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研讨會一共三天。

——陸院長雖然是非常沒出息地跑路,但跑得還是十分“有勇有謀”的。

他覺得,三天時間應該足夠他想清楚怎麽處理阮臨的事情,而且只有三天,阮臨生氣的程度應該也還在他可以安撫的範圍內。

只是他沒想到阮臨的反應和他預計的大相徑庭。

這三天裏頭,他的手機幾乎稱得上是安安靜靜,除了楚執給他發微信問了一回他爸媽體檢的事情,接了幾個自己醫院同事的電話之外,他什麽消息也沒有接到。

原來以為的小朋友會天翻地覆鬧騰的場景沒有出現。

原來以為的小朋友一個電話接一個電話對他窮追不舍的場景也沒有出現。

阮臨真的安靜了,他反倒是慌了。

畢竟阮臨是個遇事愛用拳頭說話的主,明明爪子還沒有鋒利到足夠保護自己不受傷,卻好像永遠不知道膽怯,永遠也沒有懼意。

陸席想到這裏就生氣:個小崽子,服個軟能死啊!

氣完了,又開始控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亂想起來。

小朋友不會是又跟誰打架進醫院了吧?

自己這一走了之,小朋友估計是不開心的,他那個對着誰都是先覺得人家要跟他打架的性格,不開心的時候還不得一點就炸?

人是不能想意外事故的,否則一定會陷入一個怪圈:越想越覺得這個假設合情合理,越覺得合情合理就越害怕,越害怕就會越忍不住去想,閉環循環,能把自己逼瘋了。

陸席開始頻繁地翻看手機,還老是不由自主地點進阮臨的朋友圈刷新刷新,想要借此确認一下阮臨是平平安安的。

然而阮臨的朋友圈可以說是非常非常的幹淨,上一條更新還是五個月前的一條廣告,估計是他原來打工那個地方地老板要求發的。

陸席把手機按亮,漫無目的地劃拉兩下又鎖屏,沒隔兩分鐘就又把手機屏幕按亮解鎖,反反複複地一直在折騰,焦慮得簡直要心梗。

可是他都莫名其妙消失三天了,這會兒再忽然出現說幾句關心阮臨的話,又怎麽想怎麽覺得透露着一股子婊的氣息。

人家追你的時候,你愛答不理,人家不理你了呢,你又湊上去撩撥,跟玩弄小朋友感情似的。

陸席愁死了。

三天前還覺得機智的決定此時陸席怎麽想都覺得這是個智障想出來的辦法。

陸?操心費力?智障?席,苦逼兮兮地把本來定在兩天後的機票給改簽到了第二天中午,徹底取消了原來定的再去拜訪一下自己導師的計劃,打算第二天上午的閉幕儀式一結束他就拎包走人。

落地的時候是楚執正好在附近辦事,順路就捎上了陸席。

這個時間段客流量大得令人發指,楚執的車從機場的停車場繞出來就花了快半個小時,看看時間都快五點了,楚執問他:“要不一塊吃個飯你再回去?”

陸席沒心情吃飯:“不了吧,你送我回去取我的車吧,我還得去趟醫院。”

陸院長愛崗敬業,大半夜往醫院跑的事情不在少數,楚執也沒多想,打了個方向盤往陸席家裏那邊走。

結果快到陸席家門口的時候,遠遠看見他家門口蹲着個人。

陸席看見阮臨的時候第一反應是松了口氣——還好,小朋友除了還吊着那條胳膊,看上去沒受傷也沒生病,就是臉色不大好,應該是被自己氣到了。

然後他那口氣就又提了上來——他回來是想趕緊确認一下阮臨沒出事,可他還做好和阮臨攤牌的心理準備。

但沒辦法,他總不能再跑一次,那也太慫了。

事到臨頭,陸席只能硬着頭皮下了車。

阮臨蹲在他家門口的花架旁邊,沒精打采的,聽見動靜才擡起頭看,蔫了吧唧的眼睛立時就有了光彩,沖着陸席笑:“你回來啦?”

走近了,陸席就看見阮臨眼底下烏青烏青的黑眼圈了。

一看就是沒休息好,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沒精神,只有眼睛是亮的。

陸席心裏立時就被早就在他心裏蹦迪的愧疚感給埋沒了,他虛握了一下拳頭,立定在阮臨面前兩三步的距離,問:“你怎麽在這?”

阮臨頂着一頭被風吹得亂七八糟的頭發,往前走了一步,有點委屈地:“等你回來。”

楚執只看見過阮臨一次,不太熟,是等阮臨站起來之後才看出來這就是那天早上在陸席辦公室看見過的小青年。

這好像也是他發小兒近來的一朵桃花,而且還是開的比較好的一朵。

楚執非常體貼地發動車子打算走人,一回頭卻看見了陸席忘在他副駕駛上的文件夾。

嚯,嚴謹細致的陸院長急得文件都能給掉他車上,這下要說他發小兒和這個小青年沒點什麽,連他腳指頭都不信。

他按了兩下喇叭,然後搖下車窗沖陸席說;“lucy,你文件忘我車上了。”

阮臨的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

這個人為什麽會在這裏?!

他口氣裏充滿了難以置信,既不滿又委屈地問:“你這幾天是和他在一起?”

這是醋壇子又碎了。

陸席看了楚執一眼,先應了一聲,然後轉頭對阮臨說:“沒有,他只是去機場附近辦事順便把我帶回來,我先去拿文件。”

阮臨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

那力道非常的大,簡直不能說是拽,而是扯了,陸席剛邁開腿,還沒站穩當,差點穩不住跌到人家懷裏。

陸席踉跄着穩住自己,說:“我就拿個文件!”

阮臨抓着他不肯松手,僵持了好一會兒才低聲說:“我去拿。”

行吧,誰拿都一樣,反正他們倆這拉拉扯扯半天了,楚執那個人精估計早就猜到是怎麽回事了。

陸席心累地說:“你去拿就去啊,你抓着我幹什麽。”

阮臨這才放開了手,氣沖沖地走過去扯過文件就往回走,眼神都沒分給楚執一個,用實際行動表示他對這個情敵的不屑一顧。

可是事實上陸席就是跟人家關系更親近。

一想到這三天的時間裏,陸席可能是和那個男人在一起,阮臨就覺得自己心裏像是有團火在繃不住地燒。

他頭也不回地走回陸席旁邊,強硬地拽住陸席的胳膊,惡狠狠地說:“我們回家!”

……什麽就回家了!

但是小朋友現在明顯醋意上頭,陸席理智地選擇還是先把人帶回去再順毛,于是也沒有糾正他的用詞不正确,刷了指紋開門,一邊被阮臨拽得踉跄着往裏走一邊解釋說:“阮臨,我和楚執真的什麽都沒有,你這樣是在亂鬧脾……”

話沒說完就被阮臨按在了門板上。

那份文件仿佛是陸席和楚執有點什麽的鐵證,阮臨很用力地攥着它,本來就熬得有紅血絲的眼睛更是充血到發紅。

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把打了石膏那只手的繃帶給卸了,現在一只手按着陸席肩膀一只手握着他胳膊,幾乎是把陸席整個人困在了懷裏。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陸席只覺得自己才開了個門就被抱住了,整個姿勢都太危險,陸席甚至能感受到阮臨皮膚上散發出來的熱度。

陸席一下子就慌了,他看着阮臨委屈又憤怒的臉,勉強用鎮定地口氣說:“阮臨,你聽話,不要胡……唔!”

這個吻幾乎都不能算是一個吻,阮臨毫無章法地親上來,舌尖不由分說地就要往他齒關裏頂進去,既不缱绻也不柔情,陸席不肯松開齒關他就去吸吮啃咬陸席的唇瓣,一遍又一遍重複一個動作。

他像是一頭被困獸,拼盡了渾身的力氣在掙紮,陸席的齒關就是困住他的鐵籠,他要闖過這一道關卡,證明陸席是他的。

不想要理智了,不想要廉恥了,不想要聽話了。

他只想要陸席。

想要陸席在他懷裏,被他親吻擁抱,而不是坐在什麽亂七八糟的發小兒車上,也不是理也不理他就去出什麽差。

他的陸院長,不能不要他。

陸席在被阮臨吻住的時候腦子就懵了,幾乎被親得手腳發麻。

阮臨在親他?!

阮臨居然就這麽親了他?!

誰教他的敢就這麽直接親上來!

他怎麽就差點忘了,這本來就是個小狼崽子,即便是在他面前願意露出來柔軟和順從,本質上也還是匹狼崽子。

足有一分鐘,陸席才從自己腦子裏亂七八糟的念頭裏找到自己的理智,猛地一把推開阮臨,都忘了顧及到他還受傷的胳膊,幾乎将阮臨給推了個踉跄,被氣得口不擇言:“阮臨!你個小崽子犯什麽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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