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周黎和周小燕轉過身去，三個湊在一起，反正現在也沒人管，可以放肆一點了，她把桌上的蠟燭都放在顧原的桌子上，這樣更亮堂一些。

周小燕找來草稿紙，拿着筆對兩人說：“好好聽，認真點。”語氣有些嚴肅，不過也是為了兩人好。

兩人一聲不吭，只是點點頭。

周小燕拿着筆在草稿紙上講解，怕兩人聽不懂，語速也很慢，神情認真專注。

兩根蠟燭發出微弱地光，剛好照亮這張桌子，橘黃地燭光灑在周黎臉上，更顯柔和。顧原側頭看眼，勾起溫和地笑意，拿過一張紙，飛快的在紙上寫了幾個字，帶着一副不正經的笑意朝她眨眨眼，然後把紙移到她跟前。

周黎淡然地看了他一眼，有些困惑，他這什麽表情，要是不認識他，還真以為他是什麽流氓混混呢！淡定地拿起紙看了一眼。

看完瞬間對他翻個白眼，周小燕講題不認真聽，就打聽這些有的沒的。

紙上寫着，【你肯定是你們村最漂亮的。】是肯定句。

周黎看了一會紙上的幾個字，回他，【不是。】

他拿起看了一眼，有些不相信，脫口而出：“不可能。”音調有些高，隔壁桌的同學好奇的看了一眼他們這邊。

兩人心虛，連忙低下頭來，聽着周小燕講題。

周小燕原本講得很認真，聽見顧原這麽說了一句，便停下來看着他，說：“怎麽不可能？老師就是這麽教的。”

她以為顧原是說她題目講得不對，急忙解釋一句，她是很有信心的，記憶力也很好。

“你還有其他解法嗎？”她問。

顧原茫然地看了一眼紙上，知道她是誤會了，說：“我沒有，你繼續。”嬉皮笑臉地表情，讓周小燕松了口氣。

“講完了，你兩自己再看看。”也不知道剛才講的時候有沒有認真聽。

周黎無奈地癟癟嘴，方才是真沒聽見，都怪顧原搗亂，唉，要不再麻煩她一次？

抓着手中的筆，有些無聊，用蠟燭看書費眼，她不想戴眼鏡，還是做題吧！時間到了就回宿舍。

“你們在講什麽題目，加我一個。”前排的劉秀芳突然轉過來，對他們說了一句。

平時他們可是說不了幾句話的，怎麽今天自己搭腔？她和周小燕互看一眼，眼中不明。

“我們講完了。”

周小燕略微尴尬地說了一句。

“哦，這樣啊！”她有些失望，轉頭又揚起笑容，對最後一排的顧原說：“顧原，我再給你講講吧！”

話一出口，兩人就覺得不對勁了，今天吹的是什麽風？

她也不客氣，不等顧原回她，她就自個做到周黎旁邊，原本兩人的座位坐了三個人，現在有些擁擠，周黎往旁邊挪了挪，抿着唇看了一眼周小燕。

周小燕神情有些不耐煩，但是也不好說什麽，于是別開臉不看她。

“你年級第幾啊？”顧原抱着胸，有些懶散地問她。

“十幾吧！”她有些底氣不足。

顧原癟癟嘴，“周小燕年級第五都教不會我，你排名十幾就教的會了？”

這到底是說自己呀，還是說別人？一時間三人也搞不懂了。她和周小燕低頭笑笑，虧他還能說得理直氣壯，也是不容易。

“那就…不教了。”劉秀芳有些尴尬，咬着唇看了一眼他們三人，猶豫着要不要離開。

瞧着氣氛有些尴尬，周黎想着要不要說點什麽，緩解下氛圍，還沒等她開口，旁邊的劉秀芳又說話了。

“你準備上哪所學校？”她問得小心翼翼，眼裏的期許藏的很深。

顧原撐着臉，散漫的轉着手中的筆，眼睛盯着自己的手，“二中。”

“好巧，我也是。”她低着聲，有些怯意的說了一句。

看着她這表情，周黎一下子就看明白了，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在這啊！難怪，她笑笑，不說話。

說到二中顧原又來了精神，放下手中的筆，手随意地搭在桌子邊上，有些興奮地說着：“二中環境不錯，你肯定喜歡，隔壁就是公園，從後山翻過去就是。”

“你怎麽知道？”

三個人看着他。

她們一年也進不了幾次城，更別說高中學校了，連門口都沒見過。

“去過幾次，進去逛逛。”他說得很随意。

幾人點頭，眼中有些期待。

氣氛又變得沉默。

周黎轉過身去，低着頭自己做題。劉秀芳見她兩不再說話，也不好意思和顧原聊天，有些不舍的回到自己座位上。

—

天氣越來越冷，周黎每次去學校時都帶着一個熱水壺，留着第二天早上用，這樣就不會凍手。

她拿着水瓢往水壺裏裝水，熱騰騰地水氣噴在臉上，格外舒服。等吃過晚飯就可以拎着去學校了。

“還沒吃飯？剛好趕上晚飯。”周國華從外面回來，往廚房看了一眼，有些高興，已經許久沒在一起吃飯了，擺攤忙，有時候回來晚了，都是他一個人吃飯，今天回來的正是時候。

周黎拎着水壺從廚房出來，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三輪車上，今天怎麽這麽快就賣完了？

說來她也好些天沒見到周國華了，除了周末能見到周國華之外，其餘時間都碰不到人，今天真是巧了。

“爸，今天回來怎麽這麽早？”她問。

周國華正把車上的東西搬下來，“你同學的朋友今天帶了一幫人來買，沒一會就賣完了，對，就是上次在城裏遇到的那個。”

“他們不來，今天還不能回來這麽早。”他笑得開心。

原來是這樣，她腦海中想了一下，應該是那日和顧原一起來的人吧！叫什麽冬子的。

她點頭，把水壺放在角落，轉頭去廚房拿碗盛飯。

一家人坐在桌邊，安靜地吃着飯，半響無話。

周國華又盛了一碗，随口問：“小黎，卷子發了沒？老師沒要求家長簽字嗎？小婷的卷子你媽已經簽過字了。”

周黎一口飯卡在喉嚨裏，艱難地咽下去，表情尴尬，“我們不要簽字，老師沒說。”她找個借口，回了一句。

其實她已經自己簽過字了。

“哦，考了多少分？”周國華也沒懷疑，又關心了一下分數。

她腦中飛快地轉着，該說說多少分合适，想了一會後，她說：“也就…七八十分吧，這次有點難。 ”

也就只有這個借口了。

周國華也信了，應了一聲後，就不再追問。

她松口氣，逃過一劫，她看着眼前的幾人，随口又找了個話題，“媽，改天去外婆家給外公買件棉襖吧，聽說今年的冬天特別冷。”

“昨天就去過了，給你外公外婆一人買了一件，還趕上你大舅打電話回來，又聊了許久。”劉秀琴高興，說着話都帶笑。

“說什麽了？”周黎神色複雜，臉上的笑容都收斂。

劉秀琴美看見她的臉色，自顧自的說起來，“你舅問我生意怎麽樣，好不好做之類的。”

“你怎麽說？”

“我就實話實說，你外婆在旁邊，我也不好隐瞞什麽。”

說完氣氛就沉默。

靜得有些可怕，桌上幾人不明的盯着她看，不知道是怎麽了，怎麽說了幾句話臉色都變了。

劉秀琴也感覺到了，拿着筷子的手一頓，擡頭看她，半響，才不安地問：“怎麽，不能說？”

“不是，可以說，吃飯吧。”她扯出一個笑容，安慰她。

現在的劉秀琴還不知道，以後會和大舅鬧得很難看，外公葬禮的問題，外婆晚年的問題，還有兩家人情來往的問題，這些都是□□，只希望這一世能好點。

吃完飯，周黎便和周婷去了學校，她心裏裝着事，一個人坐在座位上，板着臉，不知在想什麽。

“想什麽呢，叫你兩聲都沒聽見。”周小燕從走廊上進來，拍拍她的肩膀。

她回過神來，“沒事。”

看了一眼外面，天色已暗，快上課了，學生陸續進了教室。

顧原抱着胸走進來，打個響亮地噴嚏，抽抽鼻子，看樣子是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