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淺淺的笑。小九也望着她,看着她與自己擦肩而過,緩緩的步入身後的石路。轉頭尋着女子的背影,燭火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印在着青石路上。石路長而直,延綿不斷,盡頭消失在遠處成為一個黑點,這黑點像是張着嘴的巨獸,吞噬着石路,吞噬着女子柔弱的身影。
拱門被打開,身影在夜裏格外的刺耳。二姐持着燈籠走了出來,順着小九的目光看去,輕嘆了口氣,對身後跟随的小丫鬟說道:“夜深了,怎麽也沒人跟着王妃?或是出了什麽事,誰擔當得起?”
二姐的另一個身份是紅霞山莊的大侍女,掌管這整個紅霞山莊女眷所有事宜,算是個女眷中的管家。她身後跟着兩個小丫鬟,其中一個不知什麽原因臉色蒼白如紙,全身還在抖個不停。另一個倒是機靈,聽了她的話連忙接過二姐手中的燈籠,追上獨步在石路上的女子——炎秦王王妃陳珞兒。
“王爺在氣頭上,你等等進去小心些。”
沒有妩媚的裝扮,現在的二姐穿着一身桃紅的襦裙,少了彪悍的氣勢,多了許溫婉。若是在東院中的二姐是如同烈日一般的烈女子,那這會的她就猶如十五夜空上銀光乍洩的月,讓人想靜靜的望着。
老六穿過拱門是這樣想的,這樣的女人,不該成為影衛……而他是沒有選擇,因為這是他的命。
拱門外,石路上,一聲輕嘆。
二姐擡手輕輕的拍着還在發抖的小丫鬟,淺笑道:“被怕,以後記得給王爺泡茶時放顆冰糖,尤其是王爺剛睡醒的時候,要多放幾顆。”
“謝……謝姐姐提點,琥珀……琥珀記下了。”
“打起精神,今夜怕是要守到天明了。只是可憐了芍藥……”二姐側頭望着拱門,眼中充滿了擔憂,“但願他沒事。”
5、讓人蛋痛的任務 ...
卧龍臺,三個字文雅遒勁,氣勢宏偉。
小九看不出字的好壞,但卻能從字中感覺出一股氣吞山河的霸氣。
踏進卧龍臺,遠遠的就見炎秦王一手依着頭半側着躺在長椅上,另一只手托着一只煥彩琉璃杯。杯子被燭火映照出各種顏色,游弋飄渺,好似一個小小的蓬萊。
管家趙桓垂首站在一旁,見小九進來沖着他使了個眼色。偷瞄了眼還在閉目養神的王爺,又大膽的用手偷偷指了指一旁。
順着趙桓指的方向看去,就見一個小丫鬟哽咽的跪在地上,跪地的長裙染上了一抹深紅。再看地上的水漬和零散的玉石碎片,可想而知這個丫鬟此時應該是跪在那些碎片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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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知道趙桓讓他看這個丫鬟并不是讓他去同情,只是暗示他王爺現在火氣很大,讓他自己看着辦。
這個趙桓以前是蕭懿太後身邊的小太監,那時候蕭懿太後還只是個小昭儀,一步一步的往上爬,成為了皇貴妃,最後憑借這當今天子宣武帝和炎秦王登上了太後之位。趙桓跟在蕭懿太後身邊,做的事多了,知道的也多了,見過了太後的手段,怕了。他知道總有一天這樣的手段也會落到自己身上,早早的就在當時還是皇子的皇上和王爺之中選了一個依靠。
宣武帝出生後也是蕭懿太後風生水起的時候,母憑子貴讓她一路向上。可是王爺出生時,正逢戰亂,先帝一心都在如何平定戰亂,根本無暇顧及後宮事,也因此冷落了蕭懿太後,正在受寵的太後自然把這一切都指向了炎秦王。一個連母親都不喜歡的孩子,是受盡了冷落。趙桓覺得可憐便處處照顧,之後戰亂平了,先帝歸朝偏偏對炎秦王寵愛有佳。趙桓也借着這個機會脫了蕭懿太後身邊,跟着炎秦王了,到了現在王爺搬離京城住到紅霞山莊他也跟着。
趙桓一個閹人,沒有子嗣還要處處被人戳着脊梁骨笑話,這是命他認了。可他天生喜歡小孩子,而小九是為數不多他從小看到大的孩子。當初一起的孩子,不是再也看不見,便是跟他有些生分,唯有小九還是和以前一樣,不是很親,但也不疏遠。
一陣風從外吹了進來,屋中的燭火忽明忽暗的搖曳着。風止,燭火不再搖曳。
小九向前走了幾步,停在離炎秦王九步遠的地方。腳跟前一塊和田玉碎片,小九認得那是王爺比較喜歡的一款茶具,可現在卻四分五裂的丢在地上。側頭看了眼還跪在地上的丫鬟,小九馬上也會知道小丫鬟現在的感受,他也要跪下,跪在碎片之上。
膝蓋即将落地,炎秦王的聲音幽幽的飄來。
“過來,吹了一夜的風,我沒力氣大聲說話。”
小九馬上頓住下跪的身形,起身走到長椅邊跪下。“王爺。”
琉璃杯轉到小九的手中,他垂着頭老實的托着。王爺生氣分兩種,一種大吵大鬧,雷聲大雨點小,應個錯就沒事了。還有一種就像現在沉默無聲,殺人無形。
腦袋上突然多了一只手,小九有種泰山壓頂之勢,全身的肌肉都繃得緊緊的,暗想着王爺會不會一巴掌就這麽把他給拍死?久久沒等到王爺的一巴掌,卻等到了王爺的一句話。
“你多久沒沐浴了?這毛炸的快和東來一樣了。”
東來,王爺養的一只大狗,還是那種很蠢很呆的大狗。
小九沒有開口,只是垂着頭仍有炎秦王摸着,主子說什麽就是什麽,絕不火上澆油。
就這麽一句話之後,炎秦王便沒再開口,依然保持的剛剛的動作,只是手中的琉璃杯現在被一把黑骨扇代替,輕輕地一下一下的敲在小九的肩上。偌大的屋子像是突然沉到深潭之中一樣,安靜的有些滲人。
風聲,小丫鬟的哽咽聲,扇子敲在肩上的輕響聲在屋中慢慢散開,形成一首古怪的音律。
“拖出去,吵死了。”一聲令下,跪在地上的小丫鬟就被拖了出去,她跪着的地方只剩下帶血的玉石碎片和一灘的血漬。
屋中又變的安靜,好似剛剛沒人說話一樣,更像是這個屋中根本沒人一樣。小九垂首托着琉璃杯跪着,默數着黑骨扇敲在肩上的次數。
如石尖上滴落的水珠,規律而平緩。慢慢的水珠聚成溪流,湍急的流着,敲打的速度也跟着變快,力道猶如水大石壁一般兇而猛。溪流彙集成洪水奔流入海,驚濤湃浪,有着千軍萬馬奔騰之勢。
小九手中托着琉璃杯微微的抖着,這座蓬萊恐怕就要被着撲來的水淹沒。突然,肩上的動作頓了頓,接着變緩,變慢,又慢慢的歸入溪流,流入湖泊。變成止水,湖面如鏡。
仍舊繃緊着身子,靜靜等待下一場的狂風暴雨。小九的雙眼一直盯着手中的琉璃杯,今日的王爺有些反常。之前聽一哥和二姐的對話,王爺昨夜在望月樓吹了一夜的風,今夜卻坐在卧龍臺,看屋中點亮的紅燭已經不剩多少,可想王爺在這兒坐了多久?又是出了什麽讓他如此異常?
黑骨扇打在肩上的速度猛的又變快,速度之猛如千軍過境。托杯子的手抖得更厲害,小九努力撐着身子不讓自己偏倒。
殺氣。
黑骨扇在肩上斷開,一截握在炎秦王的手中,一截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度。小九穩着身子,忍住痛擡頭對上炎秦王緩緩睜開的眼,那眼是紅的,猶如血染。仔細一看,才看清那是一雙布滿血絲的眼。
“王爺!”小九和趙桓異口同聲的叫道。
趙桓看了眼打開的門,低聲問道:“王爺,夜裏風大,讓老奴把門關了吧?”
“開着,風大好,靜心。”炎秦王坐直身子望着手中斷開的黑骨扇,眼中有太多東西讓人看不清,輕不可聞的說道:“終究還是斷了。”
手中半截黑骨扇被扔在地上,滑到另外半截的邊上,本是一體卻分割兩處,縱使修好也不再是原來的了。
“小九。”拿起小九手中的琉璃杯,炎秦王繼續閉上眼。
“在。”
“這次任務給你你幾天的時間?”
“三日。”當時只查出賬本在戶部尚書的手中,卻不知到底在何處,所以炎秦王給了小九三日,讓他用三日的時間找出賬本并偷回來。
“三日?趙桓,我有三日沒進食了?”把手中的琉璃杯遞給趙桓,炎秦王有些疑惑,有這麽久嗎?他絲毫沒有覺得餓,看來真是被那件事亂了心了。
“回王爺,這三日您就吃了些點心。”
“小九這就去做。”炎秦王口叼,已經叼到一種莫名其妙的地步,就是喜歡吃小九做的東西,可小九知道自己做的東西很一般,就是好看了點,有點味而已,可偏偏炎秦王就是愛吃。導致小九當廚子的五年裏,炎秦王除了他煮的東西,其他人煮的基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