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這個秘密,許樂言一藏就是十幾年。

說真的,要不是這次的事,她都快要想不起來了。

也不知道這麽多年過去,大伯的密碼改了沒有,如果改了,又可能會是什麽呢?

結果事情出乎意料地順利。

還是原來的操作,原來的密碼,許樂言順利地就打開了許津南的密箱。

如今她年紀大了,當然看得懂,箱子裏都是一些重要的文件資料,但她并沒有細看,只是快速地翻找着,找到了一個外面寫着一個“章”字的牛皮紙文件袋。

文件袋裏厚厚的一沓,內容似乎還不少。

匆匆從裏面抽出來一些看了一眼,果然是關于章彥慶的資料,上面寫着從什麽時候到什麽時候,章彥慶經手什麽項目,從中收受了多少賄賂,又給了別人多少好處等等。

詳細得很。

原來許津南并不是不知道章彥慶這幾年在胡作非為,他什麽都清楚得很,但還一直包庇着他,這實在是太過分了!

許樂言憤怒地想,他做這些事情,簡直就是拿人民群衆的生命安全來開玩笑啊,許津南作為一個房地産企業的領航者,怎麽能容忍他做出這種事情來呢!

不管三七二十一,許樂言把整份資料都拿了出來,然後把一切都恢複了原狀,匆匆離開了。

趕回星州的時候,剛好是放學的時間。

大伯居然已經回家了。

許樂言一進門就迎面撞上許津南,吓得後退了一步,一只手下意識地就去護住裝着那份偷來的資料的書包,連臉色都有點發白了。

許津南看着她笑起來:“糖糖今天逃學啦?還是幹了其他什麽壞事?怎麽見到大伯就好像老鼠見到貓似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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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沒有啊!大伯您今天怎麽這麽早就回來啦?”

許津南說:“這邊的工作處理得差不多了,宜寧那邊還有好多事等着我回去呢,我回來收拾點東西,今晚就回去了。”

“哦,那大伯娘呢?”

“她暫時留在這兒,多照顧則也幾天,則也最近身體也逐漸好轉了,你也不用老去看他,好好上學是正經。”

“嗯,我知道的,那大伯路上小心點啊,一路順風。”

“哈哈!”許津南爽朗地大笑,“乖糖糖好好學習,争取考上考大學,不管考到哪裏,大伯都給你在當地買一套房子當禮物。”

“謝謝大伯。”

許津南離開之後,許樂言也沒有多耽擱,馬上去找了寧宇飛,把那份資料給了他:“我能拿到的東西都在這裏了,我想應該會有用的。”

寧宇飛似乎有些緊張:“你看過了嗎?”

許樂言搖了搖頭:“只看了一點,确認這應該是你們需要的資料,并沒有仔細看。”

寧宇飛松了口氣:“那就好。”

許樂言奇怪:“為什麽?”

“你小姑娘家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知道了太多不好,別想太多,這些只是個別的現象,世界還是很美好的。”

許樂言其實也是因為知道看了這些東西會非常生氣,所以才不想看的,聽他這麽說,甜甜地笑着說:“嗯,我相信的。”

“不過我把這個東西拿給老程,他可能就會知道是你幹的了,我是沒什麽所謂,頂多他跟我絕交而已,就是你……”

“我也不怕啊,我這是在幫他又不是害他,而且,我相信我做的是正義的事情,他這樣逃避才不是幫我大伯呢,只會讓他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行,那我就拿給老程了,你可千萬別後悔啊!”

“好啦,別啰嗦了,我才不會後悔呢,你快去吧,我也去學校上晚自習了。”

許樂言很快就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了學習中,她相信,有了這些資料,程則也一定能處理得很好的。

遭受過風雨洗禮的嘉意集團,也一定能重獲更美好的新生。

大概是由于許津南已經回了宜寧的原因,程則也不顧自己還沒有完全康複的身體,堅持要求出了院,而且也讓江勝蘭也回去了。

別墅裏又恢複了只有他們兩個人住的安靜。

好在這種情況許樂言也早就習慣了,一日三餐都是由私房菜館送來的,鐘點工每兩天來一次搞衛生,這樣的日子過得反而清淨。

沒有了長輩在場,她也可以毫無顧忌地跟程則也待在一起,而不必老擔心着被罵了。

這天晚上,許樂言下了晚自習回到家,發現程則也的房間裏還亮着燈。

她沒有多想,就推門進去:“則也哥哥,你怎麽還沒睡啊,醫生不是交待過讓你好好休息的嘛!”

話音剛落,就發現程則也的神色似乎有些尴尬,再仔細一看,他斜靠在床上,大腿上放着一沓資料,旁邊那個牛皮紙信封,看着十分眼熟,就是她從許津南書房裏拿出來的那一個。

原來他在看她帶回來的那些資料。

她的心思急速地轉了轉,便坦然了下來:“則也哥哥,原來你這麽急着出院,是因為在醫院裏看這些東西不方便吧?”

從她把資料交給寧宇飛的那一刻起,她就在準備着這一刻了,心裏面早已經打好了無數草稿,準備着在程則也責備她的時候該怎麽為自己分辨。

結果之後程則也一直都沒有提起這事,搞得她一直心神不寧的,時時刻刻都在提心吊膽地等着另外一只靴子什麽時候掉下來。

如今正好撞上,她反而覺得安樂了。

沒想到程則也還是沒說她什麽,反而點了點頭:“沒錯,這些東西很重要,在外面被別人看見了不好。”

“嗯,被大伯娘看見了也不好,她這麽向着大伯,要是被她知道了,一定會告訴大伯的。則也哥哥,如果你想要做什麽的話,我覺得還是盡快比較好,畢竟不知道大伯他什麽時候會發現這些東西不見了的。”

程則也認真地看着她:“糖糖,謝謝你。”

許樂言眼睛一亮,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小名糖糖呢,以前就算兩人關系再好,他也只是叫她樂言而已。

糖糖這個小名只有家裏的人會這麽叫她,就連江勝蘭這樣叫她,她都不高興答應呢,如今這兩個字出自程則也的口中,仿佛真的帶了蜜糖一般,聽着就甜到了心裏。

她歡喜地說:“則也哥哥,你再說一次。”

程則也有些懵:“謝謝你?”

“不是,前面兩個字。”

他了然地笑了起來:“糖糖。”

沒有人知道,他在很早的時候,就很羨慕許惟嘉和許可意兩個人可以這樣叫她,帶着一種熟稔的親密感,昭示着他們是真正的一家人。

這兩個字在心裏、在舌尖萦繞了無數次,但始終都不敢叫出口。

在他重傷昏迷的時候,所做的各種光怪陸離的夢境裏,有一大半時間,夢見的都是她。

在夢裏,他終于可以随心所欲地抱着她,一聲聲,一句句地喊她糖糖,讓她像最甜蜜的糖一樣,融化在自己的懷中。

“糖糖。”程則也看着她,目光深邃得似乎能讓人溺斃其中,“如果有一天,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讓你難過傷心了,你會恨我嗎?”

不用他說得太明白,許樂言就知道,他指的就是章彥慶的事情。

這件事勢必會影響到她大伯,影響到嘉意集團,這些她早就知道,也早有了心理準備,而且她打心眼裏覺得,如果大伯的錢掙得不幹淨,她花着也不會覺得安心。

就算不為了程則也,在知道是事情的真相之後,她也一定會這麽做的。

因此許樂言特別嚴肅認真地回答他:“當然不會,則也哥哥,無論如何,我永遠都是站在你這一邊的,你想做什麽,就只管放心地去做吧,我會支持你的。”

程則也還是久久地盯着她,眼睛裏翻湧着她看不懂的情緒。

“怎麽,你不相信我嗎?我是說真的。即使你因此不能再待在嘉意集團了,被大伯趕出了家門,甚至,連我爸媽他們也不允許我再跟你在一起,我也不會離開你的,再過幾個月,等我過了十八歲生日,我就是個成年人了,我可以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還有啊,即使你丢了工作也沒關系,我可以先養着你的,我這些年也攢了不少錢,有好幾十萬呢,我上大學的花費足夠了,等我大學畢業了,我陪着你一塊兒慢慢打拼,買一處小房子,開一輛普通的代步車,簡簡單單的日子也可以很幸福的。”

程則也的臉上終于重現了溫暖的笑容,擡手揉了揉她頭頂柔軟的發絲:“這個倒不至于,最起碼我還是養得起你的,你存的那些小錢錢,就留着給自己買漂亮的衣服和喜歡的化妝品吧!”

堅定地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之後,許樂言這一晚上睡得無比踏實。

因此她也并不知道,程則也房間的燈光,亮了整整一個晚上。

直到快要天亮的時候,他才終于下定了決心般的,從那一沓文件裏抽出了幾張,用打火機點燃了。

火光在他的眼前閃耀,程則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火焰一點點地吞噬着手裏的紙張,直到馬上就要掠到手指的時候,才終于松開了手,讓它飄然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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