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還要不要臉? (5)

,不惜飛蛾撲火。

他也冷極了,只是那麽靜靜的坐在那兒,身上散發出的氣息就讓所有意圖靠近的人尚未來得及近身就覺得遍體生寒,讓人覺得若再靠近一步,必将連靈魂都被凍結。

此人正是鳳元翊,大燕國比之皇室的尊貴也不遑多讓的焰王府世子,也是讓幾乎全京城的千金閨秀們趨之若鹜魂牽夢萦念念不能忘但又望而卻步不得靠近的男神!

他靜聽着下屬的禀報,幽深空寂的眼眸之中看不出絲毫情感浮動,就那麽淡淡的一瞥,便讓下屬渾身一震,神情一繃,迅速的收斂起了心神,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卻又不得不小心的瞥他一眼,一眼,又一眼。

主子這到底是怎麽個意思啊?

“想辦法。”他終于開了口,聲音略微低沉,帶着神秘的磁性,如果能沒有充斥在其中的冰冷,定是十分悅耳動人的。

他說出那三個字後就頓了一下,不知想到什麽,眉頭微微皺了一點兒,幽暗空寂的眼眸深處輕動,似不滿又似疑慮亦好像是迫切,屋裏忽然就刮起了“嗖嗖”的陰風,“讓楚明月盡快回京!”

“是!”

等待的人還在千裏之外,且絲毫也不知道這邊的等待以及發生的事兒,一路跟随她那位四叔慢悠悠朝京城行進,倒是也不急了。

她現在是真的不急,因為先前等待的不耐煩是因為沒人去做那些個事情,現在她既已上了楚家的馬車,慕秋白自不能再晃悠在她眼前,那些事兒也就不管他哭是鬧亦或者滿腹苦悶與心酸,全部都交給他去做了。

所以她現在也暫且沒很要緊的事情需處理了,這一路慢悠悠的倒也不錯,全當是放松心情一路游玩了。

就是,如果沒蘇家那兄妹三人的話,想必會更惬意。

兩天前繞路去了廣越城,她也跟着四叔去逛了一把那裏的花樓,又湊了湊賞花的熱鬧,一直到今天才又踏上了路途,坐在馬車裏一路搖晃,旁邊楚四爺正捧着一盆花兒細細欣賞着。

“瞧這花兒開得多好!這品種在京城可沒見過,定能讨沁兒姑娘的喜歡!”

這沁兒姑娘乃是京城翠雲樓的頭牌,豔冠群芳,引無數老少爺們競折腰。

雲瑤聽而不聞,無視之!

Advertisement

這半個月來,她倒是跟這位游戲花叢玩世不恭不學無術纨绔跋扈的四叔相處得很愉快,在相互試探中,好歹是有了幾分階級感情。而也從他的口中,進一步了解着京城裏的情況,尤其是紫陽侯府裏的情況。

“哎,這一晃可是有月餘沒見着沁兒姑娘了,也不知這月餘時間,她過得好不好,可是終于有哪個混賬王八蛋能有那豔福入她的帳中?”

他一邊是說得滿臉緬懷思念,一邊卻又語态輕佻,很是符合浪蕩公子游戲花叢,尋花問柳的姿态。

雲瑤瞥他一眼,繼續無視,倒是想念起了那位沁兒姑娘,那豔麗的小模樣,那婀娜的小身段,那嬌媚的小嗓音……

兩人互不幹擾,不管雲瑤怎麽想,楚四爺還在對着那一盆花思戀京城裏的大小花魁,翠雲樓的沁兒,燕雀樓的紫靈,嬌蘭閣的憶香……他一個個念叨,一個個緬懷,一個個思念。

終于,在雲瑤感覺到耳邊都是“嗡嗡嗡”的聲響,被他一句句一聲聲念叨得忍無可忍的時候,忽開了尊口,“我終于知道你為何到了現在足有二十三高齡,竟還沒有娶到媳婦。”

“咔!”

她好像聽到了什麽東西破碎龜裂的聲響。

那是剛還滿臉輕佻的思戀之色的楚四爺一剎那僵硬石化,并“咔咔”的碎裂了開來。

這話,真是猶如一刀子戳進了他心窩裏啊!

雲瑤瞥他一眼,對自己造成的如此效果表示很滿意,正巧從後頭的馬車裏傳來蘇家三兄妹的聲音,她側首隔着厚厚的馬車壁板和空氣朝那邊看了一眼,說道:“倒是有兩個不了解情況的,眼巴巴等着四爺您的召喚,不如就收了?這可是左擁右抱,姐妹同侍,許多男人求也求不來的,過了這村就沒那店了。”

碎裂風化的四爺虎軀一震,瞬間從僵硬中恢複過來,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洪水猛獸,還有那麽點氣急敗壞與咬牙切齒,“你這不知羞恥的小丫頭,這是你身為千金小姐能說的話嗎?矜持啊矜持,矜持你懂嗎?再說,老子要娶的是好媳婦,可不是随便什麽巴巴黏糊上來的人都可以的,要真為了娶個随随便便就行的媳婦,老子何至于光棍到現在?”

他歇了歇氣,又說道:“再有,小丫頭你确定你不是在開玩笑嗎?老子怎麽算都是長輩,侯府可容不下這等醜事!”

“這就容不下了?”她眉眼一彎,笑得純真又無辜,看他的眸子還透出點點的驚奇,“我還以為這世間最大的醜陋皆出自王公侯府,豪門內院呢,卻不想只這麽小小的一點事兒貴府就容不下了。唔,貴府倒當真是清流矜貴。”

楚明月瞪着眼,被一下就噎住了,反應過來不禁繼續咬牙、切齒,“那都是隐在暗地裏的好嗎?暗地!”

說完,對上他清淡的眸子,他終還是翻了個白眼,側身不理她,自顧自繼續欣賞他那一盆在廣越城千挑萬選出來的花兒。

接下來的路倒是很順暢,再沒有過多的停留乃至繞路閑晃,也不知為何,就好像是有什麽人在暗中處理着,迫使楚明月在路過每一個地方的時候都無法有太久的停留,也無法繞路去別處晃蕩,就這麽一路直朝京城奔了過去。

這事兒,雲瑤自是發覺到了,不過她也并沒有多想,只以為是楚家那邊終于扛不住這浪蕩公子的晃悠而使出了必要手段,讓他盡快回京。

不然,她真想不到還有別的什麽人會如此關注,急巴巴的要她趕快到達京城。

三天後,時近中午,雲瑤掀簾張望,終于看到了遠處京城巍峨的城牆,巨大的城門前,人流不息,她從這裏看過去才不過能看到一個個的小黑點而已。

“哎,這可終于是又要回到京城裏了。”

楚明月在旁邊看着遠處的巍峨城牆嘆息,目光閃爍難得的少了點平日裏的浪蕩輕浮之色,不過轉瞬卻又目泛淫光,猥瑣的“嘿嘿”笑了兩聲,“總算是能再見到老子的姑娘們了,今晚上就去一個個的全望過來!唔,該留宿在誰那兒呢?這個必須得好好的考慮一下。”

雲瑤:“……”

所謂望山跑死馬,他們雖遠遠的就看到了京城,可等真的到達城門前的時候,就又過去了一個多時辰。

距離雲瑤上次來京城也過去了一個多月,初春的寒冷也已變為了融融暖風,最是舒适的時光。

馬車在城門前停留了一會,她坐在馬車內安之若素,耳邊卻回蕩着旁邊馬車裏傳來的驚嘆驚呼聲,是蘇家兄妹。

他們自小生活在宜山鎮,雖時常聽祖母、父母提起京城人的事兒,但那聽說的與親眼所見豈能等同?這一路來,一座座繁華城鎮,也算是開了眼界,不過此刻站在京城腳下,依然忍不住的為這巍峨壯闊而不禁心神搖曳。

“真不愧是京城,這一路過來所見最繁華的,與這相比也是差了許多。以後,我們也要住在這京城裏了嗎?”這是蘇鸾的聲音,帶着壓抑不住的激動和興奮。

“姐姐,我們只是在拜見外祖母和舅父舅母們,住上一段時日,還得回去。”這是蘇鳶,平靜的語氣平靜的姿态,只是說這話的時候卻壓不住的目光閃爍,死死盯着前方巨大的繁華都城,有什麽在眼底狂湧。

蘇青亦一把推開妹妹,将腦袋從馬車窗戶伸了出來,看着就在他眼前的京城,眼睛大亮,放出貪婪又有些放肆的光芒。

“那皇帝老兒,憑什麽趕了我們出去,不讓我們住在這裏?”

正沒骨頭的倚在馬車裏閉着眼搖頭晃腦,等着随從與城門守衛交涉結束然後進城的楚明月霍然睜開了眼睛,一下就坐了起來揮開簾子朝旁邊正大言不慚的蘇懷遠吼道:“閉嘴!這話是你能說的嗎?當心腦袋不保!”

混賬,要說也等與老子分開了之後再說啊!老子可不想被這不知死活的東西給連累了!真還當這裏是他們那個犄角旮旯的小鎮,他可以繼續當他的天王老子?

他看過去的目光惡狠狠的,自不會去理會對方僵硬難看的臉色,繼續說着:“這裏可不是你們那旮旯小鎮,是京城!街上随便抓一個就比你們金貴,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在出口前都最好想清楚了,做什麽事也都小心點,別到時候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還有,進城後我便會讓人送你們去許府,以後有事沒事都別來找老子,老子可不想被你們給連累了!”

說完,他“唰”一下就放下了簾子,眉頭緊緊皺着,半饷冷哼了一聲,轉頭來看着雲瑤,說道:“就這性子,若不收斂着,可真要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雲瑤連眼皮都不擡一下,猶自把玩着手中錦帕,漠然說道:“他們是死是活,跟我有什麽關系?”

楚明月一怔,然後忽然就眯着眼笑開了。

這個真不知道他有什麽好如此開心的。

雲瑤懶得理會,不過又忽然擡頭看向城牆的方向。

城牆之上,正有兩道身影站在那兒,靜靜的俯視着下方來往不休的人群,以及正停在城門前的其中一輛馬車。

“主子,那便是楚家的隊伍,這楚四爺歷經十九天,可算是從青州走到了京城。據屬下所知,那楚三小姐便是與楚四爺同坐一輛馬車的,似乎是蘇家的少爺小姐也一起來了京城,她又與蘇家兩位小姐……嗯,相處得不大好,所以……呃?”

他說到這裏忽然就說不下去了,唯有直愣愣的目光呆呆傻傻的盯着身旁他家主子,然後閉眼睜眼,又閉眼又睜眼,還伸手用力的揉了揉,終于還是傻了。

天天天……天哪!他看到什麽了?他家主子,全天下聞名的冷酷世子爺,竟竟……竟然笑了!?而且還笑得這麽……嗯,溫柔?

他恨不得自插雙目,絕逼是眼瞎了啊!

世子爺看着下方據說楚三小姐所乘坐的馬車,冰冷到空無一物的眼眸緩緩浮現一抹輕柔,緊抿的嘴角輕揚,不過轉瞬間,他又迅速恢複就如同方才一切不過幻覺而已,然後他轉頭輕輕的看了身旁呆若木雞的下屬一眼。

輕輕的一眼,卻是嗖嗖的涼,就如一盆涼水兜頭沖下,讓他的小心肝一顫便迅速清醒了過來,忙低頭垂目,心裏不斷的念念有詞。

看錯了,絕對是看錯了!剛才不過是眼睛那麽一花,出現了幻覺而已。嗯,就是這樣,沒有錯,絕對錯不了!

可……你妹啊!誰能跟他說說主子這段時間來的冷氣四溢是怎麽一回事?時刻關注楚三小姐還讓他們使盡手段的迫使楚四爺不得在路上停留趕緊回京是怎麽個情況?還有昨天的忽然陰轉晴,今天更是一大早便出了王府來到這城牆之上一站就是大半天,都是什麽原因?

卧槽卧槽!是我想多了吧?肯定是多想,誤會了什麽,是吧?主子他應該不是專門在這裏等着楚三小姐進京的吧?

趙東低頭站在那兒,視線望出去一片迷糊,隐有小小的金星閃爍,要暈了。

鳳元翊現在可沒心情去理會身旁屬下要暈不暈,在那輕輕一眼之後就又低頭繼續盯着那輛馬車瞧,似乎那馬車都能被他看出一朵花兒來。

臉上依然是面無表情但卻不再冰冷得“咝咝”冒冷氣,目光依然是深幽的卻不再空寂得好像什麽都沒有,隐約中似乎還跳躍起了一點極小極細微的火苗,始終緊抿着的唇角略微舒緩,勾起一抹清淺的弧度,整個人都忽然間輕松了幾分,冰冷稍去,就那麽直直的看着下方,透出一種異樣的呆和……萌。

剛冷靜了下來的趙東一擡頭就看到他這呆呆冷冷的樣兒,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忙又迅速的低下了頭,繼續自我催眠以撫慰受驚的小心肝。

此時,下方馬車裏,雲瑤正擡頭朝那邊看了過去,隔着厚厚的簾子也能感覺到強烈的被注視感,甚至她還從這視線中感覺到了隐約跳動的激動、期盼和茫然、無措。

見鬼了!

她擰了擰眉,伸手便挑開窗簾往外看去,卻在這個時候,馬車忽然開動朝城門走去,她透過挑開的窗簾只看到城牆上一片墨色的衣角。

城牆上,鳳元翊看到馬車前行的剎那下意識往前走了半步,然後又忽然轉身看向身後,看到那馬車從城門駛過進入了城內,并一路遠去。

趙東眨眨眼,又一次撫平了情緒,也看着那遠去的馬車,又看看自家主子,問道:“主子,這楚三小姐有什麽問題嗎?”

“世子妃。”

趙東又開始眨眼,傻傻看着他,一時腦子沒有轉過彎來,只下意識呢喃了一聲:“什麽?”

世子爺盯着遠去的馬車,又一次面無表情且又那麽理所當然的“梆梆”嘣出了三個字:“世子妃。”

“哦,世子……”他臉上的表情猶如是慢動作的表演,緩緩的凝固,扭曲,迸裂,然後忽的如被踩了尾巴的貓,尖叫着霍然高蹦了起來。

什麽?世子妃?!

09 不許娶楚雲瑤

更新時間:2014-8-21 23:41:17 本章字數:16278

“咱終于要有世子妃了。”

趙東随主子回到焰王府之後,那小模樣明顯是深受打擊,渾渾噩噩就跟那游魂似的,一直過了好幾個時辰他才逐漸的總算緩過了勁兒來,當即便尋了另三位小夥伴們蹲到牆角與他們分享了這個驚天大秘密,大喜訊。

怎料他此話一出,眼前三人的反應卻絲毫不按着他所想象的發展,三雙六只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就好像他是什麽史前怪物,絕不與他們生長在同一片天空底下。

6南伸手摸了摸他額頭,又摸摸他自己的,皺眉很是仔細的感覺分辨着兩人的體溫差異,嘀咕着說道:“奇怪,沒發燒了,那怎麽盡說胡話?”

莫北輕嗤一聲,那小眼神要多鄙夷就有多鄙夷,要多嫌棄就有多嫌棄,還挪遠了些一副怕被傳染了的模樣,并罵一句:“你魔怔了吧!”

什麽?還有一位小夥伴?

哦,那位名為殷西的小夥伴只在最初看了他一眼,之後就直接抱劍背靠在牆上,還閉上了眼睛,似乎慘不忍睹,又似乎眼不見為淨,更像是在說明他與此人毫無關系,從不認識。

趙東狠狠抽了抽嘴角,一巴掌排開6南的手,然後伸手一扯便将離他越來越遠的莫北扯了回來,最後再擡頭看一眼殷西,既像冷笑又似獰笑還像是傻笑,總之那表情真正是古怪之極,扭曲到都猙獰了。

“你們才發燒又魔怔了呢!不過也難怪,我今天剛聽到主子說的時候何止是不敢相信,簡直就是驚天一雷當頭落下啊!緩到現在,可算是緩過勁兒來了。”

他說完擡頭,就看到三人皆都瞪着眼睛看他,連殷西也又重新睜開了眼睛,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咕!”

莫北咽了口唾沫,滿臉的驚疑不定之色,“你說……真的?”

“我敢說假的嗎?那可是世子妃啊,世子妃!”

“主主……主子親口說的?”6南一不小心,都結巴了。

想到今日在城牆上的所見所聞,趙東不禁摸着下巴狠狠緬懷了一把,只是想想就依然忍不住的小心肝亂顫,從腳底心到頭發尖的充斥着一股奇異的電流,忍不住心思翻湧興奮不已啊!

“若非主子親口承認,我就算心裏有十成的肯定也不敢亂說啊!哎呦喂,老子跟了主子這麽多年,可還是第一次見着主子那般模樣,那叫一個含情脈脈、春心萌動、思戀成狂,站那兒等世子妃的到來都快要等成望妻石了!更甚至,從始至終主子他都只是遠遠站着看了一會兒,就已經是一臉的心滿意足,竟然還笑了!卧槽,主子竟然笑了!你們能想象那場景嗎?反正我是差點被吓尿了。”

三人不由得在腦海中想象起了他們主子展露笑容的模樣,還有那什麽含情脈脈、春心萌動、思戀成狂的望妻石,然後齊齊打了個顫兒。

太驚悚了!

6南捂着“砰砰”亂跳的心口,用力喘了喘氣,怎麽都平息不了滿心的澎湃,面泛紅光,哆哆嗦嗦的都說不出話來了。

殷西慢悠悠将目光從趙東的臉上收回,擡頭望天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莫北一把勾住了趙東的脖子以穩住身子,哆嗦着說道:“你你你……你這是炫耀啊!”

趙東頓時笑得一臉得瑟,“這是命啊!沒法子,老子天生比你們好命!”

正在望天的殷西忽然又低頭看他,問了一句:“世子妃是誰?”

“楚三小姐!”

“砰砰!啪!”

6南與莫北當即便一頭栽倒在了地上,連帶着将正被勾了脖子的趙東也一起扯了下去,三人頓時摔作一團,除趙東之外另兩人卻是連疼痛都顧不得了,莫北更是一把掐上了剛還最得瑟的那人的脖子,激動又震驚,驚疑又不敢置信。

“你你……你說誰?”

殷西依然背靠在牆上,腳尖往回收了收,離這三個傻逼遠遠的,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嗎?

“這段日子以來,主子最關注的就莫過于楚三小姐了,更是因為楚三小姐進京的時間一日拖過一日而心情不佳,昨日似乎收到消息說楚家隊伍今日就能抵達京城,然後主子今日一早就不見蹤影了。”6南趴在地上瞪着眼吶吶說着,越想越是那麽回事。

他們先前不也有這般猜測嗎?只是基于主子多年來的性情而沒有多想,猜測也只當是玩笑。

不敢相信啊!

随着他的話,莫北也停下了對趙東的捏掐,忽然用力拍了拍地面,又驚嘆又恍然又激動的說道:“難怪我上次看到院子裏那株多年不開的桃花都開了,原來是主子逢春,終于迎來了他的桃花兒!”

殷西低頭俯視着趴地上都忘了起來的三人,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三個蠢貨。

然後他便不再理會他們,以防蠢貨也會傳染,轉身就要離開。

“哎,西西你去哪裏?”

他腳步猛的一頓,嘴角狠狠一抽。

你才西西,你全家都是西西!

不過他還是決定不跟他們一般見識,腳步一頓就又繼續往前走去,“解決黃晗!”

黃晗?黃閣老家的獨孫?與紫陽侯府有婚約,貌似大概可能好像要娶的還是剛回京城的楚三小姐,他們的世子妃?

我勒個去!必須解決啊!

三人齊刷刷從地上蹦了起來,直朝都快不見影子的殷西追了上去。

這四人,由始至終都沒有發現他們的主子就坐在他們所蹲牆角上的屋頂,将他們所言所語所有的行為動作全都看了個清楚。

此刻,鳳世子依然坐在屋頂上,看着他那四個貼身侍從聯手去為他解決“情敵”,眸色幽幽的也不知是什麽心思。

看了會兒,他轉頭看向另一個方向,那是紫陽侯府所在之地。

他看着那兒,就好像透過遙遠的空間距離和一層層一重重的高牆,看到了那個他心心念着,念了整整十年的人兒,如雕刻般沉凝不動的雙眉,忽然輕蹙。

這裏氣氛和諧,那邊紫陽侯府內,氣氛……嗯,也挺和諧的。

雲瑤随同楚明月歷經一路幾千裏終于在近二十天後到達了京城,也到了那個十六年前毫不猶豫的将她驅逐的所謂的家。

她到侯府的時候,老太太正在禮佛說是要到傍晚才從佛堂裏出來,夫人和小姐們則是據說是去了別的府上赴宴,也不知要到什麽時候才能回來,所以……

侯府管家吩咐着丫鬟婆子們送三小姐去屬于她的院子裏,好生伺候着,等老太太禮佛結束以及夫人小姐們回府之後,再請三小姐過去問安,也與府中其他的小姐們見見面,增進增進姐妹感情什麽的。

之後,她就一直在這個名為馥香院的小院裏待着一直到現在,院子裏兩個婆子,四個丫鬟,據說是老太太安排來伺候三小姐的,卻在初見時對她行了個禮之後就各自散開不再搭理她這個主子,只偶爾朝她偷偷摸摸的瞥上兩眼。

雲瑤也不管她們,只坐在院子石桌邊上喝茶發呆,享受着安靜的獨處時光,也十分的惬意,期間楚明月倒是來了一回,随口關心了幾句,在看到旁邊那些個婆子丫鬟們探頭探腦的時候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麽,很快又起身離開,說是要去找他的美人了。

氣氛又怎麽可能會不好?

時間流逝,手邊的茶水早已經冰涼,也沒有人過來打攪她的安寧來換上一壺或是添些熱水什麽的,她低頭看着倒出在杯子裏的茶水,已經沉暗變色,就像這紫陽侯府,暗沉沉陰郁綿綿。

她将冷茶一飲而盡,微眯的眼眸映照出天邊一片豔麗的光華,卻遮不住眼底森涼的寒芒。然後,她勾唇淺笑,側頭看向了小院門口。

有人邁着小碎步走得飛快,很快就進入了院子裏,擡頭看到坐在那兒的三小姐時不由愣了一下,面上閃過一抹驚豔,驚豔過後卻是另一種古怪的神色,低頭便走到她的面前,屈膝行禮,道:“奴婢紅桃給三小姐請安,老夫人今日禮佛已經結束,夫人小姐們也皆都回了府,正在老夫人屋裏等着您呢。”

這丫鬟倒是還有幾分規矩,沒有因為她這個三小姐的注定不得寵而來踩低,這一副進退有度謙恭守禮的模樣,讓她都不禁高看了那從未曾見過的祖母幾分。

是她那祖母調教得好,還是這丫鬟本性如此?

她托腮坐着,并沒有因為紅桃的話而有什麽表情上的變化,更沒有得知老太太召喚而急忙站起來要前去拜見的意思,而是繼續那麽坐着,神情悠悠,像是在發呆,在魂游。

許久沒有得到回應,紅桃不由擡頭看了她一眼,又說道:“老夫人從佛堂出來一聽說三小姐您回來了便是好一陣欣喜,還将奴婢們訓斥了一頓,說三小姐回來是多大的事兒啊,怎能耽擱到現在才告訴她知曉?這不,馬上就遣了奴婢過來請您過去,這會兒,幾位夫人小姐們也該是都到了老夫人那兒,敘會兒話,晚膳的時候還能見着侯爺和幾位爺和公子們。”

屁話!她今天抵達京城,那老太太會不知道?就算沒有事先得知,若真關心,又怎會有禮佛不見人之說?

而且還那麽湊巧的,她今天回來,府裏的不管老太太還是各房夫人小姐們竟全都有事不能迎接,僅打發個下人來安排迎接。

再沒有比這更寒碜的了!

所以這些話還真是只用來好聽的。

她換了個姿勢,繼續坐着,順手倒了一杯茶放到旁邊,終于開了金口,“要喝杯茶嗎?”

紅桃聞言愣了下,待看到那杯茶的時候,頓時臉色一變,轉頭掃了後頭那幾個因為她的出現而都紛紛聚攏了過來的婆子丫鬟們,目光有點點厲。

婆子丫鬟們在她的目光下有些瑟瑟,不由便将這罪過歸類到了那該死的三小姐身上,那一眼眼掃過去的目光不屑而厲害。

雲瑤忽而輕笑,從石凳上站了起來,毫無大家閨秀樣兒的伸了個懶腰,邁步便朝門外走去,邊走邊說着:“一直好奇這侯府之內會是何等模樣,侯府裏那比尋常小姐都要金貴的丫鬟該是怎樣的俊俏驕傲,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

跟在旁邊領路的紅桃臉色又是一變,下意識想要說點什麽,不過尚未開口,雲瑤就又說道:“唔,也不知要在老太太的屋裏耽擱多久,本姑娘可是從中午餓到了現在。”

她說着就徑直往前走去,似乎不用丫鬟來領路也清楚的知道要往哪裏走。

紅桃一時被落在了後頭,正看着前方這三小姐悠然行走的身影,目光閃爍,覺得這三小姐與府裏的其他小姐們都不同,就連這走路的姿态都是不同于閨閣小姐的灑脫,但每一步邁出都似有蓮花在她的腳下盛開,分外優雅。

甚至,她覺得府中的小姐沒一個能比得上她。

她不是閨中小姐,不是金貴公主,而是睥睨天下的女王!

忙搖搖頭将心裏那一點簡直是大逆不道的異樣感覺抛開,低頭邁起小碎步急急跟了上去。

馥香院離老太太那兒倒是并不很遠,所以她很快就到了。

門口有大丫鬟站着等候着,迎接她進屋裏去,隔着幾層屏風門簾她就聽到了從屋裏傳出的一片莺燕之聲,珠玉叮當,香粉撲面而來。

她在門口頓了一下,然後才穿過丫鬟掀起的珠簾走入了進去。

滿屋子的歡聲笑語在她進入的瞬間靜了靜,所有人都轉過頭來,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細細打量,就好像她是個什麽稀罕物,那一眼一眼的打量似能洞穿她身上的衣衫。

當然,這只是一瞬間的事情而已,那一瞬的寂靜之後,坐在上首的老太太就笑得分外慈祥的朝她招了招手,說着:“這就是瑤丫頭吧?快過來讓祖母好好瞧瞧。”

這老太太自然就是後侯爺夫人,早已經是滿頭華發,此刻當真是笑得十分慈眉善目,但她笑得再好,雲瑤也能從她的眼裏看出深藏在其中的算計和涼薄。

啧,比她還無情啊!

她眉梢飛揚出一抹輕柔淺笑,蓮步輕移,走到了她的面前福了個禮,“給祖母請安。”

老太太屈尊降貴,親自伸過手将她拉了起來,并一路拉到了她的身旁榻上坐下,面上是滿滿的憐愛之色,拉着她的手唏噓道:“這些年,一直在外頭也沒有回家,真是苦了你這孩子了。老早就想要接你回府的,只是府中事兒多,總不得空。不過還好,現在總算是把你給接了回來,老婆子我也終于可以好好的瞧一瞧我這流落在外的親孫女了。”

說着,竟是紅了眼眶,老眼之中凝出一片渾濁的淚光。

此情此景,真讓聽者傷感聞者落淚,旁邊就已經有人跟着紅了眼,拿秀帕輕輕拭去眼角的一點淚光,對雲瑤說着:“可不是,我們真是天天盼望着你能早日回家裏來,也好讓我們替你死去的爹娘好好的照顧你。”

“當年也是無奈,才不得不狠下心暫且送你離開,想着過個兩三年再去接你回來,自也不會有什麽問題了。卻不想這一晃就是十六年,你都已經成了大姑娘了,才終于尋了時間去接你回來。這麽些年,也不知你有沒有受苦。”

這一句句的轟炸過來,讓她都沒有插嘴的餘地,再看她們那又是心疼又是憐惜的模樣,好像真有多麽關心愛護她似的。

兩人說完,又是不等雲瑤回應,老太太便再次開口,說道:“哎,瑤丫頭你今日才剛回來,可是都還不認識府中的人呢。”

說着便指了指剛才說話的兩人,道:“這是你大伯母,這是你三嬸兒。”

“見過大伯母,見過三嬸。”

兩人皆都歡喜的應下,還送出了見面禮。

雲瑤自是毫不客氣的收下,臉上輕輕笑着,顯得十分溫和嬌軟,又純淨又無邪,好一朵惹人憐愛的小白花,讓人都不禁詫異,又有種渾身不舒服的膩歪感。

這丫頭莫非對自小将她送離侯府這事兒一點都不怨怪?還是終于能回到侯府當真正的千金小姐而高興壞了,不敢怨怪反而讨好?

唯有剛才去馥香院請三小姐的丫鬟紅桃,正看着忽然間就溫柔玲珑的三小姐,一臉驚疑古怪之色。

雲瑤察覺到她的注視,轉頭過來看了她一眼,一臉的似笑非笑。

這個時候,坐在大夫人身邊的一名少女站起來走到了雲瑤面前,滿臉都是溫柔笑意,親熱的拉住她的手說道:“三妹妹,可算是盼到你回來了。你初來京城,若是遇到什麽難處,盡管開口,平時若有時間也多去我屋裏坐坐,我們姐妹可以說說體己話,也不會覺得無聊。”

此人正是楚雲雙無疑。

貌若天仙,溫柔娴雅,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無不彰顯着獨屬于她的優雅矜貴和大家風範,若不是事先就對她特意的了解了一番,連雲瑤都差點相信了她是真的滿腔真心,真心歡喜。

雲瑤彎起了眼角眉梢,笑得越發輕軟了,反手也拉着她,說道:“這位定是二姐了,我這一路來京城可是時常能聽說關于二姐你的傳言呢,現在一見果然是如傳言中的一般好,誰能将你娶了回去那可真是八輩子修來的好福氣!”

她不禁有些羞赧,笑罵了一句:“你一個姑娘家說這些話,也不害臊!”

“又不是說我自個兒,誇二姐有什麽好害臊的?我可是剛進京城就聽說了,黃家公子與二姐早有婚約,想來那修了八輩子福氣的,應該就是這位黃公子了。”

她笑眯眯說得很自在,屋裏剛還熱烈起來的氣氛卻猛然間又“呼”的沉靜了下去,不管老太太大夫人,還是其他的那些個人,一個個都盯着雲瑤的笑,臉色變換,很是精彩。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