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田絲葵他醒了?
田絲葵以為就兩人的熟稔程度,根本擺不出什麽充滿愛意的親昵照片。卻沒想到兩人的一舉一動,用攝影師的話就是很少有這麽好拍的,每一張都很自然。
方閱執從小到大幾乎用各種方式摟抱過田絲葵,對于他來說,親近田絲葵是見再正常不顧毆打事情,倒是田絲葵,腦袋貼在方閱執胸口的時候,心就開始狂跳不止,莫名覺得緊張,反而因為僵硬反複了幾次。
特別是一組照片,兩人趴在湖邊,田絲葵猛地就想起溫泉之夜的那天,兩人也是貼得那麽近,彼此呼吸可聞,面孔紅得有些不正常,眼光也躲閃。
而方閱執竟然無比自然,還湊過腦袋問她:“椒椒,冷嗎?”氣息吹在她臉頰上,簡直是火上澆油,身上滾燙,冷個毛啊熱死了!直覺想扯胸口的衣領。
因為田絲葵表情的不自然,這組照片來來去去折騰了很久,山上的泉水四季沁涼,等到她從水裏爬起來,真的已經凍得瑟瑟發抖,尤其是微風一過,她一連打了幾個噴嚏,方閱執暗叫不好。
果然,田絲葵斷斷續續地咳嗽起來,晚飯也不肯吃,最後,看似剽悍其實就是紙老虎的田絲葵發起了高燒。
蜷縮在床的一角,迷迷糊糊地喃喃:“哥哥,我難受。”方閱執拆冰袋的手一頓,有些不敢相信,田絲葵一腳很久沒有這麽喊他了,久到他所有人幾乎忘記了他們童年時的形影不離。
甚至連方閱執也以為這個世界上或許只有他自己偏執地記着,彼此最初的稱呼,原來田絲葵也沒有忘記。
他記得田絲葵最後一次喊他哥哥,大概十來歲的年紀,她問方閱執:“哥哥,方媽媽說我是你的未婚妻,什麽是未婚妻?”還一屁股坐在了方閱執的拖上。
彼時方閱執明明已經有了男女之防的意識,可面對田絲葵,他就會模糊了概念,摟摟抱抱從不避諱。他拍了拍田絲葵的腦袋:“就是椒椒以後要嫁給哥哥做老婆。”他笑起來,發自內心。
“那我以後都喊你哥哥了。”田絲葵小小的眉頭一皺,噌地站直,其實也不過和坐着的方閱執差不多高。方閱執疑惑:“為什麽呀椒椒?”
“妹妹怎麽能嫁給哥哥呢。從現在開始你不是我哥哥了。”她認真地點頭,都說童言無忌,可方閱執卻當真了,他默認了田絲葵的說法,不做兄妹,那麽她的意思是願意嫁給他嗎?這麽多年,他一直堅信。
後來他才發現自己錯了,喊他方閱執的田絲葵開始與他疏遠,喊他方閱執的田絲葵從不曾想過要嫁他,喊他方閱執的田絲葵讓他無比懷念從前喊他哥哥的椒椒。
吃了藥的田絲葵,體溫慢慢降下來,出了一身冷汗,方閱執用溫熱的毛巾揩去她頸間的汗漬,目光掃過她微微起伏的胸膛,濕潤的衣服貼着胸口,變得通透。
方閱執的手不由變得僵硬,他自以為不好女色,控制力巨佳,可是在田絲葵面前,即使是她穿戴整齊的模樣,他都時時可能進入發情期。
目光避開她的身體,望向漆黑的窗外,腦子裏不由浮現出簡頌臨的話,先下手為強,把生米煮成熟飯的粗俗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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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頭看了田絲葵一眼,這樣憔悴的她顯得格外誘人,一咬牙,俯□的時候,田絲葵極輕極淺地喊了一聲:“哥哥。”睡得迷迷糊糊的檔口,方閱執顯然是那個入夢的人。
鼻尖相觸,他到底是停下來動作,他最寶貝的椒椒,親了親她的臉頰,将毛巾丢到一邊,擁着她入眠。
甜蜜得誰也不忍打破的情景,可就是有這樣擾人安眠的不速之客,敲門聲又快又急促,可見來人必然也很着急。
方閱執坐起,低頭看了看懷裏的田絲葵,只嘟哝着換了一個姿勢,依舊是沉睡中,才小心翼翼地放開她,不料田絲葵竟然下意識地抓了一下他的手臂,又快又輕,讓他心中一暖。
來人果然不負衆望,是他此刻最不想見的兩人。氣氛沉默了一秒,莊許和任聰聰都下意識朝房間裏看,淩亂的床鋪和瘦小的身形,他們立刻有了暧昧的念頭。
“什麽事?”方閱執大手一勾,将門掩得嚴嚴實實,隔斷了他們的視線。“方先生,我哥哥他…他醒了!”任聰聰回過神,有些激動地開口。
只是這個消息對于方閱執來說無異于驚雷,愣了足足半分鐘,才回過神:“謝長斐?”“是的,謝哥醒了,醫生說聯系不上你。”莊許面上也難得像現在這樣有笑容。
“去醫院吧。”方閱執沉凝片刻,“一起。”兩人自然求之不得,任聰聰輕聲問了一句:“要帶上田絲葵嗎?”
方閱執一下子眯起了眼,表情不善:“不用,你們最好也閉嘴。”任聰聰驚惶地點頭,小手被莊許握緊,卻又在下一秒抽了出來。
方閱執關上門,屋子裏又是悄寂無聲,唯有床頭的燈光描繪出田絲葵削瘦的身形,他一步步走過去,停在床沿邊,微微嘆氣,對于他來說真是個不能再壞的消息。他什麽都沒有來得及做完,而謝長斐卻已經醒來。
“椒椒,他醒了。”他低下頭,望着她的笑臉,忽而一笑,“你是不是要離開我了?”那我又該怎麽留住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不舍地離開。
方閱執一行趕到醫院的時候,謝長斐的病房裏已經塞不下人,對于這個奇跡般的蘇醒,但凡醫院裏有些職位的人都來圍觀。
主治醫生瑞德博士見方閱執出現,連忙走過來:“方先生,病人已經醒了,六點四十三分的時候,不過随後又睡着了,不過我保證這次只是睡着,而不再是昏迷。”
方閱執好像聽不到任何人說話,只是穿過人群,走到病床前頭,謝長斐和平時看見的沒有任何區別,蒼白的臉色,平穩的呼吸,動也不動的身體。只是從旁人的表情又可以看出他已經不同了。
“方先生,謝謝你救了阿斐!謝謝你。”謝女士幾乎要跪倒在地,抓着方閱執的手不放,面上淚水縱橫自然是高興的眼淚。
這一次,方閱執無法再表現出一貫的斯文有禮,只冷淡地将她扶起,只問了一句,他怎麽也不願意相信的話:“他真的醒了嗎?”
謝女士連連點頭,再度喜極而泣: “醒了醒了,真的醒了。”任聰聰也站在一旁默默揩眼淚。
“所有人都出去。”方閱執開口,讓衆人一愣。“方先生?”謝女士莫名緊張的模樣倒是讓方閱執覺得好笑:“我花了那麽多心思把他救醒,不會對他做什麽。”
強硬的态度讓所有人無論願不願意,都離開了房間,最後退出去的任聰聰,只從門縫裏看着一躺一站的兩個人,她無法揣測哥哥對方閱執的看法,可是單純從方閱執的眼神裏,她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厭惡。
她記得很小的時候,哥哥還沒有遭受意外,他時常來看她,偶爾也會提起方閱執,哥哥明顯感到自豪,他說:“我認識了一個很優秀的朋友。”
可是越往後,哥哥的态度越冷淡,甚至她問起方閱執的時候,他也是敷衍過去,沒人知道,僅僅在他哥哥嘴上被描述得如何優秀的方閱執,已經足夠讓她着迷。
而此刻方閱執的表情,顯然不是面對至交好友的,那種濃重的隔閡感即使她這樣的外人也能清晰感受到。
方閱執從口袋裏掏出煙,發現隔着窗戶門口站着的醫生,面容有模糊的熟悉感,大概是無關緊要的人,不然他也不會記不清楚。
門外的鄒琴輕輕敲打窗戶,做了個抽煙的動作,示意他病房裏不能抽煙。心撲撲亂跳,這樣與方閱執面對面的機會,且是單獨溝通,即使隔着玻璃,也依舊讓她心動不已。
方閱執沒有點燃的意識,自覺這點公德心還是有的,卻發現門外的醫生一直盯着他看,半天都沒有離開的意思。
眉頭一擰,拉動百葉窗,瞬間将裏頭的景象擋得幹幹淨淨。鄒琴對着青綠色的百葉窗,好一會兒才回過神,有些失望地垂頭,手裏的病歷幾乎要被她撕碎。複又笑了,謝長斐已經醒了,他與田絲葵的姻緣大概也不會太久了。
大概淩晨四點的時候,沉睡中的謝長斐再次醒來,真正地在方閱執面前睜開眼,卷曲的睫毛抖動,房間內昏暗的光線對他的眼睛并不會造成傷害。
“果然是真的。”方閱執靠着牆壁,嘴裏依舊叼着煙,垃圾桶裏都是被他咬爛的煙,這一句不知是第幾根了。
謝長斐側頭,很吃力的樣子,虛弱得一塌糊塗:“你是誰?”微弱到極點,沙啞得快要聽不清了。
“方閱執。”他幹淨利落地撂下名字,謝長斐沉默不已,沉重的呼吸可能是累也可能是對這個名字的思索。
“醫生說你腦部受創,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會失憶。”方閱執依舊是淡淡的口氣,“不過,看來你沒有忘記,真叫人失望。”
“椒椒呢?”謝長斐長久的沉默後便是詢問田絲葵的去向,方閱執原本殘存的一點笑容也終于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還不知道你醒了。”見謝長斐的眼神裏除了疲憊也開始醞釀憤怒,又補充道,“我也不打算特意告訴她。”
謝長斐吃力地喘息,對于一個常年昏迷的人來說,這幾乎是他的體力極限:“我想見她。”方閱執沒有正面回答他,只垂下了眼睑,把嘴裏沒有點燃的煙擲進垃圾桶:“好好休息。”
“我想見她!”謝長斐努力地說着,再微弱的力道也清晰地表達了他的焦急。方閱執背對着他朝外走,沒有一秒鐘的停頓,關上門離開,徒留他一個人力不從心地慢性焦慮。
謝女士果然還是放不下心,守在門口,方閱執看着她憔悴衰老的面容,也有些動容:“他又醒了,情緒不太好,您好好照顧他。”
謝女士連連點頭。匆忙進去瞧見謝長斐正費盡力氣夠床頭的手機:“阿斐,你幹什麽!”幾次失敗,謝長斐躺在床上大口喘氣,閉上眼,心底一片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