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節
将目光落向坐在轎攆裏的男人身上。
五皇子長到23歲了,皇帝還是第一次聽見他開口說話,不免有些失态。
而元馳,從轎攆裏站起來後,看向這個世界的霸主,語氣無波無瀾地道:“皇上,我很喜歡這個味道,聞到這個味道,我覺得我渾身舒暢。”
他是聽別人都“皇上”“皇上”地叫,所以也跟着這麽稱呼,至于為什麽把“微臣”“下官”“奴才”“奴婢”改成“我”,是因為那麽多自稱,他不知道自己該用哪一個。
旁邊從小伺候他長大的太監見皇帝臉色有些微變,急忙用不大不小的聲音開口:“五皇子,您應該稱呼皇上為父皇,自稱兒臣。”
說完他又面向皇帝跪下來:“皇上息怒,是奴才沒教過五皇子,請皇上責罰。”
元馳沒想到連個稱呼都這麽多事,又見伺候他的人跪地請罪,他只得尴尬地開口:“是兒臣的錯,父皇息怒。”
皇帝能跟自己兒子計較嗎?當然不能。
這時候皇帝身邊的老太監也适時地開口:“皇上,五皇子從小就被病魔纏身,從未開過口。如今尚書大人的千金竟能讓五皇子情況好轉,真是喜上加喜。”
老皇帝心裏舒服了,也就不再計較元馳稱呼上的毛病,爽朗的笑聲響起,立馬命人将孩子抱出來。
皇帝自然是不想抱這個臭孩子的,看了一眼孩子的臉,就對穩婆說:“過去讓五皇子抱抱。”
元馳為了救世安一命,才不得不說自己喜歡這個味道,可是他的嗅覺也很排斥這個味好嗎?
但是皇帝都開口了,他不抱反而引人嫌疑,所以就讓旁邊的小太監把孩子接過來,他自己又坐回轎攆裏,伸手接過來後輕輕地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他在接到孩子的那一刻,腦中忽然想起當初世安小的時候,他也曾經這麽抱過她,心底的記憶湧上,這難聞的味道也顯得沒那麽難聞了。
在一旁的皇帝見元馳對世安愛不釋手,心中一意生起,當下便招來付尚書:“付大人的千金既然和吾兒這麽有緣,不如朕做主,定下這個五皇子妃,不知付大人可願意?”
因為五皇子的喜歡,讓女兒從老鼠精變成五皇子妃,付尚書能不願意嗎?立馬就跪地謝恩了。
皇帝帶着一群人浩浩蕩蕩地來,又浩浩蕩蕩地離開,回到皇宮他就立馬去跟皇後提起這樁婚事。
為了五皇子的健康,皇後自然是樂于接受的,但是想到付懷香(世安)那麽臭,而五皇子需要太醫們的精心治療,如果她成了五皇子妃,以後豈不是呼吸不了一口新鮮空氣了?她頓時又有些猶豫起來。
皇帝似乎猜到了她心中所想,跟她提及了元馳在回宮路上說的打算。
“池楓這孩子路上跟朕說了,他如今身體大好,而付懷香身上的味道一般人都難以忍受,所以他打算帶一批人馬,抱着那個孩子去天泉山莊靜養。”
天泉山莊在京城往南六百裏地的邬溪山上,就池楓那副身體,還不得走個六七天?
不管皇後如何憂心,最後賜婚的聖旨還是頒發了下去,而五皇子身邊的人也開始收拾起行李。
當一切準備妥當,元馳就抱着這個剛出生又成了自己未婚妻的女娃,領着幾個給世安找的奶娘,踏上了去天泉山莊的路上。
後來随着世安漸漸長大,元馳的身體也一天比一天好,皇後一直懸着的心才真正落了下來。
盡管她出生沒多久就跟元馳去了天泉山莊,可蓇蓉草的強力功效還是給她的人生埋下了隐患。
這不,因為這幾年京中再沒一人增添子嗣,能添人口的無一不是外地搬遷來的。
于是各方謠言四起,在世安長到五歲的時候,京中傳得最盛,相信的人最多的,就是她是老鼠精轉世的言論。
并且還有人舉出了一堆例子佐證,而因為他們的猜測都是事實,讓元馳有心“辟謠”都不知道從何處開始下手。
雖然人們底下互相傳播,但畢竟世安是皇帝親賜的五皇子妃,所以還沒有人不怕死地将這言論擺上明處。
當初世安出生時,某位官員的老鼠精言論很多人還記憶猶新,不管這一波流言是怎麽起來的,那位官員還是被皇帝暗中敲打了一下。
這一天皇帝剛敲打完那位官員,就有太監傳韓太醫攜其孫子韓中影求見。
第二天,韓中影便從家裏出發,直奔天泉山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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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泉山莊;
世安在元馳的伺候下起床洗漱吃早飯。
沒辦法,誰讓他是唯一一個“喜歡”世安身上味道的人呢。
不過他的親自照顧,還算有回報,這五年時間裏,他的噬心之咒從未發作過。
“王爺,韓中影求見。”
他身邊的老太監走進屋裏恭敬地說到。
在他出皇宮之前,皇帝便給了他“永康王”的封號。
元馳幫世安用溫毛巾擦着油膩的手指,淡淡地應了一句:“讓他進來。”
昨個兒他便接到宮中來信,說韓中影會來天泉山莊住一段時間,研究世安身上的異香到底有沒有流言中的功效。
他還以為要過幾天才能見到人,沒想到這韓中影是個急性子,今天居然就到了。
對于韓中影,他知道的不多,只知道他治療外傷的醫術甚是高超。
既然來了,他倒要好好看看,敢向皇帝自請研究這香的人,到底有什麽本事。
第 26章
在見到韓中影之前,元馳并沒有猜想過他會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但在他的潛意識裏,能有一手世人贊揚的醫術,哪怕不老,最起碼也成年了吧?可他萬萬沒想到,韓中影居然只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
巨大的反差讓他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外傷聖手。
還沒完全長開的個子顯得有點矮,五官倒挺端正,過兩年應該是個為數不多的美男子。
雖然比自己小了近一半的歲數,可在自己審視他的時候,他依舊挺直後背,雙目直直地與自己對視,絲毫沒有怯場。
這樣的韓中影,讓他想起了烏哲。
“說,你什麽目的?”元馳開門見山地問。
韓中影微微俯身,恭敬地回:“中影自然是奉命來調查王妃身上異香之功效的。”
元馳輕笑一聲:“你倒直接。”
韓中影沒有回他的話,元馳招來一個小太監,讓他領着韓中影自己去挑住所。
倆人離開後,元馳喚了一個影衛進來,眼裏透着寒光道:“讓人盯着他,若他做出任何不利于王妃的事,就讓他豎着來,橫着出去。”
“屬下遵命。”
揮揮手讓他退下,元馳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前往世安最喜歡的小花園。
還沒走近,便先聽到了一陣歡快的笑聲,伴随着世安那軟糯的聲音:“再高點,再高點。”
他透過圍牆上的孔看到那抹白衣坐在秋千上蕩起又落下,那因韓中影的到來所生出的煩躁感也漸漸散去。
他沒有去打擾她,繞過花園去了她居住的院子。
院子裏有兩個宮女正在洗衣服,沒辦法,從世安會開口說話,能辨別顏色起,她異常堅定地只穿白色衣服,可小孩子活潑好動,白衣服最不耐髒了,一天換個七八套是常有的事,他索性遣了幾人過來包攬洗衣的活。
“參見王爺。”
元馳随意逛了一圈,沒發現什麽不妥的布置才離開,去了隔壁自己住的院子。
沒多會兒下人來秉,說韓中影已經選好了住所,在清風園。
元馳腦中搜索了一下清風園的位置,距離世安住的祈安園有一段距離,只要不是韓中影刻意過來,世安的基本生活并不會被打擾,也就沒再多說什麽。
這天起,韓中影就徹底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中,若不是影衛每日過來禀報一次,元馳還真會忘記了這人的存在。
這一眨眼,又過去了十年。
世安從乳臭未幹的小丫頭,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她不再像小時候貪玩,開始熱衷于讀書識字。
不過她偶爾有空,還是喜歡去那個花園裏蕩秋千。
而随着她長大,知道自己這個近四十歲的老男人是她未來的夫君後,她漸漸地也不愛出現在自己面前了。
元馳知道她的嫌棄,不想惹她厭煩,只能暗中關注她的一舉一動,也很少會打攪她的生活。
他原本以為他,她,韓中影,三人可以互不打擾,就這麽一直過下去,守護好世安的一生。
可天不如人願,有一天世安蕩秋千的時候,不知為何突然暈倒,從秋千上落了下來,然後又被外傷弄醒。
元馳不得不讓人去清風園把韓中影叫了過來。
這是元馳第二次再見韓中影,十年過去,少年已經完全長開,身高與自己不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