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幕遲挨師兄罵的同時,俞修靈也在挨罵。

罵他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兄長,俞修陽。

俞修陽快氣炸了,前段時間那個姓軒的劈腿的時候他就恨不能去弄死那對狗男男,可是軒晟跑得太快,劈腿對象又是趙家家主的兒子趙騰,為了兩家和平,他強咽下了這口氣,沒想到這人竟然還敢出現!

他收到消息的時候正在修煉,一知道這件事就立刻趕了過來。

趙騰他是惹不起,可軒晟這新劈腿的這個小白臉又是個什麽東西!

“你是沒有腦子嗎!都跟你說了那人不是個好東西!”

“都劈腿了你還跟他糾纏不清做什麽!”

“你是不是還嫌俞家不夠丢人!”

俞修靈被他大哥訓得羞愧低頭,一聲都不敢吭。

可他大哥還嫌不夠,拿了劍就怒氣沖沖地往坎水閣裏面走。

他倒要看看那裏面的小白臉是何方神聖,非得一劍劈了不可!

俞修靈大驚,連滾帶爬地跟了上去。

……

軒晟吓壞了。

床上,幕遲因為劇痛而緊緊蜷縮成了一團,整個人不停地顫抖,冷汗潤濕了他的頭發,嘴角還殘留着鮮血,映在那蒼白如紙地臉上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軒晟立刻将幕遲扶坐起來,用靈力探查他的內部情況。

而做這一切的時候,他手一直都在打哆嗦。

他不是沒見過比這更可怕更瘆人的苦楚,可一旦這痛苦是加諸在幕遲身上的,他就害怕得不行。

但他知道急也沒用,只得耐下性子細細查探,同時還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靈力,生怕傷到幕遲的靈臺。

幕遲的靈臺,實在是千瘡百孔。

難怪,半年前見到他的時候,他才顯露出那麽一點修為,還極其不穩。

他怎麽會傷成這副樣子!

軒晟又驚又怒。

很快,他就找到了傷害幕遲的罪魁禍首。

那是一道極其陰冷的劍氣,僅僅是一個照面就将他試圖修複幕遲的靈力擊得潰不成軍。

而這道劍氣,他是見過的。

窗外天色陰暗,烏雲不知何時偷偷聚了過來,約莫是要下雨。

這樣的天氣,像極了三十年前的那個夜晚。

那天真是冷啊,不管回憶多少次,軒晟都有這樣的感覺。

那是幕遲昏迷之後的事情。

山洞外隐隐有雷聲傳來,似乎是要下雨。

蕭垣一動不動地坐在原地,懷中抱着那個傷痕累累的身體。

他能感覺到這個人的生命力在迅速流失,再有個一時半刻,便是大羅金仙也救之不得。

而他臉上沒什麽表情,仿佛這是一件同他沒什麽牽扯的小事。

他該有什麽表情呢。

蕭垣有些發怔。

他覺得心上好像開了個洞,空落落的。

這個人從小和他一起長大,一同被困在那個噩夢一般的宗門,期間有過并肩,也有過對立。

他們曾攜手判了師門,也曾在追殺中相依為命。

他以為他們應該是最親密無間的關系。

可師弟背叛了他,正魔大戰,臨門一腳,将他踹入深淵。

卻是為了那個叫秦軒之的正道修士。

而他蕭垣一生猖狂,卻被人屈辱的關進了這個山洞,三年時間不得自由。

他該掐死他!

蕭垣冷冷地想。

但下一刻,他徒手插-入胸口,掏出了他的魔核。

奇怪的是,明明心被掏了,心上的空茫卻不見了。

“魔尊的魔核,便宜你了。”

蕭垣淡淡開口,随後站起身,抱起那個奄奄一息的身體,走出了這困了他三年的山洞。

洞外,淡淡的血色腳印綿延不絕,好似沒有邊際。

夜色朦胧,高大的身影猛地一頓。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再次動起來,順着這條鮮血鋪就的小路,頭也不回的往前走。

他走得那樣認真,一腳一個地踩上去,一個都不肯遺漏。

在他走過之後,大雨傾盆,掩蓋了一切傷痛。

幕遲的這副身軀受傷太重,不可能救回了。

不過魂魄保住了,再重塑一次便是。

幾十年而已,他等得起。

這般想着,蕭垣垂頭看向了懷中人,輕聲呢喃。

“到時候再找你算賬。”

三十年後,那人從天而降,清清冷冷的一張側臉。

雖容貌不同,但他一眼就知道,

那是他的師弟。

可他明明已經重塑了肉身,為什麽劍氣還會跟着他過來。

究竟是哪個環節出現了纰漏?

軒晟神色凝重,幕遲這時已然疼得失去了意識,死死抓着床單,冷汗将床榻浸濕了一大塊。

可即便如此,幕遲依舊咬着牙,一聲不吭。

明明,他也是個怕痛的人。

為什麽就是不願意展現出哪怕一點點的脆弱來呢。

軒晟沉着臉,心中焦急,掙紮無比。

不知天人交戰了多久,他才輕輕俯下身,直直地看着幕遲。

“那天我出了山洞,看到你留下的腳印。”

“我順着那條路,走了足足五天,才勉強走到了底。”

“而你受了那麽重的傷,究竟……走了多久時間。”

他聲音輕極了,那般的溫柔,半點也沒有往日的暴躁易怒。

“我有時候,真是搞不懂你是怎麽想的。”

話音落下,他像是認命了一般,輕嘆了一口氣,緩緩覆上了幕遲柔軟的唇瓣。

而唇齒交依的那一刻,暗紅色的光芒自幕遲心口亮起。

那顆屬于蕭垣的魔核發揮了效力,死死壓制住了幕遲體內翻騰的劍氣。

而軒晟卻不合時宜地想道。

師弟,長得可真好看啊。

想法升起的一瞬間,軒晟就是一愣。

師弟确實是長得好看沒有錯,可是這關他什麽事?

然而沒等他搞清楚自己這莫名其妙升騰起來的想法,重重地踹門聲伴随着怒吼一并響了起來。

“軒晟!你他娘的給我滾出來!”

軒晟:“……”

他不知道別的人在接吻的時候被打斷是什麽樣的感覺。

但他此刻,是真的……不太妙。

而他氣,俞修陽更氣。

他雖然本來就是來找這對狗男男的,但只是想看看那綠了自家弟弟的小白臉長什麽樣,順便找茬揍軒晟一頓。

誰曾想一推門,就看到這兩個人啃在一起的勁爆場景。

不僅如此,那勾搭人的小白臉面上還水光瑩瑩,眉目含春,床單也亂得好似打了一架,鬼知道他們剛才在這裏幹嘛!

呸,傷風敗俗,髒了他的眼!

俞修陽簡直要氣笑了,神色冰冷至極,仿佛在看兩個死人。

而後,屬于玄階修士的威壓升騰而起,直直逼向了軒晟。

“二位還真是恩愛啊,不如一同下個地獄,做一對感人肺腑的亡命鴛鴦,我也算是成人之美了。”

姍姍來遲的俞修靈正好看見了這一幕,當場吓了個魂飛魄散。

他是真的要殺了軒晟!

修士到了八階以後,每往上一級都有如天塹,別看軒晟只比俞修陽低了一階,那也根本不可能是哥哥的對手!

“不!不要!”

他趕忙撲了上去,擋在了二人中間,眼神哀求地看着俞修陽,希望他能放軒晟一把。

然而他求情的話還未出口,軒晟的聲音就先響了起來。

“我給你一彈指的時間,給老子滾。”

軒晟的聲音不冷不淡,聽不出絲毫情緒的模樣。

俞修靈一愣,難以置信地看向軒晟。

他瘋了吧!這種時候還敢激怒哥哥,真不怕他一劍殺了他嗎!

俞修陽這回是真樂出聲了。

“好!很好!”

“軒晟,之前是我錯看你了,你有種!”

話音落下,他猛地一揮袖,将俞修靈扔出門外,同時布起了巨大的防護罩,阻止一切人進來。

接下來的畫面太過血腥,還是不要讓他那個愚蠢善良的傻弟弟看見了。

而一直低着頭的軒晟也終于擡起了腦袋,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

親手将自己逃跑的路全部封死,你可真是……令人敬佩呢。

……

一炷香後,俞修陽鼻青臉腫的滾出了房間。

來時嚣張跋扈,滾時屁滾尿流。

他甚至不敢看他弟弟的臉,一出去就擋住臉忙不頌地禦劍走了。

只留下俞修靈站在原地,一片茫然。

而房間內,軒晟淡淡收回了手,輕手輕腳地将幕遲在床上放好,仔仔細細地掖好被角。

這俞修陽也是倒黴,上來就撞上了槍口。

失去魔核畢竟是大事,哪怕他是魔尊,依舊境界大跌,一度掉到了六階才停止。

這也是為什麽,這三十年間,魔界亂做了一團,他卻遲遲沒有露面。

甚至于到現在,他也不過恢複到了十階巅峰的實力,雖然對他而言,揍揍玄階倒也沒什麽問題,但多少還是有些吃力。

可剛才的那一吻,讓他與魔核短暫地恢複了聯系,實力也立刻回到了當年巅峰的樣子,幾乎是随便擡擡手指,就能将俞修陽收拾得明明白白。

只可惜,到底只能維持一小段時間。

床上,難耐的痛苦終于過去,幕遲平穩地睡着了。

只是,哪怕是睡着,他眉心依舊是緊皺着的。

軒晟坐在床邊,忍不住伸手撫平他眉間的褶皺,一沒注意,又看着幕遲的臉出了神。

師弟,長得真的很好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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