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3

上了飛機，秦湘扣好安全帶，她四下看看，确信裴野沒來，稍微放下心來，她出門的時候，好像聽到裴奶奶在念叨什麽不知道孫子下次什麽時候回來，看來，他果然是乘坐了四點的那班飛機離開了。

航程較短，飛機上提供的晚飯是漢堡，秦湘提前跟空姐打了招呼，她不吃晚飯，請不要叫醒她。一覺醒來，飛機正在H市機場降落，惬意地打了個哈欠，秦湘伸展了下胳膊，感覺到身上有什麽東西，低頭，是一條空調毯。

她轉過頭往走道方向看，意料之外碰到裴野的視線。

他沒說什麽，淡淡然擰開一瓶礦泉水，遞給秦湘：“喝一口？”

秦湘被他的忽然出現吓的魂飛魄散，小心接過礦泉水抿了口。

從機場出來，秦湘原本是打算直接打車回去的，但裴野拉着她的拉杆箱，徑直走向了他之前停在附近的車子，秦湘不得不跟上去。

裴野先把秦湘和他的行李箱一起放到了後備箱裏，然後才掏出鑰匙解了鎖，率先拉開副駕駛的車門，秦湘邁向後座的腳步，硬生生換了方向。

她坐在那裏，有些不好意思：“我沒趕上四點的飛機，所以又換了五點這班。”

善意的謊言，至少可以讓他們彼此都自在一點，多留幾分體面。

裴野也不戳穿她，他挽了下襯衫袖口，十分閑适自在：“恩，我也是。”

秦湘摸了下燒的熱辣辣的耳朵，低下頭來。

好像聽到他說了句什麽，沒聽清，但想來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她簡單恩了一聲，繼續低着頭。

裴野無奈嘆息一聲，彎腰過來，幫她拉上安全帶，咔噠一聲，秦湘的心都揪在了一起，偏偏他還無知無覺，完全沒有退後：“我說，記得安全帶。”

秦湘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臉龐，木然點頭：“哦，好。”

裴野撐着副駕駛的椅背離開。

回去的路有些長，盡管秦湘說只要在市區找個交通便利的地方把她放下就行，裴野還是堅持要先送她到家。漫長的路程裏，兩個人相顧無言，裴野擰開了音樂，将音量調低。

秦湘的注意力全被他放的音樂吸引，等到回過神來時，車子已經停在了她家樓下。

“我幫你把箱子拿上去，”裴野看了眼外面已經暗下來的天空，不太放心她一個人，“我不進去，你放心。”

“不是，”秦湘深呼吸，看着他堅持的樣子，輕聲開口，“你把我放到樓下就行，我男朋友等會兒來接。”

裴野的呼吸猛然一滞，面上卻沒什麽表現，再開口，他的語氣竟然還輕松了幾分，他單手握着方向盤，盯着秦湘眼睛：“跟男朋友住？”

秦湘好像也不怕他了，擡起頭看着他，一邊解開安全帶，一邊拿好背包，一副随時準備下車的樣子：“恩。”

多的也不用說，她都這麽直白了，他應該明白了吧？

誰知道裴野反而鎖了中控，他手指頭敲着方向盤上面的某個按鈕，似乎在思考什麽重要的問題似的，過了幾分鐘，他又問她：“在一起多久了？”

“大學同學，”秦湘攏了下耳邊的碎發，視線飄到了後視鏡裏，看到有個騎自行車的學生擦着車邊過去，留下一串叮鈴鈴的聲音，“我們大一在學校的時候開始交往的，畢業了就一起住在這邊。”

“大一在一起，”裴野看着她，目光有幾分冷冽，他從錢包裏抽出一張名片塞到她的背包裏，“也差不多要到七年之癢了，什麽時候分手，知會我一聲。”

秦湘：……

她被他說這話的語氣和神态氣得無話可說，下車的時候，還沒忘記在他車門上踹兩腳來發洩怒氣，裴野回敬她的，是車屁股的飛馳而過。

他估計被她這幾句話噎狠了，一路揚長而去，半點留戀都沒有。

秦湘自己拎着行李箱，哼哧哼哧往電梯口走。

裴野回了家，情緒還有些不穩，陳姝給他打視頻過來，一下就被他這黑臉震了下：“呀，這是誰惹了我們裴野哥，姝姝幫你麽麽噠一下，煩惱都不見！”

陳姝向來鬼靈精怪，裴野被她逗笑：“別鬧。”

“好啦好啦，開心點啊，”陳姝隔着視頻伸出手來，“給你暖一下手。”

裴野沒應，低聲說了句：“我見到秦湘了。”

陳姝有一瞬間沉默下來。秦湘是誰，她當然知道。裴野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沒意識到陳姝的不對勁，直到視頻不知道什麽時候挂斷了，他才蹙眉将手機扔在一旁。

——

端午節過後，秦湘的假期也宣告結束。她從小熱愛寫作，還在初高中時，就拿了不少作文競賽的獎項，上了大學之後開始接觸系統寫作，也算是小有成就，後來大學畢業，更是直接一腳踏進了編劇行業，再也沒回頭過。

節前剛剛談妥新劇本和煥東娛樂的合作，煥東打算将這個劇本當做下半年的重點項目來做，邀請秦湘到公司進行相關事項的商談。

煥東對秦湘來說，是非常靠譜的合作夥伴，她很想給自己的劇本找到一個良好的平臺來發展，煥東無疑就是她可以依靠的大樹。秦湘這幾年播出的幾部劇收視率都還算可以，但跟煥東的其他作品比起來，就是小巫見大巫了，因此，她今天能夠見到的，也只是煥東那邊的一個項目經理。

盡管如此，秦湘還是拿出了十二萬分的誠意。

誰知道，還沒開始商談，就先出了意外。路上堵車，導致秦湘有點遲到了，她看了眼手表上的時間，實在等不及下一趟電梯，也沒時間思考為什麽剛才那麽多員工都在外面等着也不上去，反正就是趕在電梯門完全閉合之前，她憑借自己高超的擠電梯技術成功上去了。

她一進去，電梯正好向上運行，電梯裏原本在談話的兩個人也都安靜下來。

秦湘擡頭看過去，對上了裴野探究的目光。

他怎麽會在這裏？想起昨晚的不歡而散，她有點手足無措，叫他名字時，聲音比蚊子聲還小：“裴，裴野……”

話還沒說完，電梯先停了，裴野和他的同伴大踏步出了門，秦湘看着他們走的方向，煥東集團財務部？裴奶奶不是說裴野創業了嗎，難道他也是來這裏談生意的？那他來這裏就說的通了，這麽想着，秦湘趕忙按下了自己要去的樓層，剛才遇到他太慌忙，她差點忘記正事。

齊煥看着裴野越來越快的步伐，努力跟上的同時，還不忘打趣他：“哎你剛才看了沒，那女孩挺漂亮的，公司新員工？我之前怎麽沒注意到，她剛才見到你那麽緊張，你之前是吓着人家了？”

回應他的，是裴野冷嗖嗖的目光，齊煥被他這目光冰到，識相閉嘴。

進了財務經理辦公室，裴野完全無視財務經理震驚的目光，直接從緊接着進來的助理手中，拿了一個藍色文件夾扔到財務經理桌子上，啪的一聲，在場的幾個人都吓的抖了下，齊煥也沒例外。

裴野扯了下領帶，眼光像是淬了毒的劍：“解釋一下！”

最近剛上映的一步由煥東集團大額投資的電影風評奇差，口碑票房雙雙撲街，一衆主創人員也都受到了來自社會各界的譴責，裴野看了投資報告之後就明白了其中貓膩，財務經理背着他和齊煥做這種事，他倒想看看，對方還能說些什麽？

從財務經理室出來，已經是中午了，財務經理在他的高壓之下完全沒機會詭辯，很快就承認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裴野心情奇差，加上昨晚本來就被秦湘氣得不輕，剛才還又在電梯裏遇到了她，真是萬箭穿心一起湧來。

他好不容易重新遇到了她，她怎麽就戀愛了呢？

裴野周身氣壓都很低，看了眼亦步亦趨的助理，他冷着臉吩咐：“早上跟我們一起上來的那個女孩子，查查她來公司幹什麽。”

助理剛才是直接從辦公室過來的，不知道裴野說的“一起上來”是指什麽，因此十分謹慎的詢問：“您是指？”

裴野閉了下眼睛，手指着電梯方向。

助理小哥心領神會的離開了。

齊煥在旁邊樂呵：“嘿，你也覺得她漂亮是不是？咱們公司最近也沒什麽新鮮血液，要不簽到公司來？”

裴野雙手插兜進了電梯站好，斜他一眼，并不搭理這個話題：“去喝一杯？”

齊煥搖搖頭，按下了公司食堂所在的樓層：“我出國這麽久，剛回來還挺想念咱們食堂師傅做的紅燒獅子頭，中午吃食堂去。”

裴野對吃的不挑，下午還有重要會議，這時候跑出去喝酒好像的确挺不負責的，他沒有反對：“我沒飯卡。”

煥東集團的食堂只提供給大廈裏的本公司員工食用，而且只接受公司飯卡這一種消費方式，而且公司制度規定，不管是什麽級別的領導，都只能用飯卡，包括裴野和齊煥也都不例外。

齊煥大喇喇的，毫不在意：“怕什麽，下了電梯搶一張。”

他這話剛落，電梯門打開，秦湘跟項目經理也從對面的電梯裏出來，項目經理先看到齊煥，立刻打招呼：“齊總好。”

裴野在後面，沒被看到。

齊煥看到秦湘的瞬間，想到了裴野派助理去查人家女孩子，這不就送上門來了嘛，他沖着項目經理點點頭，然後實現落在秦湘身上：“這是新員工？”

項目經理搖搖頭：“齊總，這是我昨天郵件裏跟你彙報過的那部電視劇的編劇，秦湘小姐，秦小姐，這是我們公司老板，齊總。”

齊煥當然不知道哪部電視劇，他昨晚下飛機都幾點了，哪來的時間看郵件，但是不妨礙他欣賞漂亮的女孩子和向往食堂的紅商獅子頭：“南小姐，你好，久仰大名，能否賞臉咱們一起吃個午飯？”

這樣，漂亮的飯友有了，項目經理的飯卡也可以歸他使用了。

裴野站在後面，嘴角帶上了幾分玩味，編劇……行，看來以後還要合作。