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還要不要臉? (6)

其楚雲雙,臉上的溫柔一下就僵硬了,看着雲瑤似乎想要從她的臉上看出點什麽來,轉眼間又是笑容溫柔,搖頭說道:“三妹妹可切莫聽信外面那些謠言,我與黃公子并沒有關系。”

“哦?那怎麽京城的人都那麽說?”

“這……這只是個誤會而已,當年爺爺與黃閣老定下個婚約,可不是我與黃公子的婚約。”

“即便如此,二姐你是姐妹中排行最前面的,也正是待嫁閨中,與黃公子可不正好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你胡說什麽呢!”

“難道我說得不對?畢竟大姐早已嫁人,總不能再嫁黃公子吧?”

“你……”

楚雲雙胸口急劇起伏了兩下,被雲瑤的這一句兩句挑得滿心怒火,偏偏對方還一臉笑意,一臉無辜,還一臉的理所當然,讓她想發火,都不能!

該死的,這犄角旮旯裏回來的野丫頭怎的這般牙尖嘴利?還如此不好對付。

她心裏隐隐有不對的感覺,好像有什麽很重要的被她們給忽略或者是她們所不知道的,但她很快又搖搖頭将這感覺壓了下去,只覺得荒誕、匪夷所思。

不過是個被自小送去鄉野小鎮茍延殘喘的小賤人而已,在那等山野犄角裏長大,能有什麽本事?

如此一想,她也就放心了,臉上又浮現了那溫柔動人的笑意,拉着她的手嬌嗔道:“可別胡說,這又不是非得照着年歲排行來的。”

說着也不等雲瑤反應,就拉着她走到那些正因為剛才那一點變故而臉色各異都沒能平靜下來的小姐們面前,逐一的給她介紹了起來。

大小姐楚雲月早在三年前就已經楚家,所以并不在其中,楚雲雙介紹的是與她同樣長房所出的六小姐楚雲靈,以及三房所出的四小姐楚雲夢,五小姐楚雲珊和年紀六歲的七小姐楚雲佩。

其中,楚雲雙十七歲,長房嫡出,四小姐楚雲夢僅比雲瑤晚出生不足兩個月,乃三房嫡出,五小姐楚雲珊則是三房庶出,和長房庶出的六小姐楚雲靈相差不過幾月,眼看着就要十五歲及笄,馬上就可以嫁人了。

這幾位姑娘倒是沒有楚雲雙的八面玲珑溫柔相對,不過顧忌着老太太和夫人們在場,倒也沒有任何過分的舉止,只不鹹不淡的打個招呼,互相見個禮,顯得平淡而生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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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瑤自不會在意她們的态度,反正她也從沒想過要跟這些所謂姐妹們有更深入的感情,也就随着楚雲雙将人大概認了個遍,并将先前調查得知的情況與真人一一對應,又有了新的了解和發現。

從始至終,她都淺笑盈盈,一副很天真很純潔很無辜很好說話的模樣,倒是看向身旁那一直拉着她的手滿身溫柔都幾乎要凝出水來的楚雲雙,目光之中更多了一抹意味深長。

她确實做得很好,好像真的在為她的回來而高興,對她這個妹妹有多喜歡和歡迎,所做一切都顯得那麽恰如其分,面面俱到。

更重要的還有這姑娘長得好,如九天仙子落凡塵,一颦一笑皆動人,而且據說還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不精通,才藝無雙。

有才有貌,且性情溫婉娴雅,待人溫柔可親,還是金貴的侯府千金。

唔,确實有讓天下男子趨之若鹜的本錢啊。

她在這屋子裏轉了一圈,該認識的姐妹全部都認識了,兩房夫人也都拜見還收了見面禮,至于說她那大伯三叔的姨娘們,她們自是沒有資格出現在這裏的。

這一圈下來,外面已日暮西沉,有丫鬟來禀,說是晚膳已準備好,侯爺和幾位爺以及公子們也都已經回府,随時都可開席。

老太太當即也沒再多耽擱,親自拉着這十六年不歸的三孫女,領着媳婦孫女們就浩浩蕩蕩的去往了飯廳。

她們到的時候,果然是已經有人在飯廳等候,最上首的位置坐着一須發皆白的老人,已是年近古稀,但精神卻甚好,大刀闊斧的坐在那兒,分坐兩側的爺們公子皆正襟危坐,一個個連大氣都沒有喘上一下。

此人自是紫陽侯,楚霖,坐在他左右兩側的分別是長子楚明朝和三子楚明陽,楚明朝的旁邊空了一個位置,往後便是他的三個兒子,分別是侯府大公子楚天域,二公子楚天寒和四公子楚天傲,那空着的位置想必是留在到現在也不知蹤影,不知去了哪裏鬼混的楚四爺。

而楚三爺楚明陽的另一邊也分坐着他的兩個兒子,侯府的三公子楚天南和五公子楚天凡,在楚天凡的旁邊還坐着兩與他差不多年紀,也是四五六歲的小小公子,這是楚天域的兒子楚翼和楚天寒的兒子楚琰。

這一群十個人,十一個位置,正好圍成了大大的一圈,在老太太等人進來的時候,除老侯爺外其他人都從凳上站了起來,朝老太太行禮,楚霖則在一瞬間就将目光落在了被老太太牽在身邊的雲瑤身上。

雲瑤徒然感覺到一陣壓力迎面而來,讓她擡頭對視了過去,正對上楚老侯爺望過來的目光,威嚴、審視、評估、算計,真不像是在看一個血脈相連的親孫女。

紫陽侯府內一家相聚,氣氛在和睦中暗藏着異樣的湧動,侯府外,此刻也正是某些地方最熱鬧的時候,無數纨绔浪蕩子紛紛冒了頭朝那邊彙聚,燈紅酒綠、美酒佳肴,還有風采各異的美人環繞任君挑選。

翠雲樓是京城數一數二的青樓,屹立在京城花樓的最頂端,吸引着無數的浪蕩公子和風流才子,尚未入夜就已經賓客滿座,一片莺莺燕燕之中春意盎然。

今晚,翠雲樓裏比平日還要更熱鬧,無數公子老爺們競相彙聚,似乎生怕來得遲了連個位置也沒有,因為今天正逢沁兒姑娘半月一次的出場,更據說,今晚将會由沁兒姑娘親點一名客人,能進她的閨房之中,撫琴弄曲、把酒言歡。

老鸨正在幕後“吧嗒吧嗒”的清點着手中的一摞銀票和散亂在面前桌子上的一堆金銀,笑得紅口白牙、見眉不見眼。

哎呦喂,賺翻了!

擡頭,看到外面的火爆場面,她撇撇嘴不屑的輕嗤了一聲:“一幫子禽獸!”

轉眼看到眼前的金銀,以及還有更多的在源源不斷從外面流入進來,她又一次眉開眼笑,“老娘最喜歡禽獸了!”

“啧,媽媽你口味真重。”

她話音剛落,就聽到一個嬌嬌軟軟的嗓音從身後響起,然後一道聘婷婀娜、搖曳生姿的身影從門外走了進來,直走到她身旁一把抽走了她手中緊緊捏着的銀票。

這速度真快,老鸨連個動作都沒看到更不用說是有什麽反應了,轉眼間手中的銀票就消失不見,擡頭正看到這姑娘光明正大的将一疊銀票從那堅挺高聳,引人無限遐想的胸口塞了進去。

“沁兒,你你你……”

老鸨指着沁兒,那手抖得就跟帕金森似的。

沁兒悠悠瞥她一眼,然後又将目光轉移到了堆積在桌子上光芒四射的金子銀子,吓得老鸨一激靈猛的朝桌子撲了上去,将那金銀死死護在懷裏,充滿着警惕的目光死死盯着她。

你再敢來搶,老娘跟你拼命!

也不知是看懂了她的意思,還是不屑于桌上那一點金銀,沁兒輕嗤了一聲很快就移開了視線,看着外面的姿态萬千,忽嘆了口氣,很是幽怨的那一種。

“聽聞公子今日進京,也不知在那紫陽侯府住不住得慣,想來她今日應該是不會在此出現了。哎,自來京城之後,人家就再沒有見到公子一面,上一次她更是來去匆匆都沒露面兒,虧得人家專門等着她過來。”

老鸨“唰唰”的收拾着光彩炫目的金銀,聞言撇撇嘴,随口說道:“等那小沒良心的作甚?等她來臨幸你啊!”

沁兒姑娘眨眨眼,忽雙手捧住兩頰,端的是滿面紅暈,含羞帶怯,嬌媚誘人,“如果公子想要的話,人家自是願意的。”

“砰!”

“嘩啦啦——”

鸨媽子頓時摔了個五體投地,銀子灑落滿地。

沁兒輕笑着朝她抛個風情萬種的媚眼,然後轉身,搖曳生姿的袅袅走了出去。

快要到她出場了。

“據說是楚四爺去接的公子回京,唔,楚四爺今晚也來了吧?”

楚四爺當然是來了,他在下午翠雲樓剛開門的時候就來了,一直等到現在等的就是沁兒姑娘啊,為此他是連今晚特意為雲瑤而辦的家宴都沒有回去參加。

嗯,無妨啊,反正他一向都是這般不學無術玩世不恭不守規矩的。再說,跟那些個心思陰暗兩面三刀表裏不一的所謂家人們共赴家宴哪裏有看沁兒姑娘來得重要?

而與他相隔不遠的另一間包廂內,那位與他齊名的黃晗黃公子也正坐在那裏面,左手摟着一個姑娘,右手端着酒杯,旁邊還有姑娘倒酒布菜言笑晏晏,而他則一雙眼睛盯着下面的高臺冒出狼一般的綠光,就等着沁兒姑娘的出場了。

他早已摩拳擦掌,定要獲得那今晚與沁兒姑娘把酒言歡的機會。

正在這個時候,包廂門忽然被推開,然後一夥人就“呼啦”一下的走了進來,再是“砰”一聲又将門給緊緊關上了。

黃晗轉頭看到這情況,一愣,然後猛一眯眼,怒道:“你們是什麽人?竟敢闖進爺的地盤!”

來者四人,仿似沒有聽到他的叫嚣,進門後就直接沖了過來,三兩下把他制住摁倒在桌子上,然後沖着包廂裏已經被吓呆了的姑娘們斥道:“全都滾出去!”

那兩姑娘激靈靈打了個顫,驚醒過來忙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包廂內就只剩下了五個人,黃晗被壓制在桌上,剛開始的叫嚣之後現在反而沒了反應,被擰在桌上眼珠骨碌碌轉了兩圈,轉眼便是笑嘻嘻的說道:“呦,這不是翊世子身邊的四位兄弟嗎?不知在下哪裏得罪了你們,萬事都好商量啊!”

“咦?被認出來了?”

“嗯,認出來了!”

“那怎麽辦?原還想暗地裏出手的呢。”

“滅口!”

黃公子頓時白眼一個一個的翻,趕忙說道:“別別別,幾位若是有什麽事兒盡管直說,本公子絕不會将今日之事告知第二個人!嗯,那個,不如先放開我?”

莫北下一秒還真放手恢複了他的自由,然後包廂門再次打開,從外頭走進了一名俊美得人神共憤也冰冷得天怒人怨的男子。

剛恢複了自由坐起身的黃晗,在看到這一抹黑色身影的時候霍然瞪大了眼睛,差點沒搖晃着從榻上一頭栽倒下去,撲面而來的冷氣都壓不住他激蕩的心情,瞪着眼直勾勾的盯着他,“世世世……世子?!”

鳳元翊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這激烈的反應是怎麽一回事,不過他也沒想要去明白這人的心思。

他從門外進來,趙東迅速的又将房門給關上了,此刻包廂裏,六個人,五對一。

黃晗看着就在他對面坐下的鳳元翊,只覺得小心肝狂跳,那叫一個心神不寧如坐針氈啊!不由咽了咽口水,眼珠溜溜的轉着,小心的開口詢問:“不知翊世子找本公……找在下,是有何吩咐?”

鳳元翊輕輕蹙眉,深邃的鳳眸越發幽暗,似在努力思索着該怎麽開口,半饷,“聊聊。”

“哦,聊……聊聊。”

黃公子眼巴巴看着他,腦袋裏面都打成了無數個結,那迎面而來的迫人壓力和寒氣,讓他四肢僵硬,思緒都被冰凍住了。

鳳元翊面無表情的看着他,然後又皺了皺眉,目光一片深幽,沉默着,又是許久,終于再開金口,“不許娶楚雲瑤。”

黃晗傻呆呆點頭應着:“哦哦,嗯,哎?”

什麽什麽?什麽叫不許娶楚雲瑤?這話是什麽意思,他怎麽好像有點弄不明白啊?楚雲瑤,楚雲瑤是誰啊?

他眨眨眼,又眨眨眼,終于回想起了楚雲瑤是哪位,也逐漸的從冰凍狀态清醒了一點,被驚吓的。

“楚……楚雲瑤?不知翊世子說的,是……是哪位?”

“這京城難道是有好幾個楚雲瑤不成?自是紫陽侯府的三小姐!”

6南為他家主子開了口,這事兒還是得快點說完才好,因為他已經聽到了遠處有腳步聲傳來,大概是這翠雲樓的人過來查看情況了,不然若萬一黃公子在這出了意外,這翠雲樓也可以消失了。

面對的人換成了別人,黃晗頓時就輕松多了,不過緊跟着明白過來他們所說的意思,他不由得就又一次傻了。

楚雲瑤他當然是知道的,最近京城裏傳得沸沸揚揚,尤其他好歹算是半個當事人,對楚雲瑤被接回京城的事情緣由自然是更加的清楚,可……可怎麽……竟然把這位大神給驚動了?

門外的腳步聲越發的接近了,鳳元翊忽然站了起來,說了一句:“玉麒麟!”

只這三個字後,他就在那匆匆趕來的腳步之前離開了包廂,四名下屬自是緊緊跟随,走在最後頭的6南在出門前回頭,笑眯眯對他說了一句:“那紫陽侯府的這般行為,可真是不把黃公子你放在眼裏。”

黃晗驀一挑眉,眼中有了一點陰郁之色。

可不就是不将他放在眼裏?他都快成京城纨绔圈裏的笑話了!

他看着門口,目光閃了閃,又伸手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翊世子最後那句話的意思,是要用玉麒麟來作為他不娶楚三小姐的回報嗎?

啧啧,玉麒麟啊,黃家失蹤多年的傳家之寶,纏繞在老頭子心頭多年的最大一樁心事,沒想到竟是在翊世子的手中。

他想了想,忽而嘴角一勾,眉眼輕揚,眨眼間便又是那風流輕佻游戲花叢的浪蕩公子,軟綿綿往榻上一癱,“啪”一聲将一個酒杯摔碎在了門口地面,正急忙趕來查看情況的翠雲樓衆人的腳邊。

在門口,還有他随身帶着的兩個原本站在那兒守門的侍從,此刻卻正神識不清的昏倒在地上。

“混賬!你們都是怎麽辦事的,竟讓随便什麽人都敢闖進老子的地方!”

10 追女三十八式

更新時間:2014-8-21 23:41:17 本章字數:9244

雲瑤并不知道關于她将替代楚雲雙嫁給黃晗這件事已經有人先一步給她解決,若不出意外的話,或許是不需要她再擔心了,不過就算知道,該做的,她還是會一樣去做。

夜深人靜,整個侯府的人都早已經熄燈落榻,躺在溫暖的被窩裏面陷入到了香甜的睡眠之中,唯有巡邏的侍衛提着燈籠偶爾走過,一眼望去,萬籁俱寂,天地間一片黑暗,整個侯府都似籠罩進了一層陰影之中。

雲瑤卻睡不着,避過守夜的丫鬟,出門跳上了屋頂,仰望頭頂的漫天繁星,映出她星光璀璨的眸子,幽幽散發着清冷的光。

她在想着今天到了京城之後的事情,所有的,從踏入侯府大門開始一直到家宴結束回到這馥香院。

那些心思詭秘,各懷鬼胎,一張張笑臉的背後都是一顆顆算計的心,每個人都在為她的回府而表示歡迎卻實際上沒有一人是真心接納她這個本不該存在侯府之中的鄉野丫頭。

如果不是因為突然有了她的使用價值,她怕是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回到侯府中。

她忽然在屋頂坐了起來,看着眼前沉寂在黑暗中的紫陽侯府,目光越發的晦澀,身周逐漸環繞起一層森然氣息,手無意識的輕撫着腕上的那只不同于尋常的镯子,心裏想的卻是她娘親遺留在侯府的那一只似乎很重要的玉镯,也不知正被放置在何處。

當然,他們既然将她給請了回來,她現在想要拿回的就不再僅僅只是那只玉镯而已了,所有原屬于她爹娘卻被侵占了的,全都要叫他們還回來!

她在黑暗中看着整一座侯府,忽然嘆息了一聲,然後唇角肆意的飛揚,一聲輕笑之後人已消失在屋頂。但她從屋頂離開之後卻并沒有回去房裏,而是在黑空中飛掠很快就飛出了侯府的範圍,夜空中隐有藍光閃過,再幾個閃身之後就徹底沒入了黑暗之中。

所以離開了侯府的她并不知道,就在她離開沒多久,有人悄無聲息的避過侯府侍衛,出現在了馥香院中。

他站在院子裏,整個人都幾乎隐身在黑暗之中,腳步邁動,也只能隐約看見一個虛影,沒有發出半點聲響,更沒驚動到那些早已進入沉睡的丫鬟,就那麽走進了屋裏,進入到了她的閨房之中。

只是除了在門口守夜的一個丫鬟之外,根本就沒有她的人影。

他站在床邊,四周一片黑暗也看不清他此刻臉上有着怎樣的表情,只似乎能感覺到他有那麽點意外和疑惑,站在這空無一人的閨房之中四處打量着,黑暗也遮擋不住他的視線。

“不在?”

掃視了一圈之後,他低頭輕喃了一聲,有幾分涼幾分淡幾分疑惑和失落,聽這聲音竟赫然就是鳳元翊。

他今晚從翠雲樓離開之後就回了焰王府,但卻始終心神不寧坐立難安,一直以來的強大定力和自制力都仿似不複存在,忍了又忍終還是忍不住的跑來了紫陽侯府,不惜夜闖閨房,卻沒想到她竟然不在!

這麽晚了,她去哪了?

此刻雲瑤正穿梭在京城的大街小巷,躍過一個個的屋頂,感受着四周的黑暗寧靜。

遠處火光移動,那是一隊隊的士兵在巡邏,更夫提着燈籠行走在安靜的街巷中,發出“梆梆”的敲打聲,偶爾還會見到幾個醉鬼,罵罵咧咧、歪歪扭扭的跌撞着,也不怕宵禁之後遇上了巡邏的士兵将他們抓進牢裏去。

在經過又一座府邸的時候,她忽然頓了頓,停頓在一處屋頂側頭似想到了什麽,然後便折轉方向悄無聲息的進入了那府邸之後。

那府邸的門前,有燈籠晃蕩,散發着蒙蒙的燈光,照出府門之上的匾額,那龍飛鳳舞的兩個大字——許府!

沒錯,這裏正是雲瑤她那位舅媽的娘家許府,許老爺子早已經過世,現在當家的乃是其長子許章平,官居刑部尚書。

與她一同到達京城的蘇青亦兄妹三人現在正在這許府的某一處。

據說,是許老夫人傳信過去,表示十分挂念那遠離的女兒和外孫外孫女,蘇家便借着楚家正好去接雲瑤的這個機會請求攜帶一程,讓那兄妹三人來了京城,拜見外祖母,也替他們的母親多多盡孝。

她很快就找到了蘇鸾和蘇鳶兩人的住處,因為此刻夜深人靜、萬籁俱寂,站在高處看,整個許府也僅有那麽幾處地方還有亮光,其中就有她們兩人所在的院落。

倒是沒想到,這麽晚了,這兩人竟還沒有睡,也不知是初到京城心情太激動了,還是怎麽的。

雲瑤輕飄飄如一縷幽魂,落進了她們的院中,順着那隐約傳出的話語聲走了過去,貼近燈光搖曳的窗前。

她其實真不是有心要來探聽這蘇家兄妹的情況的,只是今晚無聊,剛才經過許府便忽然心動一動,然後就進來了。

以她的耳力,很快就清晰的聽到了屋裏的說話聲,盡管她們刻意的将聲音壓低了。

“姐姐你也別再生氣了,氣壞的可是自己的身子。也确實是我們不如人,不過是鄉野小鎮上來的,如何比得上這皇城腳下生長的千金小姐?”

也不知道先前都說了些什麽,雲瑤一靠近就聽到了這麽一句話,她站在窗外仰頭看星空,從窗戶透出的昏蒙蒙燈光照在半邊側臉,如瓷玉般剔透溫潤。

蘇鳶那句話後,蘇鸾也緊跟着開了口,那語氣與蘇鳶的輕柔帶着些無奈失落讓人垂憐的不同,而是氣沖沖的潑辣,“憑什麽看不起我們?我們長這麽大何曾受過這樣的編排欺辱?該死的,不就是自小生長在這京城裏嗎?若不是……我們也不比她們差!明日定要去外祖母面前狀告她們!”

“姐姐先別沖動,外祖母雖是疼愛我們,可畢竟我們現在是客人,那些也都是外祖母的親孫女,才是正正經經的千金小姐,就算外祖母知道了也最多不過訓斥她們幾句而已。”

“那難道就這麽算了?”

“有什麽辦法呢?跟她們比起來,我們不過是上不得臺面的鄉野丫頭。瑤表姐好歹還是侯府的正經小姐,我們在許家算什麽?不過是外人,暫居的客人。”

窗外,雲瑤本來聽着這些無聊的對話都要離開了,卻不想突然提到了她,不由便停下了動作,微微挑高了一邊秀眉。

這姐妹兩,還真是到了京城都不知道安分。

在她這一頓的時候,蘇鸾的話也緊跟着蘇鳶的響了起來,“提那死丫頭做什麽?你沒聽到她們說的?那紫陽侯府之所以會去接了她回來,不過是因為侯府的小姐們誰也不願意嫁給那個什麽黃公子,是想要讓她替代出嫁!還真能是回到了侯府就馬上當千金小姐了?我看她說不得比我們還不如呢!”

“聽說那黃公子品行不端、不學無術,還嚣張跋扈欺男霸女,人人避之不及呢。”

“嗤!那有什麽大不了的?再怎麽說也是官家公子,聽說那身份比許家還要高了許多呢,而且還是黃家獨孫,繼承偌大家業那是毫無意外的,別說是明媒正娶的正經夫人,即便只是當個小妾,也要比尋常人家金貴了許多,榮華富貴随手拈來!”

雲瑤在外頭聽得無語,透過窗戶的縫隙看到屋內蘇鸾有些煩躁的踱着步,蘇鳶則坐在凳上,在這句話之後竟是一臉的心動和沉思。

蘇鸾又揮手從半空劃過,眼中灼灼的冒着光芒,說道:“你看看這屋子,我長這麽大還從沒見過這麽精致華麗的地方。這還只是許府裏最普通的院子,你說那幾個表姐表妹的院子又該是怎樣的富麗堂皇?還有我們先前坐在的外祖母那屋裏,聽說只是一只普通的杯子,都值好幾兩銀子呢!”

她頓了下,大口的喘息了兩聲,好像是受到了不小的刺激讓她都有些喘不過氣來了,一雙眼睛卻愈是散發出灼熱刺目的光芒。

“京城真是個好地方,我們那宜山鎮連這裏的一粒泥沙都比不上,如果我們以後都能留在這裏,那該有多好!”

蘇鳶捧着茶杯的手顫了顫,濺出幾滴茶水落到了裙擺上,她忙伸手擦拭,入手的細膩觸感更讓她目光閃爍。這是她們今日到了許府之後,新換上的,這許府之內,就連丫鬟們穿的,都比她們原先的那身衣裳好。

透過縫隙,雲瑤将屋內的情形皆都收進了眼底,不由得便皺了皺眉,神色也略微沉凝了些許。

她忽然有預感,這兩人怕是要弄點事兒出來。

再聽下去似乎也不會再有其他的重要內容,她轉身就要離開,離開前,她又多看了屋內那臉色沉靜目光閃爍的蘇鳶一眼。

有點兒意思!

她沒有再在許府逗留,也沒有再去探聽蘇青亦的情況,因為其實說起來,她還真是沒把那人放在眼裏,不過是個跟蘇懷遠一樣不學無術的地痞流氓,連纨绔都算不上。

身為纨绔,怎麽着也得有個非富即貴的後臺背景不是?

被這麽一耽擱,她原先要去的地方也暫且不去了,離開許府之後就直接又回到了紫陽侯府,悄無聲息的回到馥香院她的閨房之中,安然睡下。

此時,鳳世子已經離開,也因為他在此停留的時候沒有觸碰什麽東西,再加上這裏本就不是雲瑤熟悉的地方,她也就沒有察覺到就在她離開的這段時間裏,曾有人偷偷摸進了她的閨房之中,還停留了不短的時間。

這一覺她睡得很熟,盡管前半夜她睡不着,但其實她這一路在馬車上颠簸,今天又是跟楚家一群人叽歪了半天,還半夜三更跑去外面晃了一圈,她确實是很累了。

只是她才剛睡下沒兩個時辰就被人給吵醒了,頓時她覺得腦袋一片昏沉,眼睛還沒完全睜開就忽然出手抓住了那伸過來的爪,一捏又一摔,就聽到“咔”的一聲似乎骨頭斷裂,頓時一聲凄厲的慘叫震撼她尚且昏沉的腦袋,而後“砰”一聲被狠狠甩在了牆上,在牆上滞留了好久才終于緩緩滑落了下來。

重物落地又是“砰”的一聲,人卻已沒有了意識昏死過去。

知道這個時候,雲瑤才半睜着眼睛從床上坐了起來,冷冷掃過那擅自進入了她房間将她吵醒,叫喚之後還意圖伸手過來推搡的丫鬟,目光一轉,看向了門口,那聽到這巨大響動而急急沖了過來的另外幾人。

“啊,翠兒你這是怎麽了?”

一個四十來歲的婆子,或者應該稱之為婦人,在看到房內情形之後當即驚呼着沖到了昏死在牆腳的那丫鬟面前,見到這昏死了過去還滿臉痛苦驚惶之色的丫鬟,臉色大變,當即便轉頭來沖着雲瑤質問道:“三小姐,這是怎麽回事?翠兒來喚你起床,怎麽好好的竟是昏死在了這裏?”

雲瑤半睜的眼眸之中倏然寒光乍現,看着這對她這位三小姐沒半絲恭敬的下人們,唇角一抿冷冷的吐出了三個字:“滾出去!”

這三個字,如陰風乍起,寒冰迸裂,讓那婦人以及門口站着正想要沖進來的四人齊齊渾身一寒,忽然便就驚懼湧上了心頭,讓她們驀然立在原地動彈不得。

從昨日一見這三小姐,她們便不以為意,更沒有殷勤恭敬之态,她也不計較不理會只坐在院子裏發呆,對她們不聞不問,就連就寝前洗漱,都沒有要她們的服侍,她們就自然而然的越發不将她當一回事了。

然而此刻,看着這面色清冷目光寒冽聲音更是殺氣四溢的三小姐,只覺得渾身驚顫,腳步沉重得連挪動一下都不能,更甚至有兩個膽子小的,已臉色蒼白渾身顫抖的癱軟到了地上。

從不知道,只是一個表情一個聲音就能讓人感覺這般恐怖,即便是面對老太太甚至面對侯爺的時候,也從沒有這樣的滿心驚戰,仿佛下一個瞬間就會連小命都消弭在這世界。

雲瑤在床上又坐起了一些,比之剛才也要更清醒了些許,目光一掃,看到外面天色不過蒙蒙亮,差不多剛到卯時而已,這一個個的倒是都起了來跑到她面前來鬧騰了。

昨天懶得理會她們,今天就來得寸進尺了?真當以為她這個三小姐是能由着人欺負的?

她深吸一口氣,體內靈力運轉一圈,因為睡眠不足被刻意吵醒而昏沉的腦袋又舒緩了些,漠然看着好像是忽然呆住沒了反應的人,“沒聽到嗎?滾出去!”

這一聲又讓她們渾身一寒,也終于因為這一寒而回過了神,連一句話都不敢再多說便退了下去,唯有那婦人依然死死的盯着她,其中充斥着滿滿的怨恨。

“三小姐,即便你是主子,也不能無故毆打奴婢們,現在翠兒尚且昏死不醒,你難道就連解釋一句都沒有嗎?”

到現在,雲瑤剛被吵醒的那一股迷糊終于過去,聽到這婦人的話便轉頭看了過去,看到她充斥在眼中的怨恨,頓時目光幽冷,說道:“你自己也說了,我是主子,你們只是奴才,身為主子莫不是連打罵奴才也不能了?這是你的恃寵而驕,還是侯府的教養?”

那婦人頓時臉色一變,卻依然咬牙說道:“奴婢和翠兒是大夫人送來伺候三小姐的,三小姐卻是第二日便将翠兒打成這般,莫不是不将大夫人放在眼裏?”

“既然已經是送來給我,那自然就已經是我的人,我要打要罵甚至是要殺,那也是我的事兒。”

“三小姐……”

“如果你覺得有什麽不滿,不如就回去你原來的主子那兒,本小姐可受不起你們的伺候,會折壽的。”

她又是臉色一變,并在面對着三小姐那清冷的目光中,終于也扛不住壓力,額頭冒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顯現了幾分惶恐和不甘,摟着那翠兒的手臂都在微微顫抖,逐漸用力。

“那三小姐總可以說說,翠兒究竟犯了什麽錯,竟被三小姐打成這樣?”

雲瑤緩緩從床上坐起落地,被這麽一鬧,她也沒有了睡意,便也索性不睡了,連目光都從那一坐一躺在地上的兩人身上移開,淡漠說道:“其一,不經我同意便擅自進入我閨房之中;其二,眼見本小姐熟睡卻出聲打攪,且語氣倨傲無禮絲毫不将本小姐放在眼裏;其三,本小姐不想理會,竟欲要對我動手,簡直是放肆之極!”

她皺了皺眉,覺得這三個理由也差不多了,便住嘴悠然自若的穿起了衣服,早起就早起吧,正好也可以去處理點事兒,只是腦袋還是微微的有些沉啊!

那婦人聽着她的話,不由瞪大了眼睛,沒想到竟是因為這麽點小事她就痛下毒手,将人給打得昏死了過去!

她眸中又湧動起怨恨,死死盯着連眼角都不朝她瞥一眼的楚雲瑤,暗暗咬牙,想着回頭定要去找大夫人狀告一番!她可是大夫人從娘家帶來的,在這侯府之中誰不給她個面子?俨然就是半個主子,這次被派遣到這馥香院本也不是真來伺候三小姐的。

“三小姐怕是錯怪翠兒了,奴婢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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