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帝國監獄風雲
為期五天的期末考試在一個星期後舉行,科目包括所有的理論科和必要的實踐科。齊靈從容不迫——從容不迫到考試當天差點遲到。成績在三天後出來,齊靈考的是四十八名,倒還是險險地進了。滿分1000,理論和實踐分別占600和400,他的理論成績只有460,但是實踐有390。
十五級結束後的那個暑假有三個月,這三個月是專門用來給即将升入十六級的學生考慮自己的未來的時間的,也有很多學生會在這個時候勤工儉學。
一個星期後,向導十五級前五十名的同學正式從學校出發,在衆人羨慕的目光中登上了去月球的蟲洞列車。
齊靈的家住在太陽系的海王星上,自從升上了十三級後就很少回家了,如今再次來到太陽系,齊靈還是有點想家。
搭乘蟲洞列車從帝國星到月球大概要一天,列車內的設備一應俱全,剛剛考完試的學生們都在列車上瘋玩了一天。
這一次按照慣例,哨兵當中的優秀學生的路線一樣不和他們相同,他們是去位于土星的銀河系最高宇宙科研中心參觀學習。
想比起向導們的目的地金盾監獄,齊靈忽然覺得脊背有些發涼。
他總感覺好像會發生什麽事。
金盾監獄的外表看起來就像是一座漂亮的城池,和月球表面山青水綠的景象相呼應——當年為了打造這座監獄,政府專門改造了月球。然而,沒進去過的人都不知道,金盾監獄真的是天使的外表魔鬼的心。
舉個例子,當有重犯試圖越獄,而金盾無法阻攔的時候,就會啓用最終武器。每個罪犯的脖子上都戴着一個頸環,頸環裏安裝了感應裝置,一旦感應裝置越過月球大氣層,或是感應到罪犯正在暴力拆解頸環,便會觸發開關,鑲嵌在頸環裏的納米炸彈便會爆炸,把人瞬間炸成煙霧。——鑒于已經廢除的死刑,這個裝置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是不會用的。
但是齊靈聽說,最近接收那個感應裝置的傳感器出了點問題,正在維修。
領頭的依舊是他們的班主任,老師嚴肅地把注意事項交待完後,便領着穿着隔離服的學生們從內部人員通道進入。
監獄內關押的既有向導也有哨兵,為了避免信息素引發混亂,所有的學生在來之前都做了體檢,根據不同的相容度安排了安全的參觀路線——雖說如此,全員都穿了信息素隔離服。
集體監獄都是由一間一間的高強度鋼化玻璃打造,罪犯在裏面的一舉一動被看得一清二楚。學生們走過的時候,不少罪犯都趴在玻璃上,盯着他們的眼神像在盯着一群待宰的羔羊。
尤其是顧曉宇的綿羊,被吓得瑟瑟發抖地縮在主人的懷裏,而他的主人也瑟瑟發抖地緊緊抱着神色自若的齊靈的胳膊。
老師在來之前就告誡過他們了,不要去和那些罪犯對視,有些罪犯是超強向導,雖然有隔離服和思維屏蔽器,但還是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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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靈倒是不太在意,像領導視察一樣地對那些罪犯們點頭微笑,一旁的顧曉宇是冷汗直流,使勁地拽着齊靈的衣服。
金盾的工作人員正走在前頭介紹金盾的管理機制和監獄的安全設施,語氣中不乏帶着自豪之感。
齊靈轉了一圈下來,他覺得罪犯在這裏面過的還算比較舒服了,雖然被人全方位地盯着,想打個飛機都還遮遮掩掩的,但是都是雙人的房間,房間挺大,夥食也挺好,而他們的量子獸也和他們關在一起——估計比他們在外面跑路要舒服得多。
雖然這樣,但是那些罪犯的衣服下面都有傷,很多的傷,被各種各樣的器具折磨出來的傷口。那些傷口就好像是一條條象征着馴服的标記,刺眼而讓人不安。很多罪犯的眼神空洞,好像只知道一日三餐,在失去了人身自由的同時,他們好像也失去了別的什麽。
金盾就是這樣的地方。
不過,齊靈注意到,他們所在的金盾C區,是安全系數最高的地區,但是齊靈真沒看出來這裏和其他區有什麽區別。不過C區的監獄呈正六邊形,巨大的六邊形地面中央還有一個小正六邊形——
仿佛那地底下還有什麽東西。
不過那金盾的工作人員絕口不談,齊靈也找不到機會問。這時,一旁的曉宇伸手碰了碰齊靈的胳膊,小聲道:“你說,那下面關的會不會就是黑珍珠?”
“黑珍珠?”齊靈道,“你說溫都教堂案的兇手?”
溫都大教堂位于地球中心,是新人們結婚的第一聖地。但是那樣的聖地在六年前卻發生了一次震驚整個銀河系的血案。當天舉行婚禮的是太陽系副主席的弟弟,婚禮進行時就突然闖進來一個陌生男人,那個人是一個超強哨兵,量子獸是一條罕見的黑珍珠巨蟒。當時的那個哨兵還是個未成年人,而且正在發狂躁症。兇手不知道怎麽避開的重重封鎖,等到警衛人員趕到,他已經殺害了包括主席在內的二十個人。
那名哨兵很快被抓住,被判了無期徒刑,送進了金盾。但二十條人命挂在那裏,其中還有未成年的小孩,當時事情鬧得很大。許多人簽名請願恢複死刑,将無期徒刑改為死刑。
不過,那名哨兵依舊被金盾關到了現在,由于他的量子獸是一只品種少見的黑珍珠巨蟒,後來的人們都直接稱呼他為黑珍珠了。
顧曉宇使勁地點點頭,側耳道:“我猜十有八九被關在這下面了,不然C區的安全系數怎麽會這麽高……”
齊靈道:“問一下不就知道了。”
顧曉宇趕忙把正要舉手的齊靈拉住,急道:“老師說了不能問黑珍珠的事兒!”
齊靈低頭望着正六邊形的地面,心想如果那個令整個太陽系都聞風喪膽的黑珍珠就在自己腳下……想想都覺得肚子疼……
齊靈跟着隊伍走了幾步,突然發現自己好像真的肚子疼。齊靈想到自己今天早上吃的那個疑似發黴的面包,越想越覺得不舒服。他捂着肚子悶哼了一聲,顧曉宇問他怎麽了,齊靈忍痛道:“我好像拉肚子了……你幫我和老師說一聲,我去去就來。”
曉宇話還沒說完,就見齊靈一溜煙就跑了,他只得轉頭去和老師報告,後者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齊靈轉了半天沒看見廁所在哪兒,他東轉西轉最後終于在一個角落裏找到了廁所,他一推開門就感覺什麽毛茸茸的東西擦着自己的腳想要鑽進去,齊靈一把把包子兜住,無奈道:“你在外面等我。”
包子盯了齊靈一眼,搖搖耳朵示意它拒絕。
“好吧,你要是不嫌棄你就進來吧。”
等到上完廁所齊靈感覺肚子都有些空了,他按了按鏡子上顯示的“冷”的光伏,水槽四周便噴射出涼涼的冷水來。齊靈從鏡子裏看到包子在角落裏蜷着,頭鑽進了自己的肚子裏,形成了一個毛毛的環,身體似乎在輕微地發顫。
齊靈走到包子旁邊,蹲下身摸了摸它的毛,竟然有些發燙。齊靈一皺眉,心想難道早上它偷吃了自己吃的面包?他問:“包子,你怎麽了?”
包子的小鼻子哼哼地顫了一下,再擡起頭來時,本來黑亮的眼睛裏竟然有了幾絲血絲,齊靈被吓了一大跳,他一下把包子抱了起來,拉起它的前腿,摸了摸它平滑的肉爪——肉爪上竟然長出了幾寸尖銳的指甲。
糟了!
齊靈呆呆地望着渾身發熱的包子,朝着幹燥的喉嚨裏咽了一口口水。
包子在變異!
齊靈是一個多數型向導,同時,他也是個異型向導。
他某一天發現自己是個異型向導,是因為他看見本來溫順的包子變得有些暴躁,而且指甲也長長了,眼睛也變紅了,但是那種狀态沒有持續十分鐘就恢複了原樣。
他那個時候還不知道異型向導的概念,直到後來在他爸爸的醫學書上看到了這四個字,他才恍然而且驚恐的發現,自己好像就是那個幾億人當中只會出現一個的異型向導。
随着年齡的增長,齊靈發現每到一個特定的時間,包子就會開始産生那種變化,變化的過程越來越迅速,持續時間也越來越長了。包子的體型變得越來越巨大,牙齒和爪子都變得像狼一樣,就連原本溫順的眼裏都出現了只有狼才會有的血性和孤傲。
齊靈的爸爸告訴過他,他媽媽懷孕時檢查出來懷的是雙胞胎,但是他媽媽卻只生出了他一個,原因怎麽查也查不出來,只能當是産檢的結果出了問題。
齊靈越想越覺得後怕,難道,他的兄弟并沒有以肢體而是以變異基因的形式存在在了他的身體中,那個帶有爸爸勃朗雪狼的基因的未出生的兄弟和自己奧蘭兔的基因混雜在了一起,導致他的向導基因在脆弱期時被改變了序列——
讓他變成了一個異型!
此時的包子已經快大到屋頂了,這個時候齊靈什麽也做不了,只能在一旁摸着它有些害怕的毛。
量子獸是主人情感的最好表達,同樣它們自身的情感也能輕易地傳遞到主人那裏去。齊靈抱着包子的一條前腿——此時它的一條前腿已經有半個齊靈那麽高了,齊靈輕聲道:“包子,別怕,你只是在變異,過一會兒就好了,別怕。”
包子的肉爪長出了狼似的尖銳的指甲,身形也變得和魁梧健壯的勃朗雪狼一樣,長長的兔耳朵開始變得有些尖,只是它依舊像以前一樣圍着齊靈,希望得到主人的安撫。
在齊靈的安撫下,包子也漸漸的安穩了下來,巨大的身軀趴在地面上,抱着齊靈,還想像以前一樣打滾撒嬌,齊靈趕忙制止它:“別來!你這個體型要把我壓成醬醬!”
看包子安分了,齊靈心想自己一時半會兒估計也出不去了,必須要等到包子結束變異形态才行。他潑着冷水洗了把臉,一低頭,忽地就看見水槽裏竟然漂着幾縷血絲。
齊靈這才發現自己在流鼻血,他一下子意識到了什麽,伸手捂住鼻子,驚恐地往後退了一步。漸漸的,齊靈才感覺到自己的身上好像有一股邪火在燒,沿着頭頂一直燒到了小腹。他聞到了一股濃烈的,撩人的,如烈火燒一般的信息素的味道,那股味道讓齊靈的理智無法抗拒,他本能的閉着眼睛深吸了一口,那股好像摻了興奮劑的甜品一樣的味道在自己的鼻腔裏打轉,讓他産生了最原始的欲望。
齊靈吐出滿足的氣息,竄起來的老二把褲裆撐得鼓鼓的。
齊靈趕緊潑了把冷水在自己臉上,告訴自己冷靜,可那股火越燒越旺,視覺都有些模糊了起來。那美味的信息素環繞在周身,可就是不知道是從何而來。他痛苦地彎腰伏在了洗手臺上,從鏡子裏看到自己的臉和脖子泛起了大片的紅暈,大滴的冷汗從他的發間湧了出來,濃烈的出氣也越發地帶上了情欲的味道。
齊靈倒在地上痛苦得直滾,發緊的褲裆和急切的想要做愛的欲望讓他禁不住都哼了出來,好不容易安分下來的包子又變得焦躁無比,繞着齊靈打轉,巨大的前腿撓着齊靈的身子,從嘴巴裏穿出了低低的嘶聲。
齊靈除了初潮那會兒稍微痛苦一點,這輩子還第一次發情,他雖然知道結合熱來了就擋不住,可他沒想到是這樣的難以忍受!
這裏竟然有和他相容度百分之百的哨兵!!
不是說匹配過相容度嗎?!敢情是說着玩兒的!!
齊靈想狠狠地撸幾把,可他一想到自己竟然是在對着某個猥瑣的罪犯撸就覺得心裏一陣絕望,但他已經痛得想要撞牆了,老二硬硬的在褲裆裏直跳。
齊靈覺得自己再不處理恐怕來不及了,他慌亂地從自己随身帶的背包裏翻出了一個透明的藥瓶,裏面裝着幾粒粉色的膠囊。這是他爸爸給他的,說是一種強大的平衡劑,連結合熱都可以平衡下來。
齊靈把這種藥戲稱為偉弟,拿到過後一直沒用過,想不到今天竟然派上了用場。齊靈擰開瓶蓋,管他幾顆全都吞了下去,跪在地上大口地喘氣。幾分鐘後,齊靈還真的感覺那股火竟漸漸的下去了,雖然對方的信息素沒有消散,但此時的齊靈就算聞到了似乎也沒有那麽饑渴了。
據說這藥連量子獸也能用,齊靈趕緊連哄帶騙地給包子喂了下去。包子滾了幾圈,也漸漸的安穩了,身體一下子縮小成了原來奧蘭兔的模樣。
一圈整下來齊靈累得要命,把包子裝進自己的包裏,整理好被自己欲火焚身時扯開的領口,确認萬無一失過後才推門找大夥兒去。
齊靈越想越覺得有幾分可疑,剛剛明明自己在外面站了那麽久,怎麽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偏偏到了廁所就有感覺了?
他的反應就這麽遲鈍?
還是說——
齊靈的腦子裏猛地蹦出了一個恐怖的可能性,他幾乎是要被自己的想法給吓跪了——
難道,那個哨兵和自己變異後的相容度是百分之百?!
他可是個異型向導!!那個哨兵有多大能耐才能和他相容度百分百?!
齊靈正被這種可怖的可能性困擾得頭暈眼花,就聽見走廊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齊靈擡頭一看,是一群穿着白色隔離服的工作人員跑了過去,每個人的手中都端着一把黑色的能讓人的皮肉組織瞬間蒸發的納米光熱槍。
齊靈狐疑地跟了出去,這架勢,有人越獄?
今天出門齊靈該看看黃歷,什麽好事兒都被他碰上了。
齊靈出去的時候正看見顧曉宇着急地張望着,後者一看到自己就松了一口氣,拉着自己就往隔離帶跑,齊靈一邊跑一邊問:“發生什麽了?我不就上個廁所嗎怎麽搞的好像月球要毀滅了?”
“是黑珍珠!”顧曉宇着急道,“剛剛警報響了,你沒聽到嗎?現在C區已經被封鎖了,說是黑珍珠在底下鬧騰呢!”
齊靈心裏一緊:“黑珍珠怎麽了?”
“好像發情了!”
現在齊靈腦子裏的各種用來形容自己心情的詞語如光般閃過,最後在他的腦海裏只留下了一個字——
擦!
顧曉宇轉過頭,發現齊靈面如土色:“你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我覺得肚子疼……”
“都這個時候了!”顧曉宇拉着齊靈進了隔離帶,居高臨下地盯着地面上的正六邊形,“等會兒關着黑珍珠的牢房會升起來,我們還可以看看黑珍珠到底長什麽樣。”
周圍一幹同學全都在七嘴八舌地讨論黑珍珠的廬山真面目,只有齊靈一個人慘白着臉,心情極端複雜。
跟他相容度百分百的那個人竟然是令整個太陽系聞風喪膽的黑珍珠!怎麽辦?!他要不要過去笑着對他說“Hi我就是剛才那個讓你發情的向導”?!齊靈甚至腦補出了黑珍珠肯定長着一張蛇一樣的尖臉,細眼,長舌,厚唇,水蛇腰……真是要多醜有多醜!
只聽得地面“叮”地一聲響,四周的牆壁的噴射孔上開始噴出白色的煙霧,地面上的正六邊形往裏縮了一縮,和地面隔出了一條縫隙,一個巨大的玻璃罩從地底下緩緩地升了上來。
納米玻璃罩裏盤着一條八九米長的巨蟒,巨蟒通體呈耀眼的金黃色,巨蟒的鱗片此時正微微地張開,猩紅的蛇信子從嘴裏不停地吐出。
巨蟒的眼睛就像是一個鑲嵌在黃金中的黑珍珠,神秘,華貴,帶着随時都會撲殺獵物的兇狠和警惕,引得人根本不能從那顆美麗的黑珍珠上移開視線。
如此巨大的一條蟒蛇,第一眼竟不能讓人感到恐懼,唯一帶給人的只有一種來自心底的震撼與撥動,随後才是一種窒息一樣的戰栗。對上那對珍珠,就仿佛被抽走了靈魂,扼住了喉嚨一樣,樓上的齊靈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确認自己的脖子還沒有被那蛇給擰斷。
黑珍珠巨蟒,是蟒蛇中少見的珍品。
一個人坐在巨蟒的中央,五根六七米長的橡膠管從玻璃罩頂端垂了下來,分別束縛在那個人的雙腕,雙足和腰上。此時此刻,那個哨兵正蜷縮着,似乎正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玻璃罩裏充滿了霧氣,連遠在這邊的齊靈似乎都能聞到一種高濃度抑制劑的味道。
幾分鐘後,霧氣慢慢地散去,只聽得這邊的樓上,齊刷刷地響起了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
黑珍珠是一個非常年輕的男人,年輕得超越了齊靈的想象,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和他一樣大,應該好好地享受緊張和快樂交替的學校生活的年紀。可那樣的人卻躺在地上,全身是傷,眼睛裏凝滿了狂躁的紅血絲。那個人的皮膚很白,此時因為發情和狂躁,再加上受傷而變得通紅而剔透。那個人的唇角挂着一絲血跡,吐出的熱氣不停地喘在冰涼的玻璃上。
黑珍珠緩緩地睜開眼,齊靈驚呼了一聲,那家夥的長相和自己腦補中完全不同。他擁有着一種年輕的男性強哨兵特有的美麗,一種讓人無法移開視線的精致。那個男人的表情很冷淡,似乎絲毫沒有在意結合熱帶來的痛苦,他身上的囚服偶爾被撕開一道口子,露出的傷口雖然可怖,但是卻有着一種隐秘的誘惑力。再加上背後巨蟒的襯托,整個人看起來充斥着危險和高傲,簡直讓人欲罷不能。
一想到黑珍珠因為自己而發情,齊靈就咽了口口水。
“啓動UI射線!注意防護!”
站在玻璃罩前一個穿隔離服的男人揚手指揮,只見一串電流狀的東西順着那套在黑珍珠身上的橡膠管流了下來,五根橡膠管一下子被扯緊,黑珍珠汗如雨下,嘴唇慘白,四肢不停地顫抖,眼裏的血絲更甚。
他背後的黑珍珠巨蟒也暴怒地扭動了起來,巨大的身軀拍打在玻璃罩上,激起一陣光圈。
齊靈狠狠皺了皺眉,心裏竟然有幾分不忍。
此時,隔離區的門突然被人打開,一個穿着工作服的男人站在區外。男人的臉上架着一副眼鏡,臉色略顯冷淡,三十歲上下。他沉聲道:“十分抱歉,我們将進行第二次的信息素檢查,以确認不是我們的師生引起的犯人狂躁,請配合。”
同學們都不敢說一句話,都乖乖地上去配合檢查。輪到齊靈的時候,那男人道:“請把手伸出來。”
齊靈遲疑了一陣,遲遲沒有動。
男人一皺眉,淡淡地望了班主任老師一眼,後者也有些慌,連忙道:“齊靈!你還不趕快!”
齊靈緩緩地伸出手臂,男人朝着他的指尖紮進一根極其細小的針頭,齊靈只感覺像是被螞蟻給咬了一下,那針頭後方的光屏裏便會自動計算出信息素的相容度——
齊靈屏住了呼吸。
“百分之二十。”
男人冷冷地讀出來,抽出針頭:“安全。下一個。”
齊靈走過的時候腳還有些搖晃,他雖然覺得變異前後的信息素多半不一樣,但是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如今看來,倒是真的了。
變異前才百分之二十,變異後就一下飙到百分百!!
齊靈心有餘悸的回頭一看,忽地發現玻璃罩裏的黑珍珠不知何時已經擡起了頭,眼睛竟然就望向了自己所在的方向,二人的視線僅僅對視了一秒,黑珍珠便又低下了頭去。
僅這一眼,齊靈就感覺自己渾身氣血上湧,那冰涼的蛇信子好像吐在了自己耳邊——
剛剛對視了?
不會吧?
他難道……發現了?
齊靈一時覺得有些慌,可他卻忍不住去看他——齊靈覺得黑珍珠身上有一種和其他罪犯截然不同的地方,他即使受了那麽多傷,可他從未被馴服,他的眼睛還是那麽高傲,他的靈魂還是那麽野。
齊靈自認為自己看人的眼光是很準的,可他甚至無法從黑珍珠身上感受到罪惡的氣息。
齊靈知道自己不該以貌取人,可他忍不住想,那樣的人,真的是那個罪犯?
那天晚上,齊靈幾乎沒有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