樣的驚濤駭浪中活得多麽艱難。

他當年的決定是不是錯了?

其實那時候他也想過把溫蕊一個人安排在外頭住,或租房或住校,但因為她天生性格綿軟,加上剛從馬超手中把她“搶”回來時,她的情緒十分不穩定。

她在家裏歇了整整兩年才緩過神來,所以那時候的司策不敢賭,不放心把她一個人放在外頭。

一個決定有利有弊,說起來都是他疏忽了。

兩人就着電視吃了挺長時間。溫蕊似乎對春晚這一類的節目很熟悉,對各類明星也是如數家珍。碰到喜歡的明星也會跟司策打聽別人的種種。

“所以他真的有女朋友了?”

溫蕊說話的時候,電視裏正播着一個小鮮肉唱歌的節目。年輕男子不過二十出頭的模樣,在妝容和燈光的雙重加持下,顯得特別精神。

司策想起他平日裏碰見自己一口一個“哥”叫得親熱的樣子,沖溫蕊道:“确實有,所以你別想了。你倆年紀也不合适。”

“沒差幾歲,怎麽就不合适了。不過他既然有女朋友了,我就不摻和了。”

溫蕊那會兒已經坐到了沙發上,手裏捧了杯花茶解膩,順便離電視近一些,看得更清楚些。

這節目就是各路明星大彙集,大部分溫蕊只在電視上看過,也有少數曾在節目後臺接觸過。

看着看着她便扭頭問司策:“所以你為什麽不參加?”

司策正在收拾餐桌,聽了便道:“我參加能演什麽,唱歌還是跳舞?”

“小品或者相聲也行啊。”

說完溫蕊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立馬否決,“不行,你這人兇巴巴的,演什麽觀衆也不會笑,還會吓哭小朋友。”

司策沒跟她計較,快速将桌面收拾幹淨,還去廚房将碗碟洗淨。然後出來将那喝剩的半瓶紅酒擱到了桌上,順手還拿了瓶香槟過來。

他拿酒杯碰了下酒瓶,問溫蕊:“喝哪個?”

溫蕊當時正看電視時演小品,想也沒想回了句:“喝白的。”

于是她手裏很快就多了杯香槟。溫蕊擱到唇邊抿了一口,發現連酒都是她曾經說過好喝的一款。

溫蕊忍不住看了眼身邊的男人。所以他記性是好的,從前只是不願意去記而已?

兩人邊看電視邊品酒,不知不覺便到了熬到了淩晨。零點鐘聲敲響後,溫蕊的狀态明顯變得萎靡了不少。

困倦加上醉意,讓她不知不覺倒在了沙發裏,兩眼掙紮了片刻便閉了起來,還沒等春晚結束便睡了過去。

司策望着她的睡顏喝幹了杯裏的最後一點酒,然後出手将溫蕊打橫抱起,送回了房間。

安頓好她之後,他才掏出手機給他姐和爸分別發了“新年快樂”的短信。

他爸那邊半天沒有回應,可能是太晚睡了。倒是他姐司瑩,收到短信後很快便撥了電話過來。

一開口便追問他人在哪裏:“聽說你沒去大伯家,自己家我打過去阿姨也說你不在,打去公司說你在那裏忙了一下午,這會兒上哪去了?大過年的別這麽拼命,注意身體。”

“你也是,難得過年看你不在局裏加班,姐夫很高興吧。”

司瑩一聽人提起丈夫曾明煦,聲音立馬軟了下來:“他有什麽高興的,不就過個年。倒是你要是不回家就上我這兒來一趟,好歹一起吃個飯。工作不忙就一起住一陣兒。”

“他跟你在一起,哪天不是心情很好的樣子。你倆大過年的別來殺狗,我也不想見你們。”

“那你到底在哪兒?爸也問起你,過年連個面都見不着。”

司策就笑了:“他忙着跟人出去旅游,還有空來見我?為了找個老伴,連兒子女兒都快扔了。”

司策的父親司元辰早些年跟元配離婚,後來娶的太太又被人殺了,接下來他便因為綁/架事件入獄坐牢,人生過得那叫一個跌宕起伏。

一直到這幾年老了收心了,開始過起了一般老頭的養老生活,于是乎又認識了一個阿姨。聽說做菜特別好,他爸吃了人家一回菜立馬就被俘獲了“芳心”。

可一追求人家阿姨不幹,懶得伺候着老頭。于是這一兩年他爸就可着盡地讨好對方,整天追在人家阿姨屁股後頭,就為了金石為開。

這次出去旅游也是跟阿姨一起報的團,跟一幫老年人一起,樂得都不想回家。

司策挂了電話後翻了翻他爸的朋友圈,比他這年輕人活得滋潤多了。

但不管怎麽說,過年有一人必須得見,就是他親媽。只是他媽這些年成了家組建了新的家庭,司策去看她的時候總有些格格不入。

原本的家已然四分五裂,他這麽些年竟是再沒能找回一份完整的親情。

以前覺得沒有也無所謂,現在卻突然有了別的念想。他這一生在父母這邊是無法再享受到完整的感情了,但他還有溫蕊,他和她以及以後他們的孩子,一定不會過得像他這樣。

想到這裏司策回頭看一眼溫蕊卧室的房門,唇角微勾。

溫蕊睡到半夜的時候,突然被極度的口渴給弄醒了。于是爬起來去外面客廳找水喝。

昨晚喝的那些酒還未完全消化,所以這會兒她走路還有點飄,總覺得腳沒踩在地板上,跟踩在棉花上似的。

外頭客廳灰蒙蒙一片,這個時間點再熱鬧的城市也歸于平靜。

溫蕊在一片漆黑裏邁着S型的步子想穿過客廳去往廚房,渾沌的腦子卻不清楚地把她帶到了沙發邊。

她眨了眨眼,總覺得這沙發跟平日裏有點不同。想湊近了看個清楚,腳下卻被條被子絆了一下,整個人便撲進了沙發裏。

沙發裏躺着的男人及時出手将她抱住,滾了半圈後将溫蕊固定在了沙發內側,同時出手摸着她滾燙的後背,聲音沙啞地喚她一聲:“溫蕊?”

“唔。”

半醉半醒的溫蕊只覺得那撫在身上的雙手十分舒服,有一種安心人心的作用。她躺下後便沒了再爬起來的力氣,窩在對方懷裏眼看着又要睡過去。

司策卻在這時掀了被子貼過來吻她。

溫蕊沒有像往常那樣将他推開,反倒很配合地迎合了他。兩人便在沙發裏放肆地吻了許久。

最後單薄的沙發幾乎承受不住兩人的折騰,司策這才忍着欲/望将人抱起,直接抱進了房裏。

在把溫蕊壓上那張單人床的時候,司策貼在她的耳邊,輕笑着問了個問題:“所以你也想我是不是?”

別的都可以騙人,身體卻很誠實。溫蕊沒有回答,卻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眼裏流露出了少見的渴求。

像是迷戀他,更像是單純想要發洩身體的某種需求。

司策顧不得思考更多,重新吻上了她的唇。這一次他很用力,幾乎要将女人整個人摁進自己的身體裏,再也不放開。

第二天溫蕊是被客廳裏兩只不安分的兔子給吵醒的。

聽到它倆在籠子裏瘋狂跺腳的聲音,溫蕊只覺得頭痛欲裂。她記得昨晚喝酒的事情,也知道家裏應該還有個男人。

但有些事情這會兒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她昨晚半夜到底有沒有起身去外頭?為什麽明明去喝水,嗓子這會兒卻幹啞得幾乎要冒煙。

她掙紮着起身下床,腳剛塞進拖鞋裏就注意到了自己床邊地上鋪開的兩床被子。

昨晚那人睡在了她這屋,那她記憶裏那些模糊的影像,會是真的嗎?

溫蕊不敢再往下想,走到房門邊輕輕拉開一條縫,探着頭往外看。客廳裏空蕩蕩沒有人,只有兩只兔子在歡樂地吃吃喝喝。

廚房那頭也很安靜,等了許久不見有人影走過。剩下的只有陽臺和主卧,那都不是司策會去的地方。

所以他到底去了哪裏?

溫蕊正想關門,突然覺得身後有一股溫熱的氣息傳來。她一個轉身差點撞上司策,後者一擡手替她關上房門,順便攔住了她的去路。

“早。”

司策禮貌地和她打了聲招呼。

溫蕊也下意識地回了他一句:“早。”

兩個字說完後誰都沒再開口,尴尬的氣氛在兩人之間默默流轉,搞得溫蕊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她很想開門見山問對方昨晚兩人做沒做,但話到嘴邊卻還是收斂地改了口:“你昨晚睡得怎麽樣?”

說完看一眼地上的鋪蓋,“你還不如睡沙發。”

“一開始是睡沙發來着,後來被某人勾來了這間屋子。”

“我嗎?不可能。”

司策失笑出聲,拉過溫蕊的手走到鏡子邊,将她往前一推:“不信的話自己看。”

溫蕊翻開睡衣的領子,一眼就看到了上面印着斑駁痕跡。這是什麽她再清楚不過,曾經這個男人喜歡在她的身上各處留下印記,唯獨脖子會幸免于難。

但今天這脖子看起來着實有點吓人。

光憑這一點也能說明昨晚的戰況有多激烈。

溫蕊不是未經事的少女,身體的需求她自己心裏清楚。所以昨晚的事情說不好是誰強迫的誰。或許根本沒有強迫,不過是水到渠成。

可那又怎麽樣,就算真的做了,也不代表他們的關系有所改變。

“一次意外而已,你別放在心上。”

“所以我就要自認倒黴?”

溫蕊斜眼看他:“你上我家來就該有這外覺悟。我人到中年确實有某方面的需求,咱們偶爾各取所需,別的就不必談了。說起來還是我吃虧,你又何必計較太多。”

她說得越輕巧,便越能掩飾心頭的那點尴尬。前夫和前妻滾床單,讓人有點難以啓齒。

但她不願認慫,堅持認為這只是生理需求。

司策也不惱,只是從身後将她抱住,嘴唇在她的脖頸處來回地輕蹭:“既然你我都有需求,不如……”

“我這人不愛負責,翻臉無情。”

溫蕊笑着無情吐出一句話,打斷了司策的話頭。

司策沒有放開她,依舊把頭枕在她的脖頸處,來回地輕蹭,就像一只求愛撫的貓。

溫蕊被他蹭得心猿意馬,正想着怎麽順利把他打發走,突然聽見有人開門的聲音。

鏡子裏映出的臉上表情一僵,溫蕊立馬推開司策走了出去。門口紀寧芝正在換鞋,懶洋洋地擡手和她打了聲招呼,随即眼皮微挑看了眼幾乎同時跟出來的司策,沒什麽太大的反應。

像是已經習慣了在這個家裏看到這個男人的出現,內心沒有一絲波動。

溫蕊知道昨天是她給的司策備用鑰匙,所以有這個反應也算正常。但她還是隐約察覺出了紀寧芝的異樣。

平日裏活躍又熱情的一個人,今天看起來蔫得很,是昨晚的除夕夜在家發生了什麽不愉快?

溫蕊看着紀寧芝回了房,随即開始趕人,轟着司策往外走。後者卻屬牛皮糖的,伸手攥着她的手腕不放,還把她整個人拉進了懷裏。

溫蕊邊掙紮邊看向主卧的方向,語帶嫌棄道:“趕緊走,你家親戚等你去拜年。”

“那我們的事兒說定了?”

“什麽事?”

司策湊過來和她咬耳朵:“你有需求我也有需求,不如我們互相幫忙……”

溫蕊被他吹在耳後的氣息搞得渾身發癢,心裏又惦記着紀寧芝的情況,那會兒也沒仔細聽司策說什麽,随意應了幾聲哄得他放開自己後,就把人直接送出門。

“說好了,不能反悔。”

溫蕊把手從他手裏抽出來:“行了知道了,趕緊走吧。”

“那你親我一下。”

溫蕊差點擡手打他。在把人哄走關上門的一剎那,她終于長長地舒了口氣。

所以她從前的婚姻維持了三年多也不是沒有道理的,或許她就是不喜歡男人纏她。

艱難打發走司策後,溫蕊立馬敲了紀寧芝的房門。等了一會兒裏面才傳來女人有氣無力的聲音:“進來。”

溫蕊開門走進去,只見紀寧芝坐在床沿邊,正拿着手機查着什麽。屋子裏沒什麽異常,除了床頭櫃上多的一樣東西。

那是一支驗孕棒。

溫蕊自己懷過孩子,所以對這個東西尤其敏感。她立馬走過去拿起來看了兩眼,上面的兩條杠一深一淺。

“所以你懷孕了?”

紀寧芝擡頭看她,頗為煩躁地抓抓頭發:“應該是。我剛剛上網查了查,我這種情況十有八/九是中招了。溫蕊你有沒有這方面的經驗?”

“有一點,但是不多,也說不準,要不咱們上醫院查查?”

“大年初一上醫院查懷孕,我真是……”紀寧芝一臉苦笑的表情,拿起驗孕棒又看了兩眼,像是十分不置信地擰着眉頭,“我們明明都有用措施,怎麽會……”

說完憤怒地罵了一串三字經,咬牙切齒痛恨異常。

溫蕊便忍不住問:“所以孩子是誰的,跟你前夫有關嗎?”

“不是他的,誰給他生孩子。當初沒離婚的時候老娘都天天吃藥加用套,要真懷了他的我不如拿根繩子直接吊死來得痛快。”

溫蕊搬過來後也聽紀寧芝吐槽過她的那個極品前夫,總結下來也算是集各方之大成。媽寶沒本事,愛打老婆還一肚子花花腸子。可以說垃圾男人的特質他占了十成十。

難怪紀寧芝離得那麽堅決并且說什麽也不複婚。聽說那男人每次去咖啡館,都會被人打出來。

“那是誰的,你新交的男朋友?”

紀寧芝一聽這話就笑了:“什麽男朋友,充其量就是個炮友。我這一陣子除了他之外也正兒八經相過些男人,不過滾床單那事兒倒是只跟他一個人做過。怎麽就這麽巧了?看起來也不像個窮鬼,這買的套還是假的?”

紀寧芝的話匣子一開就有點收不住,借機跟溫蕊吐槽了一番。從遇到的那些極品相親對象說起,最後才聊到這個所謂的孩子他爸。

“所以你倆不是相親認識的,是在酒吧認識的?”

“要不怎麽說是炮友。其實第一次見面也不是在酒吧,那會兒在醫院碰上的。後來有一次去酒吧喝酒碰上了他,再然後……哎呀,總之這事兒就這麽玄幻。”

“所以你的這位還是個大夫?”

“誰知道呢,搞不好就是個家屬。我碰見他那回他穿便裝,具體做什麽後來我也沒問。我看他長得不錯,試了下活也很好,就想當個長期床伴先處着。誰想到能搞出人命。”

溫蕊坐着聽紀寧芝唠叨了大半個小時,最終還是想辦法哄着她去了回醫院。大年初一的醫院十分冷清,兩人沒費多少功夫便成功抽血驗孕,最後拿着确診報告單回了家。

回家的時候紀寧芝的心情比去之前更差。

因為在醫院的時候醫生對她提出了告誡,說她子宮壁過薄不适宜再刮宮流産。

“這回要是流了,以後再要就難了。手術中搞不好還會有生命危險。”

就是這最後的一句話讓紀寧芝犯了難。

她是那種生性不拘小節的人,生孩子這個事兒也不在她的人生列表中。如果打個胎只是會不孕不育的話,她說不定一時沖動就做了。

可醫生說會有切子宮和送命的可能,她又猶豫了。

一邊是人類神獸幼崽這種傳說中最可怕的生物,另一邊是大出血切子宮甚至小命玩完,這麽兩難的抉擇放在面前,饒是紀寧芝向來灑脫,也成了選擇困難症。

溫蕊自然不好替她做什麽決定,回到家把她安頓在房裏後,便去了廚房做午飯。

司策送來的兩箱新鮮食材都在冰箱,她随意挑了一些做了菜煲了湯,還順便收拾了兩只兔子。

處理糞便的時候溫蕊格外小心,也慶幸這段時間紀寧芝因為咖啡館忙,這些事情一直都是她在做。

這個寶寶搞不好要留下來,既然如此就要保證TA健健康康無病無災地來到這個世界。

接下來的幾天,溫蕊幾乎成了全職保姆,将紀寧芝照顧得幾乎不用下床。咖啡館那邊也減少的營業時間,主要由店長坐鎮。

偶爾晚上溫蕊也會去幫忙,被人認出來後便即興來一段脫口秀,将氣氛炒得火熱。

紀寧芝每天都會跟店長通電話,對店裏發生的一切了如指掌,有時候就會跟溫蕊感嘆:“當初你來我家的時候,你總說我是你的貴人幫了你大忙。現在看來誰是誰的貴人還真不好說。”

替她做飯洗衣服,給她的店招攬生意賺money,再這麽下去只怕生了孩子也會幫着哄幫着帶,天天忙着換尿布。

“溫蕊,你這人太好了,難怪你前夫離了婚還對你念念不忘。我要是男人我也想娶你。”

“你是女的咱倆就不能在一塊兒了?”

“還是不了,”紀寧芝摟着抱枕笑成一團,“我怕前夫哥找我麻煩,他看起來就是那種會讓人天涼王破的家夥。說實話他要是真不想放手,我覺得你很難找到新男朋友。畢竟男人大多也慫,敢跟前夫哥硬剛的沒幾個。”

“那我就單身一輩子好了。”

話音剛落手機就響了。溫蕊看了眼來電顯示的人名,沖紀寧芝笑笑:“也不是完全沒有男人找。”

玩笑歸玩笑,溫蕊接起電話後語氣一變,又成了平日裏溫柔和善的模樣。

錢辰一聽到她的聲音便松了口氣,緊接着便是一陣的江湖救急聲:“……過年找你頂班實在不好意思,主要這活動之前就接了,當時找了衛嘉樹。可現在他人走了,剩下的爛攤子得我來收拾。溫蕊你人最好,幫哥這一回,回頭一定請你吃飯,吃什麽你做主,吃破産也沒意見。”

溫蕊一聽他提衛嘉樹,到嘴的拒絕就收了回去。衛嘉樹退圈的事多少跟她有關,能幫她就幫一回。

錢辰見他沒反對,立馬報上地址和主辦方,生怕溫蕊反悔似的。溫蕊聽後不急着挂電話,反問了一句:“明鹿山的會所,誰辦的生日宴?”

“這倒不清楚,聽說大大小小明星請了不少,你就上去說一場,沒幾分鐘的事。”

溫蕊自小跟着司策,也聽說過明鹿山的事情,知道這産業的所有者和司策的姐夫是至交好友。

能在那個地方開生日會的人,只怕也是非富即貴,說不定還是熟人。

溫蕊還有思考這個問題,那邊錢辰已經挂了電話,并且迅速将演出的所有細節發了過來。溫蕊被他這趕鴨子上架一套騷操作,事情便成了定局。

好在只去一天,紀寧芝也沒什麽孕期反應,吃得下睡得着也不反胃惡心,還興致勃勃替她在行李包裏塞了兩條漂亮的裙子。

“備着,萬一用得上。”

溫蕊忙着做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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