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Part 1:大結局(上) 冰火兩重……
鷺島江對岸。
古有詩詞:煙花三月下揚州。鷺島三月的煙花大會, 已經有十年歷史。
陸燃沒有帶她擠在岸邊的人群裏,相反, 他帶她爬上不太高的天臺,像是什麽建築的平頂。
“陸燃,你不爬牆是不爽嗎?”
她見這丫最多的時候,就是在翻牆。
陸燃嘿嘿一笑,朝她伸手。
等她上來後,煙花大會剛好開始,鷺島江兩岸, 絢麗的煙花開始綻放。
喻寒這才發現,他帶她來的這個地方,視野特別開闊。放眼望去,大半邊天垂在一側, 星光點點,被煙火的光芒掩蓋。
他們靜靜賞煙花,直到天邊一道明黃的影子飛過。
是夜間飛行的飛機, 機翼上成排的燈, 一一亮起。
陸燃扯她袖子,指給她看。
“你看,飛機。”
喻寒陪他一起仰頭,他眼裏多了分希冀與惆悵。
“喻寒,這樓底下以前是一家飛機模型展覽館, 小時候我跟我爸來過。”
提到那個男人,他眼裏多了幾分神傷。
“旁邊是賣飛機玩具模型的,我爸帶我買過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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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來這參觀的人越來越少,這裏也倒閉了, 我爸也忙得再也不能親自帶我來這裏。”
“劉偉光跟你說過嗎?他去過我以前的家,我家有很多飛機模型,是我自己拼的。”
喻寒莞爾,靜靜聽着,點頭。
“再去找你,我其實也下了很大的決心,我知道你恨我不成器,讨厭我不思進取。”
“從小到大,我的夢想都沒變過,但越長大,別人都說我是個不學無術的官二代,我反倒沒了小時候的堅定和幹勁。現在,我因為你,确定自己的第一個人生理想。”
天邊有星星一閃一閃,像他寶石般明亮的眼。
“我想當軍人,準确地說,我想成為一名人民空軍。”
“既然要走這條路,那我就争口氣,幹普通軍人幹不了的事。”
他突然拿出手機,點開地圖,迫不及待展示給她看。
“你看,B市離C市很近,不管你去P大還是T大,我只要能考上空軍大學,我們之間的距離就不長。”
不用一南一北,像天各一方。
喻寒瞥了眼他說的大學,忍不住嘲笑:“先不說你身體素質能不能過關,這是要過一本線的大學,你能做到?”
陸燃嗓子一顫,一時沒底氣回她。
是喻寒笑着扳過他的身子,突然緊緊抱他。
在他猶豫的時候,她替他回答:“你可以。”
“陸燃,你穿上空軍軍裝一定特別帥,真的。”
說完,喻寒不自覺對他眨眨眼,頗有wink的味道。
她不自知,但在陸燃心裏,她那一瞬間可愛到爆,讓他瞬間雞血打滿,就算是赴湯蹈火,他扛着她也是幹。
***
高二下學期,這個夏天過得格外快。
喻寒用周末所有空閑時間和僅有十幾天的暑假,全身心奮戰陸燃的補習。
這丫基礎差到她總懷疑他的數學是體育老師教的,語文是數學老師教的。
喻寒被迫跟鄰居家參加中考的小姑娘借了一整套教材,撫平心緒從初中知識開始教他。
那段時間,喻寒的嗓子很啞,她在學校不常開口說話,因為不想暴露自己的鴨公嗓。
江桐發現後很震驚,以為她在家裏天天跟人吵架。
喻寒笑了。
“比吵架都累,真的。”
她的辛苦他自然最清楚。那段時間,陸燃戒了煙戒了酒,兜裏揣最多的,就是潤喉糖。
每次她給他講完課,喉嚨冒火的時候,他就剝一顆,喂給她。
在他們倆的努力下,高三正式開學前的摸底考試,陸燃的三門主課終于能勉強達到及格線。喻寒看到他的成績單頓時感激涕零,比自己拿第一還高興。
她望了眼坐在職高教室後面,轟隆老舊的破風扇底下刷卷子刷得滿頭大汗的陸燃,突然笑了。
以他的水平,能達到這樣的成績,他付出的,比一般人多太多。
從前他的臉生得白淨俊秀,雙頰還有未褪的嬰兒肥,這幾個月過去,他的臉明顯瘦削了。
喻寒在他前座坐下,趴在椅背,盯着他瞧。
她忍不住伸手,捏了下他的臉。
陸燃疑惑地擡頭,眼裏寫滿溫柔。
“怎麽了?”
她把成績單擺在桌上,滿意地笑了。
“陸燃同學,第一階段成就達成,請問你想要什麽獎勵?”
他突然伸手,幫她把鬓角散着的發納入耳廓。
他在白紙上寫了一個“雪”字,遞給她看。
“喻寒,我想去看雪,跟你一起去。”
其實她在北方讀書,北國雪景對她來說見怪不怪。但陸燃從小在南方海濱城市長大,從來沒有見過雪。
提到雪,他眼裏滿是期待,穿着褲衩的大腿在桌子下歡快地抖了抖。但他話的重點在後面—跟你一起。
在狗血苦情的愛情劇裏,雪是男女主之間純潔無瑕的愛情的象征,喻寒曾經不能理解,現在想想,跟愛的人牽手漫步在雪地裏,的确稱得上浪漫。
她點頭,笑得眼兒彎彎。
“好,今年冬天,我們去北方看雪。”
***
進入高三,曾經很多無所事事的同學開始努力,想抓住最後一年,改變自己的命運。
喻寒和沈斯德早早被視為P大T大的苗子,老師眼中的掌中寶。
十月份,她抱着嘗試的心态參加P大的自主招生,沒想到,她最後竟然從幾千幾萬人中脫穎而出,拿到了過一本線上P大的名額。用老師的話說,這下,喻寒閉着眼也能上P大。
她心态如常,該有的學習狀态從沒變過。
高三每個班都會在高三這年做一個大榜,每個同學在上面寫上自己的理想大學,挂在教室後面,激勵自己。
沈斯德之前一門心思想去T大,沒想到,他的名字剛好排在喻寒下面,他們倆都寫的P大。
喻寒:“?”
“你不是想去T大學建築嗎?”
沈斯德垂眸,聲音很輕,似乎別扭着不想回答那個問題。
“P大也挺好。”
說完,他轉過頭認真看着她,喻寒再遲鈍也讀出他眼裏的意味,很快收回眼神。
她笑,語調正經,顯而易見的隔閡。
“你去哪所大學是你自己的事,你要想清楚。”
原本以為,高三上學期喻寒只需要一門心思撲在給陸燃補習上。下學期他會參加空軍飛行員的體檢選拔,選拔通過,他還需文化線過分才能上空軍大學。
他身邊的同學見他實在過于用功,不太理解地問:“去民航吧,燃哥,同樣是開飛機,那裏要求沒那麽高。”
他咬開筆頭,堅定地搖頭。
“老子就要去當空軍!”
的确,民航飛行員不論是身體素質還是學業成績要求都不高,而且,收入和社會地位也不差。
但他還是想為自己兒時的夢想拼一把,而且,他想成為讓喻寒驕傲的人。
冬天不知不覺來臨,他們去北方看雪的約定即将達成,沒想到,在這時出現了轉折。
全市組織的應屆生體檢,葉卿卿抽血時因為暈血倒下,送去醫院,意外檢查出尿毒症。
醫生詳細詢問她的症狀時發現,她的病情早有端倪,不過,當時她并沒有在意,不知不覺拖到現在嚴重的地步。
呂老師悲傷地在班上宣布,葉卿卿的病只有腎移植能維持她的生命,手術費和腎源都讓葉卿卿普通的工薪家庭十分頭疼。
高考前出現這種事,大家都覺得遺憾。呂老師組織捐錢的時候,雖然喻寒不待見她,但還是把自己半個月的生活費全部捐給了她。
晚上回家,她無意瞥見柏長青神情悲戚地蹲在街角,像是在等什麽人。
很快,一群吊兒郎當的小混混從居民區裏走出來,甩給他一張銀行卡,柏長青卑躬屈膝地從地上撿起,連忙道謝。
那群混混裏的頭兒,她總覺得在哪見過。
不知不覺經過街角的書店,但她還是沒有轉回腦袋,一直盯着那邊的情況。
書店門口,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同學,那群人是放高利貸的,不是什麽好人,你別瞎看。”
是書店老板。
喻寒心一咯噔。
她記起來了,那群人不就是對老板拳打腳踢要債的人嗎?
柏長青一高中生,找他們要幹嘛?
她心懸起,放心不下,但是再看過去的時候,馬路對面,已經沒了那群人的身影。
晚上。
陸燃給她打電話,說起今天體檢的事,先是問她身體有沒有檢查出問題,然後,他吞吞吐吐地問她:“喻寒,你們學校是不是有個女生被檢查出尿毒症,葉卿卿嗎?”
喻寒點頭,跟他細說這事,沒打算瞞他。
陸燃聽完,沉默半晌,語氣中帶着猶豫。
“我們今天也體檢了,醫生說我很健康,去選空軍也沒問題。”
“但是,我們抽血檢查時聽說你們學校一同學病情嚴重,就簽署了那個血液配型檢查同意書。”
“我們都沒想到,我跟葉卿卿非親非故,但我們就是配上了。”
“喻寒,我能救她的命,給她做移植。”
喻寒:“.…..”
有一瞬間,狗血的光芒在她腦海裏噼裏啪啦,讓她眩暈,并想原地去世。
她很想把小紅揪出來,當面質問:這破游戲到底有多狗血?
就算沒愛上,陸燃的人生也不能擺脫她葉卿卿嗎?
***
周末,呂老師把所有同學捐贈的錢放進一張銀行卡,拜托喻寒和沈斯德去醫院交給葉卿卿,順便解答她最近這段時間學習上的問題,給予慰問。
他們剛進病房,葉卿卿正坐在病床上看書,唇色蒼白,但精神狀态很好。
喻寒放下水果籃子,問她想吃什麽,她幫她削。
她搖頭,水盈盈的眼眸看向沈斯德。
“斯德,我想吃學校門口的豆腐腦,你能幫我買過來嗎?”
她現在很虛弱,她的要求,他們自然不會拒絕。
等沈斯德走了,喻寒坐在床邊,自覺撿起一個蛇果,幫她削皮。
等她削完遞給她時,葉卿卿依舊在笑,只是,眼神驟然變了。
喻寒心裏暗叫不好,但身體動作沒有超越大腦電波的速度,她還沒來得及躲,不知什麽時候被葉卿卿攥在手心的鋒利水果刀,冰冷的刀鋒抵在她頸動脈處。
“書上說,這裏切下去,人最容易也最快流血身亡。”
“你快點打電話把陸燃叫過來,不然。”
她停頓,刀鋒更深地嵌入她脖頸的肉裏。
“我反正活不了多久了,在我死之前,我要拉你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