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水影宮外，為了掩護止水，滿月帶着兩名手下與四代目水影正面交鋒，勉強地拖住了矢倉，讓止水成功地進入了水影宮。雖然知道自己打不過三尾人柱力，不過決定了的事情，他鬼燈滿月從來沒有後悔過。

果然是死纏爛打才拖了不一會兒啊……但願止水已經救出卡卡西了。當滿月被尾獸之衣刺穿了腹部，又被粗暴地折斷了手腳之後，他在心裏暗暗嘲笑自己，為了一個不算很熟的旗木卡卡西，竟然就這樣草率地把自己的性命搭上。

他其實和旗木卡卡西真的不怎麽熟，除了平時幫他養養狗、一起聊聊天喝喝酒、一起偷偷情報搞個叛變什麽的，也沒什麽別的交情。可是他這一次真的是毫不猶豫地就把命給了他。旗木卡卡西其人就是有一種奇怪的魅力，讓人不由自主地去信任他——哪怕是沒什麽交情。

滿月想起了大約三個月前，卡卡西剛恢複記憶不久，兩人有一次趁面具斑和水影都不在，在水影宮裏偷偷地喝酒。那個時候滿月剛和卡卡西結成統一戰線，久聞“拷貝忍者”和“木葉第一技師”的威名，但對卡卡西其他的一切一概不知。他只是感覺，眼前這個眯着眼懶懶笑着的銀發上忍，身上心上都蒙着一層厚厚的霧，若離若即、捉摸不透。

所以他挺喜歡和真正的卡卡西（不是平時那個裝傻賣萌的瘋癫卡卡西）聊天——仿佛是在未知之地探險，撥開重重迷霧，前方的風景撩撥人心——這個傳說中的忍者，心中會是壯闊的、绮麗的、生機無限的，還是是荒蕪一片、死氣沉沉的呢？

“卡卡西，你的寫輪眼是怎麽來的呢？”滿月少年心性，這個問題他好奇了很久，終于還是問了。

卡卡西喝一口酒，笑眯眯地說。“這個啊，是從前的吊車尾送給我的上忍禮物。”

“原來眼睛也能當做禮物送來送去嗎。”滿月恍然大悟。

“是啊。因為他以為他要死了，就送給我了。用他的眼睛，我看清了很多東西。過去、現在、以及未來。”

啊，又是這種無所謂的笑，好像是在流着淚說“我很好我很高興”似的，鬼才會相信你很好。滿月讀得懂卡卡西此刻的笑容，以及這句話字裏行間舉重若輕的隐忍和凄涼。都說悲傷是相通的，滿月知道在心底某個地方，有一根弦已經在和卡卡西共鳴。

一杯酒下肚，卡卡西臉紅了起來，話也多了。他耷拉着死魚眼迷茫地望着窗外濃霧中一片慘淡的霧隐村。

“他說，不珍惜同伴的人是渣滓中的渣滓。從那以後，他是我擡頭就能看見的光芒。”

“可是啊，光芒也會有變暗的時候啊。”

滿月疑惑地補了一句：“比如說日蝕？”

卡卡西嘿嘿笑了：“真是好比喻。日蝕。”

陰影會一點一點地把陽光侵蝕和消融，黑暗占領大地。那光芒蒙着黯沉和絕望，最終徹底消失在這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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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蝕總會結束，而我的太陽，也會有重生的那一刻嗎？”卡卡西緋紅的臉上帶着微醺的笑容，自言自語道。

滿月抓住了卡卡西伸向酒壺的手：“喂喂，你沒和我說你三杯就倒啊。”

“有什麽關系，反正斑還有好久才回來。”卡卡西奪過酒壺，給自己斟了第二杯。“話說回來，滿月，你也有你的光芒嗎？”

滿月愣住了，想了很多東西，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卡卡西那低沉嗓音說出的“光芒”這個詞，帶着一種滿是希望和力量的魔力，深深地吸引了他。他不禁去想象，如果有一天，血霧之村的濃霧散去，四處灑着金色陽光的村子，該是怎樣的美麗。水月就不喜歡霧隐村陰冷的天氣，總是拉着他的手問，世界上有沒有天天都會出太陽，亮亮暖暖的地方？到底有沒有呢？

滿月光顧着出神，卡卡西竟然已經偷喝了第三杯，他打了個酒嗝，滿臉滿身紅彤彤的，說話也開始颠三倒四。

“他是你的光芒。他自願堕入黑暗，是為了你的前路，即使有負疚、悔恨、和仇恨，也将成為你的翅膀，而非沉枷……”

看不出來，卡卡西居然還是個文藝大叔啊。滿月剛想叫好，意境全讓卡卡西接下來一句“……摘自親熱天堂，第一百五十五頁，第三段。”給毀了。

滿月有點抽搐地推開卡卡西遞過來的小黃書：“我還沒成年啊，大叔請自重。”然後卡卡西哈哈一笑，又幹一杯。

接下來滿月也喝多了，只是記得那天卡卡西真是醉得一塌糊塗，自己背他回房間的時候，聽得他反複在念着一個人的名字。——大約是他那束熄滅了的光芒，曾經的名字吧。叫什麽來着，好像是O打頭的什麽……啊啊，想不起來了。

被腹部傳來的劇痛從回憶中拖出，滿月意識到自己被矢倉拎着走。血滴滴答答滴在水影宮的走廊上，劃出一道頗有抽象派風格的痕跡。他嘆了口氣。其實他還有很多事情都沒有來得及問卡卡西，比如說當年那個送給他眼睛的人最後怎麽樣了，真的是死了嗎。比如說應該去哪裏尋找自己的光芒，找到了是不是就能幸福。又比如說，假如有一天，全天下的光都熄滅了的話，黑暗中應該怎麽辦。

可惜沒有機會了吧。滿月感覺到前方面具斑的查克拉在暴走，遠遠地看見木遁幾乎包裹了整個會客廳。似乎是呼應着主人暴走的查克拉，矢倉也渾身泛起藍色的尾獸查克拉，興奮地加快了速度奔了過去。

——喂喂，你特麽把我當炮彈了嗎！

被矢倉扔出去的一瞬間，他迷迷糊糊地看見了止水和止水肩上的卡卡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