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吳山居。

“離歌。”

“在。”是個一臉淡漠的女子。

吳邪從死人堆裏把她帶回來。

當年血月高懸。

孤空長明。

她就站在一群死人裏面。

看着自己的手,然後看着吳邪。

也許是神情太過相似。

吳邪有一瞬間的失神。

那麽像自己記憶裏面的那個男人。

沒有什麽在乎,也枉談什麽在意。

就是執念。

她說,我要活下去。

而他說,有時候對一個人說謊是為了保護他,這些和你沒關系。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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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極了。

“你可以去了。”

“是。”離歌回答後并沒有馬上走。

“老板。”

“...”吳邪的嘴角勾起來,你是要告訴我張起靈只是我的妄念不要執着了麽?

“我是二爺的人。”

離歌是吳二白的人。

你以為我不知道麽?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

那又怎麽樣。

能怎麽樣。

離歌最後深深地看了吳邪一眼:“老板,我先走了。”

“...”颔首。

仔細想想,似乎自己身邊二叔的眼線很多呢。

是該找個機會。

整頓了。

解家海棠園。

“張起靈,回來了。”解語花說話的時候,看着黑瞎子的眼神很冷。

“是啊。”黑瞎子笑起來很燦爛。

然後,一個身影輕輕地落在了地上,搖落一地海棠。

張起靈。

久違了整整十年的人。

有着當年一故如初的容顏。

“...吳邪,怎麽樣。”

張起靈不相信吳二白的話。

根本不信。

吳二白是吳家的人。

而吳邪不是。

“你們希望的樣子。”解語花笑了。

魅惑。

希望。

你希望他是什麽樣子,他就是什麽樣子。

例如,你希望他不記得你。

恭喜了,你成功了。

“...”張起靈轉身就走。

他要去看看吳邪。

“你其實可以光明正大地去見他,無所謂。”解語花在後面慢悠悠地道。

黑瞎子笑了:“花兒,這麽調皮不好。”

我若是不這麽做。

我會後悔。

吳山居。

“三爺,有人。”恭恭敬敬地彎下腰,來人的冷汗一直流進頸窩。

“...”輕輕扣了扣椅背,吳邪皺眉。

這個時間段是誰。

上次清理的于家餘孽?

還是三貓的動作不幹淨。

“進來。”吳邪合眼,算了,進來了就知道了。

深色的身影。

走進來的時候,吳邪連頭都沒擡。

“請坐,上茶。”

靜立一邊的小厮猶豫了一會兒:“龍井一壺。”

龍井?最高規格?

吳邪終于擡頭了。

哦,道上盛名的啞巴張啊。

最高規格,可以。

“有事?”吳邪微微眯起眼睛。

悠然的模樣。

似乎是第一次見面的微微疏離。

張起靈就靜靜看着吳邪。

解語花的話裏有話他聽的出來。

吳邪過得不好。

但是是你們要的結果。

那樣就很好。

是嗎?

“難得您大駕光臨,一起下個鬥怎麽樣?”吳邪揉了揉太陽穴。

忽然想起來有一個很難搞的鬥。

正好一起了。

然後,看看是不是我的執念。

怎麽最近老是幻想這一個個的長得和自己的精神分裂人格一模一樣。

吳邪挑眉。

“好。”

聲音壓低。

張起靈沒打算把吳二白的警告聽進去。

火車站。

“嗚嗚”的汽鳴聲。

吳邪站在月臺上,身子格外清瘦。

似乎是一推就會倒下去。

過分寬大的衣服勾勒了他消瘦的身子,空蕩蕩的,很不舒服。

張起靈略微皺了皺眉頭。

但是身後的夥計大氣也不敢出,連擡頭都不敢看他,似乎一眼都是亵渎。

事實上,吳邪并不幹淨。

不知道是背負了多少殺孽。

他懶得算,也沒人敢算。

不然,這個腥風血雨的江湖他又怎麽能活下來呢。

車到了。

吳邪踏上踏板的時候,似乎是不堪重負,吱吱呀呀地演繹了一首刺耳的音樂。

王盟微低眉眼,詫異地走下車,看了一眼張起靈,然後很快恢複了一臉冷靜:“老板,好了。”

吳邪難得地看了王盟一眼。

我讓你去長白山盯着張起靈,你現在才回來啊...

垂下的眉眼裏有些什麽誰也說不清楚。

沒有說話。

吳邪從王盟讓出的位置走了進去。

離歌緊随其後。

一個夥計拿着一疊的車票恭敬地把吳邪請進了車廂。

然後吳邪方圓三米很快空的一幹二淨。

除了一個女人。

神情淡漠的女人。

靜靜地坐在吳邪周圍一米開外的位置。

張起靈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也只有一眼。

僅僅記得那個女人的眼神除了淡漠還有一點...失望?

離歌确實是失望。

自家老板等了十年苦苦盼來的男人居然是這麽個渣男!

對老板不聞不問,還一臉你我素不相識的模樣。

離歌已經在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怒氣了。

張起靈自動自發地去了那群夥計周圍。

他沒有打算讓吳邪想起他。

僅僅算是為了看看他是不是安好吧。

不肯承認答應吳邪下鬥是因為忽然的私心作怪。

車廂裏并沒有陷入一片寂靜。

那些夥計很快叽叽喳喳地談論起了他,對,就是他。

“那是啞巴張?”

“對,傳說中的啞巴張。”

“不是,我說怎麽和老板...”聲音放低。

“二狗。”吳邪的聲音很快不緊不慢地響起來。

“哎。”那人很快堆上了笑容,哪怕知道吳邪看不見,就是習慣。

上次在哪個人的夥計臉上也曾經看過這種幾乎是刻在骨子裏的本能表現呢。

張啓山。

張啓山。

張起靈更加不舒服了。

吳邪卻沒了下文。

那二狗僵着沒奈何,只得鬥着膽子:“那個,三爺我先去趟洗手間啊?”

吳邪坐在那邊看不見臉,也不說話。

離歌眼睛略微一挑:“滾。”

忙不疊,連着一大群夥計幾乎是逃難一樣地跑出了車廂。

張起靈坐着不動。

“去吧。”吳邪的聲音一樣清冷。

不是在說張起靈。

因為離歌猶豫地應了一聲,随即走出車廂。

吳邪那裏陷入死一樣的寂靜。

十分鐘。

半小時。

一小時。

張起靈忍不住起身,結果,吳邪睡了。

睡得不安穩。

因為有陽光從模糊的車窗戶照進來,打在吳邪微閉的眉眼裏。

伸手。

張起靈面無表情地看着吳邪。

吳邪,沒什麽變化...

瞳孔放大。

之前被吳邪的性情驚到,連張起靈都忽略了一些顯而易見的東西。

例如。

不老。

吳邪睜開眼睛的時候,正好看見張起靈一臉淡漠。

“離歌。”下意識地啓唇。

“啪”門恰好打開。

離歌站在門口。

“樣子。”

離歌沉默了一會兒。

“你看到的。”

吳邪其實一直覺得自己有病。

每每看見和過去一樣的人總會告訴自己是幻想症,是自己将他幻想成自己希望的樣子。

所以看到胖子的時候一點不激動。

直到張起靈的表情忽然就勾起了那些本該被遺忘的東西。

現在,離歌告訴他。

面前的男人,就是他看到的樣子。

“張家...”有雙胞胎?孿生子?

“沒有。”

離歌知道他要問什麽。

“啞巴張,本名張起靈,張家最後一任族長,無故消失了十年。”離歌念着幹巴巴的數據,然後随時準備打暈吳邪。

吳邪的精神狀态一直很差勁。

一旦崩潰,那幾乎沒有人攔得住他。

顯然,離歌低估了吳邪。

正如沒有人知道,吳家為了讓吳邪相信他看到的不過是幻覺和妄想,曾經做過什麽。

“哦。”應了一聲,吳邪連臉色都沒有變化。

張起靈的臉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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