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重生之嚴敘》作者:青衍
文案
二世祖嚴敘被人亂刀捅死,魂魄遺留之際的所見所聞,才發現自己錯得離譜,追悔莫及之下最終因一滴無盡悔恨的淚獲得重生。
重生的嚴敘痛改前非,洗心革面,一邊努力的朝着四有好青年的目标進發,一邊努力彌補上輩子對最應該親近的人造成的傷害。
可沒想到在與那人相處時,步步深陷,不可自拔!
我們都是男人?這不是阻擋我們相愛的理由。
我們是血緣至親?呵呵……我們可是世界上唯二的擁有相同血脈的人,還有人能比我們更親近嗎?
重活一世,那些我曾經許諾過的、發過誓的,我都将一一做到!
那麽景清,你又是否做好了驗收的準備?
二世祖重生的洗白之路,廢材變精英的艱苦奮鬥歷程,血緣羁絆的重影闌珊……
內容标簽:重生 都市情緣 不倫之戀 随身空間
搜索關鍵字:主角:嚴敘 ┃ 配角:嚴景清,林溪,許易揚 ┃ 其它:都市重生,天之驕子,不倫之戀
1、死亡 ...
“特別報道:本市今日上午在新世紀廣場發生一起蓄意殺人事件,據悉,被害人嚴某剛下車就被幾名陌生男子團團圍住,嚴某措手不及之下,被捅數刀,當場死亡。現兇手已被逮捕,殺人動機正進一步調查中,不排除買兇殺人……”
眼睛被血糊住,勉強看得到自己跟前那個瘦弱的男人,那人穿着身黑西裝,消瘦的身體被裹得嚴嚴實實的,露出的一截脖子,蒼白而脆弱。他身後依舊跟着一群人,他看不清那些人的表情,厭惡?幸災樂禍?還是高興自己這樣的垃圾終于要死了?
這些他都不知道,他只知道他面前的男人一副驚慌失措、倉惶無助,仿佛整個世界都坍塌了似的的天地失色的表情。
這是他所無法理解的表情,他不明白,為何這些表情會在出現這個男人身上。
他死了,這人不應該是興高采烈、一身輕松的嗎?為何會是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誰來告訴他,眼前這悲痛欲絕的男人是那個殺伐果斷、風行雷厲的嚴家掌權人?
嚴景清,他的小叔,這個一直看他不順眼的男人有着嚴重潔癖的男人此時竟不顧他身上滿是髒污和鮮血狠狠地抓着他的手,神情悲戚的在說着什麽,可惜,他聽得不大清楚,只聽到模模糊糊的幾個字:“不要死”“你聽到沒有!我不許你死!!!”
呵……都這個時候,你還想管着我?他想笑,卻痛得笑不出來,也無力再笑。
他快要死了。
神志漸漸模糊,五感正在慢慢消退着,最後唯一的知覺就是,有什麽熾熱的東西滴到了臉上,滾燙滾燙的……
在陷入黑暗前的那一刻,他的身體被擁進一個單薄的胸膛……
“嚴敘……他已經死了,您,放手吧。”同樣是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對把人死死抱在懷裏不放的嚴景清道。
嚴景清默不作聲,依舊把人緊緊抱在懷裏,也不管他身的上鮮血會不會弄髒了自己的衣服,還用手小心的把他臉上的血跡一點一點的擦幹淨。
“少爺,警察已經把兇手抓住了,您看……?”一個老男人穿過人群走到嚴景清身邊道。
頭發擋住了側臉,看不清嚴景清臉上的表情,只聽到那沙啞不成聲的嗓子冷冷的道:“先把人交給警察,給我盯着,千萬別讓人死了!”
老男人應了聲“是”,退出去與警察交涉,而嚴景清則把人往身上攬了攬,竟是攔腰抱起。
“少爺!”黑西裝男人擔憂的叫了聲。嚴景清沒理會,默默地把人抱起往前方停着的車走去,可沒走兩步就晃了一下,連同抱着的人一起栽倒在地。
“少爺!”黑西裝男人驚叫着急忙上前把人接住。嚴景清臉色慘白,雙目緊閉,發紫的嘴唇緊咬着。男人一看,大驚失色,立馬把人抱起,一邊沖向車子,一邊對回來的老男人道:“少爺病發了!我送他去醫院,那人就交給你了!”
老男人一聽,皺着眉急叫,“別管其他的了,趕緊送醫院!”
黑西裝發動車子,朝醫院狂奔而去,老男人抹了把臉上的冷汗,回頭嫌惡的看着地上的屍體,狠狠地唾了句,“是不是少爺前世欠了你的?就是死了,你也不能讓他安心?還非得拉上他給你墊背?”
說完,也不再看,随便叫了個人把屍體帶回去放好,自己則開着車朝着醫院的方向駛去。
廣場上先前還圍着的人,見沒什麽看的了也就散了開來。這時天突然暗了下來,烏雲密布。風起,把剛才的燥熱一吹而散,眼看就要大雨傾盆。
一道振聾發聩的雷聲撕開了沉寂的天幕,霎時天地間白茫茫一片。
人們急相奔走,紛紛尋找避雨的地方,不一會,廣場上一個人也沒有了。大雨嘩嘩落下,把地上的血跡沖刷得一幹二淨,好像這裏從來都沒發生過什麽似的。
一道閃電劃過,耀眼的光亮中,一個人正跪坐在廣場中任風吹雨打。可奇怪的是,雨水并沒有落在他身上,而是穿過了他,打在地上,漸起一朵朵小花。
如果有人看見的話,一定會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無奇,只因這人竟和剛才死去的人一模一樣!
嚴敘呆滞的坐在那,顯然還沒從這詭異的事件中回過神來。
剛才,他死了。在這裏死了。死在了那個男人的面前。
深呼吸了口氣,嚴敘終于是認清自己死了的事實。
死了也好,那麽無趣的活着,不如死去!可是認清這件事後并沒有想象中的開心。
緩緩擡起右手,嚴敘眼神滿是複雜。
那人……腦海裏不由自主的回想起那雙修長卻皮包骨的手狠狠抓住自己的手,那麽的用力,似乎連骨頭都要捏碎的感覺。
還有自己失去意識前,臉上那滾燙的溫度……是淚吧?那人竟然為他落淚了?
為什麽?
為什麽看他一副快死的樣子竟無助的像個孩子一樣?為什麽明明有嚴重潔癖的人會不顧髒污一遍遍替他擦臉?為什麽一直厭惡着他的人竟會為他傷心流淚?為什麽……
這一刻的認知幾乎是颠覆了嚴敘以往對嚴景清的了解。
他慢慢的站了起來,看了眼那被雨水沖洗得消失殆盡的血跡,心裏一顫。
血脈相連。他們曾經是世上唯二的有着相同血脈的人!
嚴敘眼神暗了暗,呆呆地任雨穿過他打落在地上啪啪作響。
心莫名的煩躁起來。嚴敘看着自己透明的右手一臉陰霾。
是因為這樣嗎,嚴景清?
2、嚴景清 ...
“劉醫生,我家少爺……?”老男人一看手術室的門被打開就迫不及待的上前詢問情況。
可還沒等他把說完,就被人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我之前是怎麽說的!他這種情況絕對不能受刺激!你們把我的話都當耳邊風了嗎?你知不知道現在情況多嚴重?他原本身體不好,就應該好好養着,可你們卻是一次比一次跑醫院跑的勤快!三天兩頭跑一次!而且一次比一次糟糕!他的五髒六腑不同程度的功能衰竭已經十分嚴重,尤其是心髒!再來一次,我不敢保證它還會不會重新跳動!!!”
老男人一愣,目光凄然,“這都是什麽事兒,為何偏偏都落在少爺身上?”
“張伯,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景清這人我知道,他不會無緣無故的因為一些小事就大受打擊以至于心髒病複發的!”
老男人不屑的冷笑,“哼,還能因為什麽?還不是因為家裏那個廢物!”
“嚴敘?他又怎麽了?”劉醫生皺眉問道。
“他死了!”張伯幾乎是咬牙切齒的道,“死了也不安生!還想把少爺拖下去墊背!”
“死了?難怪……”劉醫生回頭看了眼身後手術室的大門,無奈的輕嘆:“景清那麽在乎他,現在怕是傷心得很吧……哎……。”
“可不是嗎,少爺是怎麽對他的?他又是怎麽對待少爺的?不但不領情,還好心當作驢肝肺!現在好了,惡人有惡報,終歸是不用看着那麽惡心的人了,少爺再也不用在他後面跟着擦屁股了,也不會再被氣得病發了……。”中年男人憤憤不平的道。
劉醫生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最後只是叮囑道:“病人需要靜養,不能再受刺激。三餐要定時,一定要嚴格按照營養師的要求搭配膳食!不能操勞過度,睡眠要充足,按時來醫院複檢……。”
“是,我會注意的了。”老男人忙不疊的點頭,說完跟上剛從手術室中把人推出來的護士。
“嚴景清……。”一聲低喃從口中脫落。
眼裏帶着些茫然,嚴敘呆呆地站在空曠的走廊上,看着四周白晃晃的牆,消毒水的味道沖刺在鼻端。
剛才老男人與醫生的話,他一字不落的聽在了耳裏。心越發的迷惑起來。
為什麽他聽到的看到的與他的認知總是相反的?難道一直以來都是他錯了嗎?
直到護士把人推到走廊轉角,嚴敘才邁開步子跟上。
VIP病房那寬大的床上,那人靜靜地躺着,被雪白的床單裹着的身軀,顯得那麽瘦小。目光淩厲的眼此時緊閉着,印象中總是皺着的眉在昏睡中也依舊皺着,毫無血色的臉上還戴着氧氣罩,整個人看起來是那麽的蒼白無力、脆弱如紙。
整個房間只有儀器滴滴的聲響,氣氛壓抑的透不過氣來。
嚴敘看着病床上的人,心裏五味陳雜。想起剛才聽到的話,心突然抽痛起來。
他有心髒病,自己竟然不知道……
他從來都不知道這人有病,而且還是這麽嚴重的病。他從沒注意過這人是好是壞……又怎會知道?
他哪裏會關心這些?呵……嚴敘直直的看着那張蒼白的臉,滿眼苦澀。他有多久沒好好看過這人了?
眼前的人簡直瘦得不像人樣,下巴削尖,眼窩深陷,雖然依舊俊秀,卻有種揮之不去的病态。他想到那抓得他生痛的手,那雙原本應是保養得光滑柔嫩的手,卻是指節凹凸、指骨清晰可見,就像這人一樣脆弱不堪。
為什麽會這樣?事情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呢?嚴敘無力的靠着牆坐下。
窗外風雨飄搖,嚴敘的思緒也跟着飄揚不定。他就一直坐在那看着床上仿佛陷入長眠的人。一直看着。
等嚴景清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二天。
那如蝶翼般輕盈的睫毛輕輕顫動着,連帶嚴敘的呼吸也随之急促起來。等眼皮戀戀不舍的分開時,嚴敘一直提着的心總算放下。
他想要上前看看,可想到是自己害這人這樣滿面病容的躺着的就不禁退縮了。
嚴景清雙眼無神的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嘴巴張了張,一滴淚無聲無息的從眼角滑落,隐沒在發際。
嚴敘看着那滴淚痛得喘不過氣來,仿佛那滴淚猶如千斤墜重重的砸在心口一樣。
小敘。
他在叫小敘!
嚴敘猛地緊握拳頭,眼睛死死地盯着嚴景清,眼裏情緒翻湧。可嚴景清卻是仿佛用盡了所有力氣,嘴巴張了張就再也不開口,眼睛也重新閉上,那麽的了無生趣,那麽的悲痛欲絕。
如果之前有誰告訴他嚴景清非常在乎他的話,他絕對會嗤之以鼻,甚至會把那人狠狠地揍一頓。因為他好死不死犯了他的禁忌,在他面前提他最讨厭的人,還說這麽些令人惡心的話。可現在……他恨不得扒開他的雙眼,讓他看看自己,告訴他,我就在這裏,就在你身邊,你不要這麽悲傷難過……
嚴敘後悔了。後悔這麽多年來,為何自己要那麽肆意妄為,那麽任性,那麽自以為是……有太多的後悔,可事到如今,後悔又有什麽用?
他後悔了,是不是就能夠活過來?是不是就能夠讓嚴景清不難過?是不是就能夠使他無病無痛?
3、追悔莫及(一) ...
仿佛是為了驗證嚴敘後悔的程度,接下來發生的事,令他後悔得恨不能以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不輪回為代價來改寫!
嚴景清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星期就回了嚴家。
生前,他還惡狠狠的對嚴景清說,他就是死了魂也不回來的嚴家,此刻真的死了,卻滿臉沉重的踏進了這裏。
看着這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努力的想回憶起些什麽,可腦子裏什麽也想不起來。
十年,他離開這裏十年了,再多的記憶也被時光磨滅了,連殘存的碎片都找不到。
“少爺,您好好休息,午飯我再叫您。”老男人,既是嚴家的管家張伯對着坐在那一動不動的人道。
“不用了,我沒胃口,你去把林則叫來吧。”
“少爺,劉醫生說了,您要按時吃飯,不能勞累。不然身體會受不了的!”張伯苦口婆心的勸道。
嚴景清沉默半響,才點點頭。張伯松了口氣,默默地出了房間,為他泡了杯茶讓林則端進去。
“找到人了?是誰?”嚴景清面無表情的問。
“是徐廷”林則,那日的黑西裝男人皺着眉道,“嚴敘把他的女人上了,然後又看上了另一個,就把人給甩了,那女人氣不過,跑去找徐廷哭訴,說是嚴敘為了落他面子而勾引她……。”
“呵呵”嚴景清冷笑兩聲,目光尖銳的盯着林則,“徐廷那人就是再沒腦子也總會顧忌着我和嚴家,你說他敢那麽明目張膽的害死嚴敘?到底是誰在後面推波助瀾?!”
林則吞了吞口水,小心的看了他一眼,“是……蕭一鳴。”
聞言,嚴景清一愣,霎時臉色變得十分難看,眼底寒流湧動,薄唇微張,一字一頓的都是刻骨的恨,“蕭、一、鳴!我、要、你、血、債、血、償!!!”
嚴敘就坐在他對面,看着他狹長的丹鳳眼微微眯起,目光冷冽如冰霜的樣子。
這樣的嚴景清是他沒見過的,全身都籠罩在強烈的恨意之中的嚴景清比起躺在床上無聲無息的要好很多,起碼那眉眼是生動的。可是他卻不明白,為何為了他,嚴景清竟會如此憎恨蕭一鳴?那人不是他的好朋友嗎?還有,他好像沒和蕭一鳴有過過節,為何那人竟會害他?
嚴敘無奈的笑了笑,似乎他死了之後,不明白的地方也越來越多了。目光落在那沒什麽血色的臉上,心裏又是一陣抽痛。他現在最不明白的就是眼前這個人。
他從來都不知道這人為他做了那麽多,所有一切荒唐的事他都做了,而他卻一直在後面跟着善後。他沒心沒肺、頑劣不堪、張揚跋扈、欺男霸女、不可一世……他這樣的爛人這樣的廢物這樣的渣滓卻勞煩他記挂在心。
他欠了這人多少?要如何才能還得起?
突然很想對着他的面吼道,不要對那人那麽好!你沒看到那人已經死了嗎?你做的這些又有什麽用?他從來都不知道,又何嘗領過情?你這樣無怨無悔的付出到底是為了什麽?難道就因為那曾經的血脈相連?可是他都死了,那血脈還存在嗎?
腦海裏忽然閃過許多以為忘記了的東西,那斷斷續續的畫面中,孩童與少年的笑靥如花,恍若春日的陽光明媚,照亮了嚴敘此刻陰暗的心。
遺失的美好。
原來,他們以前……竟是相處得那般好……
那為什麽後來卻變成相看兩厭了?不,是他一直這麽覺得而已,這人,從來都沒變過。是他,變了。變得叛逆、自以為是、不可理喻……
原來錯的是他,一直都是他!
交代完林則,嚴景清讓他出去,一個人靜靜的坐了會就起身走進了卧室。
嚴敘看他滿臉疲憊,心中一緊也跟着進了去,可看到的下一幕卻讓他禁不住紅了眼眶。
“小敘……”嚴景清小聲的低喃着,目光溫柔的看着相框裏笑得一臉燦爛的孩子,指尖慢慢的沿着他的輪廓來回描摹,“真是壞孩子,說要陪我一輩子的,怎麽可以這樣不守承諾呢?小的時候,你還願意和我親近,長大了卻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住了眼,學壞了,連家也不願意回來了……知道你不喜歡這些,我也沒有強迫你接受,嚴家的一切責任我來承擔就好,只希望你過得開心,只要你在我看得見的地方,讓我知道你過得很好,那麽就是不回家也沒關系的……可是你這個壞孩子,忘記承諾也就算了,怎麽可以一走了之呢?是不是你也厭煩了這個世界,就如同厭煩了我一樣?竟是不想再看到了嗎?其實,這個世界還有很多美好的地方啊,你就不想再看一眼了嗎?你還這麽年輕啊,你都還沒來得及找到你喜歡的人呢,你就不想知道那個人是什麽樣子的嗎?”
那低柔的嗓音撞進嚴敘耳裏,猶如一把把尖銳的刀,一下下的戳在心上,令他痛得不能呼吸。
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嚴景清……嚴敘無力的跪趴在地上。
“可是我想知道……我想知道小敘喜歡的人的樣子,想知道小敘以後會有幾個寶寶,寶貝們是不是也像小敘小時候那樣可愛……”說到這裏,嚴景清聲音低了下去,淚無聲的滑落。
嚴敘看着他瘦弱的身軀無助的蜷縮着,懷裏抱着兩人的合照默默流淚。心一抽一抽的痛。
猛地撲上床,嚴敘紅着眼對着那無聲哭泣的人哀求道:“嚴景清,你不要哭了!求你不要再哭了!求你了……。”
嚴敘想都沒想過自己竟會有求人的一天,還是這樣的苦苦哀求。
嚴景清自是聽不到他的話的,哭着哭着竟累得睡着了。
嚴敘一旁看着那因哭泣而染上些許紅暈的臉,心疼不已。手顫抖着伸過去拭掉那睫毛上挂着的淚珠,那晶瑩的淚在指尖慢慢揮發掉,不留一絲痕跡……
這人是這麽的高傲要強,如果是之前,打死他都不會相信這人會掉眼淚,更何況還是這樣動不動的就哭?
可是……這淚竟是為自己而落,為了他,這人竟一個人躲起來默默哭泣……
此刻的嚴敘從來沒有過的後悔,可是老天還不願意就此放過他,勢要讓他牢牢記住後悔的滋味。讓他一直沉浸在後悔中,痛徹心扉、痛不欲生!
4、追悔莫及(二) ...
“小敘,我把害死你的人都送來給你陪葬好不好?”嚴景清蹲跪在冰冷的陵墓前,俊秀的臉龐上帶着溫柔的笑,手輕輕撫摸着墓碑上嚴敘定格在二十五歲的照片上,眼裏一片水色連天。
嚴敘看着相片上自己那張英俊的臉,突然很想把它扯下來撕個稀巴爛。可是他知道他不能這麽做,如果真的那麽做了,眼前的人又要哭了吧?
他一直認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也從來沒怕過什麽,可現在他不得不承認,他還是有害怕的東西的—— 這人的淚。這幾天他終于認清了這個事實,他害怕這人哭泣。尤其是那種無聲無息的落淚。毎一滴淚都像一把刀刃一樣狠狠地戳進心裏,心痛的無法言語。
人說眼淚是女人的武器,他從來都不認為那些無用的液體有什麽好怕,可現在他終于體會到了。只要這人用上這武器,就是死敵他也只有繳械投降的份。
這人天生就是來克他的。他生前未能明白的事實,在死後終于明白了。
如若有來生,他定不會再讓這人落下一滴淚。
“你果然在這裏!”一道突兀的男音打斷了嚴敘的思緒,也引起了嚴景清的注意。
“蕭、一、鳴!”嚴景清看清來人,冷聲質問:“你還有臉來這裏?”
“景清!”蕭一鳴走上前,抓住嚴景清的手,柔聲道:“景清你不要這樣……。”
嚴景清甩掉他的手,面無表情,“蕭一鳴,如果你是來看小敘,是來誠心誠意忏悔的話,我代小敘接受,忏悔完了請你馬上滾!如果是來找我的,我不想看到你,也請你滾。滾完我再找你算賬,我不想在小敘面前做一些不好的事。”
“我……”蕭一鳴看着冷冰冰的人,心裏對某人的厭惡愈甚,可又不希望看到嚴景清不高興,于是耐着性子解釋道:“是,是我的錯,我不該對徐廷說了些別的,可是我沒想到他真有那個熊心豹子膽對嚴敘下手!”
“蕭一鳴你當初有膽教唆徐廷,現在就有膽承認!別想把罪過推卸到別人身上!”嚴景清不屑冷笑,看着他的目光毫無溫度、
“景清你不要這樣看我好不好?”蕭一鳴似乎不能接受被他這樣冷冷的看着,聲調略微提高了些,“是!我是故意的!可是……景清,我也是為了你好啊。你看你因為那小子把身體弄成什麽樣了都?”
“與你何幹?”嚴景清嗤笑道,“這是我們的家事,不需要外人來管!”
“家事?外人?”蕭一鳴一臉不可置信,不甘心的問:“在你眼裏我就只是個外人?你明明知道我對你……!”
“蕭一鳴,你太自作多情了。”嚴景清厲聲打斷他,“我對你從來沒有別的意思。”
“哈哈哈,我就知道!”蕭一鳴突然大笑起來,“都是因為他,因為這個廢物!”蕭一鳴指着陵墓譏笑道;“這個廢物把你的注意力都吸引走了,否則你又怎會看不到我的好!”說完一把抓住嚴景清,“現在這廢物已經不在了,景清你就不要再替他操心了,你應該好好看下我,我會一直陪着你……。”
“放手!蕭一鳴!”嚴景清想要掙開,可蕭一鳴這次早有準備,使勁的抓着,嚴景清身體虛弱,又一直病着,力氣哪裏比得上他,掙不開反而還被他抱在懷裏。
“景清,你太在乎那個廢物了!”蕭一鳴在他耳邊低聲道,溫熱的氣息噴在嚴景清臉上,惹來嚴景清更用力的掙紮。
“啪”的一聲,嚴景清憤怒的甩了他一巴掌。“蕭一鳴!你給我住嘴!!!”
蕭一鳴一怔,被他掙脫開來,摸了摸被打的左臉,蕭一鳴眼神暗了暗,“不會是讓我說中了吧?景清你對那個廢物?”
嚴景清不說話,面無表情的看着他。蕭一鳴驀地暴躁起來,不管嚴景清周身散發的寒氣,猛地撲向他,把人死死抱在懷裏,對着那張緊抿的薄唇親上去,“說了不要用這種眼神看着我!你這樣看我,我會控制不住自己做些什麽不好的事……不管是不是真的,景清你只能喜歡我一個人!你只能是我的!”
嚴景清何時被人這麽強迫過,一張臉陰沉得滴水,死命推開他。“蕭一鳴,再不放開我就殺了你!”
“呵呵……景清真可愛,連生氣的時候也這麽迷人。”蕭一鳴對他的威脅不為所動,眼看就要吻上那張殷紅的唇,沒想後腦勺突然被重物狠狠地砸了一下,竟是陵墓前的花瓶。
頓時蕭一鳴臉色一黑,也不管頭上被砸破了,一把捏住那削尖的下巴,“景清你真不乖。不乖的孩子可是要接受懲罰的……。”
嚴景清愣了愣,眼睛有着不可置信。蕭一鳴正在氣頭上沒多在意他眼裏的驚疑,此刻他的注意力全在那微張的唇上,勢要一親芳澤。
小敘。嚴景清張了張口,兩個字無聲的吐出。眼眶一紅,眼淚滑落。
仿佛是為了回應他一般,另一個花瓶騰空而起,狠狠砸在蕭一鳴頭上。蕭一鳴眼前一黑,最後暈了過去。
媽的!嚴敘丢掉了手裏的花瓶,發紅的眼狠狠的盯着地上的蕭一鳴。早在這人出現時他就看這人不順眼,沒想這人就是害死自己的罪魁禍首,還想對嚴景清用強,更不可饒恕的是,這人竟然把嚴景清弄哭了!
他一哭,他的心就疼得要死!雖然他已經死了!可這疼痛卻比死更難過!
“小敘!小敘!是不是你?”嚴景清的手亂揮舞着,看得嚴敘心口一陣一陣的疼。
我在這裏,你不要再哭了!嚴敘捂着胸口無力的靠着自己的墓碑坐下。
“小敘!我知道是你!你應我一聲好不好?”嚴景清激動的大叫着,可墓園裏只有風刮過吹動樹枝的聲音。
我倒是想應你,讓你別哭了,可你又聽不到。嚴敘極度無奈。
“你是不是不想看到我?”嚴景清轉身對上墓碑上的照片,手指顫抖的撫摸着。“還是這麽讨厭我?以至于一面都不想見?”
他媽的,誰讨厭你了!老子是自厭!!!自厭行不行!!!嚴敘看着他眼底的悲戚,口中滿是苦澀。老子就在你面前啊!!!你看哪裏!!!
“既然小敘不想再看到我,那我走。”嚴景清額頭抵着墓碑,輕柔的道。
嚴景清!!!嚴敘拳頭緊緊握住,想狠狠地把這人擁入懷裏,可是卻觸摸不到活物。
嚴景清默默的看了會相片上的人,手伸進兜裏掏出了一塊石頭,放在嚴敘墓前。
嚴敘一看,眼睛微睜,心裏苦得就像吃了黃連一樣。
那是他小時候送給嚴景清的石頭。青翠欲滴,色澤明亮,第一眼就讓人喜歡。
原本他是不記得還有這麽回事的,可他前兩天在嚴景清的卧室看到了,嚴景清很寶貝這塊石頭,一直放在床頭的玻璃杯中養着。沒想到這人竟是随身攜帶着的。
“小敘,我走了。” 嚴景清依依不舍的看了眼那顆珍藏了許多年的石頭,看得嚴敘心裏抓狂,他媽的,你舍不得就拿回去啊!!!放在這裏給老子是什麽意思!!!
郁悶的嚴敘一把抓起石頭遞到他面前,頓時,嚴景清猛地雙眼大睜,死死地的盯着浮在空中的雨花石,欣喜若狂。
呼吸突然變得急促起來,心“撲通撲通”地劇烈跳動,似乎就要破胸而出。
“小敘……。”
一聲驚喜的低喃逸出,嚴景清顫抖地伸出手,嘴角揚起的燦爛弧度。眼看就要抓住,可是……
時間似乎被定格在那一秒,努力往前伸的手猛地頓住,世界像被切割成黑白兩部分,白色的部分依舊向前延伸着,而黑色的部分則陷入永遠的沉寂……
嚴敘抓着石頭的手僵在半空中,眼睜睜地看着那眼中含笑的人慢動作的向後倒去,整個人像石化了般。
心痛得像撕裂開來。
嚴景清!!!誰允許你這樣的!你給我起來!!給我起來啊!!!
手足無措的嚴敘只能傻傻地看着人倒在地上,無論他怎麽呼喊也無濟于事。
5、重生之序 ...
神志陷入一片泥沼中,渾渾噩噩的掙脫不得。
眼前劃過無數片段,陌生與熟悉的畫面相互交替着。有他還是嬰兒時抓住嚴景清的手指咯咯笑的、剛會走路時撲進嚴景清懷裏的、和嚴景清嬉戲玩鬧的、嚴景清一個人默默坐在屋子裏看着他和別的小朋友玩耍的、嚴景清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在做家教老師布置的作業的、他上學之後要嚴景清幫忙做作業的、嚴景清在醫院接受檢查的、因為收到他的禮物而高興的、他與嚴景清鬧翻的、嚴景清一個人頂着壓力處理公司事務的、加班的、開會、熬夜的、日漸消瘦的、對他的胡作非為憤怒的、無怨無悔為他收拾爛攤子的、對他的不聽管教痛心疾首的、他摔門離開後嚴景清一臉木然滿眼哀傷的坐着的、向他早逝的父母忏悔沒有教育好他的、心髒病發暈倒的、叮囑張伯好好照顧他的、當着律師的面立下死後把一切都交給他的遺囑的……最後一個畫面是嚴景清微笑着向後倒去的。
這些是……嚴景清的記憶?仰或是嚴景清的一生?為他操勞一生的一生……
眼前一片模糊,有冰涼的液體滑過。
“嘿嘿嘿……靈魂竟然會掉淚,有意思!有意思!”一道似笑非笑的聲音傳來,解救了嚴敘快要崩潰的神志。
“誰?”嚴敘艱難的開口問道,目光仍舊死死地看着地上那安靜的笑着的人。
“小子,悠着點。”語落,嚴敘覺得一陣頭暈目眩,陷入黑暗的前一刻,感覺到手裏握着的石頭燙得吓人。
等嚴敘睜開眼時,看到的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小竹樓,竹樓外是一圈用木樁圍起來的小院子。院中種了棵桃樹,枝葉繁茂。院子外是一大片光禿禿的土地.遠處是一大片茂密的樹林。小竹樓左邊有一個小小的湖,湖水清澈,波光潋滟。屋前不遠處還有一個小小的水潭。此外,沒有任何活物。
看着四周陌生的顯得有些古怪的景物,嚴敘眉頭輕皺。
“小子,進來吧。”
又是那個聲音!嚴敘狐疑的望了望四周。進來?進去哪裏?看了眼前面的竹樓,嚴敘眉頭一挑,想了想才走了進去。
反正他已經死了,對方也不能拿他怎樣。
竹樓不大,裏面的東西一目了然。大廳正中是張古色古香的紫檀八仙桌,四張椅子分立兩旁。桌子上供奉了些瓜果,桌子正上方挂着一幅畫,煙雲缭繞中,一個身姿飄逸的仙人眉目含笑。
“小子,便宜你了,行拜師禮吧?”那聲音又響起來。
“拜師禮?”嚴敘有些啼笑皆非,“請問您是何方神聖?為何要我行拜師禮?我拜您為師,又能學到什麽?”此時,對于這些科學所不能解釋的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