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這回阮臨幹脆果斷地給陸席撥了電話。

電話打了兩遍陸席才接,帶着笑意問:“怎麽了小朋友?”

阮臨憋着的火氣驀地散了,心裏頭直勾勾湧上來一股子委屈,仿佛腦袋頂上綠油油種滿了小青菜小青草的人是他而不是陸席似的。

他抓着電話,語氣幹癟癟的,說:“你在哪裏。”

在阮臨心裏已經綠成了呼倫貝爾大草原的陸席這會兒正有點兒上頭。

下午的時候向持陪霍筠青來做産檢,指标一切正常,陸席這個二孩幹爹喜氣洋洋的把倆發小兒送到門口,看了看時間正好到飯點了,就又叫上了楚執和裴淵一塊去吃飯。

因為有孕婦在,選了家粵菜館。

向持和霍筠青青梅竹馬,到了歲數就結婚,到了歲數就是生娃,而陸席也很穩定,一直在單身,從來沒桃花。

所以這幾年他們聚會被開玩笑的對象都是楚執,他追裴淵的時候那點兒糗事幾乎每次聚會都要被這幫損友cue一遍。

但今天不一樣了。

楚執一雪前恥:“以後可不能說lucy沒桃花了,上回去我那吃飯,就青青不舒服沒去那次,我們家裴淵工作室一男的,追家裏去告白了。”

提起來這事兒陸席就郁悶,強行生硬地轉移話題:“比不上楚大總裁,真命天子來了自己還死不承認,誰知道我一句要追小裴就被自己的表情出賣了。”

楚執摸了摸鼻子:“都四年了,換個梗吧,比如你被齊豫表白了。”

而裴淵給楚執夾菜,笑眯眯地欺負人:“而且你遇到我那時候,我就是他的人了。”

陸席:“……滾吧你們。”

裴淵正經一點,問:“齊豫之前是有女朋友,但他是個雙性戀,據說再之前也交過男朋友……不過你要是覺得不舒服,我就把他開了。”

也不能說雙性戀就有問題了,陸席雖然對齊豫這個人敬謝不敏,但也不想為難人。

他喝了口湯,說:“讓我最不舒服的就是楚執這混蛋,我看不如你把他踹了吧。”

楚執先踹了他一腳,對向持說:“看見沒,lucy瘋了,自從蘇年踹了他,他就老想讓我們小裴也踹了我,估計是看在他幹兒子的面上,不然也會讓青青踹了你。”

幾個人都看得出來,陸席對蘇年沒那麽上心,不然他們也不至于真的往發小兒傷口上撒鹽。

陸席對蘇年的确沒什麽執念,看見蘇年的時候覺得眼前一亮,相處的時候卻沒有那種怦然心動的慌張,更別談非他不可的沖動,那點兒喜歡只能算是向往愛情的心理催生出來的零星好感。

陸席說:“那有本事你也給我弄個幹兒子出來啊。”

楚執朝着裴淵笑:“晚上努努力?”

陸席:“……你倆還是滾吧。”

霍筠青折騰了一下午,很明顯的乏了,幾個人不到八點就散了場,結果去結賬的時候,服務生遞給陸席一張粉紅桃心小紙條:“陸先生,這是您隔壁包間的一位女士麻煩我轉交給您的。”

陸席拿着那張小紙條,整個人都僵了。

說實話,他連讀中學、還沒發現自己性向的時候都沒有接到過這種冒着粉紅泡泡的小紙條。

楚執沒憋住笑了一聲,用那種強忍着笑又忍不住的動靜連聲替陸席道謝:“謝謝,給你添麻煩了,以後我們一定會多來這裏吃飯的。”

小紙條上寫了人家姑娘的聯系方式,從電話號碼到微信到QQ號到微博和Facebook一應俱全,陸席在向持和楚執詭異的目光中故作淡定地給人家打了個電話,委婉地承認道:“那個,我的性取向其實和你一樣。”

裴淵終于憋不住了,笑倒在了楚執懷裏。

霍筠青更是笑得托着腰,向持在一邊很小心地扶着她。

陸席發愁地把那個粉紅色的心形小紙條撕得很碎,确認不會洩露人家姑娘的個人信息才扔進垃圾桶裏,神情看上去又慘又好笑。

最後就是向持陪老婆回家,楚執強烈要求要再去陸席那跟他喝一杯,慶祝他今年“桃花朵朵開”,那些年進過的月老祠都顯了靈。

陸席其實是不怎麽喝酒的。

他作為一個資深的外科醫生,酒喝多了容易手不穩,這是非常致命的。

但也不是一點都不能喝,他們幾個發小兒有日子沒聚一起了,上次他又因為一個齊豫提前撤了,所以陸席就開了瓶紅酒,倒了半杯一點點抿。

半杯酒,陸席守了多半個小時也沒全喝完,但是他酒量十分得差,這麽點酒喝下去已經有點上頭。

還是楚執提醒的他有電話進來了。

陸席沒到醉的地步,只是有點暈暈乎乎的,緩了一下拿過放在茶幾上的手機,聽見了阮臨問他:“你在哪裏?”

小朋友那口氣聽着像是被一個加強排的人輪番欺負了一遍,委屈隔着電話信號都快蓋不住了。

他看了一眼楚執和裴淵,放低了聲音說:“在家裏啊,怎麽了?”

阮臨的口氣仍舊幹巴巴的:“給我地址,我去找你。”

也許是酒意上了頭,陸席眼前晃出來一雙帶着依賴和信任的眼睛,黑亮亮的,像是綴着夜空裏的星星。

他無奈地說:“你現在在哪?不要自己亂跑。”

阮臨蹲坐在陸席醫院門口的臺階上,已經亮起來的路燈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老長,他盯着影子裏面頭頂的位置,說:“我在你醫院門口。”

小朋友好像老是不喜歡提前給他打電話。

但這又很是阮臨可以做出來的事情,絲毫不知道委婉為何物。

天氣預報好像是說晚上有雨,也不知道小朋友帶沒帶傘,他住的這個地方公共交通又不怎麽便利,陸席想了想,非常無奈地說:“你待在那裏不許動,我幫你叫出租車。”

挂了電話他在叫車軟件上替阮臨攔了出租車,一擡頭對上兩雙揶揄又八卦的眼睛。

楚執晃着手裏的紅酒杯,挑着眉問他:“誰呀?”

“一個小朋友。”陸席扶着矮凳立起來,用抱枕砸了楚執一下,“差不多了吧你倆?叫個代駕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楚執拿上随手搭在了沙發背上的外套立起來,和裴淵裝模作樣:“走吧,給人家騰地方。”

陸席彎着腰收拾被他倆弄亂的沙發,聽出來楚執話裏的揶揄,擡起身瞪了他一眼:“你可閉嘴吧。”

“就是個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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