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方閱執呀誤會?
“只要能留住她,無論多麽卑鄙的事情我都可以做。”謝長斐背脊疼得厲害,仍舊挑釁般仰頭朝方閱執笑,平日裏虛弱無力的雙手此刻運用自如。
方閱執被他的笑臉激怒,幾乎将他從病床上拖了起來:“既然你覺得卑鄙無所謂,那麽我也卑鄙一回,你抄襲的證據還在我手裏,要田絲葵還是要未來,你選一個。”松開手,謝長斐險些摔倒在地上,幸好扶着床沿,一直無法站立的雙腿竟然穩穩地撐着地面,站了起來。
田絲葵目瞪口呆,這一刻才真正意識到謝長斐的謊言竟是那麽的以假亂真,指甲摳着門框,幾乎要深陷進去。
“方閱執,你什麽都贏了我,把田絲葵讓給我又能怎麽樣?!”謝長斐也有些急躁。方閱執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什麽都可以讓,田絲葵不行。”
一時間,病房裏竟然陷入了沉默,兩人望着彼此,充滿了敵意和厭惡,許久,方閱執終于開口,像是警告:“不要唆使任聰聰或是鄒琴做一些無畏的挑撥,田絲葵沒有那麽傻,我也是。當然,最應該和田絲葵保持距離的人是你,不要讓我發現你再聯系田絲葵,哪怕一次。”
田絲葵敏捷地閃身,躲進拐角,方閱執輕輕關上門,徑直走向電梯口,而房間裏的人在片刻的沉默後,是一陣摔打的聲音,顯然輸得有些慘。
堪堪将玻璃的花瓶丢在地上,裏頭的花束和水飛濺,灑了田絲葵一腳。謝長斐愕然地擡頭,不敢相信面前出現的人,此刻他站在床邊,雖然看着依舊虛弱,可是與前一秒手腳皆不靈活的狀态相去甚遠。
“椒椒,你…來了。”他猶豫着開口,知道再裝也沒有意義。“腿是什麽時候恢複的?”她一點也不想打招呼,只淡淡地詢問。
方閱執默然,田絲葵又問:“還是說你的腿一直就沒有問題?”“椒椒,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騙你的,我只是…”他想要辯解,可是田絲葵卻不想聽。
“那你什麽時候是故意騙我的?”她依舊冷着臉,這話叫謝長斐一驚,聲音有點顫抖:“你都…聽到了?”
田絲葵沒有回答,顯然是默認了。“椒椒,剛剛我只是想要刺激方閱執,不是真的,都不是真的。”他慌忙解釋,理由假得有些可笑。
“你從前送我的這張是不是方閱執畫的?”田絲葵從包裏掏出一卷畫,是張彩繪的肖像,田絲葵穿着一身白色的禮服,猶如新娘。
謝長斐立刻搖頭:“是我畫的!這是我承諾給你的婚紗,椒椒,我一定會兌現的!”此時此刻依舊是濃情惬意,田絲葵嗤地笑出了聲。
她将畫小心卷起,又從包裏掏出另一卷,緩緩展開,差不多的背景,差不多的姿勢,卻是不一樣的裙子,鵝黃色顯得俏皮。
“謝長斐,這張才是你送給我的畫。”她指着右下角的私章,赫然是謝長斐的名字。謝長斐面色變得蒼白,幾次張合都開不了口。
“謝長斐,你到底編織了多少個謊言,我又做了幾個美夢?”她像是在質問他,又像是在和自己說話,眸子裏晶亮,已然淚光閃爍。
謝長斐想要伸手拉她,被她躲開,有些尴尬地擡着手不知所措:“椒椒,我不是故意騙你的,我…”他無法自圓其說,因為他本就是故意的,故意編造的謊言騙她上當,然後用一個又一個的謊言圓上一個謊。
“我要和方閱執辦婚事了,往後大概也不方便見面,就不要再聯系了,他不高興。”田絲葵深深吸了一口氣,将酸脹的情緒壓下去,以免淚腺爆發淚雨如下。
“不是的椒椒,你原諒我一次,我喜歡你,我是真的喜歡你!我沒有騙你,這次是真的!”謝長斐驚慌失措,他沒有想到田絲葵會對他說這樣的話,幾乎用重拳粉碎了他最後的念想。
田絲葵後退了一步,像是刻意要與他保持距離:“我已經答應他了,我一向說話算數的。”她搖頭,用最淡定的語氣做着最令人傷心的決定。
“不!我不答應,椒椒!你怎麽能抛棄我!”他激動地抓住田絲葵的手,力道大得讓人發疼,她拼命掙紮都無法擺脫。
他抓住她的身體,臉壓下來想要親吻她,田絲葵吓得搖頭,避開他的臉:“謝長斐你不要這樣!”
“你根本就不喜歡方閱執,為什麽還要嫁給他!你喜歡的人明明是我!”兩人僵持間,田絲葵終于抽出左手,一巴掌揮向謝長斐,清脆的匡掌聲響起,讓兩人激動的情緒都得以平靜。
“謝長斐,我最恨別人騙我。”她大口喘氣,好一會兒才穩住呼吸。
謝長斐垂着頭,看不真切表情,直到田絲葵擡腳朝外走,他才用沙啞的聲線輕輕喚了一聲:“椒椒…”那麽軟弱而無力。
“我喜歡他的,只是你們誰都不知道。”連同她自己也是将将恍悟。
田絲葵覺得有點難受,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嘈雜地讓她下一秒就要忍不住哭出聲來。包裏的手機響了,他以為是謝長斐追來的電話,不情願地看了一眼,是方母。
“椒椒啊,你趕緊回來,出事了。”她小聲又焦急,田絲葵直覺不對,卻沒有頭緒,跳上出租車趕回方家。
大廳裏氣氛凝重,方母等在門口,一見她就拉住她的手,小心交代:“一會兒無論你爸爸發多大的火,都不要頂嘴。”
果然田父田母和方父都坐在沙發上,表情各異,田父一貫急躁的暴脾氣,此刻臉紅得發青,顯然十分生氣。
“田絲葵,你馬上就要結婚了!現在鬧出這樣的事情,你讓我怎麽和阿閱的父母交代!”當他将照片丢出來那一刻,田絲葵已然心裏有數,鄒琴和任聰聰真是幹得漂亮,沒有直接寄給方閱執,而是寄給了長輩。
“年輕人玩兒的火一點其實也沒什麽。”方母圓場,同田母一起把照片撿起來。“又是這種東西,看來上次事情你還沒吃到教訓!我今天就讓你長長記性!”田父舉起拐杖就朝田絲葵打下來,田絲葵倔強地站在原地,本就心裏煩躁,幹脆站着讨打。
方母吓得連忙把田絲葵拖到身後:“老田你怎麽下得去手,椒椒是女孩子啊!”“女孩子?她還知道自己是女孩子?!毫無羞恥心!”田父氣憤。
田絲葵從方母身後沖出來,仰起頭對田父道:“您打吧。”平靜到難以置信的語氣。她垂眼看了看田父微跛的左腳,這是她當年因為謝長斐的事情大吵大鬧将田父氣得中風,落下的病。
彼時田父田母并不支持她與謝長斐交往,他們早就認定了方閱執,也是真的喜歡這個未來女婿,哪裏可能承認什麽條件都一般甚至很差的謝長斐,田絲葵倔強地不肯了斷,到後來謝長斐出了事,她隐隐有些恨意,恨他們的反對,變得格外叛逆。
田父愣了一下,只覺得她這樣的行為像是挑釁,一下打在了她的左肩上,有些用力,啪地一下叫兩位母親心疼。
“田叔!”方閱執丢掉手裏的早餐,飛快地跑進來,焦急地攬過田絲葵:“打哪兒了?是不是很疼?”
“讓他打吧,我想讓他打我。”田絲葵聲音悶悶的,不知是忍着疼還是有了哭意。“田叔!您要打打我!都是我的錯!”方閱執将她抱得很緊,看着桌上散亂的照片,有些愧疚,“這些照片是我拍的,這個人…也是我。”
話一出口,幾個長輩都是目瞪口呆,田父舉着拐杖的手不知不覺落了下來。“阿閱,你…不用這麽幫着椒椒。”他也有些不确定。
方閱執索性一把扯下領口,布帛撕裂的聲音,左胸露出一片,上面赫然是照片裏那一串字母:“當時我只是想逼椒椒答應結婚,沒想到會鬧成這樣,是我考慮不周全。田叔,你要打就打我。”
田父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倒是方母火了:“這種玩笑都敢開,方閱執你是不是瘋了!”方母一個耳光扇下去,很重,方閱執白皙的皮膚瞬間浮出一個掌印。
“我帶你去上藥。”方閱執随手蹭了一下磕破的嘴角,攬着椒椒上樓,田絲葵不聲不響,聽話地跟着他。徒留四位長輩在原地回味這出鬧劇。
方閱執去解開田絲葵衣服的扣子,要是擺在平時,田絲葵早就跳起來罵他流氓,可是此時她一動不動,任由他将她的整個右肩都露了出來。
凹陷的肩窩上是一道又粗又重的紅痕,方閱執心口一抽:“椒椒,對不起。”田絲葵忍了許久的眼淚,終于決堤了,一下子撲向方閱執,額頭抵着他的肩膀,哭得撕心裂肺,讓他心疼。
她是疼,可這落下的眼淚卻不是因為疼,而是後悔和愧疚,她任性了這麽多年,傷害了這麽多人,這一刻清醒過來,才知道是多麽糟糕的經歷。
“椒椒,不哭了,都是我不好,不哭了。”方閱執輕輕拍打她的背脊,他是最怕她哭的,一向堅強的田絲葵真的很少哭,但她一哭就是極度的傷心,那種如同悲鳴一樣的哭聲,是他無法忍受的心疼。
這樣的輕聲細語反而刺激了田絲葵,叫她越加內疚,哭得也越加大聲。知道她哭累了,連啜泣得聲音都暗啞了,才斷斷續續地打着嗝停下來。
方閱執已經為她上好了藥,可還是不放心:“一會兒我們去醫院看看,有沒有傷到筋骨。”他仔細地替她拉好衣領。
田絲葵愣愣地盯着他的臉:“你的臉腫了。”“哦,我活該呗。”他不甚在意,笑了笑,牽動了傷口,疼得龇牙,連連吸氣。
田絲葵主動伸出尚能動的左手,一下子按在了他的臉上,疼得他差點失聲叫出來。“這種傷要用力揉才好得快!”說着用力地搓着他的臉頰,方閱執疼得腦子一片空白。
田絲葵面上認真,心裏冷哼:是活該!讓你給我找事兒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