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Part 2 深宮歡喜冤家 狗比皇……
喻寒的廣場舞, 莫名其妙,帶動了皇宮潮流。
宮裏的宮女, 每人各司其職。但一天二十四小時,除了吃飯睡覺,總有休息的時間。
傍晚的時候,禦花園後面通往宮外的護城河畔,喻寒的廣場舞隊伍,愈發壯大。
宮女們似乎找到了排解寂寞和憂愁的方法,甚至, 有幾個小太監也加入她們。
除了月巧和安七,喻寒還找了幾個會樂器的宮女負責伴奏。
加入她們隊伍的宮女,每個月交幾錢銀子的伴奏費。喻寒不差那個錢,她全分給了月巧一衆人, 讓她們除了微薄俸祿還有一筆不菲的收入,各個笑容滿面。
于是沒到傍晚,禦花園總會傳來各種樂器合奏的《酒醉的蝴蝶》。
雅俗共賞, 好不熱鬧。
慢慢地, 吃完晚飯來禦花園散步的各宮嫔妃愈來愈多。
在這深宮裏,一堆姑娘扭來扭去,跟着滑稽的音樂一起做簡單的動作。乍一看像群魔亂舞,但确實是排解寂寞的佳景。
還有偷偷躲在竹林後的小太監,小聲議論哪個宮女身段最好。
經過那次的偶遇, 那群酒醉的蝴蝶仿佛飛進符玄腦子裏,晚上批閱奏折的時候總會在腦子裏回蕩。
他到底也是個十五歲的少年郎,也有心氣浮躁的時候,他發現去禦花園看看她們滑稽的舞蹈,可以排解焦慮。
每次路過, 他還故作不經意瞥一眼,嘴裏滿是嫌棄:“真是,成何體統。”
可偏偏,這屆的內務府總管是個特較真的公公。他覺得喻寒嚴重影響皇家形象和秩序,告到符玄那,符玄低頭練字,很久沒有回應。
內務府總管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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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
符玄眼皮一擡,一副不知所以的模樣。
“你剛說什麽?”他反問。
總管頓時不敢說話了。
告到太後那,太後捂嘴大笑。
“哀家覺得挺好。”
“喻寒那丫頭帶頭跳的舞,那舞也沒有傷風敗俗,搔首弄姿,看着還挺有趣,她們就是解個悶兒。”
“還有好幾個貴人,嫔妃跟哀家旁敲側擊,說覺得好玩兒想加入她們。”
“哀家覺得她們畢竟是主子,也不能跟宮女玩在一起不是?”
“.…..”
內務府總管徹底佛了。
喻寒得知這件事,叫了幾個給她送黑暗料理最多的嫔妃,她跟她們也混熟了。于是在荷花池的涼亭裏,另一支由嫔妃貴人們組成的宮廷廣場舞隊伍橫空出世。
也有人說她們傷風敗俗,敗壞規矩,但敵不過喻寒的隊伍裏,加入的宮女和小主越來越多。
除了《酒醉的蝴蝶》,喻寒還憑記憶開創了《愛情買賣》、《最炫民族風》、《小蘋果》等動作。
喻寒很感謝她初高中時,學校教的廣播體操她還沒忘。
那段時間,舞跳得多了,身體強壯了,還收獲一群志同道合的夥伴,喻寒的心情也十分愉悅。
主要是,後宮的主子每天有了跳舞的盼頭,研究黑暗料理的時間少了。
那天中午,她靠在養心殿大門上打盹,原本狗皇帝在午睡或者看書畫畫,他不知什麽時候走到門口,突然把門從裏面打開。
喻寒的後背失去了支力點,差點倒下。
她勉強穩住身子,為了她的腦袋,馬上跪下。
“皇上有何吩咐?”
符玄冷笑。
“喻寒,你最近的日子過得還挺滋潤啊。”
她一不小心,說出自己心中所想:“一般一般。”
話音落下,四周死一般寂靜。
最後是符玄揮揮衣袖,一副不想理睬她的樣子。
“給朕滾過來,磨墨!”
喻寒:“?”
人小魏子在一邊不給你磨墨磨得好好的嗎?
皇帝之命,她不得不從。
結果她走過去,小魏子一臉了然的笑意,很快弓着身子偷偷溜出房間,還幫他們把門關上了。
喻寒:你走就走,還關什麽門?
喻寒不情願地捧着硯臺,當一個無情的磨墨機器。
符玄站在一邊,一身玄色便服,他比她大不了多少,但男孩子發育晚,正是長身體拔高的時候,人清瘦卻挺拔。
他小小年紀,倒是個有品位的皇帝,房間裏熏着不知名的熏香,喻寒聞那個香味,莫名昏昏欲睡。
午後人本就容易生困意,更別提這催眠熏香的輔助。
磨了一會墨,符玄的青松圖才畫了一半,她手上動作突然停了,腦袋歪在符玄的對側,身子立着,被瞌睡折磨得繳械偷降,睡得很憨。
符玄見她那傻樣,玩心四起,故意拿手一扳,把她推回來。
結果,喻寒睡得太沉,身子失去重心,一腦袋砸在硯臺上,額頭頂着巨大的墨印。
莫名其妙,那圖案還有幾分滑稽的美感。
符玄的筆停下,低頭忍了一瞬,最後實在忍不住,捧腹大笑。
那日午後陽光極好,養心殿的金爐投下斜斜的影子,木質窗棂上,還有雀兒在拼命啄窗紙,想要偷看。
帶着龍冠的少年郎,在同齡人面前,終于不用戴着皇上的面具,可以肆無忌憚地嘲笑。
睡懵圈的少女,耷拉着眼皮,恨恨咬牙,幹脆豁出去,一腦袋砸在符玄的畫上,她額頭未幹的墨剛好弄糊了卓雅的青松圖。
符玄:“喻寒,你竟然敢毀朕的畫,朕要砍你腦袋!”
喻寒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墊着腳怼他:“抱歉啊皇上,奴婢重心不穩,不是故意的。”
說完,兩人暗自較勁,互相瞪着對方。
一個剛正不阿,一個死不承認。
***
很快,皇上十六歲生辰到了。
各宮嫔妃忙于準備皇上的生日禮物,來乾清宮刷臉的時候少了,喻寒也樂得清閑。
符玄生辰前兩周,剛好是喻寒的生日。
她才滿十五歲,卻用短短幾個月的時間,混熟了乾清宮。許多宮女太監給她準備了小禮物,更別說她的廣場舞天團了。
喻寒還帶點嬰兒肥的白嫩臉蛋,那幾天笑容格外地多。
後來這事被皇上也發現了,她生辰那天,正躲在廚房跟乾清宮後院小廚房的廚子學揉面,小魏子突然把她叫到內殿,說皇上找她。
她一進去,皇上在塌上端坐,倒是一五大八粗的猛漢,身上帶着血腥味的盔甲還沒來得及脫下,一把把她摟懷裏。
那人留着粗砺的一圈胡子,外表粗犷,但五官眉目,跟她有幾分相似。
“哥?”
她依稀記得,她有個親哥。
喻揚一巴掌猛地拍在她瘦弱的身軀上,咧嘴大笑。
“我的妹妹長成大姑娘了,你哥我打勝仗回來了!”
“來,哥抱抱,跟小時候一樣把你舉高高。”
喻寒吓得趕緊後退幾步。
她認證完畢,這哥思想單純,是個粗神經。
皇上還在後面盯着,她要被他抱懷裏,那成何體統。
見妹妹對自己生疏了幾分,喻揚癟嘴,掏出自己特意帶回來的西域寶物。有那邊純天然瑪瑙石做成的項鏈,和閃瞎雙眼的黃金。
“妹妹,你喜歡什麽,自己挑。”
見皇上目光疏冷地盯着這邊,喻寒輕咳,拉自己的傻哥哥跪下。
“皇上,奴婢兄長從西域帶回許多寶物,不知皇上是否有入眼的東西。”
符玄自然地搖頭。
“喻愛卿勇降敵寇,妹妹生辰到了,回京城後聽聞朕傳召他入宮見你,連身上的傷都沒來得及治,快馬加鞭趕過來見你,這是他送給你的東西,朕不要了。”
喻寒看到他一高壯的人,精氣神很好,臉色卻異常蒼白,她頓時明了。
喻揚身上是真的有很重的傷,但為了見進宮的妹妹,他一直在忍着痛。
“謝皇上,奴婢和兄長不宜在養心殿待太久,耽誤皇上處理公務,我們這就告退。”
說完,她拉着喻揚,轉身退下。
離開時,她們背過身,沒有看見符玄上挑的雙眼,在望向喻揚時,清冷眼底的殺意和狠絕。
走出養心殿,喻揚低頭不太高興,他總覺得這次回來,妹妹跟他不親了。
喻寒卻在小心地看了眼後面無人後,踮腳,輕輕抱住喻揚。
這份誠摯而珍重的親情,她心裏不可能毫無動搖。
眼前這人是當朝最骁勇的大将軍,掌管萬千兵馬的人,在她面前,也只是想博妹妹一笑的大男孩。
可古往今來,沒有天賦異禀的戰神,只有靠自己的血肉之軀殺出來的勇士。
別人只看得見你的勳章,不知道你為此流過的血受過的傷。
喻寒握住他的大手,滿滿的安全感,她笑眼彎彎。
“哥,你快回去治傷。”
“你來看我,就是我最好的生辰禮物。”
狗皇帝把她哥召進宮,讓他們見了一面,喻寒跟他的關系也有緩和。
不過她發現,這狗皇帝就是得寸會進尺的類型。
他生辰前一周,竟然大言不慚地當着乾清宮所有宮女太監的面,問她:“喻寒,你給我準備什麽生辰禮物了?”
符玄有點害怕她送一曲《酒醉的蝴蝶》舞蹈給他,好在,喻寒思忖之後,說出他沒聽過的四個大字:“生日蛋糕。”
她跟廚師學了那麽久的揉面,是時候展現真正的技術了。
“嗯?”
喻寒笑。
“就是一種甜甜的面食,适合在生辰那天吃,有很美好的寓意。”
符玄若有所思地點頭。
那段時間,整個乾清宮都知道喻寒要給皇上做生日蛋糕的事。
生辰當天。
晚宴荷清池舉行。
各宮妃嫔盛裝出席,除了不想露面,素衣素釵的葉卿卿,是個例外。
喻寒畢竟是乾清宮的人,那幾天跟着小魏子忙得死去活來。
晚宴剛開始,宮女們開始上菜,符玄在上面眉目舒悅,硬生生把那些看膩吃膩的大菜推開。
“喻寒,我想吃你做的生日蛋糕。”
他這麽要求,喻寒趕緊把蛋糕推上來。
她手笨,而且古代沒有現成的奶油和烤箱。她失敗數十次,好幾個通宵熬在廚房,總算做出略微像生日蛋糕的東西。
晚宴上衆人挑眉,眼裏隐隐期待,想見識這生日蛋糕是什麽東西。
可惜喻寒做的蛋糕太小,不夠衆人分享,只能讓大家看着皇上吃獨食。
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意外。
符玄吃了一小塊蛋糕,才過了一會,突然吐血,昏了過去。
現場瞬間雜亂,太後的嘶吼,和女人們害怕的尖叫混雜在一起。
喻寒傻站在那裏,她被這個突發狀況弄傻了。
直到太後氣急敗壞地指着她大喊:“喻寒,你竟然給皇上下毒!快來人,給哀家把她拿下!”
她話音落下,守在晚宴周圍的侍衛狠狠踹她一腳,她被迫跪在地上。冰涼的刀刃,抵着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