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也許是貪戀着這一時的溫暖,許樂言并不想馬上就起床,而是調整了一個舒适的姿勢,眯上了眼睛。

偏偏那個讓她再睡一會的人開始不消停起來,細碎的親吻從額頭、臉頰、到脖子,一直往下。

變了一個人似的,熱情如火。

一夜之間,他下巴上冒出茸茸的胡茬,蹭得她發癢,笑着去推他:“別鬧,要上班呢!”

程則也摟着她不放:“不上了,老板說今天給你放假。”

這麽多年的辛苦拼搏,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能夠任性地君王不早朝嗎?

邁過了心裏的那道關卡,程則也像是脫離了藩籬的猛獸,完全地放飛自我了。

“不行呀,有很重要的事,約了人見面的。”許樂言雙手撐在他的胸膛上,用力推着不讓他靠近。

“推了,下次再約。”程則也不管不顧,低頭地啃她的脖子。

“人家很忙的,很難約的,你以為是你程總呀,誰都要來遷就你的時間。”

許樂言約的是一個大V美食博主,粉絲上千萬的那種,專門推薦各種高端頂級食材的,帶貨能力非常牛。

許樂言約對方見面,是為了蟛蜞島的事。

對于蟛蜞島的扶貧工作,許樂言非常上心,如果只是簡單地捐錢,修建島上一些基礎設施,這是治标不治本,起不到真正幫助蟛蜞島發展起來的作用。

上次她去蟛蜞島,實地考察之外,也跟當地村民和村長探讨過這方面的問題,為此村長也十分無奈,要是能找到能賺錢的路子,島上的年輕人也不至于全都跑到外面去打工了。

他們也嘗試了很多辦法,包括在網絡上出售當地特産的海産品,甚至是直播帶貨等等,但沒有流量,根本就做不起來。

而且蟛蜞島交通不便,連個快遞點都沒有,海産品賣得便宜了無利可圖,賣得貴了根本就賣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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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村長還給許樂言看了他們至今堆在倉庫裏賣不出去的産品,包裝簡陋,品質也看不出來有什麽獨特之處,确實沒有什麽競争力。

反倒是後來離開的時候,陳媽特地塞給她的那一大包她親手制作的特産,讓許樂言驚豔了。

那天許樂言回到宿舍的時候已經比較晚了,懶得去公司食堂,打算回去随便煮個面填飽肚子就算了。

打開陳媽塞給她的袋子,發現裏面有一大包新打出來的蝦丸,陳媽說,是知道她來之後才現趕着做出來的,還帶着熱乎氣兒。

現撈的新鮮海蝦剝殼去沙線,剁碎後加上調料攪打上勁,捏成丸子煮熟後爽口彈牙,鮮甜無比。

紫菜也是今年撈的頭水野生紫菜,清洗幹淨後曬幹的,顏色鮮亮。

另外還有兩罐用土陶罐子裝着的蟛蜞醬,也是陳媽親手制作,祖傳的手藝,當時陳媽說,別看這蟛蜞醬賣相不怎麽樣,但滋味鮮香,保管一口難忘。

許樂言當時只是一時盛情難卻拿回來,但煮了一碗紫菜蝦丸面,再拌上一勺蟛蜞醬,哪怕是她粗陋的手藝,也吃出了一種米其林美食的滋味來。

一個字,足夠鮮!

大概是蟛蜞島遠離城市,沒有任何工業化污染,又少游人涉足,當地漁家自己做來吃的食品,足夠真材實料,滋味當然不是一般大批量出售的海産品可以比拟的。

一開始許樂言還有點擔心是因為自己從小吃慣了陳媽做菜的手藝,先入為主。

還特地找了好幾個來自全國各地,喜好不同口味的同事品嘗。

紫菜和蝦丸還好說,大部分人都喜歡吃的,嘗過之後也确認品質上乘,紛紛問她要購買鏈接。

至于蟛蜞醬,看到那質樸的陶土罐子,以及黏糊糊成分不明的醬體,還真的讓人有點不太敢下嘴。

但在許樂言的威逼利誘之下,凡是嘗過的,都驚為天人,哭着喊着要再來一勺。

許樂言終于放心了。

既然當成平價的海産品賣不出去,那索性就包裝成高檔産品,通過營銷的手段賣出高價,這樣即便成本比較高也是可以接受的,銷量不用太高,也能為島民們找到一條致富的道路。

如今人們對食品的要求早已不僅僅是簡單的果腹了,還要求綠色健康,天然有機,對食材的滋味和口感也有很高的要求,恰恰蟛蜞島的這些海産品都能滿足。

于是許樂言馬不停蹄地行動起來,讓蟛蜞島再給她提供一些高品質的樣品,一方面送到各種權威的機構進行檢測,在食品安全、營養成分等各方面都拿出有說服力的數據;一方面請人設計高端的産品包裝以及做宣傳策劃。

另外就是找專門推廣高端食材的美食博主商量做推廣的事了。

那美食博主愛惜羽毛,自然不是收了錢就幫忙推廣的,許樂言只得給她寄了樣品以及檢測報告,待對方品嘗過認為确實值得推廣之後,好不容易才約好了這個見面的時間。

她當然不能随便爽約,不然人家下次未必就肯給這個機會了。

“約的美食博主?”程則也日理萬機,難得還關注許樂言的日常工作細節。

“對呀,人家可是微博大V,很忙的,很不容易才抽出時間同意跟我們見面的。”

“這有什麽,你告訴她千程集團贊助她一整年的節目經費,我保證你想什麽時候見她,她都能立刻趕過來。”程則也繼續胡攪蠻纏,就是不肯讓她起來。

“那可不行,我們這個項目的經費可沒那麽多,都拿去贊助了,用什麽來扶貧啊!”

“不用你的項目資金,我私人贊助。”

許樂言笑着睨他:“我以前怎麽就沒有發現,你還有當昏君的潛質呢?”

程則也老實回答:“以前是沒有這條件,後來有條件了,又沒有讓我當昏君的美人,如今難得天時地利人和,此時不當,更待何時!”

好在程則也并沒有完全昏了頭,只是摟着她纏綿了一會兒,便放她起來了。

許樂言跟對方約的時間是上午十點在公司見面,倒也還來得及。

只是她匆匆收拾好要出門時,程則也搭着被子坐了起來,風情萬種地靠在床頭,脖子和肩膀上還大喇喇地帶着她激動起來不管不顧抓撓的痕跡:“你就這麽走了,我怎麽辦?”

許樂言看了一眼地板,臉上又是一熱,這是怎麽一番狼藉不堪,他的衣物本來就被雨淋透了,皺皺巴巴地一路從大門口逶迤掉落到房間的床頭,可想而知當時的戰況是多麽的急切而瘋狂。

她撿起他的白襯衣看了看,梅幹菜似的,确實沒法再穿了。

雖然他就住樓上,可這一層住的都是公司高層,萬一開門出去遇見個把人,那程總的面子可就丢盡了。

許樂言想了想,打開衣櫃從最裏面的角落裏翻出來一個袋子,取出來一件白襯衫。

抖開來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還好,保管得當,并沒有長久放置的黴味,除了帶着點兒折痕之外,還潔白如新。

她把襯衫遞了過去:“這個應該還可以穿,你試試。”

程則也見她居然從自己的衣櫃裏拿出來一件男式的襯衫,臉色不由得變了變:“這哪來的?”

許樂言看他一眼,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不太記得了,興許是哪一任男朋友在我這邊過夜的時候不小心留下的,我搬過來的收回無意中帶過來的吧!放心吧,洗幹淨了,穿一會兒而已,沒必要太挑剔吧!”

程則也臉色青黑,一甩手把襯衫扔到地上:“什麽阿貓阿狗穿過的東西也拿來給我。”

許樂言白了他一眼:“愛穿穿,不穿拉到,我去上班了,你走的時候記得幫我鎖好門。”說完,真的不再管他,扭頭就走。

程則也氣得狠狠地踹了一腳她随手放在床頭的紙袋。

“啪!”袋子裏掉出來一截七彩繩索。

程則也目光不經意地掠過,頓住,心中莫名産生一股奇異的感覺,忍不住彎腰把那繩子撿了起來,拿在手裏細看。

好像,有點眼熟的樣子。

思緒飄飄悠悠地回到初見時那個陽光溫暖的午後。

怯生生的小姑娘穿着他過于寬大的白襯衣,清純得像是一汪雪山上剛剛融化的清泉,讓人忍不住地怦然心動。

還記得當初是他親手将一截草編的七彩細繩系在她的腰上,似乎還能感受得到手掌下她身軀細細的顫抖,以及鼻端輕嗅到的少女身上淡淡的茉莉清香。

程則也喉嚨一緊,身上似有令人酥麻的細小電流蹿過。

再撿起那件被他一氣之下扔下地的白襯衫,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盡管市面上絕大多數廉價而普通的白襯衫幾乎都長得一模一樣,但他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這确實就是當年他借給她穿的那一件。

她居然精心保存到了現在。

這已經不是一件普通的白襯衫了,而是一件滿滿承載着她的心意的愛心襯衫。

程則也完全舍不得穿。

小心地攤放在床上,撫平皺褶,精心折疊整齊,連同七彩細繩一起,重新放回袋子裏。

程則也忍着心中的不适穿上了昨天晚上那套皺巴巴的衣服,拎着袋子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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