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心緒難安

第五十二章【心緒難安】

徐逸嚴把江瑜送下樓,江瑜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打擾你休息了。”

徐逸嚴搖搖頭,“應付人際交往有時候也很累,談不上是休息。”

江瑜以為他會回去樓上繼續和朋友唱歌,徐逸嚴卻看了眼時間,在樓下的長椅上坐下了。

“你不回去?”江瑜奇怪。

“有朋友來接我了。”徐逸嚴道,“人老了,沒以前那麽能折騰了,到點就該困了。”

江瑜看了眼時間,他跟徐逸嚴談了很久,加上兩人又你來我往地瞎唱了會兒歌,這時候已經快十點鐘了。

厲海來的時候,一輛黑色的SUV也剛好開到樓下。靠路邊的車窗降下來,一個高鼻梁寬額頭,長相十分英俊的男人斜了斜腦袋,示意徐逸嚴上車。

男人的目光又落到江瑜臉上,那眼神帶着三分打量,七分疑惑。

“我學生,江瑜。”徐逸嚴主動介紹了一下,“江瑜,這位是我一哥們兒,你叫他安叔叔就行了。”

被稱作“叔叔”的男人啧了一聲,也不說話,擡手跟江瑜揮了下手就算打過招呼了。

徐逸嚴笑着擡頭,剛好和走過來的厲海四目相對。

徐逸嚴挑挑眉,“接你的人也來了。”

江瑜回頭,厲海挎着書包小跑着過來了。

“徐老師。”厲海打了聲招呼,又看了看車裏的人,“哥哥好。”

徐逸嚴噗嗤一樂,江瑜也忍俊不禁,厲海一臉茫然,“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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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逸嚴說:“我送你倆回去吧。”

江瑜無所謂,看向厲海,厲海擺手,“不用,我們散會兒步。”

徐逸嚴啧啧兩聲,“別玩太晚。”

說完也不多廢話,直接拉開車門上了車,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叮囑:“早點回家,聽到沒有?”

等車走了,江瑜看向厲海,“陪你去吃飯?”

“吃燒烤吧。”厲海說,“我請你?”

江瑜喝了一肚子飲料,吃了一肚子水果已經有點撐了,不過厲海一說燒烤他還是有點饞的。

“去哪兒吃?”他問。

“這附近有一家味道不錯的。”厲海雙手插兜,看着江瑜說,“去試試嗎?”

于是二人的夜間散步就變成了覓食之旅。

厲海的記憶也不可靠,兩人鑽了兩條巷子才找到那家燒烤店,店面不大,老板是個頭發花白的大娘,圍着圍裙,屋裏三三兩兩坐着人一邊吃一邊聊天。

氣氛正好,江瑜選了幾樣素菜找了個角落靠窗邊的位置坐下了。

“喝飲料嗎?”厲海選好菜過來問。

“喝飽了,算了。”江瑜擺擺手,“明天……你那個戲是幾點?”

“下午兩三點的樣子。”厲海說,“你要來?”

“不來。”江瑜想也不想地說,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人太多了。”

“我的部分一結束我就回來。”厲海從見到江瑜那一刻起其實一直在觀察他的臉色,左看右看又沒看出什麽來,猶猶豫豫地問,“你……心情不好?”

“沒有。”江瑜撇嘴。

“……徐逸嚴找你幹什麽?”厲海問,“他打扮的樣子和平日差別好大。”

“是吧?我也吓了一跳。”說起這個,江瑜還啧啧稱奇,“平日裏看着還挺正經的。”

“怎麽他不正經嗎?”厲海敏感地道,“你們聊什麽了?休息日他還找你幹什麽?還有來接他的那個男人……我總覺得在哪兒見過他。”

“聊江明興的事呗。”江瑜別開目光,慢吞吞地說,“平日他上班,沒時間找我。我這段時間不是沒去學校嗎?要找我只能是周末了。”

聽起來似乎沒什麽問題,可都這麽久了,怎麽偏偏是今天呢?真的是湊巧?

厲海看着江瑜的側臉,半天沒吭聲,兩人就這麽沉默下來,誰也沒先說話。

隔了會兒冒着孜然和辣椒香氣的燒烤就端了上來,江瑜拿起一串開吃,有些心不在焉。

厲海吃了兩串,舔了舔嘴角說:“下周我媽就回來了。”

江瑜頓了頓,“哦。”

厲海看了他一眼,“沒事的,你安心住着,不要想太多。”

“……是你不要露餡才對。”江瑜無奈,“連王浩都能看出問題來,更別說那是你親媽了。”

厲海撓了撓脖子,“我會注意的。”

一頓燒烤吃得氣氛詭異,兩人都有各自心思,江瑜頗有些意興闌珊的味道,總覺得提不起勁來,厲海則一直在猜江瑜的心思。

兩人慢吞吞回了家,喂了狗,各自洗漱然後各自回房。

厲海心頭總覺得梗着什麽似的難受,主要是江瑜的态度讓他雲裏霧裏,摸不着頭腦,可又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他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實在睡不着,幹脆爬起來摸去了江瑜的房間。

江瑜其實也沒睡着。

他轉過頭,與厲海的目光相對。夜色下,厲海的眸子又亮又澄澈,倒讓江瑜心虛不已。

“怎麽了?”他正要起身,厲海卻走了過來,掀開他的被子擠進床裏。

“睡不着。”厲海說。

江瑜往旁邊讓了讓,厲海突然縮進被中,江瑜哎了一聲想躲開,就被那人牢牢壓住了雙腿。

被褥被供成一座小山,江瑜只能看到一團黑乎乎的腦袋在自己身前不安分地鑽來鑽去。

“你幹嘛啊?”江瑜無奈笑道,“大半夜的又發瘋?”

“就發了。”厲海咕哝,“要瘋也是你把我逼瘋的。”

說着也不給江瑜辯駁的機會,低頭開工,熱情又難纏。

江瑜忍不住悶哼出聲,單手揪住了厲海的頭發,卻是更激起那人亢奮的情緒。

不大的卧房裏,喘-息聲,呻-吟聲夾雜在一起,少年人炙熱的情-欲蒸騰的人暈暈乎乎,江瑜腦子裏一片茫然的白霧,眼睛失神地看着頭頂的天花板,直到那處空白被厲海的身影填滿。

厲海直起身子,衣服不知道何時脫-掉了,他的手将二人握在一處,滾燙的溫度伴随着有節奏的摩擦讓人難以忍耐。

“江瑜……”厲海嗓音黯啞,呼吸滾燙,“我想……我想……”

江瑜一臉茫然,思維已經有些停滞了,“唔?”

厲海看着他在月色下無辜又迷茫的雙眼,牙關緊咬,終是忍不住擡起江瑜雙腿——

“啊——!”江瑜一聲慘叫,熱烈的氣氛頓時中段。

肩膀的傷因為重心往後仰而被壓住,厲海清醒過來,冷汗一下下來了,“沒事吧?”

他慌忙跳下床,打開了燈。

刺眼的燈光讓江瑜猛地閉上眼睛,再睜開,有些無奈地踹了踹被子,“給我蓋上,冷。”

這一下,什麽感覺也沒有了。厲海不甘心地在江瑜肩膀、脖頸上吻了半天,才嘆氣道:“你可真能忍啊。”

“啊?”江瑜小心地避開傷口,等着那股疼痛慢慢消散,咬牙切齒地說,“忍什麽?你來試試?”

“不是……”厲海抿了抿唇,說,“你藏得住事,所以我說你能忍。我就藏不住,我會想說出來,尤其是對着你,開心的不開心的,我都想告訴你,想和你一起分享。”

江瑜愣了愣,“我……你想知道的我不是都告訴你了嗎?我家裏的事……你也都知道了。”

“還不夠。”厲海有點郁悶地說,“我知道你還有事瞞着我,有什麽話不能直接告訴我嗎?就算我不能幫到你的忙,起碼我可以和你一起承擔。我想和你擁有……別人無法代替的回憶。”

江瑜沉默片刻,在黑暗中笑了出來,“哪兒學來的詞?網站裏看來的吧?我才不信你會說這麽浪漫的話。”

“都是我的真心話!”厲海坐起來,不悅道,“有時候真心話比電視裏演出來的還要矯情,你不知道嗎?”

江瑜歪着頭,伸手摸了摸厲海的臉,他的手夠得有些吃力,厲海只好一邊郁悶,一邊低下頭來讓他摸。

江瑜的手指在他臉上細細勾勒輪廓,随即捏了捏他的鼻梁。

“你擋了我的路,你知道嗎?”江瑜說。

厲海:“?”

江瑜嘆了口氣,慢慢說道:“我放棄籃球,打算老老實實上課,然後去打工,未來的路我都計劃好了,攢錢,找份穩定的工作,繼續攢錢……我不知道江明興會為我帶來多少麻煩,我也沒辦法預測,我唯一能做得就是不斷地攢錢,只有這樣我才覺得我能活下去。”

“然後你來了,不由分說擋在我計劃好的路上,拉我回籃球社,又毫不猶豫地收留我,在我最困難地時候不計較得失地陪着我。在我想着要怎麽報答你的時候,你又攔在了我的路上,非要和我在一起。”

厲海靜靜地看着江瑜的眼睛,“我妨礙你了嗎?”

“如果是,那倒好了。”江瑜苦笑,“起碼我能毫不留情地甩開你。”

厲海心頭一揪,抓住他的手,“我不會讓你甩開我的,你也沒有那個機會!”

“你打亂了我所有的步調,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江瑜看向天花板,茫然地說,“我應該怎麽做才是正确的?”

重要的是,他們到底能走到哪一步?厲害的家人是愛厲海的,他的未來也值得擁有一個完美的家庭,而自己的未來什麽也看不到。

不用指望梁冰,也不用指望江明興,等兩年江明興出來了,又會重新成為一個累贅。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他自己去打拼,而他甚至不知道這樣的打拼什麽時候才會是個頭。

厲海總有一天會膩煩的,沒有人會不斷地發光發熱,沒有一段感情能在不斷地付出中堅守下去。人是會累的,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

江明興和梁冰是他的親生父母,連他都對他二人充滿了疲憊,充滿了恨不能遠遠甩開的沖動,更何況是沒有血緣的外人?

再美好的感情,都經不住現實的摧殘。

江瑜這一瞬間恍然大悟,原來他一直畏懼的是得來不易的彼此依靠和信賴,最終也會變得面目全非。他在害怕,有一天在厲海眼中看到的不再是欣喜和單純的愛慕,而是厭倦和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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