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咚!”
一聲清脆的巨響,江淮和許星海雙雙掉到了地上。
好聞的槐花香撲面而來,可強烈的壓迫感也随即而來,許星海感覺自己仿佛在快活和痛苦中間游蕩。
“我這是死了嗎?”許星海強撐着坐起來,遠離那壓迫感的來源,卻發現自己倒在了沙堆上。
“原來剛貨車那麽響是在倒沙子啊,”還活着的喜悅湧上心頭,“江淮,虧着你在上面待的久了點,不然咱倆鐵定摔成肉泥……”
“哎?江淮?”
他東找找西找找,卻并沒有找到。
“你能別踩我了嗎,我摔不死也要被你踩死了……” 江淮把臉上的沙子弄幹淨,從沙堆裏探出自己的頭。
許星海這才發現,為了遠離那種壓迫,他竟然縮到了江淮腳邊。
“我錯了!” 許星海格外乖巧地退到一旁,畢竟剛下落的時候江淮很仗義地把他護在身上。
“嘶……” 江淮從沙子裏坐起,左手手腕和右腳的刺痛格外明顯。
“你手先別動。”許星海攔住江淮,他手表在下落的時候錯了位,不僅摔碎了,玻璃還刺進了手腕內側。
許星海小心翼翼地把表帶解開,但還是難免蹙了蹙眉。
江淮看到許星海的指尖紅了。
“別解了,去醫院直接讓大夫剪開吧。”
江淮只覺得這表是要不得了,解不解開一時半會兒也沒事什麽用,許星海這家夥那麽怕疼,做這種無用功還白白受一遭紊亂反應,挺沒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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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很快,”許星海盡量不碰到江淮的傷口,但表帶上的血還未凝固,解起來并不容易,“你疼不疼啊?”
許星海擡眼問江淮。
江淮一怔,随後倒是笑了。
“疼傻了?”許星海嘴上說着,手上的動作卻依舊謹慎。
江淮擡眼看他的手,回他句:“那你疼不疼啊?”
許星海看了眼自己通紅的手指,上面還沾了沙子和江淮的血:“還行,我覺得應該沒你疼。”
“好了,解下來了,” 許星海拍了拍手上的沙子,“走,我們滑下去,我天咱倆掉下來這麽大動靜怎麽每個人來看看……”
許星海順着往下滑,江淮試着站起,右腳的刺痛卻讓他重重跌了回去。
許星海停下了動作:“你怎麽了?”
江淮不怕疼,但是這次的确是疼出了汗。
“好像……扭到了吧……” 江淮試着動腳,卻疼的直抽氣。
“先下去再說吧,”許星海從沙堆上滑了下去,“你能下來嗎?”
江淮看了眼高度:“下去是肯定能的,不過估計我腳就徹底廢了。”
工地的地面是水泥地,滑下去再挫到腳,送到醫院估計可以直接截肢了。
江淮見許星海一副不知所措認真思考的樣兒,沒忍住笑了笑,還因此扯到了傷口。
許星海有些急了:“你還笑!”
江淮正想讓許星海叫人過來,許星海卻已經在下面站好,朝他張開了雙臂。
“你幹嘛?”江淮問。
“你滑下來,我接住你。”
見江淮猶豫了老半天都沒吭聲,許星海把雙臂張的更大了:“你不信?”
“我信。” 畢竟他上午還用許星海暴打Alpha的那條帖子幫許星海吓走了女老師呢。
“那你還猶豫個毛毛蟲啊!”
“我出了汗,信息素很重,” 說這話時江淮倒正經了起來,“況且你接住我肯定要接觸,你又不怕疼了?”
許星海雙手一頓,但是沒收回去。
情況有些急,他自己都沒來得及想那麽多。
“你去幫我喊人,我都這樣了,再等會兒也沒事兒。” 許星海一直沒言語,江淮先開了口。
許星海手上還留着江淮的血,身上還帶着淡淡的槐花香。
都是剛才江淮為了護着他導致的。
良久,江淮聽到許星海對他說了三個字:
“相信我。”
也就幾米的距離,風聲卻好像把他們隔的老遠。
下方的男生眼神堅定,汗卻順着額角滴下。
大概是怕得要命,卻還是做下了決定。
這樣的人,江淮沒理由不相信。
他強撐着跳了下去,穩穩地落入了那個薄荷味道的懷抱中。他的呼吸打在許星海的脖頸上,那處便很明顯的紅了。
江淮左腳着地,想撐着站起來,卻聽到許星海顫抖着聲音,在他耳邊輕笑着說:
“我就說,我可以接住你的。”
“嗯,厲害。”
一時間這個世界好像只有他們兩個人,可這份寧靜沒有持續太久,就又在下一秒變的嘈雜。
“小老板,你沒事吧!”領頭的Beta帶着一行人跑了過來,“這怎麽都是血啊,叫救護車,救護車!”
“你們這時候來幹嘛?怎麽不等他入殓的時候直接過來給他燒紙啊?”許星海推開江淮,剛江淮靠近的左半邊臉和脖頸已經泛起了桃紅,估計是疼的難受,不僅站不穩,脾氣也有些收不住了,“一口一個小老板地叫着,就會嘴上說嗎?”
“是,小老板娘說的是……”領頭的Beta年紀也不小了,卻被許星海訓的一句話都不敢說。
“不是——誰你小老板娘啊?”
江淮笑笑,沒多做解釋,只是對領頭的Beta說:“孫叔別在意,他現在不是很舒服,一會兒救護車來了您扶着他上車吧。”
江淮示意孫叔觸許星海的右臂,這樣不會太疼。
“不是,您先別攙我,我自己可以走……”
“小老板娘您就讓我攙着吧……”
“我真不是什麽小老板娘……江淮呢?您攙他去,他比我嚴重……”
許星海話還沒說完,剛第一個叫他小老板娘的Alpha背着江淮從他身邊經過,還特別大聲,用恨不得全世界都能聽到的聲音喊到:
“小老板娘放心,照顧好自己!不用擔心小老板!”
然後還哭唧唧地對背上的江淮說:“小老板你好幸福,小老板娘生着病都不忘惦記您……”
許星海:“……”
——
楊榭接到領頭的電話就跑去了醫院,雖然江淮在電話裏說沒事,但她還是不放心。順着領頭告訴的房間找過去,就看到門口坐着一個男生。
江淮的腳只是扭傷,沒傷到骨頭,就手腕有些嚴重,需要盡快消毒。護士來給江淮上藥,陪同的工人們回去工作了,許星海就一個人坐在門口等他。
身上的刺痛還是有的,不過比起江淮,應該沒什麽大事。
楊榭自然是認識他的,江淮他們專業的第一名,成績很好,論壇上也都是他的帖子,雖然有些不太正面,但楊榭對許星海的印象不錯。
“許星海?” 楊榭上前試探地問,雖然說有印象,但是也只是在論壇和學校優秀學生榜單上見過照片。
“啊?楊老師,” 許星海站起身,他畢竟是這個學校裏唯二知道楊榭是江淮母親的人,也知道楊榭為什麽來,“江淮沒什麽大事,正在給他上藥。”
“那就好……” 楊榭聽了許星海的話,又看了看病房裏安靜等待上藥的江淮,終于松了口氣,這才注意到許星海身上的紅痕,“啊呀,你這是怎麽了?”
楊榭下意識伸手去觸許星海的脖頸,許星海沒來得及躲,被摸到的地方又刺痛起來。
他皺了皺眉,阻隔貼貼了太久也已經失效,因突如其來地疼痛帶來的寒顫使得他一時沒能收好自己的信息素,薄荷的味道飄了出來。
楊榭是個Omega,一嗅便嗅了出來,這個味道,和剛開學那幾天江淮被迫發情易感期提前回家時身上帶的味道一模一樣。
“楊老師,您怎麽了?”許星海忍着疼,問手僵在空中的楊榭。
“沒事……” 楊榭還是有分寸的,沒在許星海面前說不好聽的話,可是能激的江淮被迫發情的Omega,實在是對江淮不利,“你身上沒事吧?”
“我還行,沒什麽事。”許星海說着,護士就已經走了出來, 囑咐家屬幾句病人要靜養少走路之類的話,所以他還沒來得及對楊榭說什麽,楊榭就已經進了病房。
許星海沒跟上去,而是找護士要了個新的阻隔貼。
病房內。
“你怎麽回事啊,這麽大的人怎麽能在房上摔下來……” 楊榭一進屋就開始數落江淮。
“沒事兒媽,” 江淮嘴上這麽說着,可狀态看上去還是不太好。他額頭上有汗,嘴唇微微發白。右腳雖然只是扭傷,但擦傷也不少,所以被裹得嚴嚴實實。
江淮左手臂垂着,手腕也已經纏好了紗布,他拖着條腿坐到旁邊護士拿來的輪椅上,“外面的人呢,他走了嗎?”
見楊榭不說話,江淮推着輪椅就想往外去,碰到輪椅的時候不小心蹭到了左手腕上的紗布,有血從裏面滲了出來。
“你幹什麽去?”楊榭一把拉住輪椅的靠背,“老老實實給我回床上躺着!”
江淮手吃着痛,一只手使不上什麽大力:“哎媽您別拉我啊,我得出去看看他……”
“許星海是吧?”楊榭并沒有松開手,“他就是讓你被迫發情的Omega?”
江淮知道這事兒瞞不過楊榭,不過也沒必要瞞,就點了點頭。
楊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是不是有什麽問題啊江淮,被迫發情對你傷害很大的,生理課你都睡覺了嗎?”
“我知道,媽,”江淮不喜歡被信息素控制,但是除了第一次接觸有過這種情況,之後便沒有出現過,“但是他傷的也很嚴重,先讓我去看看他行嗎?”
楊榭本來沒太生氣,畢竟許星海給他留下的印象并不差,可江淮坐着輪椅還硬是要出去找他,她就有點生氣了。
“給我老實回床上躺着,別出去找那個男生,你再被迫發情控制難受的時候可別後悔。”
江淮沒再說話,楊榭以為他聽進去了,她轉身想把江淮推回床邊,正好看到了推門而入的許星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