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九只妖王
月色從窗外灑進來,搖搖擺擺地落在了床頭。
無止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身旁已經沒有人了。
無止準備下床,旁邊一小厮上前道:“止大人,陛下說他在滿酒樓擺了宴,等着你呢。”
“滿酒樓?”
“止大人有所不知,滿酒樓可是全霧都最有名的酒樓,裏面的菜可是出了名的好吃,一般人可去不了那裏吃呢!”
“止大人,享福了呀!”
滿酒樓的确是一個優雅聽曲的好地方,這裏不同于其他地方喧鬧,連酒樓門前也是難得的雅靜。
“快來玩吸吸紙!”一道稚嫩的聲音打破了這片寧靜,飄到無止跟前來。
無止住了步子,不由轉頭望去,瞧見一小孩坐在酒樓門口,手上拿了張小紙條,和幾個小孩子打鬧成一片。
“什麽吸吸紙?”無止有些感興趣。
“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小孩嘿嘿笑着回答,将手中的小紙條舉地高高的,活像個小調皮蛋:“吸吸紙就是……這個!”
無止瞬間被吸引了注意力,這個吸吸紙,和那天粘在他腿上的字條一模一樣。
“吸吸紙最适合對付那些讨厭的大叔啦!”小孩綻開一個笑容。
無止:“……”
“怎麽對付?”
“嗯……是這樣的,我們在紙條上寫着我們想整大叔的事……大叔如果不照做,這紙條就會一直吸着他!”小孩笑得更開心了,似乎這對于他們來說就是天大的樂趣。
無止:“……”
所以他那天,是被這吸吸紙玩弄了?
“小屁孩,誰讓你們在酒樓前玩的!”旁邊小厮驅趕這幾個小孩,“都給我走開,一邊去玩!”
幾個小孩對着小厮做了個鬼臉,轉身就往外跑去。
小厮無奈地嘆了口氣,轉頭忙向無止解釋:“止大人初來乍到,可能不懂當地民俗,這吸吸紙呀,是當地小孩最愛玩的東西。”
“這些小孩就愛捉弄人,別管他們。”
小厮一邊解釋,一邊領着無止進了酒樓,擡頭望去,酒樓裏居然沒有一個客人,怪不得這麽安靜。
随後兩人進了間典雅寬敞的屋子,屋子裏彌漫着淡淡的茶香,往裏望去,靠牆恭恭敬敬地站了好幾個下人,看樣子任沿行是在這裏沒錯了。
無止目光掃過這些下人,目光突然落在其中一個姑娘身上。
這個姑娘體胖如牛,站在那裏足足将其他人擠到了一邊。
無止沒有多想,走到屏風後面。
屏風後面是張寬大的桌子,上面早已擺好勒好酒好菜,什麽糖醋鯉魚,清蒸茄子,麻辣丸子……這些還都是無止愛吃的。
無止有些愣,擡眸看向座上之人。
任沿行坐在正中央,他着了身煙白色衣衫,頭發如往常樣束起,看起來比今早有精神很多。
無止四周看了眼,發現這裏只有他和任沿行二人。
他聽那小厮說是擺宴,還以為會有很多人,沒想到只有他們二人。
他們二人單獨吃飯,氣氛逐漸有些不對勁。
任沿行夾着菜,也是一言不發,他拿着筷子夾去了桌上的香菜,語氣有些不悅:“這菜裏怎麽還有香菜?我不是說了,不要香菜嗎?”
無止手微滞,他下意識掃了眼桌上的菜,果真,除了任沿行手裏的這菜,其他菜都沒有香菜。
無止心裏有些複雜,他一向是不吃香菜的,平日吃點什麽小菜,也是不加香菜。
任沿行知道他不喜歡吃香菜?
聞言上來一個胖姑娘,她抽抽搭搭:“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這姑娘哭地撕心裂肺,再怪罪下去倒是他們的不對了,無止忙道:“沒事,這也沒事。”
胖姑娘不停地流着眼淚,仿佛聽不見無止說的話,突然胖姑娘擡起頭來,直直地看着無止。
這眼神看得無止頭皮發麻,沒等他反應過來,胖姑娘已經快步走來抓住了無止的肩膀,人不僅龐大,力道還重,弄得無止不由晃了晃:“救救我,我……我本是我們村裏最美的女人……”
旁邊小厮察覺不對,上前來抓住胖姑娘:“不是叫你們看好她嗎?怎麽讓她跑出來了?”
幾個小厮根本抓不住胖姑娘,只見那胖姑娘的指甲逐漸嵌入無止的肩膀:
“公子,救救我,我叫琴兒,本是鈴花村的姑娘,前些天我和我的夫君正要成婚……”
提及此處,琴兒臉上的淚落的更加厲害,她不停地顫抖着,開始嗚咽起來,“嗚嗚嗚嗚……”
“後來,我……”琴兒說着說着,突然一個激靈,猛地擡起頭來,臉上所呈現的表情跟剛才的嬌滴滴一點兒也不一樣,臉上多了些猙獰。
她看着無止,僵硬地歪了歪頭,實在可怖。
只見琴兒伸出手來再次狠狠地抓住無止的肩膀,聲音歇斯底裏:“我是琴兒!我是琴兒!夫君,你敢不認我?!”
此刻,琴兒的眼神越來越可怖,開始布滿血絲,裏面的情緒一迸而發。
這抓着無止肩膀的手力道還不小,指甲都陷進了無止肩膀算的上白嫩的皮膚,掐得他生疼。
眼看琴兒就要張嘴就咬自己,無止瞬間反應過來,反手抓住琴兒抓自己的那只手狠狠一扭,那手腕随即被扭出一聲清脆碎骨聲,衆人聞聲,驚訝地轉過頭來。
“啊啊啊啊啊!——好疼!!”随着這聲音,琴兒震耳欲聾的尖叫聲充滿了整個房間。
無止抓住她的手腕正要一折,卻被人一拉,後便是那熟悉的聲音響起:“停手。”
自己被此人一把拉開,再看琴兒,她面色驚恐,捂着自己的手直喊疼,不過還好,無止能把握力道,頂多就讓她痛個幾天。
不過此時的她已經沒有剛才那般想要攻擊人的敵意了。
無止看看自己手臂上的傷,只是被抓了些紅痕而已,并不礙事。
琴兒發瘋般往門外跑去,幾個侍衛拔劍追過去:“抓住她!”
“有人行刺!”
任沿行目光落在無止肩膀上,他吩咐旁人:“拿藥上來。”
下人慌慌張張地拿藥上來,任沿行伸手拿過藥,看向無止:“我看看你的傷。”
無止其實傷不是那麽嚴重,任沿行伸手就掀開他的衣袖,伸出修長的手指便在他傷痕處輕輕按壓。
無止覺得肩膀上有點酥麻,轉過過去,任沿行也剛好擡起眼眸,兩人視線突然交彙。
兩人都有些愣,此時門外急匆匆走進來一個一個中年男人,他一進門便跪在了地上:“陛下,請陛下恕罪!”
“張老板,恕什麽罪?”任沿行收回目光,看向地上男人。
張老板不敢擡頭:“剛才那琴兒姑娘行刺,完全是老奴的過錯,是老奴沒有看管好她,才會釀此大錯……”
“從何說起?”
“陛下有所不知,近日來霧都深受山中妖邪騷.擾。”
“那妖邪,專門在成親之日抓年輕貌美的新娘,抓了之後還将其放回來,只不過放回來的姑娘會變得體胖如牛,神智不清。”
“剛才那琴兒,原本滿酒樓的小厮,後來成親之日被妖邪抓去,這幾日被放回來,本來已叫人關好了她,卻不想她又偷跑了出來……”
“陛下,請恕罪!”
任沿行沉思了會兒,似乎在思考張老板剛才的那番話,半晌他開口道:“這麽大的事不上報,是打算讓整個霧都都陷入惶恐嗎?”
張老板身軀一震:“……陛下……是……是小人的錯。”
“下去吧。”
張老板下去後,任沿行問旁邊一直躬身的老太監:“離戰事還有多久?”
“回陛下,還有七日。”
他微微合了眸,後又睜開:“叫人去查,這妖邪絕不是空穴來風。”
談話間,無止腦海裏已經閃過無數個想法,他心裏隐隐覺得,這個妖邪和血銳有關。
若那妖邪真的是君華靈寵,那不得不有關。
“陛下,今夜是極陰之日,早些回去歇息,記得吩咐人關好門窗。”老太監提醒道。
極陰之日幾年難遇,在這一天夜晚,妖邪靈力大增,會從暗處跑出來作亂,所以以防萬一,大家都會備上驅妖符之類的東西。
但這個時候,是取劍的最佳時期。
血銳會在這時與之感應。
兩人走出滿酒樓,整個霧都比往常更黑,更靜,漆黑的夜裏連路也顯得不是那麽友好,大家似乎都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似的,閉門不出。
無止和任沿行并排走着,兩人相對無言。
其實無止有很多想說的,比如任沿行為什麽清楚他不喜歡吃香菜。
無止下意識往他那邊看了一眼。
他低垂眼眉,紮着高高的馬尾,他今日穿着煙白色長衫,顯得他整個人分外柔美,像只乖順的小貓,走在無止旁邊一言不發。
無止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把這個皇帝和小貓念想在一起,大概是昨天抱着睡覺的時候,他實在太像一只小貓了。
“前面有坑。”見前面有坑,無止提醒道。
任沿行微愣,竟下意識拉住了無止的手。
被這麽一拉,無止突然升起了挑逗的心思,他反抓任沿行的手腕,竟打橫将人抱了起來,臉上帶着不懷好意的笑:“你拉我手做什麽?”
“無止,你戲弄我?”他有些生氣地看着無止。
“我哪有?”無止輕飄飄地回了句,後湊近他低聲道:“你可要抱好我了。”
未等任沿行再開口,無止便沿着路快步走了起來。
任沿行似乎沒法,也只能伸手抱着無止。
小路不太平坦,無止走得快,卻也走得穩。
這一路走回去,路旁的人戶要麽就是一片漆黑,連個輪廓也模模糊糊;要麽就是微光閃閃,好像下一秒就要滅了似的。
唯有那霧中府邸亮着燈,比周圍亮了不知幾倍去了,在這漆黑的黑夜中竟給了無止一絲溫暖。
這樣走着,即使前路再黑,也因為前面有光,不孤獨。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收看!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