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陸席一路上都處在一種擔心阮臨會冒冒失失的情緒裏,反倒是忘了去想病人家屬為什麽要見他。

所以在接過病人家屬遞過來的感謝信的時候,他都有點懵。

一直擔心社會新聞裏那種逝者家屬拿刀刺傷醫生的事情會發生在他家陸院長身上而一直站在陸席斜前方的阮臨也有點懵。

阮臨很不擅長接受別人的好意,懵得堪稱徹徹底底,愣了吧唧杵在那裏,陸席反應過來得比他快多了,伸手把人拽到一旁的凳子上去,心裏有點無奈。

自己這是怎麽了,都被小狼崽子給帶跑偏了,竟然下意識以為會遇上醫鬧。

他捏了一下阮臨的手,然後過去給逝者家屬到了杯水。

來的是逝者的妻子,眼眶是紅腫的,整個人看着虛弱又脆弱,勉強撐出來一份體面,說:“老陳之前說痊愈了一定要給您寫封感謝信,雖然……但是您盡心盡力了,我們都知道,所以我覺得還是要把這封信給您送過來,算是完成老陳的遺願吧。”

陸席心軟,而且這一茬在他心裏還不算完全過去了,聽得心裏很不是滋味。

可是這種事情面前,什麽話都是多餘,最後陸席也只能拍拍對方的肩膀,說:“節哀,你也要保重自己。”

把人送走,阮臨就粘了過來。

陸席以為他是擔心自己,摸了摸他的腦袋,哄他說:“阮阮,我沒事。”

他把那封信很小心地收在自己的抽屜隔層裏,然後問阮臨:“我帶你去拆石膏?”

阮臨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忽然咕咕哝哝地小聲說:“原來世界上真的是好人多。”

陸席被他着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說得有點好笑:“那不然呢,世界上要是壞人多。”

他點點阮臨的胳膊上的石膏,才繼續說:“你這條胳膊現在就廢了。”

阮臨蹭了蹭他肩膀,很難得的不帶着那種獸類的占有欲和年輕人的不管不顧,只是很眷戀的,孩子氣的,說:“不對,是因為你人好,所以你周圍才都是好人。”

兩個小時後之後,阮臨就後悔自己說了這句話了。

陸席剛查完房回來打算帶阮臨去醫院食堂吃飯,還沒把白大褂挂好手機就響了,上面“年年”兩個大字異常亮眼。

陸席和蘇年那都不算分手,現在回想起來陸席都懷疑自己那算不算追過蘇年,兩個人拜拜說得和平友好,所以陸席都忘了删蘇年的聯系方式,備注也還用的之前的昵稱。

不用看都知道某些人臉色這會兒會有多難看。

陸席拿着手機猶豫了一下,眼看着阮臨那眼神都要吃人了,下一秒就毅然把手機塞回了褲子口袋:“忘了删了忘了删了,我不接行了吧?”

阮臨酸溜溜的:“接呗,我又沒說什麽。”

臉色黑得跟馬上就要雷陣雨了似的,還用得上說什麽?

陸席在心裏吐槽,還得給小男朋友順毛:“吃飯去吧,也不知道食堂今天有沒有餃子,醋都不用加了。”

阮臨還是一臉酸了吧唧的表情,不屑一顧似的,拉着陸席的手卻拽得更緊了。

陸席覺得自己大概是有毛病,這麽一大攤子的醋灑了,他居然覺得不酸,還甜滋滋的。

怪不得他發小兒談戀愛的時候像個腦殘,原來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估計是沒救了。

陸席想了想,覺得雖然他跟蘇年兩個人是和平友好地說了再見,沒必要連普通朋友都做不出成,但畢竟還是自家這位醋壇子精更重要一些不是,于是大大方方把手機又拿了出來,解鎖遞給阮臨:“給你,我們之前都沒什麽聯系,我才忘了改備注了,你不開心就把他删了,自己删。”

阮臨高冷地看了手機一眼,接過手機調出通訊錄,還沒來得及點删除聯系人,蘇年的電話就又打進來了。

阮臨:……

陸席:……

陸席沒來得及攔,阮臨就把電話給接了,趾高氣昂地,口氣像是宣示主權:“喂?找陸席嗎?”

對面蘇年沒聽出來是誰的聲音,愣了一下之後很着急地說:“對,找陸席哥,麻煩你把電話給他好嗎?”

阮臨表情那叫一個酸不溜丢,把手機塞到陸席懷裏,還小聲嘀咕:“他找陸席哥。”

陸席那叫一個頭大,硬着頭皮開了公放,說:“蘇年?”

蘇年聽見陸席的聲音,話裏都帶上哭腔了:“陸席哥,我,我不知道該找誰了,我只認識你一個醫生,就只好打給你了。”

陸席一聽這動靜,直覺不太對,拽住阮臨往他腰上纏的手,說:“你慢點說,怎麽了?”

蘇年已經徹底哭出來了:“我,我好像打死人了……他,他不動了,都是血……陸席哥,我該怎麽辦啊?”

這頓午飯是吃不成了。

陸席問清楚了蘇年他在哪裏,電話指揮蘇年做了些急救措施,拽上阮臨就往車庫跑。

阮臨一路上都不太高興,但是一句反對的話也沒說,只是老是在停車的當口過來拽一下陸席的手,拽完了又不肯說話。

到的時候正好救護車也已經到了現場,蘇年滿身的血,臉色卻很白,癱坐在他家卧室的地毯上,像個沒了魂的木偶。

陸席先跟急救人員溝通了一下,确認蘇年說的那個人還有生命體征,而且也只是暈了過去,才過去拉蘇年。

地毯上一團糟,斑斑點點的都是血,陸席不知道後面會不會要走刑事程序,讓阮臨留在客廳等着,自己也沒敢碰到地毯,繞過去從背後拉蘇年:“蘇年?”

蘇年整個人像是魂魄才剛剛歸位似的,整個人都激靈一下,回過神來看見陸席,“哇”的一聲就哭了:“陸席哥……”

他抽抽噎噎:“我,我不是故意的,他,他喝多了,我……我真的沒想打死他。”

陸席被他鑽進了懷裏,整個人都僵住了,第一反應是先去看了一眼阮臨,果然小狼崽子的臉色像是要沖上來打人。

但是蘇年狀态太差了,陸席又沒辦法把他推開,想了想還是一咬牙把蘇年半摟在懷裏帶起來:“先從這出去,好不好?”

蘇年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被陸席半拖半拽到客廳坐着,整個人還陷在一種極度恐懼的情緒裏沒能出來。

陸席手上也沾了血,只能用目光安撫瀕臨炸毛的阮臨:“特殊情況,別亂吃醋,聽見沒有?”

沒想到阮臨卻望着蘇年,問:“剛剛那個男人,我在酒吧看見過你們倆在一起,他不是你男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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