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廉子芩稍稍落後半步走在斜後方，虛虛攙扶着老爺子在前。
奧尼娅小鳥依人地挽着老爺子的胳膊，笑容甜蜜。
老爺子笑意盎然和藹，顯然對體貼能幹的女兒，熱情浪漫的妻子很滿意。
這溫馨的一家三口的畫面，看得等在餐桌上的其他廉家人嫉妒不已。
二房的孫女廉嬌萱還年輕，養氣功夫不到家，看着像是把其他廉家人排除在外的一家三口，忍不住斜眼撇嘴，神色不忿。
廉家的後輩總體來說是陽盛陰衰，三房廉家忠的妹妹，二房的孫女就是廉嬌萱，再就是廉子芩這個老來女，廉家後輩三代一共十六人，其中就只出了這三個女兒。
不過廉家并沒有出現——‘王府生了九個王子後，終于盼來了一個小公主……寵寵寵！給我往死裏寵！’的這類情景。
廉家女兒得寵與否，和廉家兒子們一樣，都是靠眼緣和實力。
但也許廉嬌萱是那類‘寵寵寵！’的言情小說看多了，給自己套了一個女主身份，二十五歲的人了，還幻想自己是廉家的團寵小公主，想多了就越來越驕縱了。
“曾爺爺~嬌萱好想你啊！快快，午飯都快開始了，嬌萱都餓了，快坐下吃飯。”
重孫女的嬌聲催促，廉啓鑫恍若未聞，腳下步伐也沒有快上一分，依舊慢悠悠地往餐桌走去。
“噗！”廉邦勤直接噗嗤一下笑出聲了！
唉喲好好笑啊哈哈哈，沒人搭理尴尬不尴尬？他這姐姐撒嬌了個寂寞哈哈哈！
廉嬌萱發現後狠狠瞪了一眼廉邦勤，‘哼’一聲噘着嘴，扭頭側身表示她生氣了。
她只是看不慣廉子芩和曾爺爺一副父慈女孝的樣子，明明她才是廉家（輩分）最小的小公主，為什麽曾爺爺不寵着她，不是說隔輩親嗎？
她都隔了兩輩了，難道不更該是雙倍疼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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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邦勤之前在姑奶奶走後就回過味來了，廉嬌萱當時是在給姑奶奶難堪呢，欺負姑奶奶就是在欺負他！
他和廉嬌萱本來關系就不怎樣，現在就更不會給她留臉了，“廉嬌萱你哼什麽哼？”
“我們等曾爺爺用餐不是應該的嗎？曾爺爺年事已高，你還催促曾爺爺走快些，就因為你餓了？這都還沒十二點呢你就餓了，一天是只知道吃嗎？懂不懂尊敬長輩？”
廉嬌萱的驕縱性子哪能忍，立即就尖聲咋呼道：“廉邦勤！我是你姐姐！我……”
“夠了。老頭子年老體衰走不快，也聽不得尖聲咋呼，聽了耳朵疼、腦子嗡嗡響。”廉啓鑫聲音不輕不重勸架道。
但這話明顯是在斥責廉嬌萱，二房廉元義橫了一眼孫女，連忙起身從廉子芩手裏接過攙扶動作，“爸，聽您這話說的，您哪裏老了？您年輕着呢！”
自從大房廉元仁死後，廉元義就自覺的把他自己當做了廉家長子，平時也做足了長子的派頭。
但是廉啓鑫在和女兒談過之後，他就對幾個兒子和孫子就沒有了什麽期望，他正把培養重點轉移到年輕力壯的重孫們身上。
現在看他兒子和孫子，就差不多跟看幾雙敝履！
“你這個二兒子都已經是67歲老頭子，早已過了退休年齡，我這個做老子的怎麽會還沒老。”
二房廉元義：“……”爸，我還想接過廉家掌舵人的位置呢，怎麽就是過了退休年齡的老頭子了？
憨憨子廉邦勤暗自吐槽：曾爺爺，老心，紮鐵了[大拇指]。
三房廉元禮原本也想起身獻下殷勤，一看這氣氛不太對，立即就縮回去不作聲了。
奧尼娅後知後覺抱住老爺子的胳膊，昂頭認真道：“啓鑫，你在我心目中永遠是我們第一次偶遇時的樣子，你永遠不會老。”
這樣的情話廉啓鑫經常聽見，可還是覺得好笑：“奧尼娅，你也永遠都會很可愛。”
餐前小插曲過去，老爺子和奧尼娅在上首落座，廉子芩也在二房廉元義的下位落座。
這次倒是給她預留了座位，沒叫她坐到末位上去。場合随意時也就算了，有老爺子出席的場合廉家這些人絕沒那膽子作妖。
人全部落座，廚房開始陸續上菜，午餐也正式開始。
像是這種多人聚餐的用餐場合，再講究‘食不言’就不合時宜了，午餐開始後餐桌上就沒安靜過了。
尤其是今天這一頓午餐，話題從寒暄近況開始，逐漸深入，然後試探着接近主題。
“廉…唉嗨，聽說你昨天剛結束一檔綜藝節目的直播，引起的轟動不小呢，萬人矚目的感覺如何？”
真是不可思議，第一個出言試探的又竟然是二房孫女廉嬌萱。
廉子芩看都沒看廉嬌萱一眼，完全是沒聽到的樣子。
按輩分排位廉嬌萱坐在方形長桌的尾部位置，和坐在前部的廉子芩中間隔了有一段距離。
搭話的時候，廉嬌萱很不方便地抻長脖子、身體前傾，隔得遠說話聲音也提了一提。
但廉嬌萱餐前又才被老爺子說她尖聲咋呼，就不敢太大聲，她還以為是廉子芩沒聽見呢，于是又提聲引起廉子芩注意：“唉嗨？？”
坐在上首的廉啓鑫一眼斜睨過去！
語氣不算溫和：“老二家的嬌萱，你是不知道該稱呼子芩叫什麽嗎？唉嗨什麽唉嗨，‘唉嗨’是個稱謂嗎？”
廉嬌萱這行為，就是孫女對奶奶直接沒大沒小地喊‘喂’，喂來喂去像個沒有家教的野丫頭。
“……”廉嬌萱已經前後兩次被最希望寵着自己的曾爺爺斥責，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了！
又羞又惱，不禁暗生怨怼：
她都是二十五歲的大人了，曾爺爺還當着這麽多長輩的面斥責她！她又不是沒有親生爹媽，他們都隔了兩輩了，用得着……
“老頭子知道，你們都有爹有媽的，用不着我一個隔了兩輩的曾爺爺管教。老頭子我也不是想多管閑事，只不管見不得你們不敬尊長，走出去會被人說我廉家沒有家教。”
“平時也是直呼其名，現在更連‘唉嗨’的無禮代稱都出來了！”
廉子芩安靜享受着來自父親的維護，沒打算開口勸和。
沒大沒小，目無尊長，難道還不該受一頓訓斥嗎？
廉啓鑫話裏說的是‘你們’，這就不光是在訓斥廉嬌萱了，顯然是把她同輩的都算了進去。
廉邦勤最近在他姑奶奶面前最乖覺了，連忙表态認錯，“曾爺爺，是我以前不懂事，以後再也不敢了！姑奶奶是長輩，我會對她恭敬、尊敬愛戴她的！”
廉啓鑫想到和女兒在書房說的那些話，對這個四重孫的乖覺、活潑和沒正行，也沒什麽話說了，就當逗趣了吧。
“你姑奶奶為你費心配藥，你得了莫大的好處，當然應該要尊敬她。”
“曾爺爺說的對，我一定銘記姑奶奶的恩情永生不忘！”廉邦勤就差‘砰砰’拍胸膛保證了！
廉子芩：四個反派孫子這就已經馴服一個了，讓孫子們供養的目标也就已經達成了四分之一。
緊跟着廉邦德、廉邦明、廉邦儉也先後認錯表态，說之前都是他們還小不懂事，如今都長大了，自然不會再像以前那樣随意，以後一定恭恭敬敬對待姑奶奶。
紅了眼圈的廉嬌萱，最後才忍着哭音道歉：“姑奶奶，對不起。”剛道完歉一低頭，眼淚就珠串似的‘啪啪’滴在面前的碗碟裏。
“嗯，知道錯了就好。”廉子芩大方地原諒了廉嬌萱，并沒有因為對方啪啪掉淚珠子，就産生欺負晚輩的罪惡感。
廉嬌萱算什麽晚輩？廉子芩還比她小了整整五歲呢，尊長愛幼中的‘長幼’都占了，可之前她也還是用拎包占了最後一個沙發空位，連一個位子都不留給廉子芩。
這樣的晚輩不讨人喜歡，這個事實不會因為她掉幾串眼淚就有所改變。
到此為止廉嬌萱打頭陣的試探，半路就折戟沉沙不算，還連累所有重孫輩的人都挨了批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