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全家人的驕傲和全村人的笑話

張小新在下午三點多的時候回到家,她親弟媳婦開車去高鐵站接她,她弟弟去年結婚了,弟媳婦剛大學畢業就嫁給她弟弟,兩人在農村裏做土特産品。

車子從一個路口拐進去,幹淨的路面,兩邊是經過規劃設計的綠化和路燈,和她小時候已經不一樣,弟媳婦進這一段路會了兩輛車,都是村子裏的人,有一輛鳴了喇叭,有一輛還搖下車窗打招呼,當然,也和張小新打招呼了。

她對他們沒什麽感情,甚至還有點不想見到他們,她希望的回家,只是在家裏躺着,好好休息幾天而已。

“姐,這次回來待幾天啊,媽去買了好幾只土雞來養着呢。”弟媳婦問。

“看吧,想多待幾天的,工作我都帶回來做了。”

張小新說話的時候有些心虛,原本是打斷工作多的話就帶回家做,多在家待幾天,沒料到自己會和大風分家,做完跨年活動的項目,都不知道下一頓在哪。

但是為了讓別人看着自己忙一些,還是帶了筆記本電腦回來,沒事的話上上網,對外說自己是有工作的,免得天天聽到別人來關心她有沒有工作的問題。

村子還有另一個另一個和她一般大的姑娘在省城工作,做銷售的,也不愛回家,每次回家不超過三天,說自己工作多,她爸在村子裏大聲嚷嚷她女兒是有工作的,得放假才能回,不像張小新,打工的,想來就來想去就去。

張小新自此,在村子裏就是一個嫁不出去且沒有工作的人。

不服氣又能怎麽樣,村子裏這類小賣部門口嗑瓜子喝酒的八卦是堵不住的。

“姐,回你自己家呢,我不招呼你了,我得上播了,晚飯前要播兩個小時。”

“你忙你的。”

張小新下車來,弟弟過來幫她拿東西,她們全家的房間都在二樓,一樓是客廳、廚房以及弟弟和弟媳婦的直播間,以及他們放東西的庫房。

家裏的條件還是不錯的,中學時期學美術的費用,上藝術專業的學費,家裏沒嫌過一次貴,他們的說法是:女孩子嘛,多讀點書,将來有個穩定的工作,不像男孩子,幹什麽去都可以的。

弟弟送東西上去,直接就坐在她的椅子上,“被子什麽的都給你洗好曬好了啊。”

“知道了,我休息下!”

她想打發弟弟走,弟弟是全家唯一一個知道她沒上班了的人,剛找到大風的時候,完全沒什麽活做,信用卡循環不上了,沒辦法招的。

“我先跟你說了吧,等下爸媽就回來了。”

“我不想聽。”

“不想聽就算,你是我姐,我也不能不管你,我們現在差不多每個月能賺個幾萬塊,你回來跟我們幹得了,你在外面也那麽久了,肯定懂得也比我們多,你回來能做的更好的。”

張小新當然是不願意的,男孩子也不太會表達,三兩句話說出來就出去了,張小新獲得了片刻的寧靜,在比出租房大很多的房間,躺在比出租房更舒服的床上補覺。

雲雲早醒了,但為了逃避她媽媽不停灌輸外面多不容易,早點回家才是人生的思想,她一直到下午才回電話,然後出去商場會他們。

張小新在群裏發消息說到家了,大家都在群裏對她家獨棟自建房表示羨慕,雲雲私信她自己還要面對爸媽的叨叨,因為只有張小新會耐心聽她說,并且給她出主意,教她怎麽去反抗。

雖然她并沒有采用她那些反抗的提議,但她能讓自己堅定,堅定的不接受父母的安排。

“知道了,媽,我自己會看着的。”

“你看着看着什麽啊,考個初級的證你都沒考到,過年我給你報我們市裏的培訓,這外面這麽混亂,什麽人都出來當老師,肯定教不好,不然這麽多次能考不過。”

“我知道了,到時候再說嘛。”

雲雲試圖用夾菜堵住她媽的嘴,她又接着說,“還有啊,找男朋友的事情你別急啊,過年我們給你介紹幾個,千萬別在外面找,但時候也是要分手的。”

雲媽根本顧不上吃東西,雲雲只好用眼神和雲爸求助,“好了,你先吃點嘛,讓女兒也吃點啊。”雲爸幫忙搭兩句腔。

“吃吃吃,你還嫌你的肚子不夠大麽,我跟女兒說兩句怎麽了,女兒是我一個人生的啊,你也不管管。”

二人知道說不過她,也只能低頭吃飯聽她說,也不知道為什麽有些人的樂趣就是一直覺得人家不服管,但自己能管得住。

相比之下,張小新就沒有雲雲那麽活躍,她悶頭吃飯,一言不發,她在父母面前是完全沒有表達能力的,她認為他們的溝通問題是不可能得到解決的。

爸媽對于她的焦慮,不過是這個年紀還能不能找到一個一婚好男人,上了大學的人卻不能擁有一份穩定的工作。

他們看到的世界就這樣,怎麽溝通?重生?一起長大?

怎麽可能,那這個問題怎麽可能會得到解決嘛。

在家的氣氛無比壓抑,所以計劃好的多待幾天,最後迫于壓力,在假期結束的那天在朋友圈問了回去的順風車。

張媽從外面進來給她拿了一沓錢放在桌上,後來數了是五千塊,她拒絕了,但張媽執着,盡管她大學畢業很多年了,每次回來他們還是會給她塞點錢,仿佛她在外面過的是食不果腹衣不遮體,時不時還需要睡一次橋洞底下的生活。

雖然好幾次也差點要到那樣,但她就是透支也不會讓自己那樣的。

“我們說着你也不愛聽,穩定的工作不想考就不考了吧,但你看着點找對象,合适的先處着吧,也不用太挑,錢我們也不是不會賺,又不是嫁了老公就不賺錢了,對你好就行了。”

“我知道了,我自己會打算。”

“你弟他們現在做得也不錯,要想回來就回來,你弟媳婦也是大學生,不一樣回農村來,以前我們希望你多讀書,但是現在農村不一樣了,只能肯做啊,上班的還不及農村的也做。”

自從弟弟娶到了個大學畢業的,家裏人總拿這個事情來勸張小新,他們的語言溫和,卻充滿了殺傷力,一遍遍告訴她,她過的人生是不對的,是悲慘的。

家裏的房間再大,床在舒服,終究是容不下靈魂,她嘴上冷冷和他們道幾句離別的話就回去了。

也是為了這段難能可貴的親情,在外面待的時間長了,她總會想他們,但是一回家,又是不可調節的矛盾,家人之間,還是适當保持距離,保持牽挂,保持念想。

她萬萬沒想到給她回消息的是何方,他在這裏看項目,一個新規劃的別墅區,開發商是他的老熟人,工程找設計。

張小新沒有不介意壽司店的事情,但是別人都主動找自己了,還是

“壽司店 LOGO 的事情,我不知道店長是這麽處理的,我在忙其他項目,空間也不是我自己做的,我本來沒有意願做餐飲的,是剛好便宜得了鋪子,又有朋友有這個經驗,所以就投了。”何方還是解釋了這個事情。

“沒關系,他也是站在了他的角度嘛。”

張小新有時候很讨厭自己這種“很能理解別人”的性格,但她就是這個性格了。

“作為補償,你來壽司店終身五折啊。”

五折?

按照霸總小說裏,不應該是免費,或者把店送給她。

忘了,人家還不是喜歡她。

是她有點喜歡人家。

想起爸媽喋喋不休地要她找個對象,如果對象是何方這樣的,在城市裏有不動産,有事業,有投資,他們會不會就少兩句話,而只要何方支持,她說自己什麽夢想,爸媽也都會同意的。

這樣一看何方就更順眼了。

跨年夜沒約上,但今天有了一個很長的單獨相處的時間,在高速公路這樣駕駛會犯困的地方保持和他說了很多話,回到市裏天已經黑了,何方帶她去吃火鍋,地點在合作社所在的步行街的商圈。

她瞥見合作社還開着門,而咖啡館已經黑了燈,不知道是不是大風在加班?想到明天又可以坐在,竟然感覺到了滿滿的安全感。

“為什麽不去你的日料店?”

何方笑,“傻,這麽冷,當然是吃火鍋保暖了。”說着還拍了一下她的頭,兩人的暧昧并沒有因為在日料店得知何方是老板而消失。

一踏進火鍋店,張小新就迎面撞上易鏡和段至金。

“哦,新姐。”易鏡和張小新打招呼。

張小新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在約會男人,“你們吃好了啊?我跟朋友,吃點……”

“哦……”易鏡擡頭看了一眼何方,原來禁欲張小新喜歡這款,“新姐你們吃,我們先回了啊。”

出了火鍋店,段至金一直回頭想要再看一眼何方,“我總覺得那個男人怪怪的,氣質不對啊。”

“什麽啊,難道你想近水樓臺?早不下手,客觀來說,新姐還不錯啊,很傳統的小姑娘,不多了,你是不知道李萬裏那種……”意識到自己不該扯上萬裏,易鏡趕緊打住。

“不是這個意思了,可能看人家像成功人士,張小新這種禁欲系都能搞定,嫉妒吧,你不嫉妒?”

“媽的,你這麽說我就嫉妒了,現在長得帥已經不管用,女孩子們都喜歡成功的了,如果不是,那她們就是喜歡弟弟,我現在也還精力旺盛啊,而且我實戰經驗多。”

兩人說說鬧鬧下樓,易鏡背着相機包提着如影箱子,最近萬裏出去,千交代萬交代,多少拍一些段至金的素材,在電影節紀錄片單元拿獎的時候他一定是在臺下哭的那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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