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帶土消失後，矢倉和帶土失去了聯系，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但是他身上的三尾已經處于暴走狀态，漸漸地開始尾獸化了。

止水跪下來，顫抖地抱緊了卡卡西。他熄了業火戰袍，手上亮起查克拉，試圖給卡卡西治療腹部的血洞。

卡卡西回抱止水，把下巴枕在他的肩上，笑道：“對不起，最後我沒能下得了手。”

“卡卡西，別說了，求你別說了。”止水把他摟得更緊。

“止水，你快出去和照美組彙合……不知道帶土還會不會回來。”血在他身下擴散開去，爬成類似蛛網的形狀。卡卡西覺得從腰部往下已經沒有知覺了，似乎生命正在漸漸地被抽離身體。嘛，果然是要死了的節奏。

止水撫着卡卡西消瘦的臉，黑瞳裏儲滿了疼惜：“不，我再也不會離開你半步了。”

他強作鎮定，實則心急如焚。不知外面情況如何，照美冥再不來，他真的要頂不住三尾人柱力的猛攻了。卡卡西的情況又實在危急，絕不能挪動。自己只能稍微進行一點表面的止血治療，而卡卡西傷在內髒和經絡，加上失血過多，如果沒有照美組的醫療忍者及時救助，恐怕兇多吉少。

“你快去搬救兵，我在這裏可以裝死……據說熊不吃死人的。”卡卡西呼吸不暢，咳了半天後終于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快走……三尾要……”

困意襲來，卡卡西昏昏欲睡地靠着止水的肩膀。好累。自從七歲那年父親抛下她離開，他無數次地體會到這種疲勞。疲勞到極點時，他總會從心底渴望着那種再也無須醒來的安寧。

是死亡吧。

死了就可以什麽都撒手不管了，對倒黴了半輩子的卡卡西來說真是一種大大的犒賞。雖然他還是有很多放不下的人。比如說眼前的止水，比如說金發小狐貍和傲嬌小團扇，小櫻有綱手大人罩着他倒不是太擔心。

——嘛，不過他們都長大了，其實已經不需要我這個廢柴大叔了吧……

名字的話倒是可以被刻在慰靈碑上，在帶土和止水的名字旁邊。真是諷刺，多年來對着慰靈碑祭奠着兩個大活人，到時候第一個死的卻是他自己。

天青色的眸子漸漸失了焦距。

“卡卡西，看着我。不要睡。”止水捧着他的臉，焦急地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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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一邊的三尾竟然迅速完成了尾獸化，發現了這邊的卡卡西和止水，低吼一聲，嘴邊聚起了黑色的尾獸玉。止水暗叫不妙。卡卡西無法移動，這麽大量的尾獸查克拉爆發出來，要是卡卡西再挨一下，哪怕只是稍有波及，都可能徹底把他推進死亡的深淵。

三尾的查克拉在瘋狂聚集，這顆密度極大的尾獸玉一觸即發。止水暗嘆為時已晚，這個時候無論他采取何種行動，都無法阻止這強大的爆炸。

如果卡卡西死了，這一切的一切都毫無意義。

止水勾着卡卡西的下巴，吻上他的唇。

唇上突如其來的柔軟讓卡卡西又找回了一些焦點。他睜大眼睛，看見止水低垂的眼簾下，流瀉着無限溫柔。

止水的吻，像是在淌過心間的一灣清泉，能撫平一切傷痕，帶來新生。

可他還是想起了帶土。帶土的吻永遠殘暴且充滿侵略性，理直氣壯地獨霸他的一切，不留分毫，熾烈而絕望。

卡卡西閉上眼睛，回應着止水的吻。唇舌溫存地交纏着，默契地互相依賴、互相撫慰、互相傾訴。卡卡西依戀地流連在這灣清泉裏。他想，這一定是他死前能得到的最後的恩賜。

止水扶住卡卡西的肩膀，離開了他的唇。

“止水……”卡卡西目光迷離地看着他。

止水只是微笑着，看着卡卡西。

——卡卡西，你知道嗎，你的學生、後輩、同伴，只要看着你的背影，就不會迷路。

——所以好好活下去，成為所有人的月亮吧。

濃重的尾獸玉爆裂開來的那一瞬間，卡卡西看見璀璨的金色業火映着止水的笑容，在他身後伸展成巨大的羽翼。

這雙金色羽翼牢牢地将卡卡西護住，隔絕了尾獸玉的爆炸。黑色的沖擊波撞擊着他的業火，止水的笑容卻平靜無波，一如往常，帶着一點點寵溺。恍惚中卡卡西想起從前在暗部的日子。每一次他遲到，說着漫無邊際的借口時，止水都會這樣笑着，有時候還會遞來裝着秋刀魚的便當盒。

這一次我沒有遲到啊，止水。卡卡西努力地動着嘴唇，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他是你的光芒。他自願堕入黑暗，是為了你的前路，即使有負疚、悔恨和悲恸，也将成為你的翅膀，而非沉枷。

——止水。

——原來我的光芒。

——是你。

他沉溺在止水最後的笑容中，漸漸堕入了無知無覺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