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耀日芒,散盡虛境鱗粉飛

剛從鬼門關裏繞了一圈回來的蝶族太子并不知道其實是敖翦的舉動救了他一命,他覺得自己已經受夠了這個不識時務的鲛人,更因為丹饕好像一點都沒有受到他的誘惑,瑞珀登時把怒火都集中到站在門口瑟縮的敖翦身上。

“誰要你多管閑事!壞事的東西!”突然暴跳而起擡手一巴掌扇了過去。

敖翦雖說懦弱,可也不代表就是傻愣愣地站在原地莫名其妙地挨揍,當即擡起手裏的食盒一擋。瑞珀打下去的力度極大,平時宮人不敢反抗被他一掌下去臉都能煽腫。可他這一回卻沒料到對方竟會反抗,一時沒收住,手腕狠狠磕到食盒堅硬的邊棱上,疼得他“啊!”的一聲。

蝶族太子一向嬌生慣養,哪裏受得這般委屈,當即捧著被磕得淤青就像斷掉一般疼痛不已的柔荑美手,淚水像短線的珍珠顆顆滾落,哀切得叫人心憐。

可惜他這番舉動,猶對牛鼓簧耳,彼竟不明,故己之道術終於昧然。

丹饕一把拿過那個食盒随手丢開,提起敖翦直接帶回他自己的房間:“寝時不語。”

敖翦見他無恙也是放心了,一晚下來他已是累極,打了個哈欠便跟丹饕道了晚安,爬上床鋪蒙頭睡了。

丹饕卻沒有再回自己房中,只擡頭看了看天色,覺著時候也不早了,也該是吃個夜宵的時辰了,於是也沒有再理會蝶族太子瑞珀,大踏步離開了院子。

被丢在房裏的瑞珀呆了,他們……他們竟然把他堂堂的百幻蝶太子丢著不聞不問!?太放肆了!可惡的家夥!

瑞珀怒火中燒,可是丹饕雖然走了,他原想再過去找那鲛人算賬,可方才被磕到的手腕還隐隐作疼,他便也不敢一個人去招惹敖翦,出了院子想叫衛兵過來幫忙,可怎麽叫都沒人理會,又疼又氣之下,他回到丹饕的房間用力地關上門,把房間裏的蠟燭全部弄熄砸爛。

精心布置的房間眨眼就被毀掉大半,可瑞珀還是激憤難平,他覺得自己被丹饕羞辱了。

忽是心生一計,他翻出一根早準備好的玉勢,趴到床上翹了嫩臀,故意将巨大的玉勢塞進蕊穴之中,然後又用幻蝶綢卷成布條的形狀,把自己的手足捆了起來,普通人定是做不到的,偏他身體輕靈又有能翻飛之能,竟真讓他作出了一個仿佛慘遭蹂躏的境況。就見他四肢被綢布捆緊,雙腿像是被迫大大打開,進來的人一眼就能看到那碩大的玉石被小巧的蜜蕊吞沒大半,只露出半點在外,被淩虐的模樣看似極為凄慘。

瑞珀心裏很是得意,一點都不覺得誣陷一個無辜的人有什麽不對,只要等天一亮,外面的侍衛尋來見著自己這般模樣,疼愛他的父王必定會大發雷霆,狠狠懲戒那不識擡舉的男人!

不過,若到時候那丹饕識相向他乖乖求饒,他也可以大發慈悲饒他性命,日後留在宮裏好好伺候著自己。忽是想起适才貼上那壯漢的身上磨蹭到他胯間之物,就算隔了衣服仍令他對丹饕那根男形之碩心驚咋舌,只想日後能得了這寶貝伺候自己,便不由得密穴一陣發緊,那粗大的玉勢似乎也無法滿足他的欲望。

瑞珀也不著急,很放心地吊在房間裏等人來救,居然就這麽睡了。

等因為手腳被捆著血液不順而開始難受地醒過來,赫然發現窗戶已經透入了明亮的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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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天色已亮,居然沒有人推開這裏的房門,難道他們都沒發現自己不見了嗎?

瑞珀很是氣惱,心裏罵著那群沒用的婢女衛兵,居然連主子不見了都不知道出來尋找。他又耐著性子等了好一陣,可外面不但沒有半點腳步聲,甚至連蝶翼振翅的聲音居然也聽不見。

終於他等得有點不耐煩,無可奈何之下只好自己松了綁,蕊穴被玉勢撐了好幾個時辰拔出來的時候甚至都有些麻木了,腳步踉跄地走到門邊推開了房門,外面的陽光竟燦爛得有些不同尋常。

瑞珀奇怪地擡頭,猛烈天日就像筆直地砸下光劍,落在皮膚上令他有種被烈日燒熾的疼痛。

太奇怪了?被重重蜃氣包圍的浮洲怎麽可能會像南海上的其他礁島般被酷日曝曬?

他連忙展翅飛上半空,想回皇宮向父王問個究竟,誰知他低頭一看,所見之景讓他幾乎打跌一頭栽落地去。

美如仙境的白色浮洲,此刻就像剝去了華麗面紗的醜婦,到處是破敗的灰黑色石窟。遠處還有蜃氣未曾散去的地方仍見是白玉石砌的亭臺樓閣,然而當霧氣像縮起的觸角般退去,那些虛幻的假象馬上就顯出了真實,晶瑩的白玉驟變灰敗暗啞,巧奪天工的建築失去了雕欄畫柱回複到粗糙不堪的嶙峋。

這,才是百幻浮洲的真面目!

瑞珀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切,他慌張地回到皇宮,這裏不再是他記憶中高貴的殿宇,不過是礁石上被挖出來的粗糙岩洞。

可任他找遍了這個岩洞,卻見不到父王和母後,更甚者,連一名衛兵,一個婢女都找不到!好像一夜之間,所有人都從浮洲失蹤了!

心慌意亂,加之慌不擇路,他就像一只沒頭蒼蠅般在浮舟上亂轉,可任他怎麽叫怎麽找,都尋不到半點痕跡,甚至好像這個島從一開始就沒有蝴蝶存在過,只剩下拍打礁石的海岸聲。

瑞珀再也無法支撐般不再拍打翅膀,落回到仿佛空無一如的浮島上。

礁石表面反射著耀眼陽光,然而這樣的安寧反而成了一種另類的陰森。

忽然,他看到讓人眼睛發白的地面掠過巨大的黑影,他慌忙擡頭,卻因為陽光太過刺眼看不真切,那黑影落在距離他不遠處的礁石上,發出了古怪的“咯咯”笑聲:“看來那老妖怪還沒把你的族人吃幹淨……弈路,你說我要不要幫一下他的忙?”

瑞珀揉了揉發紅的眼睛,終於看清楚礁石上的人,原來是兩個陌生的男人。

一個一臉髒污如同剛剛離開監牢的獨臂囚徒,嘴角翹起的弧度相當詭異,像是剛聽了慘絕人寰的悲情戲曲,不但不見半點同情,反而是幸災樂禍地開心。

而另一個則是蝶族衛兵打扮,但背部卻沒有明亮的翅膀,他渾身被繩索捆綁,眼中也流露出與瑞珀一樣對眼前所見難以置信的神色。

瑞珀不認得這兩個男人,高聲問道:“你們是誰?!”

囚徒般的男人一把捏了另外衛兵的下巴,迫使他不再去看滿目瘡痍的浮洲,只讓自己的身影占滿他的瞳孔:“從斷掉了翅膀那一刻起,你早就不是百幻蝶了。”他朝瑞珀努努嘴,嘴角挂上惡意的笑,“太子殿下不記得一個關在地牢裏的囚犯,自然也不會知道一個殘廢的衛兵吧?”

聽他說的這話,瑞珀赫然想起在小的時候父王曾經帶他進過一個可怕的地牢,告訴過他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這裏面關著的惡妖逃跑,就算日後他繼承王位,也不能釋放這頭怪物,當時他害怕陰森的黑暗,根本沒有瞧清楚裏面關著的東西。

“你……你是地牢裏的妖怪?!”他醒悟過來,憤怒地質問對方,“你對父王母後做了什麽?!其他人呢?你把他們怎麽了?!”

“啧啧啧──”囚徒的男人态度輕佻,他搖了搖手指,瞧著還蒙在鼓裏的蝶族太子,“看來你還沒搞清楚,這浮洲上的蝴蝶到底是進了誰的肚子。”

“他們……父王母後……被……被吃了?!不!!不會的!你撒謊!!你是在騙我!!”

被囚徒強制環在懷中的衛兵像失去了力度般閉上了眼睛,不忍去看族中太子的恐懼與絕望。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可以幸免於難,當他看見滿地殘破不全的蝶翅,以及咀嚼著肥厚蝶身的橘紅色怪物,在以為自己也要被吃掉的時候,卻意外地被放過。

他本應先向族人示警,可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卻不由自主地奔去地牢,可是他卻看到牢門的鐵柱早被折斷,蜃在他驚愕的瞬間從身後襲擊了他。

當他被蜃帶離地牢,外面早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世界。

沒有蜃吐出的氣息,一切由其幻氣所塑造的虛景都消失得一幹二淨,可怕的是不過在短短的一個時辰裏,整個百幻蝶族竟已被消滅得一幹二淨。

将他摟得緊緊的男人扯了嘴角居心不良地笑著,頗有落井下石之意:“我倒也願意把這些蝴蝶都吃個幹淨,可惜我不像那怪物般不挑不撿,比起這些大蟲子般的肉團……”他捏了他的後頸,迫使衛兵躲避不得,伸出舌頭舔了他的耳垂,極盡色情之性,“我更喜歡吃你給我捉回來的金絲燕。”

瑞珀淚眼婆娑,無助地跌坐在荒地上。

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會令事情變成如此地步,明明昨天一切都還好好的,慈愛的父王,美麗的母後,貼心的婢女,還有無數美麗如仙的臣民……

忽然身後傳來了腳步聲,他回頭,看到那頭橘紅色的碩獸,慢慢地踱著閑散的步伐在走近,讓身邊的藍色小鲛人顯得更加渺小,敖翦半擡著手抓住一縷長長的獸毛,老老實實地跟在野獸身邊。

“丹饕,你來了……”瑞珀就像脆弱無比,好不容易見到一個相熟的人頓生依賴之心,早就忘記了自己先前還為他的無禮而生氣甚至還試圖誣陷好人,他站起身來,踉跄地想要上前,可是赫然在看到那漂亮的橘紅色的長毛上綴了點點細碎螢光時頓住了腳步。

那是百幻蝶身上的鱗粉!

蝶雖有百幻之變,但身上的鱗粉卻是獨有之色,瑞珀卻看到丹饕身上的鱗粉色彩斑斓,不盡相同,竟然一時數不清有多少種顏色!

“這……這是怎麽回事?”

“百幻浮洲平靜了幾百年,會落得如此下場,也只有拜外來者所賜。”

那獨臂囚徒舔了舔嘴唇:“我說蝶太子,你不會到現在還沒發現……”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身邊的蝶族衛兵,看向正後臀著地擡起爪子慢慢舔著被鱗粉弄糟的爪背長毛,完全沒有被揭露後的慌張,更沒有半分殺戮後罪惡感的大妖怪。

“誰才是外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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