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想嫁程炔的第二十天
午時,崇德殿門口。
蘇姝是踩着時辰來的,又恰巧碰到來送膳食的內侍。
蘇姝揮揮手,讓自己的人接過,讓送膳的內侍回去。搭着初春的手下了步辇,身體仍是無力。
她擡手輕揉太陽穴,低咳一聲。初春扶着她,步伐慢慢,沒敢走快。
此時,蘇念早已聽到通傳,出來接她了。
蘇念步伐匆匆,看見阿姐,忙笑着道:“阿姐今日來得可早了。”細看又發現她臉色不似昨日之好,他蹙眉。
“只是念兒怎麽瞧着,阿姐今的臉色不如昨日之好?”他上前一步,替了初春的位置,扶着蘇姝。
蘇姝搖搖頭,笑着看看他,眼有感慨:“朝夕相處倒也沒覺你長高了許多,居然也有阿姐的肩膀高了。”
蘇姝擡手比劃了一下,年方十二的少年,卻也能及肩高了。高了,也懂事了。她眸裏閃過一絲懷念惆悵。
入了屋,蘇姝拉着蘇念入座,喚孟秋擺開膳食,布菜。
她本是打算用了早膳便來的,奈何身子乏,歇了一會,便歇到了這般時辰。
滿桌美味佳肴,不乏山珍海味,令人食欲大開。
蘇姝象征性的動了動筷子,便言吃飽了。下了桌,她靠在紅深木椅上,閉目養神。
蘇念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食量不淺。他想關心幾句阿姐的身體情況,又因着教誨不敢出聲。
蘇姝撩起眼簾瞧了一眼,動作幅度恰好,優雅有度不失禮。倒是做的極好。
許是因了低燒,頗有些頭重腳輕的。蘇姝便不再睜眼,只靠着椅靠休息。她在等,等程炔來。
用罷膳後,本是該午休的時辰,但蘇念為了抽時間多寫些功課,也就免了午睡。
正寫着,心中又是挂念阿姐的緊。蘇念招來初春,低聲問她:“阿姐這是怎麽了?我瞧着是有些着涼了,可有請過太醫了?”
初春自然擔心主子,收了平常的不着調,哭着說:“是有些低燒罷。未曾請太醫,這主子不肯,奴婢也不敢擅自做主啊。”
她悄悄看了一眼還在閉目養神的主子,又壓低了聲,“不若六皇子您遣人去請一下太醫?這樣,主子就不會拒絕了!”她臉上露出希冀之色。
蘇念立馬放下筆,剛要喚小林子進來。未曾想,小林子倒似知道了一樣,先進來了。
小林子慣性的彎着腰杆,忙說:“主子,程少傅來了!”
就這麽一打岔,蘇念就忘了要請太醫這事。
聽到少傅來了,他忙起身往外,一邊問着:“可是真來了?那少傅今日來得也甚是早啊。”臉上甚至還帶起了笑容。
立于原地的初春與孟秋面面相觑,只能無奈的退回蘇姝身邊。
蘇念剛往外走了數步,就看見了程少傅。他連忙快步上前,行學子禮,“少傅午好。”腰間懸挂的禁步随之微晃。
程炔頓步,臉上是一貫的雲淡風輕,嘴角噙笑,輕聲回應:“六皇子萬福。”
有虛弱輕浮的腳步聲漸近,程炔轉頭看去,是蘇姝。
她今日穿了一身淡紅羅裙,發髻不如往常精致,只松松的挽了望月髻,斜插一支紫玉流蘇簪稍作點綴。一只手撫在門上,頭微彎的看着他。
“你來了。”她笑了笑。
程炔颔首回應,卻發覺她聲音微虛,似中氣不足。
蘇念回首,又看見蘇姝後面的初春,終于想起要請太醫之事。
他頓然一拍手,方要喊小林子,又被從盛安殿來的懷公公急急請走了。
一時間,崇德殿裏就只剩下蘇姝和程炔了。
蘇姝微挑眉,有些好笑暗喜。父皇既請了念兒,那她倒也不急着去了。
回身坐下,邊對杵在外面的程炔說:“進來坐吧,念兒一時半會還回不得呢。”
程炔有些躊躇,但看見蘇姝虛弱疲憊的樣子,心軟便應下來了。
入座奉茶,程炔輕抿。蘇姝罷手讓人退下,慵懶無力。
“你不是問後宮之事嗎?現在便與你說說吧。”她感覺嗓子有點幹癢,就潤了潤喉才繼續說。
程炔留心看着,眉心微蹙。根據這些年的經驗,他大概也能猜到她約莫是發燒了。只是也不知道她可有請太醫開藥?不然怕是越燒越烈。
他眸色暗了暗,有些漫不經心的聽着,其中夾着幾聲咳嗽越發讓他擔心。
待她說完一段,方嚴肅問她:“我看你今日身子不适,可請太醫了?”若是請了,怎還會咳的這般頻繁?
蘇姝看他皺眉肅臉,內心難免幾分忐忑。這般神情在他臉上可不常見。
她眼珠轉轉,努力做到似有其事的樣子,“自是請了,藥我都服了一貼,你莫擔心。”她朝他示好一笑。
一看這般模樣,程炔把手中杯盞一放,發出一聲清脆的碰撞聲,吓得蘇姝的心都顫了顫。
他面無表情,只微妙的看着蘇姝,眸子微眯。
蘇姝被看得心底發慌,當機立斷的喊:“初春,去給本宮請太醫來!”
聽到門外響亮的應承聲,程炔才露了笑容,換上如沐春風的目光,溫聲勸她。
“若是身體有恙,是該請太醫來看,這樣也可讓六皇子安心些。”自然,安心的還有他,不過不提也罷。
蘇姝扯出一抹苦笑,應付着:“我知道了,多謝阿炔提醒。”實則內心淚流滿面,完了,又要吃那苦藥了,這可如何是好。
可...蘇姝又悄咪咪地瞄了一眼神色柔和的程炔,他方才那表情,她不敢不從啊。
程炔感受到她的情緒波動,就岔開話題,“我前幾日曾看到一個小故事,殿下,”
頓了幾秒,又改口笑道,“蘇姝可有興趣一聽?”
見她欣然點頭,程炔便緩緩道下去,順帶還細心的給她換了茶水。
等到太醫來,仔細把脈開了藥後,程炔也算是放了大半心。
他囑托她的婢女記得提醒蘇姝按時喝藥後,又催着蘇姝回宮歇息。見萬事安排妥當,才施施然的回了程府。
蘇姝病的不重,不願喝藥。但在初春威脅着若是不喝便告訴程炔後,還是捏着鼻子苦巴巴的喝了幾日藥,也就好了。
寒來暑往,秋收冬藏。一轉眼,已是數年之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