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樓間小道,才最終來到此處。

這種情形,不得不讓人想到了第六機關內部。

這地鐵站起碼得有幾十年的歷史了,設置都是上世紀三十年代的,鐵質的栅欄都快鏽得倒塌了。

當年的設置根本沒考慮到殘疾人出行方便,楚冰羽的輪椅下不去那些層層的地鐵臺階,便只好由淩森背着他,帶他下去。

穿了一身男裝,用帽子遮掩頭發的程佳璐打開了手電,在前面引路,早已廢棄的地鐵站下面有幽微的燈光發出,雖然廢棄了,但是電路還是通着的。

被枯葉落滿的臺階通往地下老式車站,裏面都是灰塵的味道。

淩森把楚冰羽放回輪椅裏,衆人來到了月臺處,看着前方的地鐵軌道,這裏應該早就不通車了。

周駿看了看自己的手表,說:“還有五分鐘,我們來得剛剛好。”

五分鐘後,一輛只有一節車廂的老式電力車廂,從幽深昏暗的地鐵隧道深處緩緩駛來,像是個紅色的幽靈。

車廂外面斑駁的紅漆上依稀看得出有周氏投資的字眼。

很明顯,他們需要進入這節車廂。

車廂內還算整潔,布置當然是極度老式,淩森沒有跟着上車,而是在月臺處朝着他們揮手。

三人都上車後,車子開始始動,程佳璐本來還想欣賞下外面的風光,然而看到的只有黑暗。手電筒照出去,只能看到暗得無頭無尾的隧道。

二十分鐘後,車廂最終停靠的地方,是一個已經坍塌了一半的月臺。月臺通往上面的出口已經完全被坍塌物掩埋了,只有一個下行的臺階。

而在這臺階之下,竟然是一處溶洞一般的地洞地貌,與臺階連着的石臺像個小小的碼頭,石臺邊緣的鐵樁上拴着一條小船。

“要坐船啊。”楚冰羽有點小小的不滿,他是很不喜歡坐船的,在這種小船上他根本無法動彈,還不如在陸地上能夠用輪椅來行動。

把他弄上船頗費了周駿和程佳璐一番力氣,要兩個人合力才能把楚冰羽架上搖晃不穩的小船,之後是把他的折疊輪椅擡上去。

陳舊的小船的座位狹窄,楚冰羽雙腿無力,兩邊也沒有能扶的地方,坐在那自感超級不穩,便道:“這地方對殘疾人太不友好了。我覺得會翻到水裏。”

“沒關系,這種船我上大學時劃過,老師你抓着我吧。”程佳璐坐在他旁邊道。

楚冰羽只好挨着她,程佳璐察覺到楚冰羽有點微微發抖,他似乎很難保持正常的坐姿,兩條腿都耷拉在船艙裏,而不是和正常人那樣能蜷起來。

于是她索性伸出手環住楚冰羽的後背,讓他把所有重心都放在自己身上。

楚冰羽本來就坐不穩,被她一拉一抱,只能順勢倒在她懷裏。頓時,他就臉紅得要冒泡了。

“你們兩人!幹嘛這麽親密!太丢人了!”周駿哇哇大叫起來。

“我只是在幫老師坐穩啊!”程佳璐抵賴道。楚冰羽已經羞得說不出話來,索性閉上眼睛。

周駿負責了劃船的業務,他一邊劃,一邊抱怨作為一個男人,楚冰羽幫不上任何忙。

楚冰羽只能斜靠在程佳璐身上,他腦子一片空白,周駿說的什麽都完全聽不進去了。

随着小船的緩緩行進,可以看到,水道之上有幽幽的燈光,是不知道多少年前裝的老式電燈,水道兩側按照岩壁的天然走勢,鑿出了一些半開放的石室,那些石室外面還有一些廢棄的招牌,看來這些就是鬼市的攤位了。

這段水道真是漫長的行程,周駿劃了足足一個小時,才看到水道的盡頭——一座類似于古希臘神殿的廊柱式建築結構的建築,由雪白的大理石組成,蜿蜒的蔓藤爬滿了建築的柱子。

“這就是長老會?”程佳璐問。

周駿點點頭:“只有在發生了重大事件時,長老會的人才會齊聚此地議事,楚冰羽,那些長老真的很重視你。”

“我受寵若驚。”楚冰羽道。

他是被程佳璐打橫抱出了船,在船上用不自然的姿勢右腿壓着左腿一小時,他的雙腿已經麻了,乍一動彈麻得鑽心,讓他禁不住呻吟了一聲。

程佳璐把他放進輪椅後,連忙幫他按摩一下雙腿和腳,并脫了他的鞋子,握住他的腳活動了幾下。

這讓楚冰羽又發出幾聲嗯嗯的聲音,弄得周駿在一邊噓聲不已,甚至有些嫉妒起楚冰羽來——一個半身不遂的殘疾人士,竟然這麽有桃花運。

“沒關系的。不用這麽費心。”楚冰羽不好意思的對程佳璐道。

“不行,不然血液不會流通。就因為老師腿不好,所以才要多加注意啊。”程佳璐幫他穿好鞋子,這幾天楚冰羽腿疾發作,腳都不能自己擡起來,有時候穿鞋都需要程佳璐幫忙。程佳璐偶爾壞心眼的撓撓他的腳心惡作劇,楚冰羽自然感覺到了,偏偏雙腳還動不了,根本不能反抗她的“欺負”,只能露出一副好似被強暴的表情,楚楚可憐特別像個小媳婦,反而讓程佳璐更想欺負他了。

幫楚冰羽穿好鞋子後,周駿和程佳璐把楚冰羽連人帶輪椅擡到了臺階上,他們面前面對的是廊柱後氣勢雄偉的十米高大門,大門上雕刻着中國古代的風神異獸,與西式的建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就是古家之一——風異周家的核心部位。

34寐家

34

沉重的大門,從外觀上看,大概需要十幾個人才能推動,石門上斑駁的痕跡,昭示着此處歷經了長時間歲月的洗禮,能夠把這麽巨大的石門搬運到此處,也一定是動用了非凡的人力物力。最神奇的是,在地下修建這麽浩大的工程,當初和之後都無人所知,周家的能力可見一斑。

程佳璐還有點懷疑只靠他們三人要如何打開這麽巨大的石門時,只見周駿來到石門正前方,将手放在石門上一個不易發覺的花紋凹槽處,那朵雕工精美的浮雕花朵,正好和周駿的手型相合,不仔細觀察根本看不出那是一個可以活動的機關。

随着周駿按下浮雕機關,巨大的石門發出了吱呀不絕的內部響聲,像是有一系列的機弦在運作,內裏嘩啦聲不絕,通過這些雜亂的內響,可以判斷出裏面的機關并不是多先進,可能就是完全靠一百多年前那種機械齒輪和鐵鏈之類結合而運作。

在等待了大概有一分鐘後,大門終于緩緩打開,程佳璐深吸一口氣,看着這傳說中古家之一的周家最神秘的所在。

大門之內,只有黑暗的長廊,唯一能看清的就是外面的燈光照射進來,所照亮的一點點範圍內矗立的兩根廊柱,而這種廊柱,在陰暗的走廊裏似乎還有很多。

地板,都是大塊的石材鋪成,呼嘯的風在打開石門的一瞬間從裏面吹出來,陰冷無比。

“我們進去吧。”周駿道。

于是程佳璐推着楚冰羽跟随着周駿的腳步,走在了那條陰暗的長廊道路上。越往裏面走越沒有光,周駿竟然也不打開手機之類的照明。

程佳璐不由得問道:“為什麽不開燈?”

“這是我們周家的規矩,這條路叫做風道,是嚴謹使用照明的。”周駿道,“這裏就是一條直路,只要往前一直走就好了。也不需要照明。”

“什麽奇怪的規矩。”程佳璐嘟囔道。

“跟着周少就好了,不要多問了。”楚冰羽提醒道。程佳璐這才想起來自己是女扮男裝的狀态,還是少說話的為妙。

周駿穿着的是皮鞋,走在石板路上會發出啪嗒啪嗒的清脆聲響,要追尋他的方位倒也不難。只是程佳璐還是不明白,為什麽一定要摸黑走這段路呢?

尤其這段長路還不短。

越往前走,呼嘯的風聲越是明顯,周駿的皮鞋撞擊着石地板,甚至都産生了回音。

終于,他的腳步聲停了下來,原因是他摸到了走廊的盡頭——另一扇石門。

“你們等我一下,我開開這個門的機關。”周駿似乎在摸索,摸了大概足足有五六分鐘,才摸到了第二道門的機關。

于是又是一陣機關摩擦嘩啦的聲響。

就在大門眼看就要打開時,裏面卻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周駿,人帶到了嗎?”帶着回音,仿佛提示着裏面其實是個很大的空間。

“幾位老祖宗,人當然帶到了。”周駿答道。

“那就讓他一個人進來吧。”那老人說道。

程佳璐有點不情願的捏了捏楚冰羽的肩膀,楚冰羽拍拍她的手,示意自己不會有事的。

待大門打開了足夠容納人通過的縫隙之後,楚冰羽自己轉動輪椅,往前滑去。

當他的輪椅進入大門沒多遠,那門忽然發出咔嚓的一聲巨響,竟然是又關閉了!

楚冰羽坐着輪椅,眼前一片黑暗,只能試探着往前轉動輪椅,往前又移動了大概一百多米,他的輪椅輪子咔嚓碰到了鐵欄杆,昭示自己似乎到頭了。

他摸了摸排成弧形的鐵欄杆,确信自己已經沒有其他的道路可走,便道:“周家長老,我來了。”

他話音剛落,忽然他所在的地方就震動起來,那震動伴随着鐵鏈運作的聲音,整個地板都在下沉。

他算是明白,自己現在坐着的這塊地,其實是類似于電梯的升降臺!

升降臺不斷的下沉,速度緩慢無比,這過程異常緩慢,楚冰羽都有點擔心程佳璐會不會因此等得急了。

他甚至都靠在輪椅的後靠背上小憩了一會兒,還把腿擺成了二郎腿的姿勢,若是面前有光,那在旁人看來,他的姿勢一定是相當悠閑的。

而這種情形,無論什麽人身處此時此地,都一定會覺得緊張不已。

畢竟眼前只有未知的黑暗。

當這升降臺終于停下時,不知道是哪裏的機關在運作,楚冰羽所在的那塊平臺又進行了某種自動的位移。

伴随着機關卡入某個凹槽,發出咔咔的巨響,位移終于結束,楚冰羽通過方才路上聽到的聲響,回音和自己的推理,得出了自己所在的地方,應該是一個類似于羅馬大鬥技場一樣的圓形下沉場地內,而他應該處于這個場地的正中。

這時,老人的聲音再次響起:“歡迎來到周家的核心之地,楚教授。”

“您客氣了。我也很榮幸被邀請到此地。”楚冰羽道。

“既然你是齊家新一代裏最為出衆的一位,俊兒說你能把水異運用得超乎想象,那我們就直接相見吧。”對方說罷,忽然一圈燈光從四周亮起。

楚冰羽沉浸在黑暗中太久,猛地遇到燈光,覺得刺得眼睛有些疼,在适應了這些燈光之後,他看清了自己所處的狀況——如同他推測的那樣,自己是在一個下沉式的圓形廣場正中,他輪椅落腳點是一個半圓形的平臺,平臺被機械臂拖着,而在平臺之下并不是地面,而是更加深邃的巨大深淵黑洞,不知道下面還有多深。

在曼哈頓的下面,竟然還有這樣的奇景,真是匪夷所思。

在四周的圓形場地上,亦有不少和自己所在的平臺一樣的“陽臺式結構”,被機械臂托舉着懸在略高的地方,在那些平臺上,坐着五個蜷縮在類似于霍金所坐的電子輪椅中的萎縮老者。

這些老者身形萎縮得可怕,有的人甚至身體幹癟得像個三四歲的孩子,只有一顆頭顱昭示他的實際年齡已經非常蒼老了。

他們就是周家的長老。

只見一名還算擁有正常人類身軀大小的老人利用自己輪椅上的擴音裝置道:“如你所見,我們周家遭受的風異詛咒就是如此。每個周家的男丁,在成年後身體都會逐年萎縮,最終變成我們這樣。并且再也離不開這裏。”

另一名長老接着道:“這裏是曼哈頓的‘風穴’所在,是唯一能夠讓我們茍延殘喘的地脈靈地,就像當年的趙家選擇了土靈之地,我們周家,在一百多年前被局限在了這異國他鄉。”

“三十年前,我們希望通過和木異陳家聯姻,改善周氏後人的體質,但是陳家早就被水德之女掌控,最後我們也反抗不了她的魔力,不得不把她供奉在了周家,并把周家表面上的大權交給了她。”

這些長老一個接一個的說話,好似他們的思維已經相連。

聽到這裏,楚冰羽道:“那為什麽周駿的身體依舊沒有出現被詛咒的萎縮症狀呢?”

“這就是我們把你叫到此處的原因,周駿他嚴格來說,并不算是真正的周家後人。”長老道,“在二十多年前,我們本來想讓陳家的大小姐産下周家的後人,大小姐卻被水德之女奪取了頭顱,身體已經處在死亡狀态,是無法孕育後代了。于是我們求助了齊家。

齊家有着遠遠超越現代人的技術,在我們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後,他們答應為我們打造出一個‘周家後人’,周駿,是在齊家實驗室裏出生的嬰兒,也是齊家完成度最好的人造人。”

“周駿竟然是人造人!擁有風異的人造人!”楚冰羽訝道。

“沒錯。”長老道,已經分不清到底是哪個長老在說話了。

“齊家早已應該絕後,但他們這兩百年來,都試圖研究人造後代的技術。這個技術第一次應用成功,就是幫助金異雲家,在一百年前造出了雲家的雙胞胎姐弟,經由齊家造出來的人造人,都帶有強大的本家古異能力。周駿也不例外。令人欣喜的是,他是所有人造人裏,所産生的副作用最少的一個。”

“原來雲家姐弟就是這麽出生的。”楚冰羽恍然。

長老接着說道:“我們七大古家早已式微,只是在世上茍延殘喘罷了,但是誰都不願意讓自己的血脈消失,在二十年前,我們幾大古家還殘存的老家夥們聚在一起商議,準備讓齊家造出一個擁有能夠統帥七大家族的族長,讓早已分裂的古家再次聯合起來,希望這樣就能迎來再一次的繁榮。

本來周駿的出生,被寄予了厚望,他的身體沒有被風異的副作用所侵蝕,心智也沒有像雲家姐弟那樣扭曲,并且他的異能幾乎是我們所見的新一代子弟裏最強的。

就在我們都以為周駿可以托以重任時,齊家卻說,他們又造出了新的‘王’,一個比我們想象得都更加強大的怪物,并認為那個怪物,才該是所有古家真正的王者和族長。”

“這個人是齊雪生麽?”楚冰羽問。

“呵呵呵呵……齊雪生,只不過是一個可憐的傀儡,一個行走在臺面上的小醜罷了,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只是一個替身。

那個真正的怪物擁有可怕的能力,很快便掌控了齊家的大權,從此真正的齊家也失去了和外界的一切聯系,而齊雪生,不過是在怪物掌控下一無所知的傀儡。我們都以為周家要完了,遲早會被這個怪物吞并,而你出現了,你甚至破解了雲珂留下的謎題,像你的父親一樣卓越,不,你甚至超越了你的父親。

所以,我們希望能夠得到你的幫助,總有一天,齊家的怪物會找上你,你要麽死,要麽效忠于他,據我們所知,那個怪物的心理比雲家姐弟還要扭曲,你效忠于他,只能變成和他一樣的瘋子和暴徒。

而和我們聯手的話——”

長老還沒說完,楚冰羽便道:“和你們聯手,說不定可以裏應外合,打擊齊家。”

“正是如此,我們會提供給你一切援助。”長老道,“事成之後,我們會推選你來作為古家的大族長。因為你,比周駿,比那個怪物,都更加名正言順。”

“因為我是水異真正的血統繼承人而不是人造人麽?”楚冰羽道。

“呵呵呵呵……不僅如此,你還是第七古家,從遠古時代就保持着神秘姿态的‘厄異’之家——寐家的最後傳人。你的母親,是寐家的最後傳人,你以為你那精明的父親,真的只是因為安于沉湎所謂的愛情,才找上你母親的麽?”長老發出了怪異陰森的笑聲。

“寐家?這麽說我母親的姓名都是僞造的了?難道他們不是因為愛情才走到一起的麽?”楚冰羽微微蹙眉。聽到這個“噩耗”,他既不悲哀,也不憤怒,理智得讓人覺得心寒。

“你父親那樣的智者,真的會愛上一個平凡的女子麽?”長老反問。

真的會愛上一個平凡的女子麽?

這句話在楚冰羽的心田裏造成了一圈圈的心之波瀾。

在他的心境湖面上,此時只映出一個女子的容貌,并不是他的母親,而是程佳璐。

“從一開始,你可憐的母親墜入的就是一個被愛情借口編織好了的‘陷阱’。”風族長老的口吻裏透着一種對所謂愛情的蒼涼嘲諷。

“我們周家,大概是所有古家裏,唯一知道真相的,這個絕對的秘密,就連水德之女,都不知曉。只有我們幾人知道——有關那一場虛僞的‘真愛’。你父親一直反對人造人計劃,後來無法反抗其他族長的固執,便遠赴東亞,用他獨到的智慧,尋找到了淹沒于人海中的寐家最後的傳人——也就是你的母親。”

楚冰羽搓了搓自己的手指,在心中揣摩再現着當時的情形,那些寫在父親日記中的情真意切的文字,溢出紙張的,對母親的愛意,難道就只是虛僞的算計麽?即使如此,母親還要把這些東西當做自己的寶貝,特意囑托別人保存下來。

算計,就是背負着水異之力的齊家人最後的結局麽?

他不會把自己的想法流露于外,但是若是程佳璐在此,一定能從他眼睛裏的細微變化,感受到一種他自己都不明了的憤怒和無奈,甚至是悲哀。

就算他的父親只是出于算計才和母親在一起,然而母親付出的卻是自己的全部人生。

他忽然為自己的母親感到不值,竟然像一個普通的落魄中年寡婦一樣度過了潦草的後半生。

“我的母親,姓楚,而且她有很多娘家親戚。如果按照古家的理論,寐家,就是改名後的楚家,應該只剩下她一人才對。”楚冰羽道。

古家長老道:“看來你對古家知之甚少,這也難怪,你被你的父母保護得太好了。既然你已經接觸到了雲珂的機關,看來已經決意違背你父母的願望,堅決的要加入我們這個黑暗的世界中來了,那就讓我們來告訴你,有關你的母系家族——寐家的一切吧。這也是除了我們這些老人,幾乎沒有古家人,甚至連齊家的怪物都不知曉的秘密了。”

楚冰羽擡起頭,認真的聆聽起長老的講述。

“寐家和其他古家幾乎從不來往,他們和其他的古家不同,幾乎不會在任何時候顯露出自己所攜帶的古異,甚至可以正常婚配生子,是唯一沒有被詛咒,卻也同時遭受了最大詛咒的一家。”

“這是什麽意思?”楚冰羽問。

“寐家的人從出生到老死,都不會在身體上出現其他古家那樣可怕的古異副作用帶來的影響,從表面上看完全是正常人。但是他們也攜帶着所有古異中最匪夷所思的‘厄異’,他們和本族的人,甚至和普通人通婚都不會發生什麽。

只是,一旦和其他古家的人通婚,就會誕生出不可知的‘厄之子’,寐家的古異,會讓自己的古家後代女子,産生父系古異基礎上的極大變異,這種變異是不可預知的。

并且,寐家只有直系的母系直傳女子,才會攜帶厄異,從這個方面來說,你的母親确實是最後一位厄異傳人。”

“既然如此,為了發現厄異,一定有許多寐家的女子和其他古家通婚,那麽都産生了什麽後果?!”楚冰羽追問道,他被勾起了極大的興趣。

“寐家幾乎從不和其他古家交往,而且行蹤詭秘,甚至這一家族的存在一直都是不确定的。在我們周家僅存的寶貴記載上,只有一人是通過和寐家的女子結合被生下來的,那一人,就是雲珂一生愛慕之人,連名字都被抹消掉的,那位千年前的齊家族長。

也就是你所見到的,珍寶水的起源之人。

亦是,

你的先祖。

我們了解的寐家的一切秘密,都是通過這位族長留下的,傳到周家的古卷軸得知的。而這數千年來,第二個寐家和古家通婚産下的子嗣,就是你了。

可以說,由于有了那一位寐家之子的齊家族長的存在,齊家變成了和其他古家都不一樣的智家,至于你,你會為古家,甚至為整個世間帶來什麽變化,我們也無法推敲了。”

35夜店

35

楚冰羽終于從那扇門裏出來,已經是大概一個多小時後了。

程佳璐都無聊的坐在地上靠着石壁打瞌睡了。當楚冰羽拍了拍她的肩膀時,她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長老們到底和你說了什麽?”周駿問。

“就說了一些關于我父親的事情,以及,希望我和周家合作。”楚冰羽沒有多說什麽,因為有些事情,長老們也不希望周駿知道。

三人于是按照原路出來,奇怪的是,當他們來到出口時,發覺出口外面已經不是那個水域,而是換成了一條漫長的古老通道,從中走出後,就來到了紐約城郊的另一個廢棄地鐵出口。

他們都覺得很神奇,就算是周駿也說從來沒有遇到這樣的情況,簡直像是鬼打牆。

“這就是為什麽周家的核心密室是全黑的緣故。”楚冰羽道,“我們以為我們是在筆直的往前走,其實密室內由龐大的機關構成,在我們走那條黑暗的長路時,路面在微微的轉動,因此我們出來時,被轉到了其他的出口。

而黑暗就是為了讓闖入者無法察覺機關的運作。”

“想不到那些老家夥還留有這一手。”周駿道,“那我們之後要做什麽?”

“什麽都不做,等着,雲家應該首先和齊家的人合作了。”楚冰羽道,“我們只要等着最後的結果。”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麽?”周駿摸着下巴說,“你要不要來周家的地盤住?”

“不用了,我們還是體驗下平民游的感覺好了。”楚冰羽道,“這裏是你的地盤,雲家的人應該不會興風作浪。”

“那我就免費充當一次紐約導游吧!為了佳璐!佳璐,我們可以有大把的時間浪漫!”周駿沖着程佳璐激動的說。

“啊,我已經和老師浪漫過了。”程佳璐叉腰道。

“哎?你們難道!難道!那個了!”周駿大驚失色。

“想什麽呢!老師只是帶我去了那個帝國大廈頂層罷了。”程佳璐道,“你要當導游也可以啊,帶我們去嘗嘗老美的特色小吃呗!”

“那就讓你們感受下美國節奏吧!”周駿伸出手指比劃了個流行的比心手勢。

“穿太正式的正裝可不行,楚冰羽,你這身就跟個上班族似的。”他忽然又挑起了楚冰羽的毛病。

“ok,ok,我明天就去換衣服。”楚冰羽其實已經很困倦了,懶得理會他了。

楚冰羽回去後果然不再穿自己的高定西裝,而是換成了具有休閑時尚氣息的牛仔裝——牛仔褲加襯衫,和一件不那麽死板的外套。

無論楚冰羽穿什麽,程佳璐都覺得好看得要死,尤其是貼身的衣物勒出來的線條感,對于一個常年坐輪椅的人來說,要保持楚冰羽那樣優美的身材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兒,然而他卻做到了。

程佳璐甚至很猥瑣的想摸一把楚冰羽的屁股,體驗下牛仔褲下的手感。

她承認自己可能已經很變态了。

誰叫楚冰羽太好看了呢?他全身上下,可以說沒有一處不好看的。

自從把王龍一家打發出去度假後,程佳璐就覺得神清氣爽的,她也換了一身看起來更加适合紐約風尚的衣服,在她欣賞楚冰羽的時候,周駿也在欣賞她,并很痞氣的吹了個口哨。

自然的,換來的只有程佳璐的白眼。

楚冰羽終于舍得從更衣室裏出來了,他的長發和他的修仙外裝有點不搭調,但是這點不和諧無損他的風采,他走出來時,就像個走臺的超級模特。

“你打算不用輪椅跟我們一起逛街?”周駿注意到他換下了他鐘愛的皮鞋,而是穿了一雙球鞋。

“不。”楚冰羽簡短的說了一個字後,就坐在了自己的輪椅上。

這個懶鬼。周駿暗暗嘟囔了一句。

程佳璐繞到了楚冰羽身後,幫他綁了個清爽些的發型,這樣看上去和諧多了。每次幫楚冰羽梳頭,她都要嫉妒下楚冰羽的發質還有發量。

周駿趁機說了下他們的平民游行程,就是吃幾個館子,逛逛街,然後去夜店體驗下。

“夜店?”楚冰羽揚了揚眉毛。

“夜店是不怎麽歡迎你這種賓客。”周駿指了指他的輪椅,“你去的話,得暫時別用這玩意兒。我們要去的是現在爆紅的地下夜店,裏面很勁爆的。”

楚冰羽并不喜歡太吵的地方,但是他想程佳璐可能喜歡去見見世面,便只得答應道:“好吧。大不了我在位置上坐着是了。”

“你坐着可不行,多少也要試着high一下吧!”周駿道,“算了,我也不勉強你了,你到時候在座位上等着我們就好。別喝醉了哦!”

周駿說的那個爆紅的夜店,位置在一棟看起來特別普通的老式公寓樓內,整個公寓樓內裏早已被改裝,外面看沒什麽,進去後聲響震天。五光十色的玻璃舞臺上正上演着讓人瞠目結舌的表現項目,程佳璐看了一眼就把楚冰羽的眼睛捂上了。

要說會玩還是外國人會玩啊。

伴随着演唱者那快節奏而極盡瘋狂的歌聲,外加震撼人心的配樂,舞池中人們盡情搖擺。楚冰羽是把輪椅放在了後備箱裏之後才進來的,一路上還要程佳璐不時扶持一下,他的雙腳能勉強走路就不錯了,不要說進去跳舞了。

于是只能在座位上默默的喝飲料。

程佳璐被周駿強行拉入了舞池跳了一會兒,便道:“不帶老師來玩一點意思都沒有。”

“他是個殘疾人,你要他怎麽進來玩嘛。”周駿問。

“那也有法子。”程佳璐說完頭也不回的往下面的座位區走。

周駿只好聳了聳肩,在程佳璐剛離開的這片刻,就有一位金發辣妹看中了周駿,拉着他激情熱舞。

程佳璐來到了楚冰羽面前,只見他在一個人悶悶的喝水,便學着那些古裝的歐洲小姐行了個屈膝禮,扯着自己的衣服兩邊當做裙擺,捏着聲音說:“這位公主,我能邀請你跳支舞麽?”

“別開玩笑。我怎麽能跳舞?”楚冰羽笑了笑,他看了看舞池,說實話那也不是跳舞,就是大家在搖擺罷了。那種幅度的動作,他的腿都做不來。

然而程佳璐卻像往常一樣自己動手攬着他的腰扶抱他起來,并維持着這個姿勢把他拖入舞池。

楚冰羽一被程佳璐抱住,就像是蔫了的布偶貓,順從得動都不動了。

程佳璐半扶半抱的把他帶到舞池的一角,攬着他的腰的手臂緩緩下移,竟然拖到了他屁股的位置,另一只手則從他腋下穿過,兩個人的身體因為這種姿勢而緊緊貼在一起。

就算楚冰羽雙腿殘疾,在程佳璐這種全方位的控制下,竟然也能跟着極快的節奏舞動起來。

其實主要是程佳璐在幫他動而已。

然而楚冰羽羞恥的連耳朵都通紅了。

程佳璐則把頭幾乎貼在他身上,用只能被他聽到的聲音說:“如果老師只能去一次夜店跳舞,那我希望老師能永遠記住和我的這支舞。”

“就……就覺得這個姿勢……太……”楚冰羽的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結結巴巴道。

“不跳舞也沒關系……”程佳璐臉通紅的抱着他,看起來像是她依偎着楚冰羽,其實楚冰羽能夠站着都靠她的臂力支撐。

順便,終于用這個方式摸到了楚冰羽的屁股,程佳璐覺得非常賺了。

手感是真的好……

那邊的周駿看着這一幕,便覺得自己喝了十幾瓶陳醋。

非常酸爽。

又是他出錢沒有泡到妞,反而給妞提供了泡男人的機會的一天。

他覺得如果自己和楚冰羽再多打幾次交道,那麽自己連皮膚都會變成綠色的。

夜店的确是很能調動人情緒的地方。楚冰羽就算再滴酒不沾,在程佳璐高昂的興致下,還是忍不住喝了幾杯。

大概他水土不服,不習慣老外的烈酒,喝了兩杯就啪叽趴在了桌子上,怎麽叫偶讀叫不醒了。

于是是周駿把他算是整個人背出來的。

打開車門後,周駿把楚冰羽整個人扔進了後車座,然後坐到了駕駛位上,一身酒氣的程佳璐坐在了副駕駛位上,還打了個酒嗝,頓時車廂裏都是酒精的氣息。

看着半醉的程佳璐臉色發紅,神态迷離,周駿心想,這種時候難道不是攻陷程佳璐最好的機會麽?

不過,那也太下作了些。

周駿用頭砸了一下方向盤,發出了一聲無法得逞的哀嚎。

這時,他的手機忽然響了。他拿出手機一看,是淩森打來的。

自從決定和程佳璐好好玩幾天,他就把淩森支開了,心想電燈泡越少越好,有楚冰羽這麽個大電燈泡已經夠受的了。

本來應該也在度假的淩森,到底是什麽事才會這麽玩打電話給自己?要錢麽?在賭場輸的內褲都不剩了麽?

周駿撓撓頭,于是打開了手機的語音外放,然後點了根煙。

“什麽事?”他叼着煙沒好聲氣的問。

“老板,你看新聞了麽?”淩森問。

“新聞?那有什麽好看的。”周駿不以為然道。

“你最好看下新聞,現在的紐約深夜新聞。”淩森道。

這輛車裏就有車載電視,周駿很不情願的打開了屏幕,調到了他說的那個臺,只見新聞裏正在進行現場直播。

一名女記者站在港口碼頭附近報道道:“就在一小時前,神秘的雲氏財閥豪華游輪忽然停靠在了紐約港口,目前還不知道雲氏這一突發舉動是炒作還是另有目的……”

“雲家?!”周駿驚呼出聲。

就在他要進一步和淩森通話時,自己車上的屏幕忽然開始出現扭曲和雪花,随即,雲子涵模糊的影像再次出現。

與其說是影響,倒不如說只是在陰暗的地方一個幾乎看不清的黑影。

周駿是通過對方的聲音判斷出他的身份的。

只聽雲子涵對着屏幕發出了凄慘的慘叫聲:“救救我!!不然整個紐約都會完蛋!救救我!”

畫面中随即傳來了奇異的蛙叫聲。

緊接着,畫面就中斷了。

周駿愣了一會兒,随即開始拼命的搖晃楚冰羽:“教授!你快醒醒!出大事了!!”

真是“有事楚教授,無事楚瘸子”。

36融合

36

楚冰羽從睡夢中被搖晃醒,還有點不習慣,聲音甕聲甕氣的——

“怎麽了……吵什麽吵?”

程佳璐也因此從半睡中被吵醒,揉了揉眼睛。

“發生大事了!”周駿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楚冰羽,也不顧楚冰羽是不是真的清醒了。

楚冰羽聽完後就登時清醒了:“雲子涵向你求救了?還聽到了蛙鳴聲?”

周駿拼命點頭。

“看來這貨是不聽話,把那只大蟾蜍荒神給解凍了。”楚冰羽揉着因為酒精而痛楚的額頭,“我們連夜去一趟吧,省的事态擴大,那只蟾蜍的威力不容小觑,說不好整個紐約都要變成它的餌料場。”

“我能不能不去?”周駿問。

“可以啊。”楚冰羽擡起頭看着他。

周駿思索了一下,覺得自己要不去的話,楚冰羽這個家夥搞什麽鬼自己就不知道了,于是只好改口道:“好吧,我還是跟你去一趟看看,但是你要保證我的人身安全。”

就這樣,他們開車調轉了方向,朝着碼頭的位置駛去。

醉酒外加吹了一路夜風,楚冰羽下車時就吐了。

程佳璐此時完全醒酒了,她從後面抱着楚冰羽,讓他蹲在街邊嘔吐,看着楚冰羽的樣子,程佳璐自責不已,她下次再也不會勸他亂喝酒了。

吐了一通之後,虛弱的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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