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4

項目經理跟着齊煥走了兩步，猛然對上裴野的目光，才結結巴巴地問好：“裴，裴總好……”

這實在是怪不得他，公司成立這麽多年，齊總還偶爾來食堂吃幾次飯，據說是因為食堂做的紅燒獅子頭有他奶奶的味道，齊總還派助理下來打包過幾次，但裴總真的是幾乎沒來過。

項目經理一邊忐忑不安地在心裏思忖着自己剛剛公然藐視領導的行為會不會造成什麽後果，一邊拿出十二萬分的熱情帶着兩位領導以及今天來公司談合作的編劇小姐挑選菜色。還好還好，他為了省錢天天在食堂吃飯，對這裏的各種菜色十分熟悉，就連那道幹煸豆角放的是四川哪種辣椒都爛熟于心，所以介紹起來得心應手。

四個人，每個人拿了三菜一湯，項目經理先帶着他們過去找好位置，然後自己站起來：“我去拿餐具和主食。”

秦湘其實吃不了多少，但是剛才那項目經理太熱情了，加上裴野也跟在後面，她幾乎就沒什麽說話的餘地，看着眼前的三菜一湯，她默默把菜往前面推了下，大家的菜都不一樣，混着吃就不會浪費了。那蠱烏雞湯聞起來倒是不錯，她可以努努力全部喝完。

秦湘悶頭推菜，裴野的視線就一直盯着她腦袋看，呵，低下頭就可以當做沒看到他了嘛？

大抵是他的視線太過灼熱，秦湘低着頭也感受到了，她微微擡起頭，冷不丁觸上他暧昧不清的神色，吓得再次縮回了烏龜殼裏去。誰能告訴他，裴野為什麽會在這裏？總不能他創業創的那個公司就叫煥東吧？

不會不會，應該不是的，秦湘對煥東集團也是有些了解的，一般對外的活動都是齊煥去的，如果這是齊煥和別人合夥做的公司，那另一個老板的名字裏應該有個“東”才對啊，怎麽想都不對。唯一的解釋大概就是，裴野跟齊煥是朋友，也對嘛，都是當老板的，普天之下皆朋友，這樣就說得通了。

齊煥的視線在裴野身上看看，又轉到秦湘身上瞅瞅，啧啧，萬年鐵樹看來要開花了？

項目經理很快返回，除了餐具和主食，他還帶了碗芋圓回來，煥東集團食堂裏的芋圓做的可是一絕，甚至在網上也小有名氣，加上每天都是限量發售，所以深受公司員工喜愛，剛才項目經理拼勁九牛二虎之力，也只搶到一碗。

既然只有一碗，那就顧不得領導不領導的了，桌子上只有一個女孩子，這碗芋圓理所當然歸秦湘了。

秦湘推辭不掉，接過來嘗了口，真的好好吃，甜而不膩，冰冰的溫度，很适合今天這種天氣。

裴野周身氣壓比較低，項目經理自然是不敢造次的，神吶，今天這頓飯能安然無恙地吃完，就已經是他上輩子燒香積德了。齊煥平時是話唠的，但看看眼下的局勢，他也聰明地選擇了閉嘴看戲，這種能看裴野戲的機會，可是多年不遇的。

這幾個男人都不說話，秦湘更加不知道聊什麽好，聊項目嘛，她對接的是項目經理，在人家公司齊總面前說這個，秦湘也知道自己斤兩不足，聊別的……實在是沒有可聊的，她只好悶頭吃飯。

不得不說，煥東集團的食堂真的很良心，飯菜可口不說，雞湯也好喝，秦湘比起平時，多吃了小半碗飯，等到把那蠱雞湯也喝完，秦湘悄悄摸了下圓鼓鼓的胃，看着那碗芋圓發愁起來。

浪費食物的話，會不會不太好。

齊煥和項目經理已經吃完了，齊煥拿着手機在一旁閑适地坐着，項目經理去買來了兩盤餐後水果放在桌上，裴野還沒停筷子，秦湘看他不停地吃自己眼前那盤千葉豆腐，便把菜盤往他的方向推了推，然後自己努力舀芋圓吃。

裴野當然早就飽了，只是看她挺喜歡雞湯，便多吃了會兒，怕她一個人不自在，但是現在看樣子……她應該是吃不下了。

“給我。”裴野放下筷子，看着秦湘說了句。

項目經理努力在旁邊降低存在感，齊煥險些被嘴裏的冰沙西瓜嗆到，秦湘更是囧的不知道該幹嘛，只能眼睜睜看着他把她的芋圓接過去。

他甚至沒嫌棄她用過的勺子，毫不客氣地接着吃起來。

秦湘臉上火辣辣的燒，剛才是沒反應過來，現在完全反應過來了，整個人就變成了麻辣小龍蝦，也顧不上去看齊煥和項目經理的反應。

裴野三兩口解決了食物，幾個人起身，走到電梯口時，齊煥主動閃人：“我下午要去個發布會，早點過去。”

項目經理想了想，他是沒有發布會要去參加，但是如果繼續在這裏壞裴總好事，怕是要工作不保，因此，他也開口：“裴總，齊總，我下午要去個服裝公司談合同，也早點過去了。”

很快只剩下秦湘和裴野兩個人。

“我，”秦湘低頭看着腳，臉上的熱度還沒完全下去，“我的工作也結束了，我先……”

“電梯來了。”裴野先她一步進了電梯，按住電梯門，也不管秦湘剛才是要說什麽，“上來。”

秦湘被趕鴨子上架，之前一句“回家”不僅沒說出來，還被裴野開車拐帶到了煥東附近的商場裏，他倒閑适自在，徑直帶着秦湘來了電影院門口：“時間還早，看完電影送你回去。”

最近是冷檔期，沒什麽特別出彩的電影，秦湘挑不出想看的，但是也的确不想選擇那部青春愛情片，他們兩個人現在這種關系，一起看電影就已經足夠尴尬了，可千萬要找個非愛情類的。

挑了半天，她選了部看起來就沒什麽意思的電影，《動物城堡》。

不管是看海報的風格，還是看電影的名字，這部片子應該都跟愛情扯不上什麽關系。

買票之前，裴野似笑非笑看着她：“确定選這部？”

秦湘以為是自己的想法輕易被他看破了，也沒發覺其他不對的地方：“恩，就這個吧。”

“好，要爆米花嗎？”

爆米花啊，秦湘自己看電影的時候是不喜歡吃爆米花的，充其量也就買杯奶茶，但是今天是跟裴野一起，為了逃避一切可能的熱絡，她點點頭。

吃爆米花占着嘴，就不用說話了。

兩個人進去影廳坐好沒幾分鐘，電影開場，關燈之前，秦湘往前面看了下，除了他倆沒有其他觀衆，這電影有這麽難看嗎？

然後，等到前奏音樂響起來，秦湘就後悔了，誰能告訴她，這為什麽會是一部鬼-片？而且一看就知道，是帶着濃濃的中國特色的鬼-片，開場就是身穿白裙的女主角衣袂飄飄服下安眠藥，然後在幻覺中看到自己所在的空洞洞的城堡裏，充滿了各種動物屍體。

電影本身的設定并沒那麽可怕，但是加上配樂，和冷不丁就冒出來的各種屍體大特寫，秦湘還是覺得後脊背發涼，她握了下拳頭，轉頭跟裴野說話：“我們出去吧。”

她實在沒膽量看鬼片，晚上還要不要睡覺了？

秦湘聲音小，裴野沒聽見，陰冷的配樂還在繼續，秦湘實在忍不住，把爆米花放到旁邊的空椅子上，拉了下他胳膊。

裴野配合的彎腰，将耳朵湊到她唇邊，示意秦湘說話。

顧不上要跟他保持距離了，秦湘抱緊他胳膊，在這種情況下能感受到活人的體溫，實在是一件很令人心安的事情：“我們可以不看了嗎？”

她軟糯的聲音掃在耳畔，溫熱的呼吸裏似乎還帶着芋圓的香味，裴野喉頭發緊，不忍心再吓唬她，站起來打開手機的手電筒，牽着秦湘手，帶她一步一步往外走。

從電影院出來，秦湘馬上抽回了自己胳膊，裴野面上倒一副無所察覺的樣子，時間還早，之前也的确沒想過會偶遇，他靠在圍欄上站着：“接下來去哪兒？”

秦湘探身，從圍欄那裏看着底下幼兒游樂場裏玩鬧的孩子們，避免視線跟他接觸：“你回去忙工作吧，我自己回家。”

“不讓男朋友來接？”

“這個時間，他還上班呢。”秦湘想起來自己現在在裴野眼裏，是個有穩定男友的人，謊言張口就來。

但裴野卻好像沒打算這麽輕易放過她：“他是幹什麽的？”

“電視臺記者，”秦湘想着自己比較了解的行業，方便蒙混過關，“下午有采訪，晚上還得上節目。”

“年少有為，”裴野轉頭看着秦湘側臉，還是心有不甘，“改天約出來見見？”

秦湘兩只食指扣着圍欄，嘟囔了一句：“不見。”

“秦湘，”裴野伸手，按住她在圍欄上不安分的手指頭，他的手比她大了許多，輕易就将她全部包裹起來，他拉着她轉過來，兩個人視線相觸，“既然已經輸的一塌糊塗，你總得讓我知道自己輸給誰，輸給怎樣的男人，恩？”

大概任何一個女孩子，聽他壓着情緒微紅着眼說這麽一句話，都會立刻心花亂顫吧，秦湘雖然沒到這程度，可心裏的某個小角落也不自覺軟了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