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他們到的時候,  宴會廳裏人已經很多了。

江成意最近因深海的事火了一段時間,聽說是和陳氏的二兒子開了公司,又搭上了恒海的線,  因此,再見面時同他問好的人比之前剛回國時多了不少。

也對他身側的那位美女格外好奇。

但江成意依舊是那副懶散矜持的模樣,  看似笑着同人應聲,笑意卻不進眼底,  任誰見了都是一身的冷淡生疏。

趙蝶,  也就是他旁邊的女人,忍不住暧昧地勾着人的手臂拉近了些,  低聲笑:“幾年前就聽說江大少爺浪蕩得不行,今天見了怎麽也不是那麽回事兒啊?”

當年和江燕走得進的名媛少爺們,大多都是當做家族繼承人培養、或是能力十分出衆的人,從來懶得混什麽纨绔圈子。而比他們小了四五歲卻放肆嚣張得出了名的江成意,  一早就被當成了異類。

江成意并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只敷衍地笑了笑:“傳言而已。”

趙蝶啧一聲,  撫了撫長發,  紅唇微勾:“倒也未必。”

倆人都是極出色的氣質長相,  單單往那兒一站,就格外惹人注目。

趙蝶三十餘歲的年紀,  風韻極佳,一襲紅裙波浪長發,映得旁邊的陳茵茵漂亮得越發稚嫩。

她提着精心準備、雪白蓬松的晚禮服,怔怔地看了倆人好一會兒,  臉色不太好,卻仍舊勉強扯出個笑來:“成意哥哥……”

江成意嗯一聲,禮貌地道:“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趙蝶也笑着。

陳茵茵看着兩人相挽的手臂,  抿了抿嘴角,紅着眼匆匆丢下一句“我先去那邊啦”,連忙離開了。

等人的背影消失,江成意才松了口氣。

小朋友的喜歡太執着,之前的當面拒絕都沒能讓她放棄……還是江燕拿捏得準,想得出這麽個損辦法。

目的達成,他剛要示意趙蝶松開手,可還未動,就被她扣得更緊了些。

江成意忍住了沒掙紮,剛要擰眉,就聽她匆匆壓低了聲音道:“噓——別動,波ss來了。”

他一怔,若有所覺般擡起眼,卻只看到一個冷漠的側影。

薛燃像是根本沒有注意到這邊,正垂着眼,邊喝酒邊聽着旁邊的人說話,眉目生冷,只一眼就令人望而卻步。

燈光暧昧暖黃,映得他側影明滅,如果不細心些看,甚至感覺不到他表情裏的壓抑着的妒火。

江成意不想被他察覺,只看了片刻就移開視線,道:“走吧。”

“別啊,這麽走了算怎麽回事。”趙蝶壓低了聲音。

江成意皺了下眉:“那你要做什麽?”

“示個威。”趙蝶勾起唇,窈窕地随他穿過了宴會廳的長廊,又狀似不經意般,朝薛燃的方向望了眼。

正對這人面無表情的視線。

她被這視線裏毫不掩飾的敵意和怒火激得莫名一愣,半晌,笑得花枝亂顫地側在江成意肩上。

“怎麽了?”江成意忍住有些僵硬的身體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趙蝶笑得美麗動人:“沒事。”

等那兩人說說笑笑親密地着走遠了,薛燃才沉默着收回神,喝了口酒。

“薛……薛總?”對面的男人滿臉冷汗,觑着他的表情,心中狂罵。

明明老子只是順口打了個招呼而已!為這麽這位竟然會問自己話!問就算了他媽的老子回答他也根本不聽!

薛燃似乎是聽到了他的咆哮,擡起眼,皺眉嗯一聲:“沒事了,謝謝。”

然後在男人的一臉懵圈中轉身離開了。

趙蝶十分有合作精神,一直到生日宴快到結束,都陪在江成意身側,殷勤備至得連陳霄都沒法插//進來幾句暧昧調侃的話來,茫然在倆人中間來回看了幾眼,撓撓頭:“那什麽,你倆好好玩,我先去看看茵茵。”

江成意有心想多說一句,陳霄跑得卻快,他只好嘆口氣,想着等私下再解釋算了。

不管其中的過程怎麽樣,江燕的目的是完全達到了。

陳茵茵大概是挺傷心,後半程幾乎沒朝這邊看一眼,只和自己的小姐妹們聊着天。

看她雖然不太高興、卻依舊笑得沒心沒肺的樣子,江成意這才放了心。

而另一位,除了最開始時見了一面之外,之後整晚都沒再見到人。

江成意反應過來自己腦子裏在想什麽時,只一瞬間就迅速收回神,皺了下眉。

趙蝶的任務完成得十分出色,臨走的時候,江成意特地親自把人送回家,道了謝。

趙蝶下了車,一手攏着肩上的皮草,拎着包朝他眨眼:“弟弟別客氣,我老公是深海的書迷,改天送你姐一姐套限量珍藏版簽名書怎麽樣?”

江成意愣了下,笑起來:“好啊,明天就給你寄來。”

“弟弟真乖。”趙蝶滿意地直起身,朝他擺手,八卦道,“以後再有這種好玩的事記得還找我啊!”

江成意:“……”

他有些無奈地道了句再見,然後調轉方向,離開了別墅。

小姑娘的生日宴,一般都偏溫和些,十點鐘就散了場。

前幾年折騰放縱得太厲害,江成意的胃不太好,整晚他除了喝了杯水,一滴酒也沒沾。

這會兒也有些餓了,他走神心道等會兒回家不如做個蛋炒飯吃。

這麽想着,江成意漫不經心地開車回了家,下車停門,一直到進了小區,走到林蔭路的轉角口時,才注意到樓前的的花壇邊站着一個人。

借着路燈下昏暗的月色,勉強能看出是個男人,襯衣西褲,挺高,肩平腿長,氣質冷漠。

江成意莫名就被吸引着多看了兩眼,剛要收回視線,突然一愣,又側過臉來。

“……薛燃?”

男人頓了頓,果然轉過身來,對上視線的剎那,能清楚地看到他原本沉寂的目光忽而燃起了光。

江成意卻只當沒發現,聞到他身上清晰的酒味,擰起眉:“你怎麽在這裏?”

薛燃不知道是喝醉了還是單純不想回答他,只眯眼盯着面前的人,不言不語。

他皮膚白,喝了酒也不明顯,甚至更蒼白虛弱了些,顯得眉眼更加深而明晰,色澤濃郁。

見他不出聲,江成意也沒再追問,沉默片刻,轉身就要走。

手腕忽而蹭過一道溫熱的觸感,接着袖口一緊。

江成意被他這拉得一晃,站穩了,不耐煩地擰眉,晃了晃袖子:“松手。”

薛燃看着他,果然慢慢松了手,他垂眼盯着面前的人,離近了些,低頭聞了半晌,才擰眉擡起眼,有些生氣地問道:“……牛奶味呢?”

江成意有些莫名其妙,警惕地後退一步:“什麽牛奶?”

“……你之前身上一直有的。”薛燃看起來很不開心,蹙着眉。

江成意和他對視片刻,狐疑地擡起手,聞了下,可除了趙蝶身上的香水味什麽都沒聞到,更別提牛奶了。

他皺眉剛要再聞一聞,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在幹什麽,頓時一愣,匆匆放下手丢了句“我先走了”,然後轉身就朝電梯間走去。

薛燃在原地呆了一會兒,也跟了過來。

江成意扭頭看着他冷漠卻有些不太清明的目光,心裏大致确定,這人應該是喝醉了。

他看着人,勉強好心地問了句:“用不用我聯系你助理?”

薛燃反應了一會兒,慢慢搖了搖頭。

江成意于是懶得再管,低頭邊看手機邊等電梯。

“……你為什麽不給我打電話。”身旁這人忽然問道。

江成意沒聽懂,擡起眼:“什麽?”

薛燃看着他,冷眉冷眼道:“我給了你電話號碼……你為什麽不給我打電話。”

江成意看着他滿眼的朦胧的霧氣,有些可氣,卻又發不起火來,只煩躁道:“你再多說一句廢話,我就把你今天幹的事錄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他的威脅,薛燃果然沒再出聲。

叮咚

電梯門開了,江成意頓了頓,進了電梯。

身後這人果然也跟了進來。

……算了,喝醉了也聽不懂人話。江成意這麽想着,幹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他跟着自己。

薛燃毫無意外地跟進了他家裏。

初春的夜裏依舊冷着,江成意看一眼他有些蒼白的臉色,也沒趕人出去挨凍,脫掉外套換鞋進了客廳,準備跟恒海的人打個電話,讓他們把自家總裁趕緊認領回去。

“手機拿來。”他伸手。

薛燃看着他,十分順從地拿出手機放到了他手心。

江成意點了點,又皺眉伸到他臉前:“解鎖。”

薛燃不言不語地解了鎖。

江成意正倒着水,剛要接過來,一回頭看到手機屏幕上那張照片,愣住了。

照片拍攝在五年前,玫瑰別墅的栅欄門前,細雨朦胧,身後是花園牆面蔓延而出大片灰綠色的枝葉藤蔓。

年輕的江成意低頭看着年少的男孩,笑意溫和,手指搭在他肩上,像是在低聲說些什麽,溫柔纏倦。

……這是江棋帶着一堆媒體逼他承認破産、并突如其來地告知,玫瑰別墅的新主人已經更為薛燃的那天。

江成意還記得照片裏的自己在輕聲安慰着小孩兒:“聽話,我自己可以處理好。”

回憶忽然湧上,他沉默了許久。

大概是始終沒見他接過手機,薛燃不耐地擰起眉,一把拉過他的手來,把手機放在他手中,冷漠道:“看。”

江成意被他的指尖冰得忽然回過神。

卻像是被燙到了一般,握着手機瞬間抽回手,半晌才極輕地皺了下眉,盯了他好一會兒,才煩躁地移開視線,問道:“你助理的手機號有嗎?”

薛燃不知道是沒聽見還是沒聽懂,不出聲,錯開臉,面無表情地盯着陽臺外寬闊的落地窗。

江成意耐着性子又問了一遍,卻還沒得到回答。

他咬牙罵了句操,幹脆點開聯系人,準備看一眼有沒有備注好的名字。

可除了一個備注為【我的】之外,別的都是只有號碼沒有人。

江成意指尖頓了頓,點開【我的】……然後看到一串熟悉的手機號碼。

他莫名沉默了一會兒,又回過神,匆匆退出來,随便點開一個號碼撥了過去,放到耳邊。

還沒等鈴聲響上三秒,對面迅速接通,畢恭畢敬地道:“薛總有什麽安排嗎?”

江成意清了下嗓子:“你好,我是江成意,薛燃現在在我這裏,請問您……”

“啊什麽——啊我信號不好——對不起啊薛總我先挂了!”

“嘟嘟嘟——”

江成意一臉莫名其妙,不死心,又随手撥了兩個,結果對方一聽到他的名字,頓時不是老婆正在生孩子就是兒子突然發了燒,沒兩句匆匆就挂了。

江成意:“……?”

他扭頭,瞪向一臉平靜的薛燃:“你他媽,故意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薛燃】:小狼狗能有什麽壞心眼呢?

謝謝媛媛美麗子的手榴彈,謝謝暴走的小菇涼的地雷_(:з”∠)_  謝謝槿念耶、小籠包的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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