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

——卡卡西。卡卡西。卡卡西。又是這個聲音，又是這個夢。

——夢，要是能不醒來多好。這個聲音低沉地嘆息，然後沖刺的動作變得瘋狂而絕望。卡卡西聽見自己帶着哭腔的呻齤吟。

他努力地擡手，想要撫摸那人的臉，想看清他的樣子。

然而手被抓住了，被反剪過頭頂。滅頂的疼痛和快齤感傳來，他弓起身子，劇烈地顫抖着。

——卡卡西，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為什麽聽着這聲音，心也跟着揪了起來，縮成小小一團。他想張口叫這個人的名字，告訴他他也是，可瀉出口中的只有細碎的無意義的聲音。那個名字似乎是深深地刻在他的心裏某處，可是他就是記不起來。

但是他能記得起來的那種近乎于恐慌的滿足感，像是捧着什麽極其稀少的珍寶，忐忑不安，一不留神就會丢了。所以才想緊緊地抓住，讓他不要離開。

卡卡西從夢中驚醒，渾身冷汗地起身，恍惚間記起這是在雪之國。

雪之國的月亮極其幹淨明澈，挂在天空中，照的整個院子亮堂堂的，看親熱天堂都不需要點燈。卡卡西換下守夜的天藏，掏出小黃書剛想看，眼角瞥見白色的人影摸索着走進院中。

“呦，緣鏡先生還不睡？”卡卡西落在緣鏡的身邊。“可以坐嗎？”

緣鏡點點頭。卡卡西就在緣鏡身邊坐了下來。

“緣鏡先生你真的非常像我的一位故人。”

“你來找我，就是要說這些嗎。”緣鏡聽起來有幾分無奈。

“只是聊聊天而已。緣鏡先生不會不樂意吧？”卡卡西笑着，銀發在月光下明晃晃地閃着。

緣鏡看不見，可他就是知道。他嘆了口氣：“長夜無眠，聽你說說也好。”

卡卡西絮絮叨叨地說了關于宇智波止水的一切。他的驕傲，他的才華，他的溫柔，和他的狡猾。他和他最初的相遇。他賴着他要秋刀魚和茄子。他們驚心動魄的暗部生涯。他和他被困在山洞裏時互相開的玩笑。他為他擋了一擊，他把半死的他拖回了木葉。他在他的病床前守着。他和他一起去看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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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突然就死了。

卡卡西從來不知道自己可以一下子說這麽多話。他從來沒有和別人說過止水。止水死了以後他跑去慰靈碑，告訴帶土自己沒有照顧好他的弟弟。然後摸着帶土名字旁邊那塊空白，将要刻上止水名字的地方，以為自己要流淚。可是沒有。

緣鏡默默地起身。“時候不早了，我去睡了。”

走到一半，他停住了：“旗木先生，有時候，人死了，就不必再活過來。那未必是好事。”說完他沒有回頭，徑自進了自己房間。

關上門，緣鏡靠着門，松開一直緊握的拳，手心被自己的指甲刺得鮮血淋漓。他感覺兩行熱熱的液體從眼眶中流下，一抹，腥鹹。

是啊，是血。沒有眼睛，哪來的眼淚。他以為可以遙遠地思念着他的月亮，然後平靜地結束今生這偷來的最後時光。

可是現在他的月亮竟然在他身邊，太耀眼，他不敢看，怕看了就再也無法轉身離開。

因為他已經沒有眼睛了。

因為他不再是宇智波止水了。

因為他不再有和他并肩站着的資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