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淩晨三點半,  江成意再次醒來。

他睜開眼,短短幾秒內已然清醒,扭頭安靜地望向窗外的月亮。

陳霄住的地方是棟別墅,  偏郊區一點,周圍只住了三五戶人,  外加一條狗。

這會兒夜深了,狗子不敢大聲叫,  只偶爾哼哼唧唧幾聲,  怪可愛的。

江成意彎了下眼睛。

狗子是條黑背,很帥,  白天吃飯回來,路過的時候江成意還蹲在栅欄前陪它玩了好一會兒。

當時陳霄就站在他旁邊,見狀,沉默了好一會兒,  問他要不要也養一只。

江成意想了想,  拒絕了。

太累了,  連自己都照顧不來,  實在是沒有能力再把精力分給別的什麽。

陳霄看着他,  許久,才嘆口氣,  拍了拍他的肩膀。

其實從狼狽被逼出國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沒有了喘不過氣的壓力、緊繃心神的防備,生活早已安靜下來。

期間,  陳霄常常溜過來陪他。

江成意覺得沒有必要,每次都笑得懶洋洋,嘲諷他還沒結婚就一副老母雞心态。

陳霄叼着煙,  瞥他一眼,只冷聲問他手臂和側臉上的傷口是怎麽回事。

然後就看到面前這人安靜片刻,又若無其事地轉移開話題。

“倒時差一般一個多周就能調節過來,按您朋友現在的情況,很可能是焦慮症的預兆……”

陳霄擰着眉聽醫生要求他盡快帶人來疏導,猶豫片刻,吸了口氣:“不好意思,他可能……不想去看心理醫生,您直接和我說吧。”

兩個人交流了有大半個小時,才挂了電話。

陳霄沉默了好一會兒,用力搓了下腦袋,擰眉站在門口抽了幾支煙,等按滅了煙蒂,咬牙又撥了個電話。

他握着手機,跟對面院子裏的黑背互相瞪着。

陳叔聽完他問話,半晌,嘶了一口氣。

“怎麽說呢,小江的事還真有點複雜……先不提那傻逼楊琛和江棋,你知道,他養的那個小情人吧?

……好家夥,小江多喜歡他你是知道,可架不住這小子心黑啊,不僅把他辛苦奔波打點好的周氏那只股搶了,還他媽拉着楊琛攪黃了我們鹿城區的合作,你說說,多讓人心寒?也難怪他緩不過神來。”

電話裏的陳叔頓了頓,又嘆氣:“還有……等小江出國後,我派人去那個小區收拾東西,才發現周圍竟然蹲守着好幾個黑貨……我他媽都想不到他那一個月是怎麽過的。”

江成意打開門,看見來人,一愣,笑起來:“這才四點多,你怎麽來這麽早?”

陳霄害一聲,困倦地咕哝兩句:“操,昨晚一個朋友過生日,通宵通一半熬不住了,剛巧在附近,來蹭你個床。”

他搓搓臉,擰眉看着面前的人,狀似随口問道:“您怎麽醒這麽早?”

“倒時差。”江成意随口笑笑,側開身讓人進去。

陳霄打着哈欠往裏走:“你這都倒了一個多月時差了,也太菜了吧……”

江成意笑笑沒說話,轉身剛要進門,眼角餘光卻忽然瞥見門口垃圾盤裏的那一堆煙蒂。

他一怔,沉默許久。

“餓死我了有沒有吃的!!快給大爺呈上來!”陳霄還在嚷嚷着。

他見身後的人沒有動靜,嘿了一聲,笑罵了句個死沒良心的,然後走到冰箱邊自顧翻了起來。

“你幫我個忙吧。”江成意忽然道。

陳霄打着哈欠,嫌棄地推開一堆幹面包:“什麽啊?”

“幫我搞個留學生名額,我去讀書。”

“讀個屁的……”陳霄反應過來,猛地回過頭,驚愕地盯着他的眼睛。

江成意笑着看他,懶洋洋地靠在門口,示意了下門口的煙蒂,無奈地聳聳肩:“我怕再不上進,陳媽媽就先肺癌了。”

陳霄盯着他,好半晌才笑了起來,嘆口氣,伸手怼了下他的肩膀:“……你他媽的。”

時光不留深情,年月不過一捧呼吸之間。

又是一個深冬。

短短四五年的時間,日月循環,以鹿城區為中心的新商業城區已然建成。

高樓大廈鱗次栉比,夜燈下,車水馬龍穿梭進繁華而過,街道商店喧嘩熱鬧,完全不見當年的破敗。

“哎哎哎今天獎學金發了!這頓我請客!”

“二姐牛逼!”

“二姐您是我爸爸!”

衣着時尚的女生們妝容精致,下了地鐵,打打鬧鬧地朝商業街走去。

“……近日,恒海影視旗下電影《不眠》國外上映,已斬獲金榈葉最佳男主、最佳編劇獎……”

聞聲,被簇擁在中間的女孩擡頭看了眼正播放着電影預告的LED燈,哦豁一聲,扭頭朝同伴道:“這電影我還挺感興趣來着,改天咱們一起去看看吧?”

“行啊!據說編劇是深海來着,大佬近幾年的電影從不踩坑!”

中間的女孩大抵家境不錯,對市裏的豪門也算熟悉,感嘆道:“恒海最近勢頭真強,感覺超越楊氏也指日可待了,wuli小薛總不愧是老娘的正宮男人!”

她旁邊的女生也感慨:“薛燃才十九歲吧?”

“可不嘛,大學都沒上完呢,這麽年輕,圈子裏誰不說一句天縱奇才。”女孩啧啧感慨。

同伴揶揄笑道:“二姐別惦記了,我可看新聞說,薛總好像要和林氏的千金聯姻呢。”

“聯個屁姻!”女孩不屑地撇嘴,“之前江氏那小少爺不也是要聯姻,到現在都幾年了還沒有動靜。再說我薛才十九歲……”

正說着,LED燈恰巧一閃而過恒海總裁薛燃的臉,女孩頓時忘了自己在說什麽,捧着臉星星眼叫道:“啊我寶貝太帥了!!”

“……據悉,恒海新任總裁預計同海外合作,開發新城旅游區……”

播報人一板一眼地宣讀着新聞。

屏幕裏的年輕男人已不複少年稚嫩。

只一閃而過的畫面,隐約可見眉眼精致深刻,身形挺拔,側臉的弧度分明,通身氣質矜貴而冷漠。

似乎是察覺到了鏡頭,他擡眼望了過來,目光深冷。

……

“你要出國?”鄭銳聞言,皺着眉頭也不擡地問道,懷裏依舊抱着自己剛滿一歲的女兒逗弄。

薛燃冷淡地嗯一聲,扯松了領帶,仰躺着坐在沙發上,擡手按了按酸澀的眉心:“Youve的總裁約我見個面,讨論一下之後旅游區開發面積的問題。”

鄭銳聲音淡淡的:“他也可以到中國來讨論。”

“都一樣。”薛燃淡漠地說。

年輕的眉眼剝離了青澀,染上淩厲的上位者氣息,冷而偏沉。

鄭銳沒說話,擡手叫來看顧孩子的保姆,小心把昏昏欲睡的女兒遞過去,滿面溫和地注視着,待人抱走了關上門,才移開視線,看向薛燃。

不過短短四年,昔日青澀稚嫩的少年已經長成了現在這幅冷漠的模樣。

他不言不語,腦海裏卻忽然回想起三年前那個深秋的晚上。

那時恒海正着急着鹿城區的項目,鄭銳打電話過來,卻死活聯系不上人,幹脆開着車直接去玫瑰別墅找他。

別墅裏安安靜靜,沒有半分人氣。

鄭銳擰起眉,不抱希望地打開門進去,卻嗅到了撲面而來的一股濃重酒氣。

他一愣,站了片刻,猶豫着走到某間緊閉着的卧室門前,敲了敲。

無人回應。

鄭銳伸手打開門,朝裏面看了眼。

然後就見到了蜷縮在地毯上的少年。

目光對視間,他清晰地看到薛燃眼中迸發的光一寸一寸地灰敗下去,然後狼狽地垂下眼,又喝了口酒。

鄭銳站在門口看他,皺眉問道:“怎麽了?”

過了好久,蜷縮在地毯上的人才低聲開口,聲音沙啞:“……他出國了。”

幾乎是下一秒,鄭銳就反應了過來“他”是誰。

頓了頓:“……什麽時候的事?”

薛燃盯着地面,呼吸沉寂地起伏:“不知道。”

深秋的夜裏,少年只穿了件單薄的襯衣,連日的奔波讓他消瘦了許多,隐約可見清晰單薄的肩胛骨。

鄭銳嘆了口氣,走上前,把他手裏的酒杯拿走了。

薛燃不争執也不反抗,任憑他動作。

“……我之前,總覺得你還小,就沒當回事。現在才發現,好像提醒得有些晚了。”

鄭銳說着話,把酒倒進衛生間的水池,平靜地望過來:“你有沒有聽說一句話?”

薛燃慢吞吞地擡起頭。

鄭銳看着他眼底泛紅的血絲,輕聲道:“你越害怕什麽,反而越容易會成為什麽。”

“換句話說,”他停頓了很久,才繼續道,“恐同,有一部分就代表着……”

鄭銳捏緊了酒杯,在薛燃輕顫了一下的幅度中沉默下去,沒有說完最後半句話。

可薛燃應當是聽懂了,他緩慢地擡起頭,盯住鄭銳的眼睛。

目光淩厲,沉而陰冷。

鄭銳脊背隐隐發寒。

可不過一瞬,薛燃就移開了視線,一手撐着床頭櫃,站起身,晃了一下。

“走吧。”他低聲說。

鄭銳頓了頓,上前扶起他,出了門。

“舅舅……幫我把這間房間封掉吧。”薛燃說。

鄭銳瞬間明白過來,他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眼床頭燈溫暖昏黃的光,嘆口氣:“知道了。”

從此玫瑰別墅無人再住。只是偶爾路過時,薛燃還會過去看一眼。

別墅的大門緊閉着,無人修繕的花園裏雜草叢生,鳥語花香,卻寂靜得毫無生機。

鄭銳不清楚他是不是在等誰回來,或是在漫無目的地找着什麽人。

只知道這幾年間,每逢與國外合作的項目,不管必不必要,薛燃都要親自去一趟。

一如此時。

鄭銳有時候都忍不住想暗示他一些什麽,可想起那人出國前的痛苦,猶豫片刻,到底只嘆了口氣,合了文件,遞給他:“随你吧。”

他頓了頓,似乎不經意般問了句:“我記得你下個月十九歲生日?”

薛燃垂眼翻着文件,随口嗯了聲。

“能趕得及回來嗎?”鄭銳咳了一聲,“你外公的意思是,給你辦個生日宴。”

薛燃毫不在意:“再說吧。”

鄭銳于是沒再說話,心道:反正暗示也暗示過了,到時候回不來後悔死可就不關我的事了。

這麽想着,他心情頗好地聳聳肩,起身出了門。

作者有話要說:嘿嘿嘿睡過了!對不起!本章紅包哈!下章小江就回國啦哈哈哈哈哈謝謝葉修老婆的營養液~

茶茶再探頭求一下預收文收藏!_(:з”∠)_感謝!鞠躬!點進專欄裏就可以看到啦!《殺死男主後[穿書]》[偏執黑心蓮攻x乖張肆意大少爺受,雙穿書,年下]謝離醒來,發現自己意外穿進了一本現代豪門小說中。

男主叫賀昱,是一個流浪在外的大/佬家獨子,剛巧同被他親手誅殺同歸于盡的天道之子同名同姓。

而書中的“謝離”則是個陰毒反派,不僅膽敢強搶主角受,更是假借收留之名,常年欺辱少年男主。

結局自然是被男主反殺,破産家敗含恨而亡,簡直活脫脫一個渣炮灰。

接收了全文信息之後,鋼鐵直男謝離冷笑以示不屑,搞男人有什麽意思,躺鹹魚它不香嗎?

然而,穿書傳過來的時機太不巧,“謝離”剛把男主接回了家。

少年賀昱似乎沒有了上輩子的記憶,膽怯怯地仰頭看着面前矜貴清俊的男人,期期艾艾地朝他示好。

謝離[笑容逐漸變//态]:很好,這次可是你主動送到我手裏的。

失了記憶的賀昱又乖又奶,謝離養着養着,逐漸動了三分真心。

直到某天偶然發現,不知什麽時候,他早已恢複了天道之子的記憶。

賀昱盯着面前這人熟悉的臉,冷笑:謝尊主玩得可還開心?

謝離:……謝謝,也就一般開心。

賀昱永遠記得上輩子将自己誅殺的那個人,臨死時也滿是執念。

天道垂幸,果然又讓他見到了謝離,卻見他帶着滿眼寵溺的笑意,喊着自己的名字。

賀昱心底冷笑,順便陪他演了一場戲,想看到戲終人盡時,這人痛苦絕望的模樣。

卻沒想到,還未等到落幕,自己卻先動了心。

更沒想到,戲還沒演完,主演已不知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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