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而後斯年,原與君長相依

自從上次林婉兒之事後,周墨有三個月沒有給人看病。之後堅決也不給年輕女子看病,實在是病重不行的,便給人家配了藥,也從不留宿。他雖未說什麽,但我知道他是怕又有歹人傷害我。 我身子近來也長高了不少,雖然還只是到周墨的肩膀,但我已經很欣悅了,至少我和他的距離又近了一些。

這日夜裏我不知為何總覺得小腹有些隐隐作痛,剛開始以為是今日趁周墨不在吃了生番薯才會如此,後來去了趟茅房之後還是覺得很難受。周墨已經睡了,我也不想去叨擾他,這日夜裏便一直在床上打滾,到了後半夜才摸到下身似乎有些濕潤,擡手一看才驚覺自己滿手都是血,吓得驚慌失措。靜下心來想的時候,才懷疑是母親所說的女子初潮,便也淡定下來了。可我只知曉女子會在十二三歲時來初潮,但不知如何解決。

最後只好硬着頭皮去敲周墨的房門。周墨一向淺睡,不一會便給我開口房門,問我何事。這是我第一次看他睡醒後的樣子,頭發都披散開來,眼睛有些濕漉漉的,涼夜月光灑在他白皙的臉上,仿佛給他鍍了一層光暈,整個人看上去聖潔無比,看得我心如鹿撞,一時間竟不知言語。他皺了皺眉,懶懶的又問我一聲:“何事?”我只好紅着臉告訴他:“我估摸是來初潮了。”我聲音細如蚊鳴,但我知曉他是聽到了。他表情有一瞬間的不自然,看了看我的裙子。

之後又把他身上的外衫脫了下來,披在我身上。而後他又吩咐我坐在椅子上,自己起身出去了,沒過多久給我熬了一碗湯藥,柔聲問我:“小腹痛不痛?”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他給我吹了吹湯藥便吩咐我把它喝了。等我喝完湯藥之後他又拿來了一個雕花镂空的暖手爐給我,叫我放在腹部暖着。

他不知怎的竟然有些局促,聲音也輕微有些不自然:“熏然,我這裏沒有月事帶,待我明早便上集市幫你買去。你今晚先歇着,要是難受了便喊我。”我是聽說過月事帶的,只是沒見過而已。 抱着他給我的暖手爐一夜都覺得很溫暖舒心,腹部的疼痛似乎也減輕很多。第二日早上我起來之時,他給我一個小包裹,支支吾吾的說:“這是月事帶,你待會拿去戴上吧。”我下意識的問了句:“戴在哪裏?”他咳嗽了一下:“戴在你出血的地方。”

我知他有些不好意思,也不太好意思便沒多問,回房後我把月事帶拿出來研究了半天。愣是不知道怎麽穿戴,無奈之下只好又去敲他的房門。我拿着月事帶有些無奈的看着他,弱弱地說了聲:“我不知如何穿戴。”

他頓時臉都青了,突然吼了句:“徐鳳儀是怎麽當娘的,怎麽什麽都沒有教過你。一天到晚就知道耍心機。”我被他說得有些懵了,這是第一次聽見別人說母後的不是,以往每每聽到的無一不是對母後的誇贊,說她是個有膽有識,端莊娴靜的好王後。如今周墨這般說她,我有些生氣,瞪了他一眼:“你不願意教我便算了,又為何要去說母後的不是!”

而後氣呼呼的離開回了房間,留他一人在那,不知是何心情。我回房沒多久又開始研究月事帶了,無奈還是不會,母後以前只跟我說過女子以後每月會來月事,來月事時用月事帶即可,其他的未曾多說。沒過多時,周墨便來敲我房門了,我也就那一時生氣,之後便好了。于是起身去開了門。

周墨一副拿你沒辦法的表情看着我,眉眼說不出的怪異,他咳嗽了兩聲說道:“既然你不會,我來教你。”我覺得也只有此法了,便把月事帶遞給了他。他拿過月事帶也研究搗鼓了半天,而後紅着臉叫我把裏褲脫下。我本不欲脫,但想起上次落水之後捂胸被他嘲笑之事,他不是說過見過很多女子裸體嗎,我也不好扭捏便脫下了裏褲,一瞬間他神情有些僵硬,之後又急忙偏過頭給我戴月事帶。

很快他就弄好了,戴好之後急忙離開了我的房間,步伐有些淩亂趔趄,如同逃難一般。我被他這樣也弄得有些窘迫,畢竟我都是大姑娘了,男女之間還是得保持距離的。但一想到當初都是他接生的我,不由又有些釋然。

之後的幾日他都有些避着我,對我也不複之前的溫柔。這日我晨起之時,周墨給我端來一碗長壽面,柔聲說道:“熏然,祝你生辰快樂!”我頓時痛哭失聲,哭得背不過氣。周墨沒見我哭過,有些無措,急忙問我怎麽了,我只是抱着他一直哭,哭得歇斯裏地,淚水都打濕了他的衣衫。周墨知道我不願說,便也沒有做聲,就那樣一直抱着我,輕拍着我的背。

良久我才紅腫着眼睛說話,聲音沙啞得跟老妪一般:“師父,這是我出生這麽久過的第一個生辰。謝謝你,真的謝謝你!從來沒有人給我過過生辰,你是第一個。師父,很驚訝吧,我未曾過過生辰,幼時見別人生辰都是父母環繞,鮮花掌聲。我便會去問母後,為何不給我過生辰,母後說這樣父王會不悅。

所以不能給我大肆慶祝,每年生辰我都是躲在自己的寝宮裏不敢出來,生怕父王見到我會影響心情。大了我便也不問母後了,從不去想自己也是有生辰的。直到上次母後提及生我時難産,我才知道父王不喜我的緣由。父王那般疼愛母後,母後咳嗽一下他都會急忙請個禦醫來把脈。我生病時他卻從未探視過我。我不是要吃母後的醋,只是有些不甘,身為一個公主卻沒有過生辰的權利。”

周墨嘆了口氣,看我眼神盡是疼惜。他擡手默默的為我拭去淚水:“并不是你不重要,只是于你父王而言,世上沒有任何人比得過你母親。我也四十多年沒過生辰了,所以熏然,沒關系的,以後師父每年都給你過生辰。”

我心頭一痛,眼前這個男子是如此之好。他用揭自己傷疤這種殘忍的方式來安慰我,他也一樣沒人給他過生辰。我笑了笑,十分篤定的告訴他:“沒什麽大不了的,周墨,我們一樣的孤單,一樣的被人忽視。以後我們就互相看着對方吧,這樣永遠都不會擔心被遺忘了。你再也不是一個人了。”我本以為喊了周墨而不是喊師父,又要被他斥責不尊師重道,然而他并沒有,只默默的握住了我的手,良久沒有言語。

作者有話要說: 有沒有覺得這一對很合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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