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如果諸伏景光不是和安室透從小玩到大的好友, 他肯定會認為安室透接受了黑衣組織的好處,跳反了。

但他知道,安室透是個徹徹底底的國性戀。

正因為如此, 他只用驚訝的眼神看了一眼安室透, 裝作什麽都沒聽到的, 向兩人打了聲招呼。

“波本, 讓你來喊Boss, 怎麽這麽慢?快下去吧, 琴酒在樓下等你們呢。”

“呵。”

聽到諸伏景光把琴酒都搬出來,天宮八重笑了一聲, 不等安室透接話,徑直繞過兩個年輕小警察走下去。

離開前她丢下一句話。

“把東西收拾一下, 晚上會下雨。”

諸伏景光默默注視着她, 等确認天宮八重聽不到他們的聲音後,走到桌子旁邊把喝了一半的紅酒和高腳杯收起來。

同時開口問道:“你和她在聊什麽?”

安室透先是搖了搖頭, 猶豫片刻,還是把剛才發生的那段對話告知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一臉懵逼:“你認真的?她說她要做好事,你就信嗎?醒醒, 她是黑衣組織的Boss啊!就算她說組織以前做的壞事都是上一代幹的,那也不代表她就是好人。”

“你別激動,聽我說, 我很清醒。”

安室透無奈地向他解釋:“只是……我總有一種直覺,她的存在會對日本的未來産生巨大的革新。保護她……就是保護日本的未來。”

諸伏景光:“……你沒事吧?”

他擡手在安室透的額頭上試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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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發燒啊。

好好的一個公安, 怎麽就傻了呢!

他看着自己的青梅竹馬,痛心不已。

安室透拍開他的手。

“我知道我的想法很瘋狂……算了, 我們先看着吧, 如果後續她做出任何超出常理的事, 我再想辦法挽回錯誤。”

挽回錯誤。

這個詞對一個間諜來說,是多麽可望不可求的東西。有多少間諜在他們卧底的過程中暴露身份,最後慘死他鄉,連屍體都沒有尊嚴。

而現在,安室透作為一個專業的公安警察,卻說出了這樣不負責任的話。

諸伏景光皺着眉。

說實在的,若不是兩人認識多年,積累了深厚的信任,諸伏景光真想一拳打醒他。

但出于對安室透的信任,他還是退步了。

“這是你說的。”諸伏景光嘆了口氣,說道,“如果到了要動手的時候,千萬別心軟。”

“嗯,我知道。”

……

樓上的兩個警察竊竊私語時,天宮八重走到樓下。

收養中島敦的那份文件就放在桌子上。

她俯首,仔細看了一圈上面的文字。

諸伏景光似乎打算把中島敦納入她的名下,收養人一欄寫的是她的名字。

天宮八重看得出,中島敦更信賴的人是諸伏景光。

她垂眸,用筆劃掉上面自己的名字,改成了諸伏景光這四個字。

注意到這一幕的藥研愣住,走過來小聲問道:“這樣真的好嗎,大将。萬一以後蘇格蘭叛逃,把中島敦帶走了……”

天宮八重則是不在意地笑了一聲。

“你要知道,這已經是我最不擔心的事情了。”

她在Scepter 4的時候就刻意引導,讓諸伏景光對這個可憐兮兮的孩子産生憐憫之心。正如她所想,年輕又善良的小警察上鈎了,他盡心盡力地在照顧中島敦,比組織的其他人還要上心。

而越是在乎,就越是不敢傷害。

她會讓諸伏景光和中島敦成為真正的“父子”,兩個人感情越深,就越難從組織中脫離。

諸伏景光是成年人,他倒是可以狠下心來逃走,但他帶不走中島敦。

中島敦只是個14歲的孩子,對待感情比他們中的任何一個都要重,尤其是對着向他伸出手的諸伏景光。哪怕将來諸伏景光想帶他一起走,只要她發布命令,下令全世界範圍追殺諸伏景光,中島敦就會為了保護他的生命主動留下來,拒絕和他一起走。

所謂孩子,就是這樣天真無邪的生物。

天宮八重嘴角噙着一抹笑,下筆的動作漫不經心,卻又帶着一絲陰冷的算計。

由于心裏藏着安室透一事,諸伏景光下樓時聽說中島敦被收養在自己名下,竟然也沒有作出反駁。

于是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

黑衣組織在有條不紊地活動着,而黑衣組織明面上的靠山——烏丸集團,則遇到了一些小麻煩。

烏丸集團旗下有許多産業,分別涉及金融、投資、醫藥、傳媒娛樂和電子游戲等多個方面,集團的每個行業都已經有一批優秀的管理層了,天宮八重就沒有主動插手任何事務,而是讓朗姆加入管理委員會,代她抛頭露面,必要時刻還能代替她傳達意見。

而這天,朗姆打來電話,告訴她一個壞消息。

“Boss,新項目的開發出了點小麻煩。”

接到電話時,天宮八重正拿着一本書在看。聞言她微微一怔,問道:“哪裏有問題?”

朗姆向她解釋了事情的原委。

烏丸集團旗下的游戲開發公司正在研發一項新游戲,項目已經研發了很久,如今正是關鍵時期。而這時,投資了這款游戲的跡部財團忽然找個了衣冠楚楚的律師,過來告訴朗姆,跡部家的董事要求見一面天宮八重,否則就不繼續和他們合作了。

天宮八重疑惑:“……見我?”

朗姆:“沒錯。”

跡部家從游戲開發之初就一直是他們的合作夥伴,也砸了很多錢,這時候撤資,對他們的發展沒有益處。

因此,朗姆推斷他們真的只是想見Boss一面。

天宮八重深吸一口氣:“你再重複一遍,是誰要見我?”

“是跡部家的董事,Boss。”

很好。

她知道是誰搞這一出了。

天宮八重緩緩露出一絲冷笑。

“我知道了,你回去等消息吧。”

說完,她挂斷電話。

別墅裏的幾瓶酒正好都不在,但是要讓Boss一個人出行,琴酒又放心不下。他幹脆打電話命令他的一個部下過來充當司機。

幾分鐘後,天宮八重和趕來的琴酒部下大眼瞪小眼。

天宮八重:“……”

赤井秀一:“……”

天宮八重沉默地看着對面這瓶假酒,一想到居然連萊伊也是琴酒手下的得力幹将,頓時就對琴酒産生了更多的憐愛之心。

組織裏出色的假酒總共就這麽幾個,居然全都聚集到琴酒手下……這究竟是一種怎樣逆天的運氣啊!

她胡思亂想着,如果派琴酒去買彩票,說不定還能中頭等獎。

“Boss,接下來要去哪裏?”

赤井秀一不着痕跡地打量着面前的女人,把她的外貌和大致年齡看在眼裏。正如他之前的推測,組織Boss是個女人。

但是……太年輕了,她看來只有二十幾歲,比他預想的年紀要年輕了幾十歲。而這樣的她,居然能統領一整個黑衣組織。

赤井秀一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

天宮八重才不管他在想什麽,直接報出跡部家的地址。

跡部家住在東京的另一個富人街區,漂亮而廣闊的花園覆蓋了跡部家面積的五分之四,但即使如此,花園最中心的別墅還是比天宮八重的新家要豪華好幾倍。

侍者早已等待多時,把赤井秀一安排在外面等待,領着天宮八重走進屋。

除卻外面那扇金碧輝煌的大門,屋子裏的裝飾也是奢華昂貴的。天宮八重走了好久,才來到一間側廳,侍者打開門,把她請了進去。

側廳的主位上坐着兩人。

一個是跡部家的老爺子,一個是他的妻子。

這兩人都是天宮八重幼年時的玩伴。

天宮八重擡眸,在兩人衰老的臉龐上停留幾秒,然後來了一句。

“萬惡的資本主義。”

一聽這話,跡部老爺子不樂意了,瞪眼吹胡子,俨然是一副老頑童的模樣:“你以前的作風可比我鋪張多了!居然還說我!啊?以為我現在比你老弱,就不能教訓你了嗎?!給我拿劍來——!”

跡部夫人默默給他拍背順氣:“冷靜點,親愛的。”

然後她朝天宮八重展露一個溫和的笑:“好久不見,天宮。”

“好久不見。”

天宮八重在兩人的下位坐下,“你們比我想象中要好很多,看來短時間內我不必擔心參加你們的葬禮了。”

跡部老爺子瞪她:“你說的這是什麽話?”

話雖如此,他也知道天宮八重并無惡意,只是單純喜歡陰陽怪氣。

畢竟她以前就是這麽得理不饒人。

“你們是怎麽知道我回來了?”天宮八重問道。她還沒有主動聯系過去的老友們,怎麽跡部就主動找過來了。

跡部老爺子說道:“還不是你之前參加的那什麽拍賣會?我家的兒媳也去了,你那大手筆花錢的作風可一點沒改,光聽她的描述,我就知道是那個人是你。”

天宮八重了然。

原來是她替沢田綱吉買下拍品的舉動吸引了對方的注意。

“好吧。”她聳肩,“抱歉瞞着你們,我現在還有別的重要的任務,所以不能立刻過來找你們。不過你們可是同學裏第一個知道我回來的,稍微好過一點了吧。”

果然,聽到她這算不上安慰的安慰,跡部老爺子滿意點頭。

“很好,排擠赤司,赤司沒我發現得快。”

天宮八重:“……”啊這。

富家子弟的社交圈總共就這麽點,他們這些人在一起玩的久了,基本都認識的七七八八了。而理所當然的,富家子弟中也誕生出以地區為對立的兩批派系,關東和關西。

比起關東這邊,烏丸、跡部、鈴木的百花齊放,關西那邊則呈現一超多強的格局,以老牌勁旅赤司家為領頭人,兩邊總是展開一些激烈的角逐——例如在全國考試中比一比分數,或者在各自的學校裏比一比成就。

對于那個年紀的他們來說,還真是很“激烈”了。

而其中,秉持了家族完美作風的赤司,性格和行為舉止都比關東這邊的熊孩子團體成熟好幾倍,這也導致他一度成為家長口中的“別人家的孩子”。

這一來二去,關東派這邊集體盯上了赤司,吵着要在下次全國聯考中把他打趴下,然後就在下次考試中以幾分之差落敗。

然而,不管這些派系互怼的有多麽無聊,那都只是兒童時代的競争。

天宮八重沒想到,這都到老年了,跡部居然還這麽頑皮,口頭還要怼一怼赤司。

“赤司都已經入土為安了,他家就剩下小赤司和小小赤司,你就放過人家吧。”她無奈道。

跡部老爺子冷笑一聲。

這時,側廳門口傳來聲音。

“爺爺,我回來了。”

天宮八重下意識回頭,接着就看到一個紫灰發的少年提着一袋網球包站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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