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章我正義
前方就是永不停歇的忘川,也是三途川最長的支流之一。
成千上萬只被點燃的蠟燭紙船随着江水任意漂流。每當一束蠟燭熄滅,就代表着彼世夜晚的天空劃過一顆流星。
璀璨之光,是地藏菩薩的慈悲。
被父母哀痛的思念所束縛的孩子們終于可以獲得轉世的機會。
這樣的美景哪怕是彼世的居民也不曾見過,更不用說是來自鋼筋水泥城市的龍貓車。
可如今他沒有被這些迷了眼,反倒是有些愁眉不展地“看着”車內。
纖弱的丈夫忍受不了他人對妻子的輕薄,哪怕揮動無力地拳頭也要沖上去。
可溫柔體貼的妻子阻止了。她寧願被欺侮也不想讓摯愛之人受到傷害。
可惡!今早就不應該修剪指甲和獠牙。誰能猜到,專宰渣人的喋血貓車為了掙錢能變得這麽溫順。
想到這裏,龍貓車的喉嚨裏發出呼嚕嚕的摩托聲,燈的餘光映襯得臉色甚是猙獰。吓得一只剛剛飛過的雀兒直接撞到樹上。
——明日的新聞頭條《震驚!忘川秘聞:深夜幽怪初現》
龍貓車才不會知道這些,因為那時他已經趴在宿舍裏呼呼大睡。不過現在他正滿心歡喜地等那個醉鬼下車。
到時候,拼盡全力也要用車門夾扁這丫的!
呼呼——
是風被翅膀卷動的聲音。
一只鴉天狗正揮動着漆黑的羽翼,懷裏還縮着一個散發纖細氣質的美少年。可惜再秀美的容顏,也無法逃離一同隐身于黑暗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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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極佳的夜視力休想發現他們。
不過龍貓車不僅有這項,同時還附帶着照明燈。鴉天狗和美少年被強光照/射,不自覺地眯起眼睛。
活像從事某種行業被抓個現行。
龍貓車賣力地揮動着十二只爪子奔過去,他生怕離得遠了對方聽不清。
“鴉天狗大人——!有人欺負婦女!”
話音剛落,車內的局勢已悄然改變。
哄——
藥槌降世,神獸散開!啪的一聲,車門打開。一團白色的不明物體飛躍而出。兩道鮮血從幽深的穴/洞/射/出。
是鼻血。
鴉天狗已經抱着美少年飛到龍貓車身旁。他蹙着眉頭看着慘不忍睹的白澤,下意識地用手捂住懷裏人的眼睛。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當他發覺自己的行為有些職業失格時,白澤已經以極快的速度墜下天空。
只能這樣了,鴉天狗自暴自棄的想着。
反正神獸也不會死亡。
白衣被風吹得呼呼作響,發絲盡數向上揚起。如潮水般湧來的嗡鳴聲。白澤丢棄在火鍋店裏的意識意外回歸本體。
纖細的手指觸及臉頰,黑色的眼睛裏閃過一絲迷茫。
他這是怎麽了?
火辣辣的餘溫。腹部還殘留着熟悉到靈魂震顫的痛感。記得剛剛還坐上了龍貓車……
怎麽可能,是夢啊。他坦然地閉上眼睛,張開雙臂,全身心都在享受飛翔的美好。
砰——!
巨大的水花濺起,有序漂行的紙船偏離了位置。飽滿月光的江水冷得有些刺骨。
白澤猛地睜開眼睛,夢醒了。
“咕嘟……救……咕嘟嘟……”
呼喊的更大聲,水就越往嘴裏灌。大腦皮層一遍遍的發出緊急信號,兩邊的江水被慌亂的手腳拍起水花和白沫。
誰……誰來救救我?
驚慌失措中,他隐約看見岸邊白色的衣角,手腳更加激動地拍打水面。
救救我——!
那人伸出了一只布滿皺紋的手——随即像敲打西瓜般,“啪啪、啪……”
蠻有節奏感,隐約能聽出是蜜桃真紀新專輯的主打曲。
白澤兩眼發昏,他實在沒有力氣反抗只能任由身體向下沉去。
黑色的世界,安靜到沒有任何聲音。眼睛能看見一束光,或許是月亮吧。他如此想着,熟不知身後亮起了兩圈綠瑩瑩。
“切!臭流氓。”
奪衣婆朝着不再冒泡的水面呸了一聲。
随後皺着眉頭,将挂在頭上的假發撚起扔到地上。亂糟糟的黑發吸足了江水,打眼一看就像坨海藻。
也難怪她這麽生氣。
剛才白澤天降造成的水柱直接給她迎面一擊。全身上下都被澆得透透的。被慘白的月光一照,像極了晚間劇裏的水鬼。
三途川之主悄悄地從水面探出頭,就好死不死地和奪衣婆正面對視。
盯——
瞬間水面又綻起一圈一圈的波紋。
三途川之主又靜默地隐沒進江水中。它的心靈受到嚴重創傷,一時半會兒也修複不好。
游了幾下,它忽然意識到有些不對勁,回頭一看。我的媽!後尾還綁着咧開嘴翻白眼的神獸大人。
話說這邊,龍貓車早就停在忘川畔。
他低眉順眼趴在那兒愣是沒等來預期的罰單。眼瞅着那位名為鬼燈的丈夫和鴉天狗交談幾聲,然後揮揮衣袖就将那兩位送走。
彼世可真奇怪!他無聊地搖了搖尾巴,不過一想到居然遇見了傳說中的源義經,又開心地舔了舔前爪。
慘成落湯雞的奪衣婆也很是滿足。
她穿着幹淨整潔的新衣服,身後還有香噴噴的小崽子擦頭發。或輕或重的手法,舒服得眼皮都快耷拉下來。
“小樨,想不想學門一輩子都不會丢飯碗的手藝。”
鬼燈一進車內就聽見這句話,頓時心情複雜到無以言表。
早年前,他使盡各種辦法就是沒讓奪衣婆松口教新人。結果到了東樨這兒,人家就差把懸衣翁打包送出。
東樨求助似的看了他一眼。他心安理得地接受,話語間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奪衣婆女士,可不要奪人之美!”
奪衣婆冷哼一聲,起身的動作有些過大,圍在身上的薄毯滑落一半。東樨眼疾手快地将毛巾搭在椅背上,又将薄毯重新裹在她身上。
“那你就去偷學臭老頭的手藝。”
鬼燈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順手摸了摸一直安靜看戲的一子二子。比以往更加沉重的疼愛,使得兩個孩子越發乖巧的像鹌鹑。
[老男鬼真壞。]
一子趁着大人們在客道相別之時,悄悄地用心聲和妹妹交流。
二子搖了搖頭,踮起腳尖摸了摸姐姐的腦袋。
[兔子進了獵人的陷阱,逃不掉]
送別了奪衣婆,又迎來桃太郎。他慌慌張張地向兩人賠罪道歉,将兩袋仙桃硬塞到東樨手裏,就跑到忘川岸邊尋覓上司的身影。
不管是在哪裏,遇上不合格上司的社畜都不太好過。
東樨一時間慶幸自己有一個固執卻不失體貼的上司。她擡起頭,瞅了眼鬼燈的側臉。
不知是不是月光起了作用,從前總覺得涉世已久的尖銳和鋒芒,都被微微綻起的嘴角柔化了,就像唯有夜間開放的昙花。
真美啊。
鬼燈深吸一口氣,低頭無視東樨有些慌亂的眼神。他忽然有了勇氣,拉起心愛之人的衣袖就朝着正在打盹的龍貓車走去。
還有什麽比和未來妻子一起創造地獄未來更浪漫的事情?
就像樨小姐在車內和他相談的那樣,如此好的商業資源可不能輕易浪費。
“阿秋!”
龍貓車感覺小風冷嗖嗖的,随即把尾巴壓到身下。剛才那位溫柔的夫人讓他等等先別走,他什麽也沒問就乖乖照做。
——和琉璃子一樣的人。
是他的軟肋,也是夜鬥能說服他的原因。因為有這樣的人,陽光才能照耀到陰暗的小巷。就連他也能獲得一生無法忘懷的溫暖。
所以他在琉璃子死後學會了等待一束光。
夜已經很深了。賽河原孩子們的紙船已經被食夢貘和蝴蝶精變作溫柔的夢境,傳遞給現世的父母們。
桃太郎背着好不容易找到的上司,慢悠悠地踩在松軟的泥土上。幸虧妖怪之主早就離開了彼岸河,否則他肯定要去更遠的地方尋找。
就和鬼燈大人一樣,殺生丸大人看他家上司也不順眼。畢竟差點被破壞姻緣,誰能高興地起來。
想到這裏,他苦笑一聲,擡頭望了一眼墨色天空。果然沒有胧車唯有滿天繁星。再美的景色也要看是和誰相伴。
走了幾步,他又托着上司的屁股往上提了提。
白澤并不是很重,完全可以輕松應付。可是流入脖頸間口水、意味不明的哼唧聲。不用回頭也知道,肯定是那張熟悉的白癡臉。
桃太郎嘆了口氣,“您就省點兒吧!”
他就沒指望着背上的憨批能回應,搖了搖頭繼續往前走。
在忘川畔的那片樹林裏。樹影婆娑,風吹得葉子發出嗍嗍的聲響。
奪衣婆還是沒有回家。她提着裝着濕衣服的袋子,蹦蹦跳跳地往前走。居然沒有往日的做作和膩味。
從背影看,就像是十五六歲的少女。
“騙誰呢
不然你怎麽會來這裏
你對閻王大人隐瞞了真名吧
真愚蠢啊
不過我就喜歡你這點……”
清冷的女聲配上有些病嬌的歌詞,在這茫茫黑夜聽起來有些詭異。
奪衣婆微笑着哼了幾句,張開雙臂轉了一圈兒,藍色的裙擺随之綻起。
——已經很久沒有穿好看的裙子了。
奪衣婆擡頭看了眼皎潔的明月。白皙光滑的肌膚,淡粉色的嘴唇,甚至連頭發都蓬松又有光澤。
這就是十五六歲的少女容貌。
作者有話要說:
1歌詞來自:《鬼燈的冷徹》第二部 其二的片尾
2奪衣婆是私設,看了漫和番的肯定知道美人啊!(wink~)
3龍貓車私設:琉璃子的寵物,就是《妖怪公寓的幽雅日常》裏的琉璃子。前幾章有提到過,就不再提啦
4三途川對面就叫彼岸,所以彼岸花就是長在那裏的花朵。阿平私設了彼岸河,它是三途川的支流。
5固定營業:求評求收藏 win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