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臉皮薄 自己把扣子解了

溫蕊盯着面前的咖啡出了會兒神, 想起來今天下午上課間隙李詩琴在那裏感嘆的一番話。

“我們策策真的太敬業了,才休息兩天就回片場了,勞模啊。”

也是因為聽到這番話溫蕊才愈加生氣。

果然這男人就是裝的, 若不是擦傷怎麽可能這麽快複工。也就是她傻她天真, 居然還沒看清這人的本來面目。

紀寧芝見她出神便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怎麽了,想什麽這麽出神?”

“沒什麽。”溫蕊說完端起咖啡就朝司策走去, 準備去給對方下逐客令。

結果沒等她開口司策先笑眯眯地指了指廚房的方向:“我陪阿雍過來, 他正在忙。”

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溫蕊這才注意到蔣雍跟只花蝴蝶似的, 正在咖啡館裏來回穿梭。不知道的還以為蔣少爺想要體會人間疾苦, 跑這兒體驗生活來了。

“他想追孩子媽,不好意思一個人過來就拉了我來作陪。聽說你們這兒咖啡不錯。”

“是挺好的, 但你不能喝。”溫蕊想到什麽端起咖啡便要走, 卻被司策一把拉住。

“別這樣。”他說話聲音特別輕柔, 眼底更是盛滿了笑意, 不同與往常的嚴肅冷漠, 整個人顯得特別得……柔軟。

這詞用在司策身上十分不合适, 溫蕊打了個激靈, 撥開了對方的手, 面無表情道:“你現在不适合喝咖啡, 給你換杯別的。”

但她還沒走脫就見紀寧芝急匆匆地朝這邊走來,邊走邊沖兩人使眼色。

“不好意思司先生,出了點事兒,能不能麻煩你先躲躲。”

也不知道是誰那麽無聊,把司策來店裏的事情上網給說了,還配了張他獨座角落的憂郁照片。這下可是捅了馬蜂窩,粉絲們聞風而動, 一個兩個全往這裏跑。

“門口已經有幾個了,我讓人暫時先攔着,只怕也是攔不住。還是要委屈司先生先上樓躲一躲,等我把他們都打發了您再下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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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寧芝說着又掐了一把溫蕊的細腰,附到她耳邊道:“幫幫忙好姐妹,可憐可憐我這個小地方,可經不起粉絲折騰。我這還懷着孕呢。”

懷孕後的紀寧芝體力和精力都大不如前,溫蕊知道她如今辛苦,便暫時收起了對司策的怨氣,領着他到樓上暫避風頭。

二樓除了紀寧芝的休息室外,剩下的都是社團的活動間。那裏面還留有從前衛嘉樹的影子,溫蕊怕司策啰嗦便索性帶他上了閣樓。

那閣樓住過他給自己買的兔子,過了這麽久兔子的氣息早已不在,但角落裏還能隐約見到一兩根細軟的兔子毛。

閣樓空間不大,裏面也沒有什麽家具擺設。考慮到司策現在的身體,溫蕊還是勉為其難為他搬來了一把椅子。

然後她就準備下樓去幫紀寧芝的忙,沒成想對方徑直上前來拉住她的胳膊,直接将她摁到了門板上。老舊的木板發出不堪承重的吱嘎聲,像是随時會斷成兩截。

溫蕊氣得擡腳就要踹他,卻被司策靈活躲過。男人身上的危險氣息裹挾着淡淡的男香侵襲而來,瞬間将溫蕊團團圍住。

“別生氣了好不好?”

不同于他出手時的狠戾與幹脆,司策一開口聲音又像剛才那樣透着股溫柔氣息,甚至讓溫蕊産生了一絲他在讨好自己的錯覺。

“我錯了,向你道歉。”

“你沒什麽錯的,錯在我而已。”

“不,是阿虎做錯了,他不應該給你打電話,我進手術室前忘了提醒他這一點。”

溫蕊一聽他提“手術室”三個字就氣不打一處來。都到這個份上兒了,居然還想着騙子。

“司策你這人有沒有心,你是不是覺得耍我很好玩?還是你認為我對你還像從前一樣掏心掏肺,你一有點什麽我就着急上火巴不得時時刻刻陪在你身邊?”

“所以你以前是這樣的,對不對?”

“對,因為我從前瞎了眼,但我現在不會了。”溫蕊深吸一口氣,冰冷冰地掃他一眼,“我早就變了,你還沒意識到這一點嗎?我現在不會再為你而活,勸你也別再這麽自戀,以後咱們橋歸橋路歸路,別再互相打擾不好嗎?”

“不好。”司策輕笑想要去吻溫蕊,卻被她給避開了。他也不惱,依舊頗有耐心地和對方解釋,“總不能讓你帶着誤會去睡覺。”

說着他攥住了溫蕊的手,強行将她拉到自己胸膛裏,然後将她的手擱到了自己的腰腹間,撩起了自己的襯衣示意她自己摸。

“輕點兒,還有點疼。”

溫蕊沒想到自己竟能在襯衣下面摸到紗布,表情一滞擡頭想去看司策,卻被對方伸手摁住脖頸,無奈下只能将下巴擱在他的肩膀處,手還停在那片紗布處沒有松開。

“什麽情況,所以你真的進了手術室?”

“嗯,一點小傷,縫了幾針。”

司策的聲音裏還着笑意,“這下知道我沒騙你了?”

“那也不一定。”溫蕊兀自嘴硬,“誰知道你是不是找蔣雍扯了點紗布來戲弄我。”

“他要敢這麽戲弄你,你就告訴紀寧芝,讓她以後都別再理蔣雍。”

溫蕊無語:“明明是你做的惡,怎麽讓蔣雍背。”

“那沒辦法,好兄弟就是拿來賣的。我既離不了你就只能犧牲他了。”

溫蕊:“蔣雍真慘,跟你當朋友也太慘了。”

“心疼了?你連蔣雍都能心疼,就不能心疼心疼我?”

“你有什麽可心疼的。”溫蕊的語氣明顯比剛才柔了幾分,卻還努力裝出強硬的态度,“說到底還是你瞞着我造成的。你是怕影響公司股價,所以才對外宣稱受的輕傷是吧?”

“是,本來那天在病房想跟你說來着,結果你沒給我這個機會,上來就對我一陣爆打。”

“沒有爆打,就打了一下。”

“那也是打了,那一下勁兒可不小,我這臉上到今天還有淤青。”

“哪裏,我看看。”

溫蕊直起身就着閣樓裏的光線仔細盯着司策的半邊臉瞧。因為光線太暗她不自覺地就湊近了一些,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兩人的臉近在咫尺。只消再往前半寸,雙唇便能吻在一起。

溫蕊瞬間清醒,趁機推開司策想走,可被對方反手又給拽了回來。

“我看過了,你這臉沒事兒,這事兒就算兩清了。我這會兒得下去幫忙,你自便吧。”

司策但笑不語,擡手抵在了她的唇上示意她安靜,然後又指了指門外。原本安靜的走廊裏竟是響起了腳步聲,還有女生們湊在一起說話的嗦聲。

溫蕊後背一緊,知道肯定是咖啡廳的人沒把人防住,不小心放了粉絲上樓來。

她來不及多想及時将閣樓輕輕上鎖,以防這些人自顧自進來撞破眼前的這一幕。

只是這樣一來她就必須跟司策待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裏,并且輕易不能出聲。偏偏司策不是個老實的,有椅子不坐非要抱着她,整個人大半的重量壓在她的身上,手還不停地在她在後背處來回輕撫。

那微弱的氣聲聽起來更顯磁性,像金屬一下下了敲擊在她的心上。

“溫蕊,我挺懷念小的時候。那時候你對我很好,別說我受這麽重的傷,就是手指不小心被紙割破了,你也會噓寒問暖半天。”

是啊,溫蕊也想到了從前的自己,只覺得真是天真又愚蠢。那麽一心一意地對一個人好,卻從沒看透他真正的內心。

或許他并不喜歡自己總是纏着他,事事以他為先。他也會煩躁會厭倦,會對那種理所當然的好不屑一顧。

人不都是這樣,輕易得到的總是不放在心上,失意和難過總要留到失去後才會冒出頭。

可那裏面有多少是喜歡,多少又是不甘心呢?

溫蕊現在也不明白,司策對自己是喜歡多一點,還是不甘心占據了主導地位。如果他重新擁有了自己,是不是會覺得也不過如此,于是再次厭倦讨厭,而這一次甚至都不會再萌生一絲遺憾。

如果那樣的話,是不是還是留在當下比較好?

溫蕊輕嘆一聲:“可我現在已經不會那樣。我們都長大了也成熟了,我們需要擁有各自的生活。我以後不會再為你擔驚受怕,也不會再那麽一心一意對你好。我試過了也失敗了,從此以後便不會再去試了。”

司策的笑意比之前更輕了一些,像是虛無飄渺的空氣,只留一絲鑽進溫蕊的耳朵裏。他說話的語速慢了幾分,氣息卻愈發粗重。

“溫蕊……”他開口時聲音比剛才更顯沙啞,輕到溫蕊幾乎聽不清。

她湊近了小聲問:“你說什麽?”

“我說沒關系,以後你不用一心一意對我。換我一心一意對你就可以了……”

司策話沒說完,壓在溫蕊身上的力量又重了幾分。後者只覺得站立困難,向後退了一步便撞上了身後的牆壁。

司策整個人像被抽去了精力,軟綿綿地倒在了溫蕊懷裏,因為太沉後者幾乎沒辦法抱住他,只能随着他到下的方向也順勢蹲了下來。

兩人就這麽一齊倒在了閣樓的地板上,耳邊那些粉絲的說話聲漸漸遠去,世界一下子又安靜下來,只剩下溫蕊和司策兩個人。

很久以前她曾幻想過,如果這個世上只有他們兩個該多好。沒有人打擾,也不必擔心會被人責罵,便只有她愛的人陪着她待在某個地方,連空氣聞起來都帶着甜味。

可當這一刻真的來臨的時候,溫蕊才發現自己竟害怕得手指發抖。懷裏的人全身滾燙呼吸微弱,額頭上的冷汗浸濕了他的額發,明明整個人沉沉地壓在自己身上,可總讓溫蕊有一種輕到随時都會飄走的錯覺。

她試着從口袋裏掏手機時,發現自己的雙手都在顫抖,開口叫司策名字的時候,聲音也抖得七零八落。

她手忙腳亂地解鎖屏幕找到蔣雍的電話撥了過去,一開口便像是抽幹了所有的力氣。

“司策昏倒了,在閣樓裏。”

突然湧起的恐懼席卷她全身,就像小時候一樣。

司策被緊急送回了醫院,大晚上的蔣雍也顧不得泡妞,親自找了專家過來替好兄弟治療,等一切都忙完後才在那裏輕聲給紀寧芝打電話,一副三好男朋友的模樣。

許斯年聽說這個事後也趕來了醫院,陪着溫蕊等在手術室外,還說了些寬她心的話。

“阿策的傷不重,大概是急于出院引起的感染,會發燒是正常現象。你也別太擔心,就他這個體格休息個兩天就沒問題了。”

溫蕊看他一眼:“你似乎很懂這些?”

“也就聽說,聽蔣雍說的。”

許斯年避開了溫蕊探詢的目光,随口敷衍了過去。他跟司策蔣雍他們都不太一樣,從小作為家族繼承人被培養起來,經歷過一些刀口舔血的生活。

像受傷這種事情屬于家常便飯,連他媽媽到後來都不會再心疼。大家都知道,這是他作為許家少爺必須經歷的一關。

大概也是鋒利的東西看多了,所以年輕的時候才會喜歡柔軟的溫蕊。司策應該也跟他一樣,只不過這人更悶騷更內斂,完全不知道怎麽哄女生。所以才會把好好的老婆給弄丢了。

許斯年有時候都想給司策開個戀愛特訓班,好好教教他哄女生的訣竅。

把自己搞得渾身是傷來博同情這種招數,似乎二十年前就已經不流行了……

跟許斯年說的一樣,司策的傷并不算重,傷口重新處理過後又打了針退燒針,接下來就被推回了病房休息。

蔣雍那邊忙着自己的事情顧不上溫蕊,只能麻煩許斯年送她回家。

兩人一路上又聊了幾句關于司策的話題。

“阿策這部戲有點不順。”許斯年一手搭在方向盤上,另一只手從兜裏摸出煙來。斜眼看到溫蕊後又把那盒煙随手扔進了扶手箱中。

溫蕊就問他:“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是有點問題。聽說他前一陣子跟你上山還被蛇給咬了。”

那個純屬意外。溫蕊想了想挑出了一個自認為合适的理由:“大概是……流年不利?”

許斯年一聽這話哈哈大笑,點着頭道:“是,确實不利,要不哪天你有空上廟裏給他燒燒香,求大師保佑。”

“不用了,禍害遺千年,他不會有事。”

本來只是随口一句吐槽,但說完這話後溫蕊心裏就像是多了一層自我建設,原本提着的心也漸漸放了下來。

司策能有什麽事兒呢,不過都是湊巧而已。湊巧被蛇咬了,湊巧拍戲受傷。他那麽命大的人,就算真碰到點事情也不會有大問題。

溫蕊這麽想着心情更為放松,不知不覺間就眯起了眼睛。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車子已拐進了百彙園,在漆黑的小區裏轉了一圈後,停在了她家樓下。

車子一停溫蕊就醒了,但人還有點迷糊,只注意到許斯年快步下車走到副駕駛的位置,替她開了門,還體貼地伸手拿起了她的包。

然後他便一路“護送”溫蕊上樓。

“樓道黑,阿策說你們這地方物業也頂事,樓道燈壞了也沒人修。”

被他這麽一說溫蕊也覺得樓梯上是有點暗,也就沒有拒絕他的好意。許斯年人高馬大,擋住了溫蕊幾乎所有的視線,從下車起到一路上樓,自始至終都沒給她任何機會朝身後看。

所以很自然的溫蕊也不會注意到黑夜裏藏在樓下大樹邊的那輛奧迪,以及車上等了許久的男人。

将溫蕊送到家門口後許斯年便轉身告辭,走出幾步又回頭看她一眼:“明天見。”

“明天?”

“明天我會去醫院看阿策,應該會在那裏碰上你吧。”

又是這麽理所當然的語氣,溫蕊都說不出反駁的話,只能默認了他這個說法。許斯年滿意地沖她一揚手:“好,早點睡,別熬夜。”

說完便邁着大步下了樓。

走到樓下一看那輛車居然還在,視線明顯望向了他所在的方向。許斯年低頭輕哼一聲走到了自己的車邊,開了門後卻沒上車,只是拿起剛才沒抽的那包煙,慢條斯理地抽出一根倚在車門邊吞雲吐霧起來。

一邊抽一邊擡頭盯着樓上溫蕊家的窗戶看,眼看着客廳的燈亮了又關,在确定溫蕊應該準備睡了後,他才掐滅了手中的煙頭開門上車。

沒錯,他就是故意不給姜學洲機會,那又怎麽樣,他兄弟的女人什麽時候輪得到這小子來觊觎。

第二天溫蕊下課後便趕去了醫院。司策第二次入院住的還是上次那間VIP套房,只是這一次上上下下都瞞得極好,再有沒有媒體和記者的打擾。

溫蕊推門進去的時候,只見外頭客廳裏坐了一堆人,有幾位她認得是司家的傭人,還有幾位一看就是醫院請的護工。這些人全都坐在那裏,一副無所事事又手足無措的樣子。

溫蕊顧不上和人打招呼,又敲開了病房的門。虎哥過來開的門,一見是溫蕊立馬便沖她告狀:“溫蕊你看他!”

那抱怨的小脾氣,傲嬌的小表情,跟他這大高個的魁梧身材完全不搭,生生把溫蕊激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果然猛男撒嬌最是讓人招架不住。

司策也罵他:“別在這兒惡心人,看得我難受。”

虎哥卻不肯走,又巴巴地回到了病床邊:“你什麽情況,哪不舒服我叫醫生去?要不還是讓護工進來吧,你們家不是還派了保姆來,總不能都讓人在外面待着……”

“不必了謝謝。”

“你這人怎麽這樣,那我給你大伯母打個電……”

虎哥話沒說完,就被司策伸手捏住了手腕。看他那臉色便知,司策雖然病着手裏的勁兒依舊不小,疼得他差點落淚。

“行行行,我不打不打行了吧。你趕緊放手……”

邊說邊朝溫蕊投來求助的目光,後者看他實在可憐,走過去當和事佬勸了兩句。

“……要不還是我留下,你先回去吧。”

虎哥長出一口氣:“有你在我就放心了。也是個倔脾氣,親姐來了不要,連同姐夫一起給‘趕

’了走。他大伯大伯母來過一趟,叫了家裏的阿姨過來照顧他也是不要。醫生說了他這傷屬于二次感染,這幾天絕對不能再沾水。可你說不洗澡好歹得擦個身吧,不讓人進來這活兒怎麽幹。”

虎哥一逃離司策的攻擊範圍就開始逼逼個沒完,一路從病床邊唠叨到了房門口,一開門看到外頭客廳裏坐着的滿滿當當的人,那嘴更是停不住。

司策嫌吵,示意溫蕊去把房門關上:“最好反鎖了。”

溫蕊強忍笑意:“虎哥說得也有道理,你現在這個樣子确實需要人照顧。”

關上門一回頭,就見司策溫情滿滿地望着自己,溫蕊趕緊撇清關系:“可別指望我,給再多錢也不行,我開學了最近特別忙,可沒空管一個病號。”

“誤會我打了我,現在說不管就不管,合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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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蕊如今臉皮也厚了,特別坦然地點點頭:“我覺得挺合适的,我就是這麽個壞人。”

“壞嗎?那昨晚還為我急得哭了。”

溫蕊知道他在詐自己,淡淡道:“我沒哭。”

“蔣雍說你哭了。”

“蔣雍的話不可信,他這人說話一向滿嘴跑火車,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溫蕊一面說着,一面替司策調整了床頭的高度,順便看了眼旁邊茶幾上五花八門的各式果籃。

“想吃什麽,我給你洗?”

“不用,你有什麽想吃的自己拿。”

溫蕊倒還真餓了,她還沒吃晚飯,随口拆了包餅幹拿出一片正準備塞進嘴裏,就聽身後司策沉啞的嗓音開口道:“所以昨晚你有沒有一點替我擔心?”

這人怎麽這麽糾結于這個問題。

溫蕊一口咬掉半片餅幹,含糊着道:“是有點兒,畢竟是寧芝的店,當時又有粉絲在店裏。萬一讓人發現你那樣的情況,怕是會惹來大新聞。你以後沒事不要亂跑,乖乖待着最好。咖啡館那種地方不适合你去。”

“本來沒想去,可有人跟我鬧脾氣,我就得去解釋幾句。”

溫蕊裝作沒聽出他話裏調侃的意味,硬梆梆回了句:“下次發消息就好。”

“這不怕你把我拉黑麽。”

這說的是兩人剛離婚那陣的事兒。溫蕊當時不想跟司策再有牽連,把兩人間所有的聯系方式都拉黑處理。後來随着時間的推移,她又慢慢的把司策從一個個黑名單裏拉了出來。

溫蕊不想再提這段黑歷史,便生硬地轉了個話題,問起了他這次受傷的情況。

“所以到底怎麽回事兒?許斯年說得有點道理,你最近确實不太順利,你們劇組也是,這已經是第二回 出事了吧。”

之前傷到了幾個工作人員,已是引人诟病。這次更是直接害得男主受傷住院。

“你們開機那天沒有燒香嗎?”

“燒了,大概是我心不誠,所以佛祖沒有保佑我。”

“怎麽個不誠法?”

“上香的時候想到了別的事情,惹佛祖不高興了。”

“想什麽了,公司的事情?”

司策一臉坦然地望着她,輕笑道:“想你了。”

這波表白猝不及防,霸道又直接,根本不給溫蕊反應的機會。她挺想罵他兩句,一擡頭卻對上了對方過于真誠嚴肅的表情,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

她分得清楚,什麽是開玩笑什麽是真心話。可偏偏就是司策的這番真心話,是她最不能承受的。

看出她尴尬的司策适時地轉了個話題:“你最近跟斯年走得有點近。”

溫蕊:“你不會連他的醋也吃吧?”

許斯年或許曾有過那麽點小心思,但現在根本早就沒了影。從前她一心系在司策身上,眼裏根本看不到別的男生。

倒是現在想起來,才有那麽點遺憾。

“其實許斯年挺好的,長得帥脾氣又好……”

司策毫不客氣地冷笑出聲:“脾氣好……”是沒見過他管教手下人的兇狠模樣吧。就知道這家夥對溫蕊不一般,也就是因為不一般,才會收斂起自己所有的鋒芒,只露出最柔軟的部分。

從前他對此不屑一顧,現在才體會到這其中的真正含義。

心有所屬,永遠有一個人可以讓自己保持悸動的心情,是多麽美好的一件事情。

司策望着溫蕊,眼神逐漸深邃。

就在屋裏氣氛逐漸升溫的當口,外頭阿姨突然敲門,生生打斷了兩人間暧昧的氣氛。

阿姨推門進來:“三少爺,要不要讓我幫你擦個身?”

溫蕊看着司策那張差點崩壞的臉,失笑出聲。

大少爺也有臉皮薄的時候啊。

司策如今的身份今非昔比,再不是司家不成器的老二家的獨子,在他正式接管集團後他在司家就擁有了舉足輕重的地位。

所以他這次受傷司家上上下下都極為重視,大伯母秦念薇一早就挑了信得過的人過來照顧他,怕忙不過來又讓蔣雍雇了好幾個護工,以防萬無一失。

溫蕊細數了一下客廳裏坐着的那些人,七七八八加起來有十來個。這麽多人侍候司策一個,便可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多麽尊貴。

溫蕊手裏拿着棵橙子準備剝,想到剛才司策那冰冷的表情,又忍不住逗他。

“怎麽讓阿姨走了?我覺得她的提議挺好的,你這兩天也不能洗澡,會臭的吧。”

“要不你聞聞?”

溫蕊低頭看橙子皮上的紋路,沒有留意到司策說這話時臉上一閃而過的狡黠表情。她想也沒想就起身湊了過去:“有股子血腥味,所以你昨天是不是還流血了?”

話音剛落眼皮微擡,溫蕊這才注意到自己現在這姿勢有那麽點暧昧的感覺。兩人離得很近,她披下來的長發掃在司策的脖頸處,彼此的眉眼不過相距幾寸的距離。司策略帶蒼白的薄唇一笑,用帶着氣聲的語氣回答她:“還行。”

只短短的兩個字,卻像是通了電一般,激得溫蕊渾身一顫。下一秒當她想要離開時,脖頸處卻被人覆上了一只有力的大手,掙脫不得。

所以所謂的臉色蒼白不過是假像,這男人即便躺在病床上,兩人之間的力量依舊是那麽懸殊。

溫蕊眼神一黯,避開了他的視線:“放手,再不放手我可動手了。”

“好啊,只是……舍得嗎?”

最後那三個字幾乎透着一股從骨子裏流露出來的壞勁和痞氣,氣得她白了他一眼:“有什麽舍不得的。”

“所以這次準備打我哪裏。上次是這張臉,那這次不如打這半邊?”

司策說着主動将臉湊了過來,床頭暖黃的光照得他皮膚溫潤白皙,因為生病的緣故氣質比往常弱了些,少了股淩厲又意外多了份親近,連帶着五官也柔和了起來。

這樣的司策是從前溫蕊最喜歡的。會耐着性子和她說話,會安撫她不安的情緒,也會說一些讓她高興的話。

那時候的溫蕊總是盼着司策能笑,仿佛他一笑自己的世界便再也沒有煩惱。她的情緒因他而變化,到了一種過度依賴的程度。

現在想想,或許也不能全怪司策。她像一棵不能獨立成長的植物,纏繞在他身上這麽多年,換了誰都會沒了耐心。

所以後來的司策越來越少笑,也再沒有那麽溫柔地看着自己過。

溫蕊被他過于深邃的眼神看得失了神,等清醒過來後便迅速掙紮着甩掉了司策的手,重新走回到了沙發邊。借着整理頭發衣服的動作,以掩飾內心的尴尬。

“算了,這次就放過你,等你病好了再說。”

司策悶笑了兩聲,因為牽動了傷口有點疼,轉而又咳嗽起來。溫蕊聽到便怪他:“讓你好好休息非不聽,說這麽多話做什麽,想一輩子躺床上嗎?”

說完覺得不妥,趕緊假裝吐了兩口口水:“童言無忌。你就不能消停點,讓我少操點心嗎?”

司策撫着胸口順了順氣,柔聲道:“好,那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什麽忙?”

“不洗澡确實挺難受的,能幫我擦擦嗎?”

認識司策那麽多年,還是頭一回聽他這麽虛弱無力地向自己求助。他從來都是高高在上,如參天大樹般保護着她,哪怕冷冰冰,也不會讓人有一絲的不安感。

可現在,他在開口求自己。

溫蕊一下子就不知道該怎麽拒絕他,揉着手腕喃喃地說了句:“外頭有阿姨。”

“她們不太合适。你不願意也沒關系,我一會兒自己沖個澡。”

“醫生說了傷口不能沾水。”

溫蕊在心裏長長地嘆口氣,明知道對方給自己挖了個坑,可還是心甘情願地跳了下去。

“等着,我找個盆去。”

一通手忙腳亂的忙活,找盆接水,還拿了幾條新的毛巾出來,一一将它們安排妥當,然後端到床邊,準備下手幹活。

醫院裏什麽服務都有,像這種給病人擦身的活兒只要花錢就有人來做,甚至比外頭的幾個阿姨做得更為專業周到。

可誰也沒想到司策也是個臉皮薄的,竟是不樂意。溫蕊一面試着盆裏的水溫,一面讓自己不去想太多。反正那具身體也不是沒見過,摸都摸過很多回,也不差這一回。

想通了這一點後的溫蕊有點破罐子破摔,給司策掀被子的時候動作就不怎麽溫柔,掀開後看到他穿着寬松的病號服,整個人透着一股弱不禁風的美感,便又故意兇巴巴地使喚他:“自己把扣子解了。”

司策一只手上還打着吊針,只能用僅有的那只手去解扣子,解了兩下沒能解開,被溫蕊嫌棄地一把将手拍開:“算了我來吧,你怎麽這麽沒用。”

“是啊,确實挺沒用的。”

“難得你也能認識到自己的不足。不結實不經摔,弱得跟只小雞似的,你的肌肉呢,都上哪兒去了?”

溫蕊跟報複似的,一邊給他擦身一邊變着法兒地數落他,感覺自己像一個正在搞PUA的渣男,既可恥又興奮。司策也不反駁,一副逆來順受好欺負的樣子,不管她說什麽,臉上永遠挂着溫柔的笑意。

像一只突然轉了性子豹子,柔順卻又危險。

“你這樣子我還有點不習慣。”

司策眼裏盛滿笑意:“可你成了這個樣子,我卻挺滿意的。”

“我什麽樣子?”

“又兇又不好惹,跟要撓人的貓似的。我以前就盼着你能有些棱角,哪怕身上長幾根刺也是好的。這樣別人至少會懼怕會遠離,不敢輕易欺負你。”

溫蕊承認他說得有道理。曾經她也想過僞裝自己,讓內心變得強大起來。可大約是受到的刺激還不夠,被保護得太好的她永遠學不會反抗。哪怕是被表哥馬超欺負成那樣,在他被司策打破腦袋的時候,她竟還有一絲的同情。

司策下手真的太重了,若不是她開口求情,表哥可能真的會沒命。

表哥死就死了,可姑姑對她還不錯,至少給過她溫暖,她不可以讓表哥被打死。所以她只能去求司策。當時司策雙眼通紅地看着她,像一座正在噴湧的火山,卻在她開口的一瞬間立馬冷了下來,連聲音都柔了幾分。

她還記得他伸手替她擦掉了臉上的血痕,随即把她抱出了姑姑家。

她是被他抱進司家的,從此以後便成了活在他強大羽翼下的少女。會隐忍會克制,卻怎麽也學不會自我強大。

她就是這麽個人,只要還有一個人可以依靠,她就學不會堅強。

還記得那晚第一次踏進司家大宅的情景,一切都是混亂無序的狀态。身世複雜的三少爺帶回來一個背景更為複雜的小女生,整個司家亂了套。

傭人們在房裏進進出出,時不時想跟司策說點什麽,卻總是被他開口打斷。他沉着冷靜地安排了所有事情,包括請醫生為她治傷,讓人預備洗澡水準備新衣服,連細枝末節的東西都讓人一一備了。

直到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男人過來請他過來,說是老爺找。

溫蕊當時就意識到了這個老爺是誰。傳說中的司家掌門人,未見其人只聽其名。她還記得她爸提起司策大伯時那滿臉谄媚的笑意,在溫蕊幼小的心裏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可即便知道司策大伯是個什麽樣的人物,她還是不懂事地伸手抓住了司策的衣袖,不想讓他離開房間離開自己。

那裏所有的人除了司策對她來說都是極為陌生的存在,她實在不想和這些人待在一起。

司策便哄她:“我去去就來。”

她不說話,卻也不放手,緊緊地攥着他的衣角紅了眼眶。在別人看來她是楚楚可憐的小孤女,可她自己心裏清楚,她像是在用她的柔弱要挾司策。

現在想想略帶不恥。可當時真的起了作用,司策就沒走,留下來替她處理了臉上的傷口,還陪着她等醫生過來給她看病。甚至待在房間裏直到她洗完澡換完衣服上床休息,這才離開。

她不知道那天司策有沒有挨他大伯的罵,或許……有的吧。

畢竟那時候的他并不像現在那麽自由,他在司家有着諸多束縛,聽說為了讓她留下他和他大伯長談了一場,當時的她天真的以為是司策說服了大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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