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擦肩

顧妙吃了幾口就不吃了, 徐燕舟把碗接過去,一口一口吃完。

吃完飯,他去刷碗, 等一切忙完, 夜已經深了。

現在天暖和, 被子也換了,原來的大紅錦被放進櫃子裏,現在蓋着的是盧氏李氏新做的。

還是紅色, 上面修的龍鳳呈祥。

被子薄, 兩個人蓋不冷也不熱。

徐燕舟白日在軍營, 早晨去的也早,軍營裏有成了親的将士,淨講一些葷段子。

離家遠的, 見不到妻兒,只能嘴上過過瘾。

徐燕舟就不一樣了, 他妻子就在身邊, 但是……

徐燕舟從來不知道, 段子能那樣葷。

也是徐燕舟不知道,所以他們說的時候, 他就過去, 說軍營不能講這些。

大将軍的話, 他們不能不聽。

雖然不講葷段子了, 但是徐燕舟會想起那些葷話。

屋子燭光柔和,顧妙頭發披在肩上,她彎着腰鋪床。

中衣腰身收的細,仿佛用手輕輕一握,就掐住了。

徐燕舟嗓子發幹, 他走過去咳了一聲,“我來鋪床。”

顧妙直起腰,“已經好了,睡吧。”

徐燕舟點點頭,他坐在床邊,問:“就這麽睡嗎?”

顧妙眨了眨眼:“那還怎麽睡?”

大約是夫妻做久了,徐燕舟想什麽就直接說了,“我有點想……我把蠟燭吹了,你幫幫我,行嗎。”

顧妙走到桌子旁邊,傾身把蠟燭吹了。

屋子一下就黑了,窗外有淡淡的月光,身後有腳步聲,顧妙回過頭,徐燕舟伸手攬住了她的腰。

下一刻,徐燕舟就吻了上來。

這吻不同以往,顧妙被撞的後退兩步,靠在了桌子上,兩個人腳撞在一塊,身體貼的緊實。

須臾,徐燕舟松開顧妙,他看了顧妙一會兒,複而又吻了上去。

不知過了多久,顧妙腿都軟了。

徐燕舟笑了笑,他輕輕吻了吻顧妙嘴角,然後把人打橫抱起,放到床上,他大約知道了,怎麽能讓女人舒服。

屋裏太黑,徐燕舟看不太清顧妙的表情,只能聽聲音,過了許久,人嗚咽一聲,徐燕舟松了口氣。

“阿妙,該幫我了。”

……

春日早晨還是有些冷,顧妙迷迷糊糊睜開眼,身上還是有些酸,她坐起來,身邊的人已經走了。

顧妙摸了摸,好涼,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走的。

她從床上下來,把衣服穿好,門推開,盧氏和李氏正在做飯。

鍋邊冒着熱氣,竈膛裏火正旺,盧氏兩人做飯最多煮個粥熱幾個饅頭,但是鍋裏面條荷包蛋,爐子上的砂鍋煮着紅糖炖蛋。

盧氏回過頭,眉眼裏滿是喜色,“阿妙醒了?怎麽不多睡一會兒啊。飯馬上就好,娘給你煮了紅糖荷包蛋。”

顧妙愛吃甜的,盧氏還往裏面放了蜂蜜,保準甜絲絲的。

顧妙還沒弄清楚狀況,怎麽大早晨吃這個,吃點饅頭和粥就行,還有鹹鴨蛋呢。

顧妙往砂鍋裏望了一眼,紅糖荷包蛋并不多,一底紅糖水,兩個荷包蛋。

盧氏:“給你做的,娘不愛吃甜的。”

李氏什麽好東西都想着女兒,自然不會說什麽。

盧氏高高興興地飯端上桌,顧妙想搭把手她都不用,“你這兩天歇着,什麽都不用幹,燕舟也是,怎麽這麽不知道體貼人。”

顧妙想知道徐燕舟到底說什麽了,他不會說她懷孕了吧。

顧妙道:“娘,我沒什麽,挺好的,什麽事都沒有。”

盧氏只以為顧妙是不好意思,那她就不說不問。

今早臨走的時候,徐燕舟和她說,不要去喊顧妙,讓她多睡一會兒。

她那個兒子什麽時候說過這種話,估計欺負人了。

所以盧氏就煮個紅糖荷包蛋。

顧妙說沒有就沒有,面皮薄不能打趣。

不過啊,該有的還是有,嫁衣已經繡了一半了,她和李氏繡活做的好,保準穿出來好看。

盧氏:“那娘做了紅糖荷包蛋,你也給吃了。”

兩個荷包蛋,還都是雙黃蛋,顧妙吃一個就吃不完了。

盧氏:“給燕舟留着,讓他晚上吃。”

那就給他吃吧,讓他吃冷的。

顧妙就是身上有些酸,等到下午就好了,傍晚,天忽然陰下來,不一會兒,豆大的雨珠就落了下來,地上一片濡濕。

顧妙戴着鬥笠,把衣服收進來,又去城外看看雞和豬。

劉偉湛已經把雞圈豬圈遮起來了,他照顧這些家禽比照顧人還細心。

顧妙:“等天晴了往豬圈雞圈裏撒點石灰和艾草水,省着生病。”

劉偉湛:“行,我肯定記着。”

顧妙放了心,她走回家裏,等到半夜徐燕舟才回來。

徐燕舟雖然戴着鬥笠,但身上被淋了個精濕,顧妙看他這個樣子,只剩下心疼,哪兒還有心思計較早上的事。

顧妙燒了水,讓徐燕舟去洗。

徐燕舟很快就洗完了,“外面雨下的很大,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停。”

天陰沉沉的,黑雲壓頂,也不知道明早雨能不能停。

越是這個時候,越怕發生什麽事,徐燕舟在北方待的時間長,北邊下雨下的再大,都沒出過什麽事。

因為北方樹多林多,但是江南江多河多,雨若下的大,恐怕會發生洪澇。

顧妙握住徐燕舟的手,“可能明早就停了,現在下一場雨,莊稼會長的更好。”

徐燕舟點點頭,“嗯,明早雨就會停。”

他相信顧妙說的話。

次日,顧妙醒來,她在被窩裏聽了聽,外面已經沒了雨聲,徐燕舟也醒了,他道:“還早,阿妙再睡一會兒。”

雨已經不下了。

顧妙不困了,“我再睡一會兒,你不知道又要和娘說什麽。”

徐燕舟道:“我昨天就……說你累了,要多睡一會兒,讓娘不要叫你。”

這樣說都不行嗎。

顧妙和徐燕舟說不通。

天已經晴了,喝了一夜雨水,莊稼拔高了不少,太陽在天上挂着,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往南邊看,遠處的南嶺山上壓着一大片烏雲。

顧妙心裏咯噔一下,該不會這邊雨停了,那邊還在下吧。

現在莊稼剛抽苗,雨水不能太多,不然根會爛的。

尤其是水稻,若一直泡在水裏……

顧妙讓人去探,南嶺是不是在下雨。

隔着一片山,就好像兩個天地,南嶺大雨磅礴,下了一夜一日。

而雲州天已經晴了,陽光正好。

大楚嶺南江南一帶,接連下了幾日的雨。

雨勢不減,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江面湖面水位漲了近一尺,各家各戶院前的雨水直接沒過了腳脖子。

田地裏種的水稻一直泡着,根都快爛了。

天災人禍,躲都躲不過。

南方洪澇的消息傳到盛京,奏折從江南送過來,一路護着也不免在路上淋了雨水,奏章上的紙都濕了。

盛京也是陰雨天,但是雨勢已經小了,毛毛細雨,出去都不必打傘。

可是江南連日大雨,之後會是什麽,是山洪,是洪澇,是糧産大減……

周寧琛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做什麽,他走到窗邊,腦子裏一團亂。

窗外的雨濺到臉上,周寧琛被涼的閉了一下眼,他轉過身,低聲問:“雲州情況如何?”

周寧琛就是想知道,到底是所有地方都這樣,還是只有大楚如此。

探子道:“回皇上,雲州似乎只下了一夜的雨,第二天就晴了,後來又下了幾回雨,皆是晚上下雨,早上天放晴。”

禦書房裏寂靜無聲,周寧琛轉過頭,看向窗外,他道:“每年南方都下大雨,不必驚慌失措。傳朕旨意,立刻召丞相回京……”

“不必回京了,讓丞相直接去江南赈災。”

周寧琛希望雨快點停,只要雨停了,把地重新種上,就不會影響收成。

傳旨的人從禦書房出去,裏面只剩下周寧琛一個人。

周寧琛剛才在想,是不是老天都在向着徐燕舟。

雲州天晴,大楚下大雨,為什麽不反過來呢,徐燕舟會不會出兵……

周寧琛深吸一口氣,他心裏堵的厲害,也沒心思再處理政務,他回了太和殿。

每當這種時候,他最想的就是徐幼薇。

嶺南下了七天的雨,冷飕飕的,衣服都幹不了。

每逢這個時候,徐幼薇最想的就是顧妙。

她想顧妙做的羊肉湯,麻辣燙,酸湯面,鹵肉,魚湯泡餅。

而不是幹巴巴的白菜湯和硬燒餅。

楚淮裝的是丞相,飯食還好一些,徐幼薇這個侍童,每天就啃餅喝菜湯。

這個餅硬的跟石頭一樣,徐幼薇咬一口,要嚼好久。

等晚上的時候,楚淮把偷偷藏的饅頭拿出來,兩個人分着吃。

楚淮:“現在大雨,士兵們吃的都不好,你忍一忍,我晚上給你帶饅頭回來。”

徐幼薇什麽苦都吃過,不是吃不了,只是覺得這裏不好。

她道:“還是雲城好,在哥哥嫂子身邊好。”

楚淮點點頭,“江十三已經進京接丞相的家人了,等他家人都接出來,咱們就可以回去了。”

楚淮會盡量讓徐幼薇過的好一點。

楚淮以為他們會一直待在嶺南,直到丞相家人被接走,誰知聖旨來了,命丞相不必回京,直接去江南主持赈災儀式。

江南在盛京以南,去江南,要過盛京。

兩人把東西收拾好,直接去盛京,馬車走的快,馬蹄濺了一路泥濘,到了盛京,駕車的人問:“大人可要回府看看家人?”

楚淮掀開車簾望了眼不遠處的皇城,他道:“不必,直接去江南。”

馬車直直往前走,卻停在了南城門口的十裏亭。

車夫沖着車廂道:“大人,皇上來了。”

周寧琛撐着傘,他周身全是雨霧。

他身後跟着一群帶刀護衛。

周寧琛披着一件深黃色的披風,手裏攥着一串佛珠,雨水落在他腳邊的水窪裏,濺了一圈圈的漣漪。

楚淮沖着徐幼薇點點頭,路上他們想過倘若遇見周寧琛該怎麽辦,以不變應萬變。

他就是傅晉生,徐幼薇就是他的侍童。

楚淮從馬車上下來,傅晉生年紀大了,腿腳不利索,所以楚淮走的很慢。

徐幼薇小心扶着他,兩人一起給周寧琛行禮。

周寧琛自然不會注意到一個侍童,他扶起楚淮,道:“丞相一路上辛苦了。”

楚淮咳了兩聲,“有負皇命,老臣愧不敢當。”

周寧琛眉頭微皺,“此去江南,丞相一路保重,朕只能送到這兒了。”

楚淮又沖周寧琛行了一禮,“臣遵旨。”

徐幼薇扶着楚淮上馬車,落下車簾,兩人提着的心放下,去哪裏都行,只要不在周寧琛眼皮子底下。

徐幼薇沖着楚淮笑了笑,馬上就去江南了,他們現在雖然不是大楚子民,但也希望百姓安樂。

車夫駕車,忽然,周寧琛的聲音響起,“丞相等等。”

周寧琛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他剛才心裏空落落的。

馬車再次停下,周寧琛撐着傘走了過去。

隔着車廂,周寧琛道:“江南就托付給丞相了。”

楚淮:“皇上也保重龍體。”

周寧琛嗯了一聲,馬車這回徹底駛遠了,他到底也不知道車上的人根本不是丞相和侍童,而是他心心念念的徐幼薇。

江南雨水多,下了半個多月終于停了。

堤壩沒事,被水淹了的稻苗只能扶一扶,捉捉蟲,實在救不回來的再補些苗,只不過今年的收成是不行了。

而雲州,苗已經長了小腿高了。

在宿州襄陽買的小雞也開始下蛋了,家的的雞蛋一下就多了起來。

母雞會捉地上的蟲吃,還有新鮮剁碎了的菜葉喂,一天能下一只蛋,其中多是雙黃蛋。

城裏的小孩也會捉蟲子喂雞,田裏的蟲少了,長的也越發好了。

鴨子養在稻田裏,有時候撿鴨蛋還要去稻田裏,江二就在湖邊編了幾個鴨窩,漸漸的,鴨子也就在窩裏下蛋了。

撿蛋的話直接找窩就行。

青皮鴨蛋,腌出來的鴨蛋黃金黃流油,吃大米粥都能吃兩三碗,現在一天能撿二十幾個鴨蛋,用鹽腌上,已經好幾壇了。

相比之下,雞蛋就沒那麽好吃了。

雞蛋多,都供給了軍營裏,他們吃雞蛋都是吃蒸蛋,都吃膩了。

劉偉湛搖着頭道:“想不到我吃雞蛋還有吃膩的一天。”

顧妙覺得再正常不過,東西再好吃也有吃膩的一天,其實可以試試鹵蛋。

把雞蛋敲開逢,然後放在鹵湯裏煮,鹵湯裏加了茶葉包,還有茶葉的香氣。

雞蛋鹵上一個時辰再撈出來,紅殼兒白殼兒雞蛋都染上了醬色。

把雞蛋剝開,上面一道道褐色花紋,連雞蛋清都不是白色的了,而是淡棕色。

咬一口,有點脆彈,還有肉的香味。

最幸福的事是吃到雙黃蛋,茶葉蛋不似煮雞蛋那麽噎人,蛋黃也有香味,吃完兩個蛋黃,恨不得再吃兩個。

要養兵,只吃不進怎麽行,除了鹽,豆腐,鹵豆皮,顧妙還想賣茶葉蛋。

一枚雞蛋賣三文錢,茶葉蛋可以貴上兩文,這生意,一商量就定下來了。

趙掌櫃隐約知道顧妙的身份,顧妙現在還找他,他記着這份恩情,興許以後,他就是皇商。

趙掌櫃道:“這個行,我吃着好吃,似乎和鹵豆皮味道不一樣……這裏面放了茶葉吧。”

顧妙道:“嗯。”

趙掌櫃:“蛋的價錢還可以定的再高一點,就六文錢一個,專賣給酒樓,可以賣的貴一點。這利潤還同以前一樣,我占兩成。”

趙掌櫃希望生意能長久地做下去,現在顧妙需要錢,趙掌櫃道:“夫人,我想和你商量一下鹵方的生意。”

顧妙從前和趙掌櫃提過,但是酒樓有鹵肉,趙掌櫃就沒有要。

趙掌櫃苦笑,“因為鹵肉沒有鹵豆皮賣的好,現在客人都點鹵豆皮,鹵肉無人問津啊。”

一來是因為豆皮好吃,二來是鹵湯不同。

顧妙問:“趙掌櫃準備出多少錢?”

一個鹵方,也不是非要不可,顧妙也不知道能賣多少錢,最多也就幾百兩吧。

趙掌櫃比了個五:“夫人,我準備出五千兩銀子,不過鹵味以後只能我來賣。”

五千兩并不少,可買鹵味和做交情,趙掌櫃覺得并不多。

“不知夫人意下如何?”趙掌櫃并沒有要求做鹽商,這還得循序漸進,慢慢來。

顧妙當然願意,“好,我們簽文書。”

趙掌櫃可不怕顧妙诓他,兩人簽了字按了手印,趙掌櫃給顧妙取了五千兩銀票。

五千兩銀票到手,顧妙發了大財。

回到家,顧妙關起門數錢。

她手裏的錢不多了,只剩三千多兩銀子應急。

銀子都買了糧食,種子,雞鴨豬崽,有了五千兩,一下就多了。

八千兩銀子,兩塊金牌,一枚玉佩,楚淮交給徐幼薇的玉佩金飾,還有李氏塞給她的金銀首飾。

最多的是徐燕舟給她的一匣子寶石。

顧妙原本打算沒錢就把這些東西當了,現在好了,又有錢了。

這錢得藏起來,不能讓他們知道,不然又得買豬。

豬已經夠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  徐幼薇:想見我?想peach!

顧妙:藏錢!藏起來!感謝在2020-09-05 17:17:14~2020-09-05 22:53:3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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