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Part 2 深宮歡喜冤家 狗比皇帝……
喻寒在大牢裏, 聽獄卒議論宴會那晚發生的事。據說,皇上已經得救了, 葉答應驚訝衆人,她既然精通醫術,銀針紮了幾個穴位,皇上就醒了過來。
因為這事,封為小主後一直避諱不見人的葉卿卿一鳴驚人,當場被太後晉封為貴人,一時成了太後眼中的紅人。
聽完這些, 喻寒冷笑。
不愧是女主,身上自帶的屬性讓她總有翻身的機會。
小紅和阿藍暫時沒有關進來,喻寒無法跟小紅溝通現在的情況,她唯一擁有的, 就是耳垂上的瑪瑙石耳釘。
她閉眼,專注在靈識裏找到自己想要的畫面。
她一直很少啓用這個神器。因為這個游戲世界太逼真,所有人都像普通人一樣努力生活, 她不想在日常生活中給自己增加特權。
腦海裏的畫面逐漸清晰, 她看到剛從龍床上起來,雙目爍爍,精神尚佳的皇上,正緊皺眉頭,望着窗外, 猜不透他在想什麽。
太後緩緩地坐在床邊,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
“玄兒,你說喻揚真的會為了他妹妹交出兵符?”
“我這次陪你演這出戲,不想白費功夫。喻寒這丫頭只要還在宮裏, 變相就是我們的人質,喻丞相不敢輕舉妄動。”
“喻丞相女兒進宮沒撈着半妃半嫔的名分,反倒成了宮女。我聽我們這邊的大臣說,喻丞相對此一直心有怨恨,埋怨過多次。”
“這次要是能借着喻寒下毒弑君的罪名,逼喻揚把兵符交了,喻家對我們的威脅就會小很多。”
符玄雙目失神,過了很久,單薄的背脊彎下來,輕描淡寫地回:“會。”
低頭片刻,他語調微沉地問。
“母後,她還在牢裏?有沒有人對她嚴刑拷打?她的吃喝有沒有虧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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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意外地點頭。
“已經吩咐下去了,本來就是做戲,喻丞相的千金,總不能嚴刑逼供,把喻家逼得狗急跳牆了怎麽辦?”
她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眸色沉沉的看了坐在床上神情落寞的符玄一眼。
“這場戲是你計劃的,現在後悔也沒用。”
“符玄,要穩穩坐住皇帝的寶座,要治理好一個國家,你還小,這只是第一步。”
“所以,你要清楚,有些心軟和猶豫,不該出現在你身上。”
太後拂袖而去,而喻寒腦海中的畫面,斷在這裏。
她望着牢中快靠近天花板的地方一扇通風的小窗,就像她喘不過氣的人生,命運抓在別人手上,她只能靠外界給予的一點光亮作為自己生命的補給。
她苦笑,覺得自己很傻。
在皇宮這種地方,她既然還單純地以為有真摯的感情。
十六歲的小皇帝,雖然他一直誤解她,雖然他一直頑劣地對她惡作劇,但相處了小半年,喻寒是真心想像朋友一樣,給彼此過一個快樂的生辰。
但沒想到,這一切,從一開始,就是他步步為營的算計。
喻寒莫名想到現實世界中的自己,十五六歲在幹嘛。
好像剛剛升入高中,被突然加重的學業逼得喘不過氣,成天腦子裏轉悠的是各種閱讀理解和數理化公式吧?
她開始佩服,佩服符玄小小年紀,胸有江山,既然懂這樣的謀略。
咔擦,獄卒把門鎖開了,端來沉甸甸的食盒,裏面裝滿琳琅滿目的食材。
小魏子站在外面,背對着她,目光不忍心看她。
“上面人給你吃的,趕緊吃,吃完謝恩。”獄卒冰冷的語氣解釋道。
喻寒冷笑,不急不慢扒了兩口。
飯菜的确很好,算是她在他那裏,吃過最美味的東西。
她各個菜嘗了幾口,把筷子放下,面容平靜地對門口的小魏子回話:“魏公公可以回去給主子回話,飯菜我都吃了。”
小魏子神色不太自然,轉過身給她作揖。
“姑娘放心,主子不會讓你在裏面受苦太久。”
喻寒笑,眼中還似十五歲少女般爛漫明媚,只是內心深處的東西,早就變了。
“這兒挺好。”
“出去了,又有什麽變化嗎?”
不過是一個牢籠換到另一個牢籠,被肆意擺弄的命運,她都沒有說不的權利。
但她,不甘心。
***
五天後。
當獄卒給她開門,說她可以出去時,她點點頭,沒有一絲喜悅,表現得很安靜。
小紅和阿藍在外面激動地迎接她,阿藍那個傻孩子,抱着她激動哭了。
“小姐,他們在裏面有沒有欺負你?”
喻寒搖頭,笑着揉揉她腦袋。
“怎麽可能。”
轉眼,她目光嚴肅地問小紅:“是不是我哥把兵符交了,他們才放我出來?”
小紅面色複雜地點頭。
普通宮女可能不懂這其中交易,小紅作為系統的人,一定知道最新的消息。
喻寒輕聲諷笑,眼中神色依舊淡然,只是大手,覆在阿藍頭上。
“阿藍,我能求你一件事嗎?”
阿藍抹掉淚光,目光迥然。
“小姐說什麽求呢?你讓阿藍幹什麽,阿藍義不容辭。”
喻寒感動地點頭,她們剛好走到宮門門口的那條路,喻寒指了指那個方向。
“阿藍,你代我回去,照顧我哥,好好安撫他。”
一代枭雄,莫名成了虛殼,被革職在家。再沒心沒肺的人也會難受。
“還有,告訴他們我一切都好,為了我們全家人的安危,讓爹,收斂鋒芒。”
畢竟是丞相府出來的人,喻寒這麽說,阿藍瞬間懂了她的想法。
阿藍跟小紅是随她入宮,是她的侍從,所以宮女花名冊上沒有她倆的名字,喻寒只要花錢買通些人,就能送她出宮。
“可是小姐,你怎麽辦?”
“夫人派我入宮,就是為了保護小姐……”
阿藍的話沒說完,喻寒不由分說打斷了她。
她笑,一臉安然。
“不用擔心,以後我自己保護自己。”
***
乾清宮。
符玄送走了前來議事的大臣後,他靠在窗前的軟塌上,木窗半開着,那個方向剛好能把門口來來往往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可是他茶喝了兩盞,手上的書看完了五話,他想等來的人,還是沒有蹤影。
終于,他不耐煩了,書往桌上一拍,小魏子領銜,屋裏瞬間跪倒一片。
“小魏子,你确定她是今天出獄?”
小魏子點頭如搗蒜。
“回皇上,這是千真萬确的事兒。”
“至于喻寒姑娘怎麽還沒來乾清宮報道,我也不清楚啊。”
他說完,符玄的眉毛皺得更緊。
他正打算派人下去打聽,緊閉的大門外,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乾清宮宮女喻寒求見皇上。”
少年眉目瞬間舒展,偷偷笑了一瞬,門口八粒小白牙格外惹眼。
“進來。”
喻寒緩步走進,手裏還端着一個什麽東西,等呈上來時,打開蓋子,看清楚它的樣貌,衆人一驚。
那是個和生日宴晚上一模一樣的,出自喻寒之手的生日蛋糕。
符玄五官僵硬,小魏子咬牙切齒想讓喻寒退下,生怕這祖宗再生事,結果她不卑不亢,繼續微笑着站在下面,默默注視着他。
“你……”
符玄沒問完,喻寒自己開口了。
“上次晚宴發生了意外,皇上沒有嘗到真正的生日蛋糕,這次奴婢出獄後馬不停蹄新做了一個賠罪。”
她笑容明麗,就像什麽事也沒有發生一樣地,拿手指戳了一點蛋糕的邊角,塞在嘴裏。
嘗完,她輕柔篤定的聲音響起。
“這次奴婢事先試毒,皇上放心,蛋糕沒毒。”
“上次在制作途中奴婢去吃了一頓飯,蛋糕被有心之人動了手腳,導致皇上龍體虧欠,奴婢心裏一直過意不去。”
符玄一噎,表情不太自然。
她這樣大方地說起上次的事,他還不習慣。
畢竟,放她出獄的理由就是,那個蛋糕被其他有心之人動了手腳,她這樣說也在理,毫無破綻。
他走神的片刻,喻寒把蛋糕端到桌前,自顧自點上了蠟燭。
“皇上,奴婢以前聽說的習俗是,過幾歲的生辰,就在蛋糕上插幾根蠟燭。”
“皇上今年十六歲,奴婢鬥膽,代替皇上插上了六根蠟燭。”
用火柴點燃後,房間裏開始閃爍燭火的影子。
喻寒彎唇,眉目如春風,溫柔明快,拂面,是一瞬心悸。
“皇上,吹蠟燭,許願吧。”
喻寒猜符玄的願望應該很長,不然不會一炷香燃了三分之一,他還沒有擡頭。
等他終于睜眼,喻寒把切了一大塊蛋糕,遞到符玄面前。
“皇上,吃蛋糕。”
符玄乖順地點頭,嘗了一口蛋糕,眼裏呈現甜蜜的滋味。
“好甜。”
喻寒笑。
“皇上,好吃嗎?”
“嗯。”
“以後皇上每一個生辰,奴婢都做蛋糕給皇上好不好?”
“.…..”
符玄愣了一瞬,思忖片刻,才緩緩點頭。
那時,爐香四溢的房間,一股奶香味,甜到衆人心頭。
他一身紫色長袍半解,嘴唇一圈白色的奶油還未擦去,黑透的眸子像曜石閃耀,緊緊盯着喻寒。
許久,他莞爾,鄭重地回了一個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